帝后江山谋全文阅读 第16分节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眼泪拌饭

    有了她,整个苇原宫的空气都是甜的。

    有了她坐在龙辇上,他才有了坐拥天下的感觉,白天还好,起码能见到她,夜里,敬事房的太监让他翻牌子,他就想,要是这个时候什么也不顾了跑到骊宫把她抱在怀里……所有人会不会骂他是个昏君?

    可现在,她一种都不要了,毕竟,她从头到尾爱的都是流风。

    他站起身,抖抖龙袍,依旧没看清月空冥的脸,对方一身黑衣,金色披风,兔子面具。

    “陛下大婚之夜,不搂着美后娇妃滚婚床,却跑到这里来欺负一个小女孩儿,这样也太没品了吧?”

    月空冥这种兵痞子腔调是尊最熟悉的,从前在锁阳军营里所有人都这么说。

    尊答非所问:“这内廷的男子,除了朕只有内监,你没净身,就不能在此停留,后宫有后宫的铁律,虽然先帝大行之后,月道组处于解散状态,但新朝的皇城司,翊卫是曹安民,你若离不开太后,可在奉天门内卫所曹安民将军麾下待命。”

    “记住,后宫都是些弱女子,杀手进来那就是屠夫!皇城司的察子也不例外,这里维持秩序的是内管监的厉半山,他是得了朕的旨意才容你活到现在的。所以月水莲她也不敢有丝毫造次,说句难听话,她也不过是朕的后宫之一,在这里,她只是个普通的女人。”

    他这话是说给脱脱渔听的,而且有责怪的意思,要知道,如果后宫的嫔妃都效法她,个个引着杀手进来,那这苇原宫岂不要人人自危,跟尚刑司一般了?

    脱脱渔根本就没有想到这层,愧悔无极,急忙匍匐过来,跪下他的脚下,头顿地:“陛下,臣知错了,以后绝不再犯!”

    尊一动不动,任由她抱腿,又道:“还有,月空冥,你虽然是先帝身边的御用影护卫,但没有朕的旨意,不能用朕的样子出现,如果再有一次,你姐姐月水莲会为你付出代价。”

    月空冥也知道自己犯了滔天大罪,要不是月水莲的缘故,此时就死在皇帝的刀下了,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个皇帝能活到现在的原因,因为他和天机老道联手可以杀了月千重老大。

    急忙躬身点头:是,保证不会!但臣不在身边守护她,还请陛下答应除非我们头儿自己愿意,您不能霸王硬上弓。

    “嗯……朕保证再也不会。”

    月空冥殷勤地递过去一块雪白的湿巾:陛下,我想您也不会有下次了。您还真大胆,把您嘴上的血擦擦吧?这样的妞狠着呢,这次她能把您的嘴唇咬烂,下次就能把您的舌头‘咔嚓’了,再下次她能把您下面的……

    “住口!”

    尊拿着他递过来的湿巾捂着嘴,一股酸酸腥腥馊馊臭臭的味道,虽不像天机老道的独门暗器那么臭,但也差一点呕出来。

    “臣的意思是说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反咬一口。从小我们的师傅月出石就这样告诫我们,因为他自己就只喜欢丑女,她们忠诚,温柔,谦卑,沉默,逆来顺受……数不尽的美德。最难得的是,她们永远躺在下面。可是像头儿这样的蛇蝎美人她一定会骑到陛下的身上,采阳补阴。您是一国之君,我不认为您能受得了这等奇耻大辱……”

    “闭嘴吧!一个在室男还敢教别人怎么睡女人!”尊瞪了他一眼,把湿巾扔给他。

    “陛下会看相?”月空冥只露出来的两只眼睛里满是惊奇。

    “不会。”

    “那……”

    “只有处男才会在看到别人打个啵儿以后,想象出那么多的后续。”

    脱脱渔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脸,两个不要脸的家伙,这是什么样屈辱的讨论话题?

    “启禀陛下,该回了……”门外是月水莲的声音。

    尊答应着,走出去,连看都没看脱脱渔一眼。

    脱脱渔趴在地上,像一堆软塌塌的洗澡泡菜,呻吟道:这下子,彻底完蛋了!

    “头儿,您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属下洗了澡,特意给您做了泡菜石锅鱼拌饭,很好吃的……”

    “拿来!”

    月空冥没想到太后娘娘居然开始大口吃起来了,他狂喜之余,问:太后娘娘受不了的话不要勉强,您这分明是泡菜石锅眼泪拌饭嘛!

    “不是勉强,本宫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饭,因此激动地落泪……”

    月空冥也哭了,属下肝脑涂地也不能报答太后娘娘知遇之恩。

    他出了内廷,到外城御林军翊卫中郎将曹安民将军手下待命去了。

    天还没亮,内监就气喘吁吁跑来宣太皇太后口谕:太后立即到寿康宫请安。

    脱脱渔到了的时候,跪地,举着三页手抄经文:臣妾有罪,因为自幼顽劣,字体太丑,恐怕先帝看不懂……

    太皇太后正用膳粥,翻了几页摇头:“这字写的,都姓脱脱,怎么你比脱脱才人就差那么多?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呢!”

    传哀家口谕,太后抄经如鬼画符,有辱先帝之灵清听,没完成的,叫脱脱才人接着抄。

    “过来吃粥,知道你抄鬼画符饿了。”

    “你这孩子,吃饭的时候干嘛掉眼泪呢?会胃心疼的。”

    “太皇太后赐粥,臣妾感激涕零……”脱脱渔捂住圆滚滚的肚子说。

    太皇太后耸耸鼻子:“脱脱渔你写字用的不是好墨吧?臭的不是一般呐,哀家说你这么个讲究人,怎么……”

    脱脱渔在她开始唠叨之前打发人叫传御医,检查众人的伤势。

    御医回说,个个浑身青肿,但没有断手断脚的,

    脱嬷嬷来了说,亏了皇帝来的及时,月水莲一去,异香扑鼻,所有人都浑身无力,刚刚举起的抬轿的大杠子把他们自己的脚指头都砸断了。

    脱脱渔点头,皇帝大婚之夜,自己走的时候,差不多他就已经该到了,想想要不是他及时赶到,阴宝儿完全可以先把所有人活活打死,而不会受到半点非议,而且事实证明她反应极其迅速,半点儿也没手软。

    所有人都后怕。

    脱脱渔开始叫人骊宫的掌事公公脱敏逐个给奴婢们讲解宫规。

    太皇太后点头:是该学学了,你就在哀家的寝宫前面的门廊上面壁思过三天,烟花会!哼!

    皇帝的大婚之夜就那么过了,他后来回到懿坤宫,据说是为了看望旭世子,冒雨骑马着了凉,躺在婚床上自己先睡了。

    东城凤急忙叫把牌局散了,传御医把脉问诊。宫里的御医看病好坏倒在其次,关键是他们说话都在正点儿上……

    皇帝因为忧心国事,再加上后宫嫔妃不宁,因此积劳成疾……(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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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面壁思过

    天还没亮,内监就气喘吁吁跑来宣太皇太后口谕:太后立即到寿康宫请安。

    脱脱渔到了的时候,跪地,举着三页手抄经文:臣妾有罪,因为自幼顽劣,字体太丑,恐怕先帝他看不懂……

    太皇太后正用膳粥,翻了几页摇头:能看懂才怪了!这字写的,都姓脱脱,怎么你比脱脱才人就差那么多?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呢!传哀家口谕,太后抄经如鬼画符,有辱先帝之灵清听,没完成的,叫脱脱才人接着抄。

    脱脱渔不语,累极了,心累。

    老人瞧了她一眼,一夜之间,这小家伙发生了什么,像老了好几岁。

    “过来吃粥,知道你抄鬼画符饿了,特意让人给你熬了燕窝粥。”

    “你这孩子,吃饭的时候干嘛掉眼泪呢?会胃心疼的。”

    “太皇太后赐粥,臣妾感激涕零……”脱脱渔捂住圆滚滚的肚子说。

    太皇太后耸耸鼻子:“脱脱渔你写字用的不是好墨吧?臭的不是一般呐,哀家说你这么个讲究人,怎么……”

    脱脱渔在她开始唠叨之前打发人叫传御医,检查众人的伤势。

    御医回说,个个浑身青肿,但没有断手断脚的,

    脱嬷嬷来了,详细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亏了皇帝来的及时,月水莲一去,异香扑鼻,所有人都浑身无力,刚刚举起的抬轿的大杠子把他们自己的脚指头都砸断了。

    脱脱渔点头,皇帝大婚之夜,自己走的时候,差不多他就已经该到了,想想要不是他及时赶到,阴宝儿完全可以先把所有人活活打死,而不会受到半点非议,而且事实证明她反应极其迅速,半点儿也没手软。

    所有人都后怕。

    脱脱渔开始叫脱敏领着奴婢们逐条学宫规。

    太皇太后点头:是该学学了,你就在哀家的寝宫前面的门廊上面壁思过三天!

    她哀求道:“太皇太后,这都罚跪抄经了,面壁思过就免了吧?多丢人呢?”

    这一下子,如捅了马蜂窝,老人大怒,拐棍指着她的脑袋:你罚跪抄经,留下一群宫人在中宫门口大哭,搅臊的皇后和皇帝大婚之夜根本就没心情入洞房!

    脱脱渔嘟囔:“臣妾承认奴婢们哭不合适,可是,皇后既然在大婚之夜突来月信,就应该请皇帝第一时间回避,不知道她身为皇后,为何明知故犯,她这可比臣妾犯的哪一条都重,都够废……”

    太皇太后唬得老脸变色,捂着她的嘴:“这是绝密,你怎么知道了?”

    “哼!想想就知道了吧?要不是因为这个,她怎么会惊慌失措到大婚之夜去陪皇帝打马吊牌?她可是东城临的女儿!”

    轮到太皇太后苦苦哀求她别把这事说出去,为了给皇后把这事兜过去,非得面壁思过,脱脱渔都无语了,他们皇家老的小的都是这般蛮不讲理。

    皇帝皇后大婚,前朝放大假三日。

    第二天一早新婚夫妇就要到寿康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华太后早早等在那里,骊宫太后在面壁思过。

    太皇太后选的位置好,叫她和鹩哥面对面,她一直小声教它说话,并威胁它,天黑之前学不会:太皇太后,您就饶了太后娘娘吧!

    就把它烤着吃了。

    要是此时细雨绵绵变做瓢泼,太皇太后会不会看着她可怜,叫她回宫加一件衣服?因为廊下虽淋不上雨,但真的很冷,哈气如霜,从窗棂格里能看见太皇太后的西暖阁里暖气融融,熏香缭绕……

    等皇帝和皇后浩浩荡荡带着一大群后宫嫔妃来请安的时候,太皇太后的一张脸笑成一朵花。

    东城家从来没有出过一个皇后,这是多么大的荣耀!

    大礼参拜之后,妃嫔们都说今天太皇太后年轻了好多。

    太皇太后因道:这次选进宫的,母家的长辈,和哀家不是沾亲就是带故,所以都是哀家的孙辈,这不是在中宫,不必太拘礼,你们大可以陪着哀家随意唠唠家常……

    太皇太后的慈祥,让女孩儿们感觉就像家里的老祖母一样亲切,就都高兴地答应了。

    一时间,一殿的花团锦簌,莺莺燕燕,叽叽喳喳。

    这包罗所有能想象的美女,艳丽的,娇弱的,清秀的,丰满的,活泼的,忧郁气质型的,端庄大方的,偏偏有一个脱脱才人,是智慧和美的集成……

    刚来的女孩子大部分还很单纯,不单纯的在太皇太后和皇帝皇后面前尤其乖巧单纯,华太后一如既往地那么冷眼旁观,什么话都不说。

    太皇太后把最小的元承荣叫过来仔细打量,一个从前跟过元妃的老嬷嬷忽然哭了。

    “太皇太后,小元娘娘活脱了当年孝慈皇太后的样子呢!”

    “哀家也这样觉得,只是元宁当年一如其名,宁静平和,不似她还透着几分顽皮。”

    “那是因为娘娘还小的缘故。”

    尊听了,过来仔细看元承荣,真的很纯美,啧啧啧,傻丫头一个,还留着这么土的发辫。

    元承荣气的红了眼圈,尊笑:“一点儿开不起玩笑。”

    她的姐姐元嫔道:“陛下恕罪,嫔妾兄妹三人自幼没了父亲,母亲又实在太惯妹妹。”

    “噢,朕想起来了,她就是那天才女宴上把鞋甩琴师头上那个笨蛋。”

    众人大笑。

    “陛下,您干嘛提起来?”元承荣的嘴撅起来了,眼泪像豆子滚落,元嫔用帕子给她擦眼泪。

    尊这才想起来,当时元嫔递过来给旭擦眼泪的帕子,不知道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元嫔却看出皇帝的心思,温柔地笑道:“陛下,嫔妾会在您身边,给您绣一辈子帕子……”

    尊点头。

    只有阴贵人,说说话就把矛头指向了廊下挨冻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接连犯下大错,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应该打入冷宫!”

    太皇太后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一国的太后都割发了,这跪在冷殿里抄经,站在哀家的廊下喝西北风,阴贵人还不依不饶么?”

    “头发剪了可以再长,而且,嫔妾看那也未必是太后的头发呢?她的头发美的光鉴照人,可剪下来的那一束,发质太差。”这还是回去娇兰殿的杨树仁告诉她的。

    太皇太后摇摇头,示弱即可,这个道理也不懂么?

    问皇后:“你说呢?”

    皇后东城凤想了一下说:“回太皇太后,臣妾认为倒不是因为昨夜一件事情,脱脱太后当初为了曹修仪身边一个宫女的一句顶撞,就指使尚衣局的人,把她折磨的浮尸在浣衣池里,这也太过分了。过后曹修仪为了此事日夜烦恼,因而动了胎气,差一点酿成大祸,不过这一次小惩大诫,下次再犯再打入冷宫不迟。”

    还有好多事呐,写下流yin秽的小册子诋毁祁王……这自然不能宣之于口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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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莺声燕语

    阴贵人见皇后不大坚决,就道:“启禀太皇太后,这身为一宫主位,第一要紧的就是不能德行有亏,可是骊宫太后却在才女宴上,和黄门侍郎流风不清不楚,您当时也看见了,他们亲昵之极。嫔妾府里的乐师说,流风那首《风动莲渔》,那个动字是心动,那个莲字是怜惜,风是他自己,鱼是太后娘娘的闺名。整首曲子虽然极是欢快,但实际上充满深情不寿的伤感缠绵之情,不是音律之大家,是听不出来的。”

    阴贵人这话十分直接,她说的也对,长眼睛耳朵的都听得到看的到。

    “启禀太皇太后,嫔妾有话要说。”脱脱容华半蹲着行礼。

    得到允许后,她便道:“阴贵人说的也没错,不过流风大人是魏王府里长大的,又是教太后娘娘学琴的师傅,就连脱脱才人都跟着流风大人学琴艺,要说起来,大兴府的宗室之女哪一个没拜在名师之下学过才艺?”

    “何况,嫔妾认为,那一夜,骊宫太后过生辰,流风大人为她奏曲也没什么,古时司马相如为陈皇后做长门赋,李白为杨贵妃做诗,就连当今翰林院李轻怜学士都给骊宫太后娘娘提过字,据说最近更是写了一整出戏剧,名字叫《骊宫飞燕》。试想要是真有什么私情,又怎么会主动暴露在人前那么愚蠢,正因为光明磊落,才没什么可避人的。”

    本来外界有传言,流风大人是太后娘娘没进宫之前的疑似未婚夫婿,才女宴过后,这事更是传的沸沸扬扬,人们亲眼目睹,宫里的人见了脱脱鹿乃就打听这事,她自然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太皇太后脱脱才人:是这样么?

    脱脱朔华忙道:“是,太皇太后,流风大人教了太后娘娘十一年,教了嫔妾一年,就连那首风动莲渔都是嫔妾和流风大人一起斟酌着为太后娘娘编的。”

    脱脱渔在殿外听的真真的,她看不见脱脱朔华的脸,但心里想着:真会演戏!当年为了一曲风动莲渔跟流风哥哥又哭又闹的是谁呢?

    太皇太后:不愧是才女,能编出那么好听的曲子,赶明儿宫里的宴会你可要好好露两手。

    哦……屋子里太热,去把窗子打开,正对着骊宫太后的那一扇。

    脱脱渔觉得迎面扑来一阵热热的香风,好家伙,这屋子里的女人身上香的把老人家快熏昏过去了,总算找个借口把味道放一放。

    太皇太后拄着龙头拐杖踱过来,眼睛注视着窗外的脱脱渔,她的小脸冻的像一朵红木棉花。

    听见了么?笨蛋脱脱渔?你学了十年,你姐姐学了一年,上次你摒退所有人,偷偷给哀家弹了一曲,哀家都快哭了,要不是你姓脱脱,哀家以为你是弹棉花人家出身的女儿。你弹完了居然塞给哀家一只金步摇,要哀家咬牙再听一曲,哀家看那步摇实在精致难得,就答应了,可一会儿就坚持不下去了,说,哀家做不到啊!不如哀家赐你两只金步摇好了,你放过老人家可不可以?”

    脱脱渔低头:太皇太后恕罪,臣妾愚笨。

    还有,比起你的琴艺你的厨艺更“高超”。

    你每发明一道菜必先拿哀家做实验,美其名曰:太后脱衣,其实就是那鱼粘在锅里把皮蹭没了,卖相惨不忍睹还点缀着一大堆从膳房里偷来的萝卜花。

    尚食局的王尚宫正好进来,吓的哭倒在地,太皇太后您不能吃那么恐怖的菜啊!奴婢替您算了。她吃完了发出一声惨叫跑了。

    隔天一碗蜜瓜炒奶豆腐,名字居然叫男人的甜言蜜语。偏巧王尚宫又进来,她又哭倒在地,太皇太后,您一大把年纪了,不能再听男人的甜言蜜语了!奴婢替您听好了,她吃完了,居然吐了一痰盂,留下遗言:男人的甜言蜜语果然都是骗人的,卖相极好就是有毒……哀家这些日子没见她,也没敢问,她是不是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太皇太后用讽刺挖苦的语气嘲笑脱脱渔,想起那时她用尽了所有能蠢哭人的法子,就为了使自己从那场灭顶的丧子之痛里走出来,她的眼睛里便升起薄雾……

    脱脱渔依旧低着头:太皇太后教诲。

    一屋子里的女人哈哈大笑,连脱脱容华都拿着帕子堵着脸,替太后娘娘羞耻。

    脱脱才人更是情愿从来也不认识她,这个自幼让父母亲头疼之极的无赖,注定成为全苇原宫的笑柄。

    阴贵人笑道:“亏了不是陛下的后宫,传出去丢死人。”

    一个眼神,女人们就开始七嘴八舌地讨伐:

    “哦,嫔妾们刚刚看了太后娘娘昨夜抄的经文,说鬼画符都是过誉了。”

    “哪里?太后娘娘百无一会,只要会家传的媚术就可以称霸后宫,就是命太硬,传说中的天孤煞星转世果然名不虚传,一进宫就克走了先帝,这么一来她那水晶宫装饰的如洞房一般,一个人坐在里面又有什么趣儿?流风大人又不能进宫来弹风动莲渔……”

    “她克走了先帝不说,居然还要放烟花庆祝,要知道,民间的百姓都比她懂礼仪,他们嫁娶都自觉不放鞭炮烟花。”

    “她很会呢,那边放烟花,太皇太后一制止,她便心怀怨怼,叫自己的奴婢在中宫痛哭,这种女人要真是陛下后宫里的一个,咱们都被她克死了也说不定,你们瞧瞧修仪娘娘,怀着龙嗣,现在还被她气的卧床不起呢!”

    听不出哪一句是谁说的,因为那些贵人美人承辉承荣太多……

    脱脱鹿乃吓的拿帕子捂脸,搞不懂是骊宫太后得罪的人实在太多,还是她的姓氏本身就招恨?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启禀陛下,嫔妾看见太后娘娘的小手都冻红了,可不可以把这个小手炉拿给她暖一暖?”元承荣的声音比脱脱渔的还稚嫩,瞧着尊,圆脸上小酒窝浮现。

    “不愿意拿着就扔了!”尊也看着她,只昨夜那一会儿他们就熟了,他还递给她一块儿喜饼。

    她回宫之后,宫人们都说这是皇帝马上要临幸的预兆。

    她本来就是他的小表妹,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一抬眼,打量尊。

    惊奇地发现了什么,叫道:“陛下,您的嘴唇怎么破了?昨夜是您洞房花烛夜,嫔妾们走了,您被皇后咬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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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不是只好鸟

    元承荣看着皇帝惊奇地发现了什么,叫道:“陛下,您的嘴唇怎么破了?昨夜是您洞房花烛夜,嫔妾们走了,您被皇后咬了?”

    皇后的脸臊得像大红吉服,怒道:“怎么可能发生那种事!昨夜陛下去骊宫瞧了旭世子回来就因为淋雨着了风寒,看过御医就睡到天亮,御前的人一直在旁伺候。”

    几个嫔妃都笑道:呦,皇后娘娘害羞了。

    尊也摇头:“不是皇后,是骊宫的狗咬的。”

    众人哈哈大笑,骊宫的狗胆大包天!

    元承荣用手指划着脸羞他:“据说陛下刀法了得,却连一条狗都打不过,还好意思笑话嫔妾舞技不行!”

    尊道:“那是条疯狗。”

    脱脱渔在廊外,心里大骂,昏君!

    阴贵人还不知道,顾左右而言他是太皇太后的长项,可她也没有就此把什么事都给忘了。

    跪在太皇太后面前:“昨夜太后娘娘犯下大错,究其原因是因为华太后娘娘年纪大了,精力不济,后宫的一些事情交给骊宫太后和樱晨长公主打理,才发生了那样的事。”

    太皇太后看着尊:“陛下怎么说?”

    “朕本来就没精力管后宫的事,从前没立皇后,就让华太后协理六宫,但朕知道她身体不好,实在辛苦,以后皇后要体谅她,尽量训诫嫔妃少出岔子,别让她操心!”

    皇帝给太皇太后微微低头一礼,撂话,走人,到廊上和低着头的骊宫太后擦肩而过。

    殿里的太皇太后笑问:“皇后打算怎么办?”

    皇后答:“是这样,华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不能太劳累,就先歇歇好了,臣妾主理后宫,让元嫔和阴贵人先学着协理六宫。骊宫太后娘娘要照顾寿王殿下和旭世子,就不再麻烦她过问后宫之事了!至于樱晨公主,总归是嫁出去的女儿,以后就照规矩,每月初一十五,年节上,再进宫问省。”

    元嫔和阴贵人高兴地跪拜谢恩,皇后笑着扶起来,两员大将轻易被收归旗下,华太后被撵走了。

    同时她很高兴陛下把她当做皇后尊重,更高兴陛下教她打马吊,成美说,只可惜时间太短,皇后娘娘还没来得及坐在陛下怀里,不过有了好的开始……

    太皇太后看了一会儿皇后东城凤,缓缓道:这下子好了,皇后得了左膀右臂,自然能把后宫治理的妥妥帖帖的了。

    皇后笑道:太皇太后别夸臣妾了,这完全是您老人家教给臣妾那样做的。

    太皇太后:这是……哀家教……的?

    都是按大人的话行事,怎么脱脱渔之于脱脱颜飞就那么别具一格?

    第二天,脱脱渔还要在寿康宫的廊下面壁思过。

    雨仍旧没停,人们也不觉得有那么冷了,想来天气还没冷到那个份上,不过是猛地一下,让人极不适应。

    脱脱渔是训鹩哥的高手,只会说四个字的鸟对太皇太后说:您就把太后当个屁放了吧!

    太皇太后老鹰一样瞪着脱脱渔,脱脱渔吓的像小鸡:“太皇太后您息怒,臣妾教了它很文雅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它自己要加上那么恶心的词语,这只能说明,它本来就不是一只好鸟。”

    “谁不是好鸟谁心里清楚,幸亏现在只有咱们俩在喝粥。”

    “今天熬的燕窝粥很难喝呢!有股泡菜咸鱼味……”脱脱渔大口喝粥,就着小酱乳瓜。

    “哀家早想说你了,最近你的身上老有一股那样的馊味儿,你闻闻这两天来的嫔妃那身上香的,哀家直打哆嗦,哀家都把持不住了,皇帝血气方刚,就更……阿嚏……阿嚏!不好,他们来了,你快过去站着。”

    “凭啥?今天臣妾要高举义旗……”

    “什么?”太皇太后的眼神里好像安了两个皮蛋……

    “哀家说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呆?旁观者清你不懂么?”

    脱脱渔眯着一双阴险的大眼睛:臣妾想到琉地白驼城旁观,那样看得比较清楚……

    死出去!

    她只好再次到廊下和鹩哥深情对视,鹩哥抗议:你好讨厌……好讨厌……

    这句话根本没人教它,可它的鸟毛被眼前的人生生拔掉了一根儿,它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既然骊宫太后娘娘被太皇太后和皇帝所厌弃,宫里的嫔妃都把她当做了空气。

    皇帝和嫔妃来给太皇太后问安,照例和元承荣闹了一回,把她的辫子揪着当马尾巴甩,她的眼圈又红了。他们两个倒是最能玩儿到一起。尊忙趴在她耳边悄声道:过两天礼部有马球赛,朕抽空带你去看……”

    真的?她跳起来,圆脸蛋红扑扑,兴奋莫名。

    皇帝说了几句就走了,路过廊下依旧连脱脱渔一眼都没扫,可他身上清爽冷冽如沁梅的特殊味道被她的鼻子捕捉,这一次,她被虐了……

    没人关注面鸟的骊宫太后娘娘,里面因为皇帝昨夜宠幸了储婉仪开了锅。

    皇后东城凤面沉如水,她大婚,因为来月信戴了戒指,太皇太后却逼着皇帝迫不及待临幸别的嫔妃,难道连这七天都等不了?

    可她又不能明确提出来,那样太皇太后又会说做为皇后不大度。

    不过,她自己不觉得,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最会察言观色的元嫔第一个笑道:“太皇太后,都说否极泰来,婉仪娘娘赶快有了好消息,也好让储大人高兴高兴!”

    储婉仪的父亲因为她入宫,才从一个里胥(管理乡里事务的公差),升到县令。从前的那一场浩劫,储氏家族在朝里的势力全军覆没。最高的官位是个一个长史,还远在伊州,从前曹秉鲲手下的一个闲职,所以储昭仪自幼吃穿用度极为简朴,别说宫里的嫔妃了,连人家的奴婢也比不上。

    太皇太后果然大悦:“呵呵呵,元嫔就是会说话。果然这样子,哀家会好好赏她。”

    拉着储婉仪的手,细瞧:“这孩子,生的真俊,眉眼倒有几分长的像脱脱渔呢?”

    旁边的嬷嬷连连点头:“这肉皮生的真实好!”

    储婉仪脸红了,低声细语:“太皇太后谬赞了,嫔妾蒲柳之姿,怎么敢和骊宫太后花容月貌相比?”(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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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退货

    太皇太后拉着储婉仪的手,细瞧:“这孩子,生的真俊,眉眼倒有几分长的像脱脱渔呢?”

    旁边的嬷嬷连连点头:“这肉皮细白,生的真实好!”

    储婉仪脸红了,低声细语:“太皇太后谬赞了,嫔妾蒲柳之姿,怎么敢和骊宫太后花容月貌相比?”

    阴贵人笑道:“相貌像一点儿无妨,只是不能像她一样是个克母克夫的天命孤煞星就好。”

    储婉仪吓得脸色转白,想起自己也是自幼丧母……

    太皇太后数着手里的一百零八颗菩提子,道:“瞧阴贵人这张嘴,这宫里进来的嫔妃八字五柱都是拿给钦天监里算过的,没有一个是那样的。”

    元承荣问:“婉仪娘娘,说说,昨夜,陛下招您侍寝,都跟您说什么了么?”

    储婉仪大窘,装没听见。

    “这丫头,问这个做什么,不害羞。”元嫔打了元承荣一巴掌。

    “人家就想知道么!”

    天真烂漫的女孩儿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

    所有的嫔妃都好奇,内监宫女更好奇,他们支着耳朵听。

    储婉仪紧张地坚决地摇头:没有……陛下他没话。

    “呦!婉仪娘娘这么脸皮薄?”几个嫔妃打趣道。

    “陛下,他确实没话。”

    众人失望。

    阴贵人忽然就笑了,道:“赶巧,元承荣,本宫看了昨夜敬事房的记录,陛下其实是有话的!”

    元承荣笑道:“哦,贵人娘娘,说来听听阿!”

    一殿八卦的女人,八卦的太监,储婉仪的脸色紫涨,快哭出来了。

    可阴贵人兴致勃勃,“你们都想不到,当时婉仪娘娘她紧张的发起抖,哭出声来,皇帝就皱眉说,抬走吧,下次再说……”

    众人大出意外,居然被退货了!

    储婉仪脸色更加苍白,唇咬死了,这宫里哪里有什么秘密可言呢?昨夜回长信宫掌事公公又数落了她半宿:储家就靠您光大门楣了,您倒好,关键时刻您倒好,抖什么抖?哭什么哭?教您的媚术都白学了?

    她哭的抬不起头来。

    后来发誓,下次本宫打死不抖也不哭了!皇帝他是不是再也不招本宫侍寝了呢?他就连一次机会都不肯再给本宫么?”

    谁知道呢?宫里的女人多的皇帝记不住,据说女官就记在他寝殿的玉屏风上,他也根本对不上号……

    储婉仪绝对相信这是事实,因为和她一起进宫的嫔妃有一百二十四个,还有六百女官,三千宫女……

    她们都是皇帝的女人……

    按理敬事房的记录只有皇后和协理六宫的人能看,再早些日子宫里没有皇后,只有锦昭仪和曹修仪两个嫔妃,不过即使嫔妃再多,华太后也不会那么过分,用敬事房的记录,当众羞辱嫔妃。

    现在轮到阴贵人协理六宫,储昭仪是按照太皇太后的意思第一个侍寝的,所以牵仇招恨,在所难免。

    女人们的目光个个幸灾乐祸。

    “陛下貌美若潘安,虽然冷酷了些,可你也用不着吓哭吧!真是村女,没见过大世面!”

    阴贵人冷笑:也许根本不是哭了才被陛下嫌弃,归根究底,就是长的像了天命孤煞星的原因,还以为沾光了,其实,陛下最烦的就是某对父女的那一张妖孽面孔!

    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储婉仪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比窦娥还冤,她对着太皇太后哀求道:“太皇太后,嫔妾不是有意的,您可不可以再跟陛下说说?”

    此时,皇后身边的成美说话了,“婉仪娘娘!不是奴婢多嘴,皇后娘娘大婚,三天都还没过,您再急也要等过了今天吧?这是一个嫔妃对中宫该有的礼数。”

    阴贵人道:“三天过了,她的脸也不会换一张,陛下根本不会再招她侍寝!”

    储婉仪被她这么一说,既无地自容又绝望,极力忍住哭,一抬头,见太皇太后的眉头紧锁,皇后娘娘却把一直皱巴巴的眉心舒展开来......

    皇后觉得皇帝因为拗不过太皇太后的意思,招幸其他嫔妃,但阳奉阴违,找借口打发了储婉仪,心里真是大为畅快。

    之后阴贵人就报,说脱脱容华因为天气骤变,犯了咳疾,今日不能给太皇太后请安。

    脱脱渔无奈。

    一定因为昨日她在廊下罚面壁,太皇太后领着一群嫔妃攻击嘲讽,胆小如鼠的脱脱鹿乃哪里见过这个阵仗,所以称病不来了,这样做蠢极了,但看她都不跟自己商量商量,就知道她有埋怨的意思。

    果然,皇后顺势叫敬事房把脱脱容华的牌子拿掉,居然没说什么时候再摆回去……

    脱脱渔摇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弄进宫来,她自己先打退堂鼓,其实,这个时候只要和脱脱朔华一样,保持中立,保持若无其事是最聪明的做法,要知道,鹿乃姐姐是太皇太后主张进宫的,所以,情况对她非常有利。

    而且,找什么借口不好,偏偏说得了咳疾,宫里是非常忌讳这个病的,因为这病可大可小,很容易被人利用。

    不出所料,只用了半天功夫,一传十十传百,全苇原宫都在传播,说芳若宫脱脱容华娘娘只怕得了肺瘵,这病是会过人的。

    一时间,芳若宫的人都被孤立了,像瘟疫之源,所有人绕着走。

    阴贵人真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脱脱家位份最高的嫔妃给干掉了。

    脱脱鹿乃生病是假的,可骊宫里康却真病了,高热不退,不吃奶,御医说天气骤变的原因,太皇太后却道:“一定是前日夜里惊吓过度。”赶着让脱脱渔回骊宫了。

    整整一天,脱脱渔和御医刘寄奴看着照料,康的热渐渐退了。

    雨停了,但天没放晴,厚厚的铅云布满天空。

    黑云压城,天早早黑了,用过晚膳,尊批了一个时辰的奏折,敬事房来御景宫让皇帝翻牌子,尊抬眼一看,四个跪着的太监各举起的一个黑漆描金的盘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刻着妃嫔名字的牌子,其中一个里面空荡荡只有一个,阴贵人的。

    “这是谁的主意?”

    “太皇太后说,一次摆多了,陛下就挑花眼了!”

    尊也懒得废话:“嗯,就她吧。”

    话音刚落,外面狂风大作,闪电雷鸣,刚停了半天的雨,又要开始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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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旭世子的秘密

    内监告诉皇帝,阴贵人侍寝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尊也懒得废话:“嗯,就她吧。”

    话音刚落,外面狂风大作,刚停了半天的雨,又要开始下了。

    御前的一个太监多了一句嘴:这天气如此反常?陛下今夜要歇在骊宫了吧?听说本来寿王就吓病了。

    尊皱眉。

    高启明道:“要镇邪奴婢们过去也是一样的。”

    敬事房的人也道:“御医看着就罢了,陛下大婚三日,今儿是第三日,就别去了。”

    说话间,外面开始电闪雷鸣。

    尊本来无论如何不要去,但天气实在恶劣,此时合上奏折,伸个懒腰:“听说小孩子生病,夜里会更重,还是去看看寿王,不然太皇太后明日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拿不准皇帝来不来,骊宫里脱敏按照嫔妃侍寝的细致把事事安排妥贴,可是主人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尊到了的时候,太后寝殿里,一股汤药味弥漫,为怕康呼吸不畅,连香也没点,脱脱渔许是刚沐浴完,披散着长发,趿拉着绣花拖鞋,穿着一件白锦绒浴衣,懒懒地斜靠在贵妃榻上,抱着康。

    脱嬷嬷跪在一个红木供案前,面前临时请来的一尊玉菩萨,她双手合什,夹着一个装着平安符的香囊,念念有词,像是正给那东西开光。

    旭还没睡,踞在一旁给康念故事书,可婴儿不好好听,一会子就哭一阵,于是他又拿着波浪鼓逗他……

    烦恼异常的小家伙听见外面高常世的声音:陛下驾到……

    就咯咯笑起来,眼睛都成了月牙。

    之后,就看见内监掀开珠帘,皇帝进来了,他的味道,他的影,他的手,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让凄冷的骊宫升起了太阳。

    众人行礼,尊叫她们起来。从脱脱渔手里接过因为生病精神委蘼的婴儿,或许是婴儿看见了新奇又感兴趣的生人,他停止抽泣,一双澄清的圆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尊看,一圈浓密的睫毛外翻,粉白色的小嘴半张着,哈哈喘气,口水流下来,可爱的简直叫人忍俊不住。

    尊笑着亲他的小脸,“你这是什么表情?”

    “咯咯咯……”

    哭咧咧一天的婴儿居然笑起来,把肥嘟嘟的小手伸进尊的嘴里,像是寻宝。

    或许他出众的相貌连婴儿都可以攻略。

    脱嬷嬷把平安符递过来给皇帝,请他给寿王戴上。

    “陛下,老奴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没见过有这样的怪事,您简直比御医还会医病,寿王像是好多了!”

    脱嬷嬷的话逗的高常世道:“那是,陛下是神仙!”

    “是,趁这会子寿王心情好些了,赶紧叫乳母过来喂奶。”

    因叫外面待命的乳母进来。

    脱敏躬身回道:“陛下,这里药味儿太浓,正殿里一切打点好了,您移驾过去就寝吧?”

    “皇叔,儿臣要和您一起睡!”旭跳的高,兴致更高。

    “嗯,走吧。”

    尊领着旭要走,旭回头对脱脱渔道:“母后,你还傻站着做什么?走呀?”

    脱脱渔不理,敛衽道:“恭送陛下。”

    “你也来吧,朕有事跟你商量。”

    她愣了,随即答:“是。”

    一行人出了太后寝殿,顺抄手游廊,更加雨横风狂,电闪雷鸣,旭紧紧拉着皇叔的手,到了正殿。

    进去,宽敞的正殿富丽堂皇,碧纱橱里围着的书房里,地上鎏金熏香炉里燃的是尊常用的龙涎香,红木雕龙御案上文房四宝早就摆好,皇帝坐在一张舒适的大红金蟒靠背椅上据案批奏折,旭兴奋过度,一点儿瞌睡都没有。

    为了表现自己勤奋好学,居然主动拿起笔来开始写一、二、三、亖……

    脱脱渔在灯下给他们研磨。

    “母后,儿臣一写字就犯困,皇叔每日要写那么多字,那他怎么受得了?”

    鬼才知道!

    尊瞟了一眼旭写的字:“唉!这孩子是个笨蛋呢,朕五岁的时候用脚都比你写的好,你说你像谁了?”

    “像母后了呗!她那个字,据说和皇叔一样,都是臭狗shi。”旭一般写一边说。

    “你!谁说的?朕要杀了他!”

    苇原宫里的人都知道,皇帝因为十二岁出宫流放边关,就没怎么正而八经念过书,净在军营里摸爬滚打,那字也是写的十分不堪,为此东城临一百个瞧不起这个皇帝女婿,每天都批阅他批阅过的奏折,哪一个字写的不好,就画个红圈,可是他太苛刻,十个字里面只有一两个字能入他法眼,真是叫人恨不得拿刀宰了他,皇帝为了这个也很自卑。

    “是脱嬷嬷说的,她还告诉儿臣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

    旭红了脸,把笔放在笔架上,转过去兴奋地趴在尊的耳边悄悄道:“不是皇后娘娘说叫母后不认儿臣么?儿臣回来哭了一夜,脱嬷嬷实在忍不住了,她悄悄告诉儿臣,说儿臣本来就是皇叔和母后在锁阳偷着生下的私生子,为了掩人耳目才把儿臣送给了从前的废太子,后来那个男人犯了罪,您就把儿臣又抱回来了,可是如今您做了皇帝,这种事说出去就像打弹子一连输十场,丢死个人,所以,儿臣只被允许称呼您皇叔,不过母后还是把儿臣认下了,因为她实在是太爱儿臣啦!想想,那时您在大福殿对儿臣说把那个从前的母亲忘了,她不是你母亲!原来是这个意思,哈哈哈!”

    尊听了他的“秘密”哭笑不得。

    “她还说,儿臣集中了皇叔和母后所有的缺点,兵痞子加无赖,总之这一辈子别想做太子了,能到上林苑做个驯兽人就算是有大出息了!”

    尊严肃地说:“你可别小瞧驯兽,比做太子可难太多了!”

    “说的好像您做过太子似的!”脱脱渔没听见旭的悄悄话,只听见尊最后一句。

    旭皱眉训斥:“母后,我们男人说话,你们女人少插嘴。”

    尊:“骊宫里只有脱嬷嬷最靠谱。”

    旭点头同意:“脱嬷嬷还说母后是她教引失败的例子,为了不重蹈覆辙,她决定不让儿臣知道什么是马吊,什么是二五八万,什么是自摸清一色十三幺……

    尊:停!停!打住,朕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快成赌神了!以后记住,每日叫赵嬷嬷送你到鸿渐宫去跟着脱脱才人写大字一个时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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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雷奔云谲

    尊:“骊宫里只有脱嬷嬷最靠谱。”

    旭点头同意:“脱嬷嬷还说母后是她教引失败的例子,为了不重蹈覆辙,她决定不让儿臣知道什么是马吊,什么是二五八万,什么是自摸清一色十三幺……

    尊:停!停!打住,朕看你不是不知道,而是快成赌神了!以后记住,每日叫赵嬷嬷送你到鸿渐宫去跟着脱脱才人写大字一个时辰。”

    他提起脱脱朔华,脱脱渔更加面沉如水。

    “鸿渐宫?那里面住着老虎还是狮子?”

    这时候,高常世进来送茶和点心。

    笑嘻嘻答话:“旭世子,老虎和狮子都在北上林苑,鸿渐宫在西宫群,里面住的是脱脱才人,大兴府有名的才女,才色双全,琴棋书画,无所不能!”

    “哼!鸿渐宫附近住的是什么人?”

    “自然是长信宫储婉仪,钟粹宫元嫔,元承荣,还有娇兰殿阴贵人……”

    “这就对了,估摸着那些坏女人都住一起,所以皇叔,儿臣绝对不去那个地方!”

    尊和脱脱渔面面相觑,这个小子大前夜要找那些女人拼命,这个印象深种,以后怕是再也无法扭转。

    “那就让脱脱才人每天来骊宫指点你好了,叫你母后也别老打马吊了,陪着你一起练字。”尊喝了一口茶。

    旭拿起一块枣泥栗子糕,递给尊:“唉,腰酸腿疼,皇叔,咱们终于可以休息了!”

    “休息个屁!才写了四个字。”

    “皇叔,您呢?儿臣和母后的字写好了,您要还是那样,这一家三口里您就成这个了!”旭伸出小拇指鸟戏尊。

    尊笑道:“怎么可能?还有康垫底呢?他除了吃就是拉……”

    众人哈哈大笑。

    旭跟着笑了一回,忽然面色一变,又趴尊的耳朵上叽咕:“皇叔,康该不会也是您和母后生的?”

    尊吓得摆手:“不是!说起来你别不信,他是朕的亲弟弟,你的亲叔父!”

    这个辈分旭不懂,他指着自己:“这么说只有儿臣是?”

    “只有你是!”尊斩钉截铁地应道。

    又叮嘱道:“还有,这个秘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皇叔就有麻烦了,皇帝也做不成,就像废太子一样了。”

    旭郑重其事:“儿臣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赵嬷嬷,来拉勾盖章!”

    两个人小指钩小指,大拇指印在一起。

    脱脱渔和高常世齐声问:“什么秘密?”

    “才不告诉你们!”

    脱脱渔道:“不说也知道,过两天是你的生辰,满六岁了。”

    旭冷笑:错!完全错!

    一个太监过来回禀事情,高常世躬身告退,去了太监休息的寓所。

    旭吃了点心,漱了口,又继续写字,脱脱渔在一边指点,一会儿,两个人就急了,一个说那种写法不对,一个说母后写的也不好。

    尊骂旭道:别跟你母后没大没小的,有吵架这功夫,都能写好几篇了。

    旭顶嘴:儿臣发现,只要吵架,每一次皇叔都向着母后,您是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

    这孩子,找揍呢!

    阿!疼疼疼……

    旭又用对一句成语,头上被“亲生父母”分别定了两个包……

    乖乖写起字来了。

    尊开始说正事:自从江华走了,你把成修馆交给一莲大师管理,可那是太子余党的老窝,除了他们就是些纨绔无赖,一莲谦谦君子,怎么能对付得了那些家伙?

    前两天,那些人又联名上书,诉你父亲人已经身在琉地,既然远离朝堂,就不能让太后一个女流之辈议政,在幕后操纵朝局,强烈要求他养病为主,退出崇政院,

    而他们刚上书,午后成修馆就被一群泼皮砸了,幸亏那些泼皮还不至于敢动太后的老师一莲,就算如此,有几个学子被打伤了。

    尊一边批奏折一边说话,也没瞧脱脱渔。

    “所以,朕已经下令封了成修馆,如此一来,脱脱英辛辛苦苦为庶民子弟谋出路的学馆就废了。”

    “哼!放出来的一批死忠太子余孽都聚集在成修馆,没了江华,阴山明着不出面,找几个人过去煽动蛊惑还是轻而易举,搞什么联名上书,这两天臣被拘着,脱脱党里有人过去教训他们了,活该!杀了他们都富裕,一群傻瓜,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

    脱脱渔气的把砚台快磨穿了。

    “杀人就算了,朕打算下令把他们驱逐出大兴府,三天内成行。”

    脱脱渔停下磨墨的手,摇头道:“陛下不可!太子<党从前都是朝廷命官,个个家产被抄没,不依附僧道会就没有立锥之地,难为生计,没了太子的太子<党之所以还这么激进,无非是觉得从前糊里糊涂被牵扯入狱有冤无处诉……”

    “哦,冤?他们是太子<党,太子犯事,他们自然难逃株连,这有什么好冤的?”

    脱脱渔刚要说话,就住了口,看见旭趴着睡着了,过去想要抱起来,“陛下,您批奏折,臣不打扰了。”

    “把他给朕吧!你,抱不动!”

    尊放下笔,过去弯腰抱起旭,进到内殿,脱脱渔只得当先引路,掀开红玛瑙珠帘,尊进去看见里面简直布置的,红烛高烧,红色虚花地毯,大红绣龙凤锦帐,和洞房一般无二。

    把床上幕帷撩起来,吓了一大跳,大避役必胜趴在里面,她气的不知如何是好,想用刀出去把脱敏杀了,又做不到,就呆在那里,僵尸一般。

    从前必胜在锁阳被她成天欺负揉搓,对她再熟悉不过,看她整个人杀气腾腾,就愈发缩在那里,小红眼睛委屈地瞧着她。

    尊把熟睡的旭放到床上安顿好了,盖上红色鸳鸯锦被,那必胜终究害怕脱脱渔,吓的慢慢爬下床,爬到窗棂上听外面的暴雨如注。

    “陛下,您别误会,臣早说了,叫脱公公把这了尘殿恢复原状,可他就是不听!”

    脱脱渔局促地站在床边,和高大的尊站在一起,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只看见他胸前的五爪金龙,腾云驾雾,威风凛凛。

    “不用解释,朕知道你心里只有那个人。”

    脱脱渔不语。

    “不过这好像是你父亲的意思?”尊用手弹了弹那些红色的同心结,这内殿,就差对面的女人盖上红盖头了。

    她沉着脸冷笑:“别把人都想的那般龌龊,父亲再不济,施美人计也不会要臣来,要不然鹿乃姐姐也不会进宫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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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记耳光

    脱脱渔沉着脸冷笑:“别把人都想的那般龌龊,父亲再不济,施美人计也不会要臣来,要不然鹿乃姐姐也不会进宫了。<”

    “所以,你父亲就把你送给先帝?准备和你共侍一夫?这么龌龊的事情他不是也做了?”

    “陛下不要挑拨离间!父亲从来没打算把臣送给先帝,臣是被脱脱英摆在棋盘上的,而且充满恶意。”

    脱脱渔冲口而出的一句话,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惶惑地把手指放进嘴里死死咬着。

    紧接着又道:“陛下!您说的臣都糊涂了,脱脱英姑姑她怎么会……”

    “别说了,朕看你猜来猜去的,不如写封信直接问你父亲,脱脱英到底是谁杀的?”

    什么?

    脱脱渔惊呆了,这个问题影影绰绰一直蛰伏在她心里,找不到答案。

    脱脱英是一代贤后,她明知道先帝和父亲是那么一种暧昧之极的关系,还以死去的魂魄相逼促成身为亲生女儿的她进宫为后,让事情演变成父女共侍一君的大丑闻,之后,天下哗然,如果不用临死前神令智昏来解释,那细究起来,就简直叫人不寒而栗,究竟有多恨才能促使她这么做?

    听见一个炸雷在寝殿上空响彻云霄,双手捧着脑袋,尖叫:“陛下!我怕!”

    见脱脱渔被雷劈到外焦里嫩,尊再也不忍说下去了,搂住了那瑟瑟发抖的娇躯道:“鱼儿别怕,朕在这里!”

    脱脱渔在那个温暖熟悉的怀抱里身子筛糠似地抖,“陛下,不是,您不能这么误导臣,脱脱英姑姑是这孩子的父亲,您的兄长杀的!尚刑司里的卷宗臣和房弘毅也看了,房弘毅说毫无一丝纰漏。”

    尊道:“既然如此,你怕什么?抖这么厉害做什么?就算要和朕入洞房,也不必吓成这样吧?”

    他把女孩子抱起来,叫她坐到床上,又拉过一条鸳鸯锦被给她盖在裸露的腿上。

    旭就躺在旁边不远,睡得香甜,嘴里还喃喃说梦话:母后……皇叔……

    “朕认为你是见了这孩子的眼睛才开始怀疑那一切的吧?知道吗?兄长从前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前天雨夜,旭拿着玩具刀剑保护康的时候,朕恍惚看到了朕小时候,兄长也是这么保护朕的,可是,朕失去了兄长,康呢?也注定失去旭,因为他们不仅不是兄弟还是仇人!”

    “陛下,别说下去了!”

    “朕本来根本就不打算去为兄长翻案,因为那已经毫无意义了,尚刑司的卷宗天衣无缝,人证物证毫无破绽,即使是说世上有飞剑隔空杀人,朕都打算信了!可是那一晚,朕看到旭舍命保护康,就又不忍了,脱脱渔,朕要把旭送走了,送到阴贵人宫里,将来让他到阴山府里。”

    脱脱渔听尊说要把旭送走,不语,她觉得累极了,也许自己根本没资格把旭收养在身边,无论谁杀了谁,他们都是仇人。她不知道父亲为了保住现在的显赫地位杀了多少人,她只知道她是金凉一国的仇人,简单一点儿来说,是皇帝的仇人。

    “所以你,别总是满口仁义道德的教训别人,想想你自己的父亲都干了些什么?”

    脱脱渔冷笑道:“当时臣和房弘毅也觉飞剑隔空杀人匪夷所思,到尚刑司一查才知道,那是个幌子,太子要杀的不是脱脱英姑姑,而是寿王。

    “那时寿王刚出生,跟着脱脱英姑姑住在承德殿,太子想花重金买通其中一个内监,叫他下手,可是内监虽然爱财,更爱命,皇子无故死了,最先被怀疑的一定是承德殿的人,所以就拒绝了太子。

    “可那个内监又实在舍不得那笔财宝,于是在宫外找一个道士合伙,道士自称能隔空飞剑杀人,神不知鬼不觉,被拒绝了的太子病急乱投医,先付一半的珠宝为定银,把道士招进东宫,设坛做法,道士只等天气突变,雷电交加的夜晚,做神明附身之状,那边承德殿里的内监就动起手来,因为他已经收了珠宝,皇子死了,又有太子顶缸,而太子至死也不知道是他干的,他闷头发大财。”

    “不想他行凶时被脱脱英姑姑无意中撞见,惶急之下他一剑刺穿脱脱英姑姑的肚子后逃逸。其后,中宫大乱,整个宫禁戒严,太子在东宫听说事成,急使巫道假扮侍卫离宫,可是那巫道怀里金珠滚落,致使事情败露,所以那个巫道才供认不讳,难道这个不算太子杀的?陛下想为太子开脱罪名么?”

    尊道:“你真厉害,全背下来了,可是既然太子是凶手,事后为何你父亲杀了所有承德殿的人?叫人无从彻查?”

    “谁都知道,姑姑英年早逝,那些奴婢如丧考妣,是自愿殉葬的,先帝大行的时候也有自愿殉葬的。”

    “那有没有可能,那个道士根本就是你父亲叫人找的?否则为何那么巧,那么乱的情况下把巫道假扮的侍卫抓住了?按说那巫道既然敢进宫作法,一定是个胆大包天之人,想来一定是个惯骗,说吓的把金珠滚落实在说不过去。还有,怎么会那么快禁军就到了?东宫里甚至来不及撤掉神坛?而脱脱英死之前又不让脱脱朔华或是脱脱鹿乃进宫?”

    “再有,你以为才色平庸的脱脱英作为皇后,皇帝却和自己的堂哥每夜宿在一起,致使她进宫五年了,才在脱脱颜飞的劝说下被先帝临幸一两次,就那么千辛万苦怀上了身孕,她心里恨的究竟是谁?”

    “而你父亲要是不杀了这样的母亲怎么把那婴儿扶上太子之位?所以这一石二鸟的法子用绝了!利用太子要杀寿王这件事,把皇后杀了,太子因此被废,皇后死了,只剩下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他一连串的质问,使板上钉钉的事实变得扑朔迷离。

    脱脱渔想了想,冷冷道:“别说是陛下凭空臆测,就算是我父亲做的又怎么样?他那也是为求自保,试想太子的母后阴氏为太子登基稳固,经营了二十多年,树大根深,后来阴氏虽死了,太子因为名正言顺,有一众死忠太子<党扶佐,有三公亲王的鼎力支持,势力依然不可小觑。”

    “可他对脱脱家族恨之入骨,将来有一天一旦君临天下,第一件事就是清算脱脱党,父亲权衡利弊,舍了一个母亲而把她的孩子扶上皇位,保全脱脱家族几百口性命,脱脱英姑姑九泉之下,还有什么可怨的?”

    这话真正激怒了皇帝。

    “啪!”

    她脸上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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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复仇者不折镆干

    “啪!”

    她脸上挨了一记狠狠的耳光,

    “*的!你这个冷血之极的毒妇!是不是还想说,因为你父亲的仁慈留下了廷的一条命?那不过是在先帝前卖好,私下里呢?争太子之位,用的着叫侍卫当着他的面把他妃子先jian后杀了,再把他孩子的肚子刺穿么?不然你以为他怎么就疯了?”

    他越说越痛恨,如失去理智的雄狮,揪起脱脱渔的衣领,左右开弓,她被打的耳朵嗡嗡响,一向女王般心高气傲之极,生平没受过这等奇耻大辱,捂着红红的脸,极怒攻心,“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顾不上擦干血迹,颤声道:“陛下,这不是真的,父亲他不会干这种事,您没见过他本人,风雅高洁如高山上的青松翠柏,秀美神飞似春日柳……”

    她在心里画不出父亲的样子,她只知道父亲的形貌会给人一种吃了醇蜜的感觉。

    “别夸那个妖孽了,叫朕恶心,面若桃李,心如蛇蝎,说的就是他!你不信,问问脱脱贺飞也许就什么都清楚了!不过,那种兽行他这个做叔叔的只怕跟你也说不出口吧!?”

    脱脱渔头发凌乱了,满嘴鲜血像个疯子,打量着满殿的红,怪不得旭,说红像血的颜色。

    “你以为除了他的授意谁有这么大胆子把骊宫的主殿布置成洞房?”尊也瞧着这间该死的屋子。

    脱脱渔摇头,心里一阵恶潮,咽下一口血腥味的吐沫,“陛下,这个真不是父亲,臣的父亲因怕康在宫里遭遇不测,一力主张臣带着康回白驼城,只是太皇太后死活不肯。至于这个洞房,脱敏是太监,又曾是脱脱英身边的死忠,他为了寿王在这宫里能好过一些,就一直希望臣能和陛下在一起。”

    “哼!脱脱英身边的死忠都死绝了,他是谁的死忠你心里最清楚!他还以为像你父亲迷惑先帝一样,朕也会被你迷惑,想让历史重演?”

    “陛下!臣不是说了吗?这不是父亲的意思!而且时至今日,他也不屑用这招来对付您,或许阴山会愿意这么做,您看看父亲上的迎骊宫太后回琉地的奏书,已经堆满您的御案了不是么?”

    “你父亲为什么极力叫你带着康回琉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他既然杀其母,难道还要让他再利用其子?就算苇原宫里危机重重,可是脱了狼穴,再入虎口?要是康有知,他会怎么选择?你自己想想!”

    脱脱渔低头深思。

    “朕觉得你受你父亲影响实在深入骨髓,一届女流,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认为你们脱脱姓氏神圣不可亵渎,以你父亲的权势富贵为骄傲,崇拜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心狠手辣,若说富人的子孙在盘剥他们父辈的金钱,你则在盘剥你父亲的杀戮,这杀戮传到你,还暗藏着血色,远远没能满足你们的刀锋。你俨然脱脱党里另一颗毒瘤!你这种恶心的女人别说把这寝殿布置成洞房,就是脱光了劈开大腿,朕也懒得碰!”

    脱脱渔再也抑制不住,从床上跳下去,拿过一个镀金的痰盂就开始吐。

    呕……呕……

    吐的都是些淡红色的清水,一看就是没好好吃饭。

    尊捏着鼻子:臭死了!

    过来给她顺背。

    外面内监回禀:“陛下,乳母们在外面请示,寿王殿下吃饱了,是送进来,还是到育儿室?”

    “哦,你抱进来罢!”尊答了一句。

    内监答应着出去。

    两个乳母从外殿进来,隔断深处,绕过一整面墙的围屏,红玛瑙珠帘掀开,进到内殿,满室鲜艳的大红,看见太后娘娘蹲在地上呕吐,就慌了:“陛下,要不要叫御医?”

    一个乳母眼尖,看见太后娘娘白色的锦绒浴衣上领口处都是大滴的血迹,过去扶着脱脱渔哭道:“娘娘您的衣服上有血!您怎么了?吐血了?

    脱脱渔用帕子擦眼泪鼻涕,摇摇头,含糊地说:“无妨,外面下大雨,别折腾了。”

    那个乳母依言过去,用一盏清水给她嗽口。

    又自一个底层煨着些微炭火的银壶,倒出热气腾腾的杏仁茶,端过来道:“太后娘娘从前绝谷三日,大病一场,那时身子就不大妥了,经常一着凉就胃心疼,呕吐。这前儿又在大福殿跪了一夜,然后面壁罚站,骊宫里的奴婢们又差点儿全体被打死,她气闷的不大饮食,这会子就是吐,也没什么可吐的,先喝热饮压压,天亮,奴婢去请御医来看看。”

    尊从另一个乳母手里接过康,示意她去倒痰盂,然后端水给太后净面。

    他看婴儿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瞧着自己,又是一副吃惊的样子,一腔愤懑就又被他逗笑道:“你这家伙,吃饱了,怎么还不睡呢?”

    乳母进来侍奉太后净面。

    脱脱渔一直用湿巾堵着脸,怕她们瞧见受了伤大惊小怪,此时道:“你们先去寝殿,用汤婆子把被子暖暖,本宫随后就来。”

    乳母退下去了。

    “陛下,您还有什么要说的么?臣抱康回去了。”

    “你,过来。”

    脱脱渔走进两步,跪在地上。

    尊把康放在床上,用手抬起她的下巴,没想到自己打的那么狠,那娇嫩的肌肤如凝脂,仿佛一触即溶,哪里禁的起那么打?指印宛然,紫红的大檩子棱出一指高,肿的变形,嘴角的血擦了又流,这……会不会留疤?

    他想用手摸她的脸。

    她低头躲过,“陛下,容臣告退!”

    或许两个家族的刻骨仇恨根本就不是几个耳光能消弭的,可她天生姓脱脱,父亲的所作所为,她自然要扛在稚嫩娇弱的肩上,只是她也不知道,能走多远。

    他的手僵在那里,既不能抚摸,也不能再施虐,就像他从来都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拿自己的这只手怎么办,拿自己的一颗心怎么办,拿那么多枉死的孤魂野鬼怎么办……

    “你,回去了不会自寻短见吧?”

    他语调的一端连着纠结,既希望她死了又希望她活着。

    “不会的陛下,因为臣是太后,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她低着头痛苦地说。

    他沙哑低沉地道:“你知道,朕从来不打女人,可想想你父亲的所作所为,朕就……”

    此时再提起父亲,脱脱渔觉得脸更加火辣辣,抱起婴儿行礼,刚走了几步,就听皇帝说:“算了,你就和康躺在那边睡吧,朕叫人到慈恩宫要一个面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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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红烛滴泪

    脱脱渔觉得脸更加火辣辣,抱起婴儿行礼,刚走了几步,就听皇帝说:“算了,你就和康躺在那边睡吧,朕叫人到慈恩宫要一个面纱。小说WWW.しWXS520. COM”

    两个人的中间睡着两个孩子,旭和尊在一边,脱脱渔和康在一边,她把头埋在康的襁褓,悲恸的泪浸湿了小锦被。

    也许,一个母亲要和孩子诀别就是这个样子吧:康阿康,如果那是真的,母后就算粉身碎骨也不能赎罪万一……

    尊骂道:“你这副鬼样子把康吓哭了!”

    过了一会儿,脱脱渔轻声道:陛下……

    嗯?

    “臣决定不出宫了。”

    阿……

    “陛下……”

    嗯?

    “臣觉得其实您还是喜欢康多一些……”

    哼!

    “他是一张白纸,灵魂纯白,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不知道自己姓氏名谁,不知道恨只知道爱……”

    “随你在那上面画什么,都可以,您想,要是他现在就已经十几岁了,要是见了您,一定心里想,皇帝哪天取我的人头?然后心里就有了恨,然后您看他也是面目可憎。”

    “可您看看他现在,看着您的时候,全是爱,所以叫人想为他去死,这就是驭人的最高境界……”

    “哼!得自……太后的真传!”

    “岂不闻,复仇者不折镆干,虽有忮心,不怨飘瓦。好了,您把旭送到阴贵人宫里去吧,叫他长大了来找臣和康报仇好了,臣倒要瞧瞧,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斗得过谁?”

    尊不说话了,不说话就是默许旭留下,他摸着旭熟睡的小脸,刚把他带来的时候,本来不想说出他的身世,因为他的母亲那种死法将是其一生痛苦的根源。可他的长相出卖了他,宫里面的人很快认出了他是废太子的子嗣,在这宫里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尊害怕旭长大,这孩子将会面临多么惨痛的一生,即使有自己这个皇叔保护,痛苦也不会稍减,为什么生在皇室反而没有贫民百姓快乐。

    “知道朕一直耿耿于怀在哪里么?就是朕的乳名!朕明明行三,偏偏父皇当年叫朕一郎,那本来就是兄长的位序吧?所以朕才代替他做了皇帝?只是他太惨了,朕一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所以,朕不许任何人再提起那乳名。”

    脱脱渔有苦说不出,她虽然被打了,但最痛苦的不是她。

    “陛下,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咱们已经无从判断,生在皇家,他们俩快乐的日子真的不多,就珍惜当下吧。”

    之后,他们交换了孩子。

    尊揽着康,婴儿的眼睛瞪的溜圆,盯着他看,嘴里忽然呀呀学语,“姆……爸……”

    “这家伙真是昼夜颠倒,长大了做个更夫好了。”

    “哇哇哇……哇哇哇……”康忽然又哭起来了,脸挣得通红。

    “外面谁在?”

    皇帝问话,除了孩子的哭声,外面的雷雨声,没人答应,脱敏遣开了所有御前的人,他以为皇帝和太后此时在大红的婚床上百年好合了。

    脱脱渔起身,“陛下,臣去叫人。”

    尊道:“你别去,外面冷……”

    他下了床,披了一件外氅,走出外殿叫廊下值夜的内监,把乳母叫来。

    乳母来了,抱起康到屏风外面喂奶换尿片。

    脱脱渔搂着旭。

    “陛下,刚才旭跟您说什么秘密了?他高兴成那样?”

    “既然旭都不说,朕也就要守约了,你要是想知道就问脱嬷嬷吧。”

    “要是脱嬷嬷说的,就算了吧,她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都四十岁了,没个正经,前日被打了几下,昨儿个御医来给她看伤,她就居然看上人家了,打听着他的夫人过世了,就想给他续弦,臣想叫高常世过去问问,刘一守愿不愿意?要是愿意,臣就多备嫁妆,把她送出宫去。”

    半晌尊才道:“你是心疼她被打?”

    “要是陛下的赵嬷嬷被打,您会不会想拿刀杀人?臣在这深宫里被打被罚怎么样都可以,脱嬷嬷不行,臣受不了!”

    “嗯,知道了,明天朕亲自叫刘一守来,再封脱嬷嬷四品诰命夫人,以后白天和刘一守一起进宫,在骊宫当差,夜里再一起回刘府。”

    “多谢陛下!”

    “别谢朕,因为旭很喜欢她,要不是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旭这一生就不会再有一天快乐的日子好过了。”

    “所以陛下说臣不应该以脱脱家族为荣,也不全对,因为脱脱家的主人有几个呢?奴婢倒是成百上千,如脱嬷嬷和玳瑁珍珠珊瑚翡翠……残的残,哑的哑,臣自觉亏欠她们实在太多,她们和脱脱家早就生死相依,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就像您的凉王府之于您那是一样的。”

    “又开始说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就说你母亲招了一大堆男人睡觉,叫你父亲怀疑了,然后把这些奴婢个个剁了手指脚趾拔舌头刑讯逼供,都是自己造的孽,不就完了吗?”

    “玛的,臣当初直接进宫嫁给先帝就好了!偏偏跑去锁阳,认识了您这个装独眼的王爷,又好死不死把什么都告诉你,天底下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让臣碰上了!”

    “因为你是天命孤煞星!”

    “陛下,听说流风哥哥病了?”

    “大概是学房弘毅,把自己泡在酒里了。”

    “先帝在时,流风哥哥因为相貌出众,做黄门侍郎也避忌着很少进宫,一年里倒有十个月都泡在军器监里,因此官位一直原地不动。如今他是宫里宫外两边跑,都说情场失意,官场得意,陛下升升他的官罢?”

    “嗯,你希望他升官,最后封亲王?”

    “那自然再好不过,臣总是希望他好。”

    “是想他封王之后,下嫁与他?”

    脱脱渔摸着红肿的脸,不答。

    “你是不是很想他?”

    脱脱渔吸吸鼻子,再也无所顾忌:是!特别是这种时候,小时候母亲和姐姐总是联合起来欺负我,那时候流风哥哥就会千方百计逗我笑,他拿着一个盆佯装接我的眼泪,我一哭,他就和宇明哥说,瞧瞧瞧瞧,这家伙真的是鲛人【注:1】呢!然后那盆里就会有几粒小小的珍珠,我居然信了,觉得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家伙……可后来有一天,宇明哥破口大骂:你不是人鱼,你是害人精!为了哄你开心,我们微薄的俸禄都给穿了珍珠项链。

    “这就是你打死也忘不掉他的原因?”

    “是!因为除了那些回忆,臣一无所有……”

    无眠的雨夜,两个人各怀心事,躺在脱敏给他们准备好的洞房里,任红烛滴泪烧干,再也没有交谈一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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