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凡贵族全文阅读 第32分节
第311章 摊牌（上）
金水河是造物主的奇迹，当她流入大海的时候，硬生生地在入海口冲出几十万平方公里的淡水区，人们把这里称为东部河湾。
东部河湾面积广大，如同海洋，七座首尾相连的巨型岛屿分布其间。这些岛屿排列成环形，相隔不过数公里，最大的岛屿有4万多平方公里大小，最小的也有1万多平方公里，总面积约22万平方公里。
岛屿上土地肥沃，林木茂盛，物产富饶，有品质极高的精金矿，珍贵的杜松子树，以及成片的面包果树林。精金的价值无需多言，用杜松子酿造的杜姆酒闻名遐迩，而面包果一年两熟，富含淀粉，将其去皮后研磨成粉，可烘培出风味独特的面包。博瑞王国仅凭每年收割的面包果就养活了数百万人，不仅满足王国本身和东部联盟的粮食需求，还能向纳维尔王国出口一部分。再加上河湾里无穷无尽的鱼虾水产，所属博瑞王国的七大联岛又被称为东部粮仓。
奥加尔岛位于七大联岛的南端，距离金水河南岸不足20公里。200多年前，博瑞王国意图开拓新领地，他们从奥加尔岛出发，登临南大陆，修筑码头和先锋要塞，结果遭遇一支蛮族的围攻，最终铩羽而归，先锋要塞也落入了蛮族的手中。凭借博瑞人遗留下来的农田矿洞，以及要塞内生产设施，那支蛮人氏族改游牧为农牧，它们采矿炼铁，打造兵器，征服了许多蛮人小氏族。日益壮大的蛮人氏族自诩为王族，并以先锋要塞为都城，建立了一个蛮族王国。
蛮族王国直接威胁到奥加尔岛的安全，因此博瑞王国的五大家族时常派遣精锐骑士，袭击蛮族的伐木场和矿洞，同时又在岛的四周修筑了十几座城堡。南风要塞无疑是其中最惹人瞩目的一座巨型城堡。
南风要塞作为防御蛮族，扼守奥加尔岛的门户，始建于80年前。博瑞王国动员5万劳工，历时12年修筑完成，它已经超越了人类要塞的极限，高达72米，目前是人类国度中最雄伟的要塞。
此刻，索菲娅站在南风要塞的一处阳台上，眺望远方。
烟波浩渺的水面上沙鸥齐飞，白帆点点，金水河南岸隐约可见。只要从南风要塞下方的港口租上一艘大船，花半天的工夫就可以把野蛮人送至目的地，索菲娅却黛眉微蹙，神情冰冷，明艳的面容上毫无欢喜之意，紫水晶似的眼眸里杀机隐隐。这时，娜塔莉雅走到她的跟前，轻轻说道：“索菲娅，安德烈殿下的侍从骑士来了。”
索菲娅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密友兼心腹死党，冷冷一笑道：“安德烈总算肯见我了！”说着，便朝屋里走去。
客厅内，一名年轻俊朗的骑士见到女侯爵美丽绝伦的身影，连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索菲娅身穿宫廷风格的低胸束腰长裙，露出圆润的肩膀和大片雪白的胸部，亮丽的紫色长发随意挽着，白嫩光洁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有亲吻的冲动，她走到沙发前款款坐下，双手交错于膝前，端庄而妩媚的风情令对面的年轻骑士一时失神。
索菲娅朱唇轻启，莺声沥沥的道：“安德烈让你来做什么？”
年轻骑士猛然惊醒，垂下眼帘，局促不安地行了一骑士礼，“舒斯特见过侯爵大人，愿侯爵大人美貌永存。”索菲娅微微颌首，算是回礼，年轻骑士又道：“我家主人刚到奥加尔岛，他在克里斯特家族的红叶庄园等候阁下。”
“很好。”索菲娅点点头，轻笑道：“我去换身衣服，但我不会去红叶庄园。请转告安德烈，我在南风要塞的后山等他，那里……比较宽敞！”年轻骑士抬起头，刚要说话，可接触到那双紫色眼眸顿时如坠冰窖，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得鞠躬告退。
待年轻骑士出门，索菲娅转身回到里屋，娜塔莉雅已经准备好了秘银铠甲和长剑。披挂整齐后，索菲娅由风情万种的贵族夫人变成了英姿飒飒的大骑士，她举起长剑检查了一番，将剑插回剑鞘，对同样是一身戎装的娜塔莉雅笑道：“要是有一场恶战在等着我们，你怕不怕？”
“恐惧的应该是安德烈他们。”
“哈哈，说的没错！哈拉尔德会让博瑞人瑟瑟发抖！”
两个月前，索菲娅在圣武士的护送下，带领三百多个野蛮人悄悄抵达了红港，并向博瑞王国提出租船渡河的请求。面对一大群强悍的野蛮人战士，博瑞人疑虑重重，迟迟没有给出明确答复。最后，还是博瑞王国的奥雷格大主教出面斡旋，博瑞人才勉强同意索菲娅带一名野蛮人代表登上七大联岛，商谈租船的事宜，其他野蛮人则必须留在红港等候消息。
七大联岛毕竟是博瑞王国的腹心要害，索菲娅对博瑞人的谨慎表示理解，因为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野蛮人渡河的真实目的，也不知道野蛮人和南大陆的蛮族是否有瓜葛。不过她确信这些野蛮人不会危害人类国度的安全，至少目前如此。
野蛮人的承诺像亚瑞特山那样不可撼动，但博瑞人未必了解这一点。索菲娅同样担心博瑞人在船舶上动手脚，如果船沉没在途中，那将是不可挽回的灾难。
在缺乏信任的前提下，双方要经过充分的沟通，提出可行的办法才能达成共识。
索菲娅拿出最大的耐心和诚意，试图说服博瑞王国的元老院，然而在这个过程中，邀请她访问博瑞王国的安德烈始终没有露面。
博瑞王国由五大家族轮流执政，这一代的国王是彼得公爵，克里斯特家族是下一任执政家族。安德烈原本是霍斯莫恩公爵的弟弟，现在又以黄金骑士的身份加入势弱已久的克里斯特家族，并娶了克里斯特公爵的长女为妻，他能够影响到两大家族的态度，避嫌也是应当的。
尽管奥雷格大主教对博瑞王国施加了很大压力，但五大家族互相掣肘，元老院的作风向来拖沓，他们讨论了足足一个月也没有结果。索菲娅急需安德烈的帮助，她再三提出会面请求，可安德烈以种种借口进行拖延，最后干脆玩起了失踪的把戏。
今天距离索菲娅登岛已经过去了68天，安德烈终于出现了。
近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博瑞王国安排好各种后手，再愚钝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恶意。事实上，索菲娅和娜塔莉雅、野蛮人哈拉尔德都被困在奥加尔岛，他们不仅和滞留在红港的野蛮人失去了联系，奥雷格大主教也被支到了红港，最重要的是，索菲娅的替身艾米梅至今杳无音信。
摊牌的时候到了，索菲娅做了最坏的打算，但她并不害怕。野蛮人首领杰拉尔德就是她的底气。
南方要塞的后山现在是奥加尔岛的禁区，索菲娅和娜塔莉雅来到此处，博瑞王国的士兵便不再跟随。她们走到山顶的一处开阔地便看到了杰拉尔德。
“长老，你吃饱了吗？”索菲娅用野蛮人语笑着问道。
杰拉尔德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女骑士，丢掉手中的牛腿骨，沉沉的道：“乌鲁萨索菲娅，你准备好战斗了。”
索菲娅叹了口气，说道：“我并不想这样，但如果有必要的话，我绝不逃避！”
“斧头可以解决的问题就不要争论，这里的凡人浪费了我们太长的时间。”
杰拉尔德刨出一捧泥土擦去手上的油腻，拎起横放在地上的战斧，缓缓站了起来。他赤裸着上身，肌肉如同钢铁浇筑，古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疤痕与刺青，银白的发须和脸上的风霜刻痕显示他已是暮年，但沧桑的眼神依然坚定，两把三百多磅重的巨斧在他的手上轻若无物，大地山峦仿佛与他连成一体，强横蛮荒的气息令娜塔莉雅胸口一窒，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对手已经来了，但愿他们像地形龙一样强壮，雪怪一般勇猛。”老野蛮人目视山下，一个人影转瞬即至，他身材匀称，容貌英俊，一头金发如同阳光般耀眼，蔚蓝的眸子比天空还要纯净，又似大海般深沉，举手投足都透着令人心折的魅力。
“殿下，日安。”娜塔莉雅屈膝行礼，索菲娅则扶着剑柄，娇笑道：“安德烈殿下，你不穿铠甲，不配兵器，空着双手就来赴约，不觉得失礼吗？”此刻，她那双紫水晶般的眼眸已转为碧绿。
安德烈朝老野蛮人和两位女骑士优雅行礼，诚恳的道：“索菲娅，我很抱歉。”
索菲娅冷然道：“我需要一个解释。”
安德烈沉吟片刻道：“索菲娅，你是苏斯贵族出身，应该知道苏斯王国和我们博瑞王国的关系。我们博瑞王国虽然富有，但一直缺少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的原材料。苏斯王国对我们招募东部联盟的骑士贵族向来不满，他们禁止黄昏森林的药材流入博瑞王国。我们采购药材的途径只有两条，一个是纳维尔王国，另一个就是特瑞尔山。”
“自从你拿到了紫蔗酒的经营权，我们在纳维尔王国和条顿公国的贸易份额连续下滑，药材储备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但南岸的蛮族始终是我们的心头大患，如果我们的骑士不能持续摧毁蛮族的生产设施，要不了十年，蛮族就能修建码头，制造船舶，直接威胁到七大联岛的安全，甚至是整个东部联盟。”
“我邀请你访问博瑞，原本是想和你谈谈贸易份额的事情。可我们没想到你居然和特瑞尔山有了这么深的联系……”安德烈摇头苦笑道：“亲爱的索菲娅，我再次向你致歉……如果你完成了野蛮人的委托，冈比斯将彻底垄断特瑞尔山的贸易。这是我们无法接受的。”
在苏斯贵族看来博瑞人的这种说法纯属危言耸听，蛮族造船那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博瑞王国只要充足的战舰就能把蛮族压制在南岸，而黄昏森林中的豺狼人王国才是东部国度最大威胁。博瑞人招募东部联盟的骑士反而显出吞并苏斯王国的野心。所以，苏斯王国向博瑞人出售优质的木材，但拒绝提供制作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的原料。
博瑞王国也有相同的担心。苏斯王国已经垄断了木材，又限制了药材，索菲娅说到底也是苏斯贵族，如果她掐断这两条贸易途径等于捏住了博瑞王国的咽喉。
“虽然我是冈比斯的侯爵，又是苏斯贵族出身，但我一直秉持商会中立的原则。我已经向博瑞元老院明确提出，每年供应给你们足额的药材。奥雷格大主教可以监督我的诺言。”索菲娅冷冷地说道。
“哈哈！美丽的索菲娅的侯爵，我同样秉承商会中立的原则。不如让我完成野蛮人的委托，我承诺每年向温布尔顿家的商会出售足额药材。您能同意吗？”几名贵族和骑士走上山坡，其中一人大笑着说道。
索菲娅眼神一凝，盯着喊话的那个人，一字一句的道：“我就知道是你在背后算计我！葛！瑞！托！侯！爵！”
第312章 摊牌（中）
当下，所有的商业贵族中只有两大家族的商会可以通行于各大王国和撒桑帝国，一个是冈比斯王国的温布尔顿家族，另一个则是博瑞联合王国的艾菲索斯家族。两大商会的影响力和贸易规模旗鼓相当，同属顶级的商业贵族，但各自的性质和主营的商品却迥然有异。
温布尔顿商会是撒桑帝国和三王国博弈的产物，他们在法理上属于冈比斯王国，同时也是撒桑帝国出口粮食，采购矿物的工具。所以商会只忠于温布尔顿这个姓氏，而不是温布尔顿家族。
博瑞王国的艾菲索斯家族开创于四百多年前，相比古老的温布尔顿，他们只能算是个爆发户。不过，艾菲索斯家族的创始人定下了一条规矩：家族专门从事贸易，爵位由普通贵族继承，而骑士子弟必须加入五大执政家族。
这条极具远见的家规消除了五大执政家族的戒心，使得艾菲索斯牢牢把持博瑞王国的对外贸易和财政大臣职务。凭借珍贵的精金，艾菲索斯商会敲开了各地领主的大门，将杜松子酒销往世界各地，逐渐成为首屈一指的商业贵族。
不同于温布尔顿商会，艾菲索斯家族始终具有商会的所有权。尽管他们把绝大多数的贸易利润上缴给了国库，但仍然积累了惊人的财富，以及广泛的人脉资源。
艾菲索斯家族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对外，他们挥舞着精金和杜松子酒，一边赚取财富，一边结交各地权贵，并与各大王国的宫廷贵族联姻。对内，他们利用五大执政家族之间的龌蹉，左右逢源，艾菲索斯的骑士子弟也渗透到了王国的中层，他们对家族血亲多有庇护。
数百年来艾菲索斯家族始终屹立不倒，他们的影响力和财富与日俱增，隐隐有了博瑞第六家族的称号。
葛瑞托.艾菲索斯侯爵，博瑞王国的财政大臣，艾菲索斯商会的领导者，他无疑是索菲娅最大的竞争对手。但葛瑞托侯爵本人却不这样看。
温布尔顿商会主要从事粮食贸易，艾菲索斯依靠精金和杜松子酒赚钱，两者的核心商品并无冲突。另一方面，温布尔顿商会的命运捏在撒桑人的手中，商会首领纵有天大能耐也改变不了这种尴尬的局面。所以，葛瑞托连已故的温布尔顿老侯爵都不放在眼里，他又怎么会把索菲娅当成竞争对手？
紫蔗酒横空出世引起了葛瑞托的警惕。这就好像餐桌上突然多了一个食客，吃惯了独食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感到愉快。幸运的是，紫蔗酒的名声、产量、销售渠道、品种、以及窖藏的年份都比不上艾菲索斯家族经营的杜松子酒。事实上，温布尔顿商会的紫蔗酒销量不及杜松子酒的三成，但葛瑞托侯爵还是察觉到了不好的苗头。
各大王国采购紫蔗酒的价格普遍高于杜松子酒。这并非是因为紫蔗酒的口感或者品质比杜松子酒更好，领主们是想通过价格差异促使艾菲索斯商会降低杜松子酒的售价，然后他们再用杜松子酒的价格打压紫蔗酒的价格。
葛瑞托侯爵对此不以为然，紫蔗酒产量有限，几十年内都不足以挑战杜松子酒的地位，即便人马丘陵提高了紫蔗酒的产能，他们也不可能彻底淘汰杜松子酒，最多就是平分市场而已。
光靠卖酒又能赚多少钱？葛瑞托侯爵担心另一件事情。
五大执政家族很清楚精金和杜松子酒的产量、销量，以及利润，艾菲索斯家族总是把两大特产的利润如数上缴，不敢有半点隐瞒。不过，普通物资买卖则是一笔糊涂账。艾菲索斯家族的商队通行于世界各地，低价采购当地的物产，再运往外地出售，牟取暴利并截留了其中的大部分。
艾菲索斯家族正是通过倒卖各地物产，积累了令人咋舌的财富。但每个领地的物产毕竟有限，如果索菲娅多买一些，艾菲索斯家族就少赚一些。这几乎是必然的。
商会的利润来源于渠道，而战略物资是打通商路的王牌。现在，索菲娅不仅拿到了紫蔗酒的经营权，她的丈夫还有粗糖这种战略物资，索菲娅领导的温布尔顿商会显然具备了摆脱钳制的条件。
虽然精金的战略价值高于紫蔗酒和粗糖，但精金不可再生，它的销量受到博瑞王国的严格管制，艾菲索斯商会真正的核心商品还是杜松子酒。相比艾菲索斯家族，温布尔顿商会拥有青麦、紫蔗酒和粗糖三种战略物资，明显占据了优势。
葛瑞托侯爵深知艾菲索斯商会只有拿到粗糖的经营权才能维持现有的利润。经过一段时间的衡量，他决定与温布尔顿商会合作，用精金和杜松子酒的经营权换取粗糖和紫蔗酒的经营权，实现平分市场的目的。
葛瑞托说服王国元老院，由安德烈出面邀请索菲娅访问博瑞王国，再向她摆事实，讲道理，让这个不懂政治的女侯爵明白，她的处境有多险恶，双方合作才是她唯一的出路。然而，事情发生了出人意料的变化，访问博瑞王国的是索菲娅的替身，她本人不仅隐藏了踪迹，还和野蛮人搭上了关系。葛瑞托立刻调整策略，制定了一个让索菲娅彻底出局的计划，并得到五大家族的支持。
索菲娅没想到博瑞人敢冒着和野蛮人开战的风险扣留自己，此刻葛瑞托那怜悯的眼神令她十分不悦，她冷冰冰的道：“老东西，你犯了一个错误。博瑞王国会因为你的错误而付出代价！”
“亲爱的，犯错误的是你。”葛瑞托摇头笑道：“温布尔顿老侯爵把商会留给你根本就没安好心，你只是他制造麻烦的工具。我想他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商会中立但不能独立！”
“那么就由我来说明，你犯了那些错误！”
“首先，你不应该背叛凯瑟琳王后。”葛瑞托说道：“凯瑟琳王后要求你用贸易手段迫使冈比斯的领主支持爱德华王子，这的确违反了商会中立的原则，但不会导致商会瓦解。王后陛下只要把你调离商会就可以平息领主们的怨气，兰德尔子爵明显是王后安排好的继任者。你由台前转到幕后其实是王后的善意，而你把这视作牺牲。”
“其次，你不应该把雄鹿商团的财产转移到你的剑齿虎商团。你想要创建一个商业家族是对冈比斯王族的背叛。奥古斯特家族之所以容忍你，那是因为他们不想打破与约克家族的平衡。双方的关系一旦稳定，他们就会收拾你的剑齿虎商团。”
“西尔维娅殿下一直对你青眼有加，可你拒绝了约克家族的招揽，她又能给你多少支持？哦，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人马丘陵正在修筑一条上千公里的人工渠，兰德尔子爵领是这项工程的重要组成部分，你和兰德尔子爵的婚姻成了西尔维娅殿下最头疼的问题。如果你失踪了，殿下一定会安排菲妮克丝骑士嫁给兰德尔子爵。”
“索菲娅阁下，你究竟为谁服务？谁是你的靠山？”
索菲娅沉默片刻，目光转向安德烈，嘲讽道：“你们准备杀了我？还是让我充当你的宠物？”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奢望，你会真的迷恋我。”安德烈盯着索菲娅碧绿的眼眸，郑重的道：“索菲娅，你已经站在白银骑士的顶点，理应受到尊重。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博瑞王国，帮我们完成野蛮人的委托，获得山上部族的友谊。”
“如果我拒绝呢？”
“我们博瑞人有港口有战舰，会帮助强大的野蛮人战士渡河。女人，这里面有你什么什么事情！”
葛瑞托侯爵在旁边故意用野蛮人的语言大喊，但老野蛮人面无表情，索菲娅似笑非笑。葛瑞托感到一阵沮丧，他怀疑老野蛮人听不懂自己的说的话，这群野蛮人毕竟来自不同的部族。
“索菲娅侯爵，为什么不听听我们的条件？”一名气宇轩昂的骑士打破了场面上的尴尬，索菲娅朝他微微鞠躬道：“国王陛下，您请直言。”
这名全副武装的骑士正是博瑞王国的执政者彼得公爵，同时也是博瑞王国的五位黄金骑士之一。无论双方立场如何，彼得公爵都是骑士当中的先行者，索菲娅身为白银阶的大骑士自然要向他表示敬意。
“索菲娅，你应该明白，亚瑞特山不是你可以掌握的力量。”彼得公爵说道：“如果你愿意加入博瑞王国，我们可以为你重新安排了一个身份，并册封你为博瑞王国的伯爵领主，以及北岸的一个伯爵领。”
“北岸的伯爵领？不会是东部联盟的土地吧？”索菲娅嗤笑道：“这和流放又有什么区别？我要七大联岛的领地，陛下也愿意给吗？”
“这怎么可能？！七大联岛早就没有多余的土地了。”葛瑞托侯爵接口道：“索菲娅大人，我们封给您的土地在博瑞王国的境内……”彼得公爵抬手示意葛瑞托噤声，颌首道：“我也不瞒你，那块封地确实紧挨着边界线。不过，既然我们承认你是博瑞王国的领主，那它就在博瑞王国的境内。”
“七大联岛，五大家族各占一个，其余的两个岛屿是宫廷贵族的采邑……为了表达我的诚意，我愿意从彼得家族的岛屿中割让3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在奥加尔岛置换一块土地，作为你的封地。北岸的伯爵领也依然属于你。”
此言一出，连安德烈也耸然动容。3000平方公里的封地虽然不大，却在七大联岛之内。这意味着索菲娅只要点头，她立刻成为第六位登临联岛的博瑞领主。索菲娅看到安德烈惊讶的表情，便知道这是彼得公爵临时起意，五大家族并没有谈过此事。她思索片刻道：“如此优渥的待遇，不会没有条件吧？”
彼得公爵笑道：“确实有个条件……”他向后招了招手，一名带着兜帽的年轻贵族走上前来，恭声道：“父亲。”
“这是我的长子，雷蒙.彼得。因为某些原因，他失去了家族继承权……雷蒙和兰德尔子爵一样，都是精灵血脉贵族，而且也觉醒了风行天赋。”彼得公爵拉开雷蒙的兜帽，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容，他黑发黑眼，耳朵微尖与维克多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更加柔弱精致一些。
“雷蒙的血脉高贵，就算比不上西尔维娅殿下的爱侣，也差不了太多。如果你们结成夫妻，我必将兑现承诺。索菲娅，你同意吗？”
索菲娅沉默不语，葛瑞托侯爵见状，干巴巴的说道：“索菲娅，高阶骑士不适合领导商业家族，我若是像你一样犯了错误，已经身败名裂了，而你却能当上联岛领主。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要知道400万金索尔绝对买不到七大联岛的土地。”
“葛瑞托侯爵，我有件事情弄不明白。”索菲娅轻笑道：“你处心积虑地把我留在博瑞王国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没有折中的办法吗？比如，共同获得山上部族贸易份额。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王国的利益，还是为艾菲索斯家族的利益？”
面对如此尖锐的质问，葛瑞托侯爵坦然一笑，“索菲娅，你不需要挑拨我和王国的关系。艾菲索斯家族的利益与王国的利益并不冲突，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利益最大化。至于风险，我看不出有多大的风险，因为只有我们博瑞王国才能帮助野蛮人渡河，我们也乐意这么做。而你不行。”
索菲娅冷冷的道：“就算我脱离了冈比斯，温布尔顿商会仍然把持着紫蔗酒和粗糖贸易。”
“我当然知道这一点。”葛瑞托笑眯眯的道：“亲爱的索菲娅，你的野心令我害怕，而且你有能力影响兰德尔大人的决策。如果你加入我们博瑞王国，事情就简单了。我只要向西尔维娅殿下提供100万金索尔的无息借款，必然能拿到紫蔗酒和粗糖的贸易份额。”
“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就看你的选择了。”.
“似乎我没得选择。”索菲娅蹙了蹙眉，又娇笑道：“可惜，我不能替野蛮人做主，你们得自己和哈拉尔德长老谈，我可以为你们翻译。”
索菲娅转身和老野蛮人交谈了起来，彼得公爵向葛瑞托侯爵低声问道：“她说的野蛮人语似乎和你的一样。”葛瑞托点点头，神情凝重的道：“是的，她告诉老野蛮人，我们愿意帮助野蛮人渡河，并希望获得山上部族的友谊。不过……老野蛮人似乎要我们接受考验。”
这时，野蛮人哈拉尔德越过索菲娅，举起战斧喝道：“野蛮人不与弱者为伍，想要获得高山之子的友谊，必须证明你们勇气与力量。这里没有强壮的猎物，那就让我们试一试鲜血的考验。割下我的头颅，高山之子将信任你们！”
哈拉尔德那澎湃的战意感染了在场的骑士，伴随彼得公爵而来的四名大骑士手握剑柄，跃跃欲试。葛瑞托赶紧把老野蛮人的话语翻译了出来，彼得公爵问道：“规则是什么？”
索菲娅摇了摇头，接口道：“没有规则。野蛮人视老死为耻辱，这是他们的血战传统，生者荣耀，死者安眠。哈拉尔德要挑战你们所有人。”
开什么玩笑？杀死这个老野蛮人，那三百多个野蛮人还不把红港翻过来？
彼得公爵沉吟片刻，对索菲娅说道：“告诉这位战士，我一个人接受挑战，我会打败他，但不会杀死他。”
哈拉尔德听了索菲娅的话，用战斧指着彼得公爵，大笑道：“鲁莽不代表勇气，但我喜欢你的行为。那就一对一，只要你能在我斧头下坚持半刻钟，你便可以得到高山之子的友谊。”
“那真是再简单不过了。”彼得公爵笑着挥退葛瑞托侯爵，接过一面沉重的精金盾牌，黄色的气流环绕全身，空气亦为之扭曲。剑盾相击，火星四射，“来吧！”
哈拉尔德一步跨越十余米的距离，战斧化作一团乌光，呼啸着砸向严阵以待的巅峰骑士。他的力量刚猛暴烈，以至于空气中响起一道刺耳的撕帛声，一团团肉眼可见的小旋风在战斧周围生成。
老野蛮人一斧击碎空气，如同巨兽横空，势不可挡！观战的众人无骇然失色。
第313章 摊牌（下）
野蛮人高大、强壮，身高普遍超过8尺，体重不低于250公斤，他们的肌肉像岩石一样坚韧，骨骼硬如精铁，强大的体魄赋予他们超凡的力量与耐力。一个成年野蛮人可以单手掀翻数吨重的马车，也能拉着满载的马车持续奔跑上百公里。
论力量和体魄，类人怪物中只有食人魔能与野蛮人相提并论。不同的是，食人魔愚钝懒散，它们的智慧和战斗技巧根植于血脉，随着凶暴化的深入而觉醒。野蛮人却对战斗充满热情，他们磨练身体与意志，武技娴熟且英勇善战。
此刻，哈拉尔德将野蛮人的力量与技艺展现地淋漓尽致。老野蛮人挥出黑色的弧光迎向严阵以待的巅峰骑士，粗壮的胳膊因为潜藏的力量而高高隆起，战斧在他的手中发出尖锐的呼喊，犹如一阵狂怒的钢铁风暴。
没有人相信如此狂野的敏捷和凶猛的力量竟发自一个衰老的野蛮人，但所有人都相信这致命的攻击足以打碎盾牌、铠甲、击穿骑士的血肉、内脏和骨骼。
是的！是击穿而不是切开。
然而，老野蛮人的对手并非凡人，他是骑士中巅峰，巅峰中的骑士。
骑士无疑是天地的宠儿，他们每共鸣一个元素位，其体魄、力量、敏捷、感知和精神都有巨大的提升，初阶骑士的力量和速度至少是精锐士兵的五倍，他们的肉体与心灵完美契合，不分彼此。到了白银阶，骑士内外交汇，虚空元素逐渐改变他们的生命形态，不仅摆脱了衰老和疾病的困扰，其基础属性也是普通骑士的两倍以上，而具现虚空元素令他们的铠甲坚不可摧，让他们的武器锐不可挡，与四大元素相对应的能力也会成倍的增长。黄金骑士共鸣36个元素位，他们的能力是普通骑士的三倍，操控虚空元素如同呼吸般自如。沟通了元素海，黄金骑士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只要体魄能够承受的起，他们的力量永无止境。
世界万物都由元素构成，元素的一切变化在黄金骑士面前都无所遁形，这才是巅峰骑士傲视群雄的能力。
老野蛮人的劈斩犀利刚猛，简洁老辣，如山洪爆发般沛不可当。彼得公爵却在这声势浩大的攻击中清晰地感知到对手的力道大小，速度变化，进击角度，甚至皮肤下的肌肉牵动，以及七处细微的发力空隙。
初阶骑士都不会有这样的发力空隙，而空隙就是破绽。
彼得公爵有多种方法利用这些破绽，迅速将对手击败，但他选择最有气势的正面硬刚。
野蛮人崇拜力量，正面角力无疑能获得山上部族的尊敬。比力量，大地骑士又怕过谁？彼得公爵甚至可以和觉醒血脉记忆的食人魔督军平分秋色。
萦绕着虚空地元素的盾牌高高扬起，彼得公爵已经预见到战斗的变化：斧子和盾牌相互碰撞，迸发出的力道恰好打断哈拉尔德的连续发力，他将向后趔趄半步，自己举盾猛撞他的腹部，秘银长剑贴住他的左手斧，一绞一收，斧子便会脱手，接下来就是近身肉搏，不让老野蛮人发挥臂展的优势，令其无法完全发力。
五步之内，让野蛮人长老输得心服口服！
“砰！”
盾斧交击的声音响彻全场，气流四溢如同刀剑，彼得公爵稳稳地接住了恐怖的直劈，可老野蛮人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趔趄后退，反而以更加锋利沉重的姿态挥出了左手斧。彼得公爵虽惊不乱，盾牌一转便挡住了第二击，并向后退了一大步以卸掉其中的力道。
彼得公爵接住第一斧，就发现哈拉尔德的发力空隙由7处变成了6处，他的力量却增加了两成，速度增加了一成，接住第二斧，他的力量和速度再次增加，发力空隙只剩下5处。如果持续抵挡7次进攻，哈拉尔德的力量将增长140%，攻击速度提升70%，他进攻将变得圆满无暇。
所谓的破绽其实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借力技巧。哈拉尔德用对手的力量提升自己战斗力，为此，他硬生生地承受了彼得8成的力道。也只有野蛮人的体魄才能使用这种蛮不讲理的技巧，如果是巅峰骑士这时候已经负伤吐血了。
接不住就死，接的住，对手反而变得更强！
彼得公爵不想再刚正面了，再硬接两下攻击，他除了被碾压没有第二种可能。但他也明白这种提升有时间限制，只要撑过15个呼吸，哈拉尔德的攻击必定会衰落。
黄色的气流猛然扩张，把哈拉尔德也包了进来。虚空地元素本身是一种力场，不仅能够迟滞对手的行动，还能让骑士与大地连为一体，获得短暂的浮空效果，即便身处虚空也可以左右腾挪，变得灵活异常。这种手段当然会加速斗气的消耗，同时也意味着彼得公爵拿出了黄金骑士应有的实力，不再有所保留。
支撑半刻钟，就能获得野蛮人长老的认可。
不过，在旁人的眼中，彼得公爵完全被压制了。哈拉尔德的战斧拉出黑色弧光犹如一道道闪电，始终盘旋在他的身边，黄色的气流被搅散，再重组，彼得公爵总是在间不容缓的时刻躲开野蛮人的进攻，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劈死当场。
葛瑞托侯爵不停地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公爵之子雷蒙忍不住对安德烈颤声道：“大人！”
安德烈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雷蒙，沉声道：“剑！”
一名大骑士立刻抛出一把秘银巨剑，安德烈抄住剑柄，轻弹剑锋，淡淡地说道：“双挥怒狂……索菲娅，哈拉尔德长老不仅仅是武器大师吧？”他的神情凝重，温和的语气中透着森然的凌厉。
“不了解野蛮人，正是你犯的错误！”索菲娅不理会黄金骑士的诘问，对面如死灰的葛瑞托侯爵冷笑道：“你以为把我和三位乌鲁萨隔开就能逼迫我就范？哈拉尔德年迈了就不是野蛮人了？野蛮人的长老从来都是野蛮人中最强者！哈拉尔德是武器大师，是狂战士，亦是战咏者。他独自斩杀过老年地形龙，他不是乌鲁萨，他是野蛮人中的戈尔萨！意思是传奇英雄。”
巨龙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但它们的血脉却流传于世。任何名字中带龙的生物都不好惹，比如龙蜥。而地形龙绝非龙蜥之流的货色，作为最接近巨龙的野兽，它们的实力和智慧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每一头成年地形龙都是黄金阶的怪物。哈拉尔德能够击杀老年地形龙，说明他已经踏入了传奇领域。
人类对亚瑞特山上的野蛮人知之甚少，对传奇领域的野蛮人更是一无所知。如果做横向比较的话，只能参照传奇阶的食人魔。
历史上最著名的传奇食人魔是“破城者”伏尔甘！
想到一个传奇野蛮人踏入王国的腹地，彼得公爵正和他对战。葛瑞托侯爵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一名大骑士干脆转身向山下掠去，想必是去招呼安排好的后手了。
“是啊。你怎么可能压服三百多个野蛮人？只有哈拉尔德阁下才能让三位乌鲁萨服服帖帖。”安德烈懊恼地摇了摇头，又道：“索菲娅，你能请哈拉尔德阁下住手吗？如果彼得遭遇不测……你们都会死！”
“你以为我惧怕死亡？安德烈，你可以先杀了我，再试一试哈拉尔德的斧头。但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索菲娅抽出秘银长剑，指向安德烈，绿色的光华环绕全身，如水波荡漾。眉宇间的铿锵冲散了往昔的慵懒妩媚，还她野骑士的本来面目，即便彼得公爵与野蛮人长老的交锋也不能夺去那骄傲不屈的光芒。
安德烈冰冷的眼神中露出惊艳欣赏的神色，他优雅的行礼，柔声道：“索菲娅，我只是想解决问题。”
索菲娅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娜塔莉雅，终于垂下了剑尖，摇头道：“我无法阻止这场对决。这是只有得到野蛮人认可的人，才有资格接受的鲜血考验。我曾经接受过鲜血考验，在亚瑞特山里独自猎杀一头雪怪，也差点丧命。”
“野蛮人身体沉重，不会游泳，他们渡河等于把生命托付给我。现在，你们要撇开我，那就要赢得野蛮人的信任。对他们而言，生命只能托付给强者，因为强者对付野蛮人不需要耍花招。”
“哈拉尔德不介意你们割下他的脑袋，野蛮人也不会否认这一点。但我不建议你们一起上。”索菲娅顿了顿，说道：“如果在这里的是一位乌鲁萨，那就不会有半刻钟的约定了，必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
“你是说哈拉尔德阁下会留手？”安德烈问道。
“留手？”索菲娅颌首道：“哈拉尔德长老确实会留手，但绝不留情。他不拿出全部的实力，也一定使出超越彼得公爵的力量。否则算什么鲜血考验？”
“生死试炼……”安德烈说完，气氛顿时变得沉闷而压抑。
“索菲娅大人，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雷蒙.彼得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问道。索菲娅看着精致的少年，不由得想起了维克多，于是忍不住的笑道：“小家伙，你想问什么？”为索菲娅的艳光所摄，雷蒙愣了一下，连忙收敛心神，说道：“您是骑士，不是野蛮人。”
“所以呢？”索菲娅挑了一下眉毛。
“您是骑士，不会坐视强大的野蛮人破坏人类王国的秩序。我猜您一定有制约他们的手段！”
“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索菲娅叹了口气，安德烈也向雷蒙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野蛮人的大长老向我承诺过，这些野蛮人绝不会主动伤害人类。不然……我还真不敢把他们带出来。”
“彼得公爵撑不住就弃剑认输吧！”
“弃剑认输？还早着呢！”彼得公爵哈哈大笑，秘银长剑交错连斩，两轮橙黄的新月凭空浮现，黄金骑士的首次反击就将对手逼退。哈拉尔德丢掉左手斧，双手握住唯一的战斧，猛地撞散了虚空地元素，战斧惊雷般地劈了下去。安德烈眼神一凝，在他的感知中，野蛮人长老的力量突然提升了一倍，同时具有了很强的元素抗性，显然他动用了另一种秘技来应对彼得公爵的反击。
力量到了这种程度，盾牌只会碍手碍脚，彼得公爵果断扔掉盾牌，以换取更大的灵活性。但野蛮人的速度不比他稍逊，斧光缭绕之下，彼得公爵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安德烈踏入巅峰以来，首次感到进退两难，他想要切入战场，又担心野蛮人长老再次发力，将彼得当场斩杀。如果不干预，彼得恐怕连弃剑的机会都没有。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威严宏大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
“主说，骑士当受庇护！”
白金色的符文在虚空中生成，凝结成一对白金色的翅膀落在彼得公爵的背后，圣洁的气息油然而生。
神圣庇护，专门为骑士量身打造的五级神术。彼得公爵的铠甲闪耀着白金色的光辉，防御力足以抵挡传奇野蛮人的正面伤害，他对元素的控制变得更加协调，各种属性都有显著提升，同时具备了自愈的能力。最关键的是，酝酿已久的超凡剑术终于可以施展了。
超凡剑技威力巨大，一旦用出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彼得公爵非常讨厌不受控制的力量，更不想杀死野蛮人长老，如果连超凡剑技都杀不死对手，那他自己则必死无疑。
神圣庇护让彼得可以轻松调整超凡战技的威力，虽然只有短短的30秒，但在这段时间内，他是传奇骑士。
长剑引动澎湃的力量，划出的黄色剑光犹如实质，这并非是为了切割，而是击退。
剑光及体的那一刹那，哈拉尔德的眼眸中亮起一片绿光，虬结的肌肉上坟起道道青筋，仿佛一头巨兽正在他的体内苏醒。他胸腔起伏，喉咙中吐出一声古老而苍茫的呐喊。在旁人的耳中，这呐喊仿佛天上的雷鸣，彼得公爵却感觉被一股巨浪拍中了胸口。
呐喊声中，超凡剑技推动的剑光竟然消散了。
彼得公爵果断弃剑，举手道：“我认输。”哈拉尔德狠狠地瞪着他，脸上一副便秘的表情，“刚刚才有点意思！”说着，一斧子便砸在了地上，斧头下的地面立刻爬出一道深深的裂纹。
虽然没能通过野蛮人的考验，彼得公爵却毫无失望之色。安德烈神情复杂的道：“彼得大人，恭喜。恐怕你很快就能领悟第二种超凡剑技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和传奇野蛮人交手的。”彼得公爵欣喜地摇了摇头，失笑道：“差点就死了。”
暗松了一口气的索菲娅将目光转向刚刚登上山顶的老牧师和一众高阶圣武士，嘲讽道：“奥雷格大主教，您来的真是太及时了！”
第314章 侯爵之死
野蛮人南下渡河，从亚瑞特山到博瑞王国，行程有一万多公里。沿途的领主对野蛮人入境心怀戒惧，索菲娅这一路上全靠教会从中斡旋，才顺利抵达博瑞王国。
队伍到了红港，博瑞王国的奥雷格大主教亲自出面接待了索菲娅，并把野蛮人安排在距离港口15公里的一处山谷里，奥雷格还向五大执政家族压，要求他们尽快安排渡河事宜。
奥雷格年过七旬，身材矮胖，圆圆的脸上长着一个搞笑的大鼻子，平日里穿着简朴，为人亲切随和，丝毫没有大主教的架子。此刻，他神情庄重，身穿红色大主教长袍，头戴冠冕，手持秘银权杖，几位高阶牧师和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圣武士护卫左右，尽显一国主教的威仪。
索菲娅原以为奥雷格受到了五大家族的蒙蔽，对艾菲索斯侯爵的图谋并不知情，她现在才明白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在奥雷格的心中，她索菲娅根本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大主教身份尊贵，与国王并肩。若是豪门出身贵族面对一位大主教和几位黄金骑士的威逼利诱，或许已经妥协了。可惜，索菲娅外表美艳动人内心却桀骜不驯，骨子里充满了叛逆精神，藐视一切权威，任何人敢强夺她的东西，都是她的敌人。指望她妥协，还不如杀了她来的更容易一些。
此刻，索菲娅恼怒不已，本性流露，那还管什么贵族礼仪，什么地位差距，毫不客气地当面讽刺奥雷格大主教。
奥雷格出身低微，几十年的摸爬滚打，早已洞悉信仰的真谛，那会在乎索菲娅的冷嘲热讽，他对彼得公爵喝道：“彼得陛下，你怎么能和远道而来的客人切磋武技，这真是太失礼了。”大主教一脸的责怪，就好像刚刚那个五阶神术不是他丢的。
“脸皮真厚。”索菲娅还剑入鞘，两眼望天，声音小的全场的人都能听见。
奥雷格大主教只当听不见，亲切的道：“索菲娅，哈拉尔德长老都开始指点彼得陛下的武技了，看来你们已经谈妥了……哎呀，那就尽快安排野蛮人战士渡河吧。”
索菲娅冷笑连连，彼得公爵却摇头道：“索菲娅侯爵，我们的条件不会变，只要你加入博瑞王国，船只随你调用。”
“看来我的面子不管用啊！”奥雷格大主教的沉着脸说道：“那教宗和裁判长大人的请托，你们也打算拒绝？”
彼得公爵和安德烈对视了一眼，讶异的道：“克莱门特冕下和特里戈瓦尔大人驾临博瑞王国？我们事先毫不知情啊！”
“哼！还有第一圣武士图尔南斯大人。”奥雷格大主教不满地哼了一声，又对索菲娅和颜悦色的说道：“索菲娅，我奉命带你去红港，觐见教宗冕下和裁判长大人。你放心，教宗冕下一定会把事情安排妥当的。我想博瑞元老院还不至于驳回两位大人的建议…….彼得、安德烈，你们说是不是？”
彼得公爵沉吟片刻，说道：“博瑞王国的事务由元老院决定……我们还是先觐见教宗冕下和裁判长大人。”
“教宗和裁判长要先见索菲娅侯爵。你们可以随后过来。”奥雷格殷切的说道：“索菲娅，船已经准备好了。教宗和裁判长事务繁忙，可不能让他们久等。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索菲娅黛眉微蹙，从彼得公爵的反应来看，博瑞王国对教宗、第一圣武士和裁判长的突然到访毫无准备。不过，这三个大人物是不是来给自己撑腰的，那就值得商榷了。
一位传奇牧师，一位传奇圣武士和一位传奇圣骑士联袂到访，怎么看都是在防备野蛮人。可细思之后，事情恐怕又不会这么简单。
教宗克莱门特名义上是各地主教的首领，代表教会的保守势力，六级圣武士图尔南斯则是他的心腹，手中掌握着2000名精锐圣武士。有传言说，这两人联手就能体现人类国度的最强战力。而传奇圣骑士特里戈瓦尔不仅是裁判所的领袖，同时也是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他属于圣骑士阵营，代表教会的激进势力。
彼此的立场不同，意见必然相左。
索菲娅无法确定他们的来意，可无论事情发生怎样的变化，先和北岸的野蛮人汇合都是最稳妥的选择，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有件事情需要了结。
“你们要关押我，难道就这么算了？”
“还有这样的事情？！”大主教奥雷格“勃然色变”。
“索菲娅侯爵，我想你是误会了。”彼得公爵坦然的说道：“我们只是邀请你加入博瑞王国，选择权在你。”
“是吗？看来我真的是误会了。”索菲娅笑吟吟的道：“葛瑞托侯爵大人，你很了解我啊，连我调集400万金索尔的事情都知道。”
“我……我在冈比斯有很多好友。”葛瑞托侯爵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华贵的礼服上沾满了尘土，满头大汗的模样显得十分狼狈。
“我懒得和你绕圈子。艾米梅是我的扈从骑士，把她交出来！”索菲娅喝道。
“这……”葛瑞托嘴唇蠕动了两下，惶恐不安地看向彼得公爵。索菲娅心里顿时一惊，厉声道：“你们把艾米梅怎么样了？她要是出了事，我绝不放过你们！”
彼得公爵抬起眼皮，冷冷地问道：“葛瑞托侯爵，艾米梅骑士是谁？
“大人，您……我……”
葛瑞托浑身颤抖，语无伦次。大主教奥雷格严厉的问道：“怎么回事？”
“三个月前，索菲娅的侯爵的车驾抵达红港口，葛瑞托侯爵亲自接待了他们。他随后声称，那是个冒名顶替的骗子，她的真实身份是冈比斯王国的密探，意图刺探我们的药剂配方。葛瑞托侯爵私自下令处死了那名女骑士。在此之前，我们五大家族并不知情。所以，那名女骑士死于葛瑞托侯爵的私刑。”
彼得公爵的声音森冷如刀，葛瑞托侯爵手足冰凉，他看到索菲娅仇恨的眼神，那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谋害贵族骑士是重罪！葛瑞托侯爵，我现在施展侦测谎言的神术，请你向至高主说明，彼得公爵所言是否属实！”大主教奥雷格掏出一颗白水晶，白金色的符文围绕着水晶缓缓流转。
葛瑞托侯爵脸色阴晴不定，沉默良久才惨然道：“彼得公爵所言属实，我处死艾米梅骑士之前，没有向元老院通报。”说着，他抬起头，激动的道：“索菲娅大人，艾米梅骑士的确是夜枭安插在你身边的密探……”
“人都被你们杀了，还不是随便你们怎么说！”索菲娅眼睛通红，咬牙切齿的道。
“孩子，没人能在至高主面前撒谎。葛瑞托侯爵所言真实不虚。”
奥雷格扬起手中白水晶。水晶晶莹剔透，并没有变成血红色。索菲娅微微一窒，拔出长剑，恨恨的道：“艾米梅与我情同姐妹，无论她是不是王国安插在我身边的密探，都轮不到博瑞人处决她。艾菲索斯侯爵，拔出你的剑，我要为我的姐妹复仇。”
“你疯了！你身为大骑士竟然为了一个密探向博瑞王国的侯爵提出复仇决斗！她只是个靠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葛瑞托侯爵面容扭曲，哆哆嗦嗦地指着索菲娅。
“索菲娅侯爵，除非你加入博瑞王国，否则我不能容许冈比斯的大骑士挑战博瑞王国的普通贵族！”彼得公爵伸手拦住索菲娅，看到野蛮人哈拉尔德握紧了斧子，又缩回了手，“葛瑞托侯爵加害你的扈从骑士自然要接受制裁。”
奥雷格大主教接口道：“按照光明新约的条款，贵族谋害骑士应当剥夺其爵位，受流放之刑。”
“不！我宁愿接受复仇决斗！”
葛瑞托侯爵猛地跳起来，抽出腰间的装饰长剑冲向索菲娅，却被一名大骑士按在了原地。安德烈优雅地说道：“葛瑞托侯爵，让普通贵族接受骑士的复仇挑战是王国骑士的耻辱。您前面也说过，如果您犯了错误只会身败名裂。现在，您虽然失去了爵位，至少保住了性命。”
“不！不！我要决斗，我要决斗。”
葛瑞托侯爵拼命挣扎，状若疯狂，然而大骑士的手臂好似铁索，将他牢牢地定在原地，葛瑞托只得大喊道：“艾米梅是我杀的！索菲娅，你不是要为她复仇吗？来啊！杀了我啊！快杀了我！”
对于普通贵族而言流放是比监禁和死刑更加严厉的惩罚，这意味着整个家族的衰落。如果家族当中有骑士子弟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可艾菲索斯家族的骑士子弟全部加入了其他家族，葛瑞托被剥夺爵位等于艾菲索斯家族的终结。
葛瑞托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宫廷侯爵，而是一个为了家族延续一心求死的老人。在他的身上，索菲娅看到了温布尔顿老侯爵的影子，而大贵族的冷酷亦让她感到不寒而栗。
艾菲索斯家族尚且如此，温布尔顿商会的命运又将如何？索菲娅垂下了长剑，精致的面容上泛起对未来的迷惘。
“美丽索菲娅夫人，我愿意充当您的执剑者，向您的敌人发起复仇挑战。”雷蒙.彼得持剑上前，俊美的面庞上满是倾慕和狂热。
“哦。”索菲娅淡淡地应了一声，未置可否。
雷蒙转身走向场中，抬手示意大骑士松开葛瑞托侯爵。葛瑞托仔细理平了衣角，接过装饰剑，向彼得公爵鞠躬行礼道：“陛下，我想知道王国如何安排艾菲索斯家族？”
“元老院已经有了决议，艾菲索斯商会解散，艾菲索斯家族拿出八成积蓄换取一块伯爵领，从今以后艾菲索斯家族为博瑞王国的伯爵领主，自主招募骑士。”
“不胜感激。”葛瑞托侯爵松了口气，长剑指向雷蒙，喝道：“雷蒙少爷，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剑术。”
微风乍起，剑光一闪即敛，葛瑞托的胸口沁出一点鲜红，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艾菲索斯侯爵死于执剑者的复仇决斗。
雷蒙走向索菲娅，单膝跪地，剑柄倒转。按照礼仪，索菲娅应该接过长剑以示赞赏，可她那有心思和一个贵族子弟玩追求的把戏。
“我们走！”
圣武士们让开了一条道路，索菲娅带着娜塔莉雅和哈拉尔德越过雷蒙向山下走去，自始至终都没看他一眼，雷蒙的俊脸瞬间涨的通红。
只有小贵族才会为了心仪的贵女进行执剑决斗，想要用这种方式打动一名女骑士，只能说是太幼稚了。如果你干掉了一名大骑士，索菲娅说不定能看你一眼。
安德烈微微一晒，这种事情不需要点破，在场的人也不会在意雷蒙的窘境。大主教奥雷格叹了口气，说道：“七大联岛太小，容不下第六个家族啊。”
“葛瑞托先斩后奏，其实是胁迫我们支持他的计划。既然他失败了，我们就不能放过他！”彼得公爵说道。
“哼！你们要和野蛮人长老谈判，没说过要动手啊。”
“我们也没想到，打赢了才能和野蛮人谈。”彼得公爵苦笑着摇了摇头，又道：“大主教阁下，葛瑞托侯爵之死应该可以给教宗冕下一个交待吧？”
“裁判长大人才急着要把野蛮人送走，教宗冕下是来给我们撑腰的。”
“那就好。”彼得公爵点点头，安德烈则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可以继续坚持王国的态度。”
“没这么简单。”奥雷格大主教摇了摇头，说道：“野蛮人南下既是机遇，也是麻烦。撒桑帝国担心我们激怒山上部族……我看你们还是拉拢索菲娅来的更现实一些。”
“索菲娅不按常理出牌，真让人头疼。”
“这是你们的事情…….我该做的已经做了。按照约定，请准备好船只，确保野蛮人随时可以渡河。”说完，大主教与一众神职者向山下的港口赶去，他还要带索菲娅去觐见教宗。
安德烈目送大主教走远，说道：“艾菲索斯商会先由雷蒙主持。公爵大人也不要忘记你的承诺。”
“当然。”彼得公爵和头道：“近期，我会向四大家族公布恢复药剂的配方和来源。”
“那么，我也告辞了。”安德烈转身离去，不一会就消失在山脊上。彼得公爵这才对自己的长子说道：“雷蒙，我们需要谈一谈。”
“是的，父亲。”
第315章 红胡子
奥加尔岛与南方蛮族隔岸相望。这座19000多平方公里大小的岛屿既是博瑞王国开拓南大陆的前进基地，也是抵御蛮族的第一道防线。五大家族在奥加尔岛各自建有堡垒，并驻扎4000名精锐士兵，交给执政家族统领，负责保卫岛屿的安全，而袭击南方蛮族的军事行动主要由执政家族承担。
埃尔茨堡是彼得家族在奥加尔岛的驻地，在他们执政博瑞王国的这段时间，家族的高端战力齐聚于此。
今天，埃尔茨堡的守备格外森严，全副武装的护卫不间断地巡逻，精锐剑士五步一岗，三步一哨，两名高贵的骑士亲自把守通往城堡主厅的甬道，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大厅的门窗紧闭，数百根水蜥油蜡烛在室内大放光明，彼得家族的高层围坐在长条桌前，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学者手持一瓶红如鲜血的药剂，对众人说道：“我仔细研究了沸血药剂的配方，前后试验37次，改进6种有效配方，一共替换了27种药材，包括用卡利苏草替换掉石南草，蓝灵菇替换蓝心叶，令人遗憾的是我始终没能找到可替换的主材……”
“尊敬的塞维林大师，我不是故意要打断您……您所说的我完全听不懂，我想在座的也没人能听懂。”一名身穿秘银铠甲的中年骑士站起身，赔笑着问道：“亲爱的塞维林叔叔，沸血药剂的改进究竟有没有成功？”
彼得家族的首席药剂师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己的亲侄子，略显尴尬的摇了摇头，“雷蒙提供的原始配方堪称完美，无论我如何修改都达不到最初的效果，药材成本反而提高了许多……真不愧是神选者遗留下来的配方。”
另一名大骑士皱眉道：“好像没什么用啊……沸血药剂的力量提升效果比不上狂暴药剂，制作成本虽然比狂暴药剂便宜一些，但主材要用到豺狼人或者狼科动物的脊液……这些嗅觉灵敏的家伙可不好抓。”
“吉尔达，你懂什么！你们这些骑士吃什么药剂都不管用，那有资格评价如此伟大的药剂配方！”老药剂师指着吉尔达子爵，愤愤不平地嚷道：“一个壮年的农夫能够背起1000磅的重物，精锐士兵的力量是普通人的1.5倍，可以背负1500磅的重量。这就是普通人的极限。超过这个极限则属于超凡领域。士兵想要达到超凡的程度要么依靠神术，要么服用药剂。”
“没错！狂暴药剂可以提升士兵6成以上的力量，而沸血药剂最多只能提升3成。但是，狂暴药剂的副作用也十分可怕，强大的力量和狂暴的意志让士兵毫不怜惜体力，即便有神术的加持最多也只能坚持一个半小时，然后便会陷入任人宰割的虚弱状态，甚至连剑都握不住。最要命的是，服用了狂暴药剂的士兵完全失去了痛觉，他们在战斗中不知道避开要害，莫名其妙地就战死了……狂暴药剂简直就是自杀药剂！”
“培养一名精锐士兵有多困难，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
“沸血药剂就不同了！”
“提升力量只是这种药剂的附带效果，它其实是目前唯一一种提升感知的药剂！好吧，沸血药剂令士兵的力量提升3成、反应速度快了5成、弱化痛觉，虽然嗜血却不会失去理智，效果至少持续2小时，药力消退后，士兵还能保持6成的体力，休息5个小时可以再次服用。”
“各位，不是每一支袭击蛮族的骑士小队都有战斗牧师陪同。自从我们彼得家族执政以来，有多少家族士兵死在了蛮族的手上？而这种伟大药剂能让更多的战士活下来！这全拜小雷蒙所赐。”
老学者对沸血药剂的深入阐述令大骑士也为之动容，彼得公爵环顾四周，问道：“塞维林大师，那改良后的配方呢？”
“力量提升效果增加，感知提升效果降低，7种辅助药材变为15种药材，制作成本提高了近一倍……”老学者苦笑摇头，“这不是改良，这是弱化！”
“掩盖了原始配方就是最大的成功！”彼得公爵笑着说道。
“这倒是。”塞维林微笑颌首，自信的道：“就算塔西佗那个老家伙，不试验几千次他也别想推演出原始配方！”
参加会议的五名大骑士也纷纷点头，只要守住原始配方的秘密，彼得家族就能占据优势，而弱化配方则可以用来交换利益。
“雷蒙提供的另外两种药剂呢？”大骑士吉尔达热切的问道。
雷蒙.彼得上前一步，彬彬有礼的说道：“吉尔达叔叔，请留意您面前的餐巾。”
吉尔达低头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餐巾。这块用羊毛与细亚麻混织而成的餐巾，用料考究，做工精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它的颜色却不是常见的白色，而是与餐桌相同的红褐色。吉尔达拿起餐巾仔细端详，他惊奇地发现红褐色的餐巾逐渐变成了银白色，与秘银手甲的颜色完全一致。
“这简直是巫术！”
包括彼得公爵在内的所有人都拿起各自的餐巾，在不同的背景下观察餐巾颜色的变化。
“现在的文字与神选者时代地文字一脉相承，不同地域的文字虽有区别，但我们也能翻译出来。根据雷蒙提供的石版，这种药剂被称为变色染剂。”塞维林大师用餐巾包住金质咖啡杯，等它变得橙黄，又继续说道：“变色染剂的配方无法做出任何修改，它的主材是大沼泽中的影蛛血液，辅材也是常见的沼生植物。至于它的效果和价值……不用我多说！”
吉尔达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变色餐巾，喃喃道：“有了这种变色染剂，我们在南岸的行动会更加隐蔽，突袭成功的可能性也更大。”
“刺杀也变得更致命！”另一名大骑士沉沉的道：“不局限于南岸的军事行动，它还有更广泛的应用。”说着，他起身朝彼得公爵鞠躬道：“大人，染色药剂的配方不能外泄！”
不能外泄？那就是要杀人灭口。
彼得家族的高阶骑士议论纷纷，话里话外都在支持约尔恩的建议。彼得公爵与雷蒙对视了一眼，笑道：“大家稍安勿躁。我知道你们都在期待最后一种药剂的效果。”公爵屈指一弹，桌上的紫金铃铛发出悦耳的响声，大厅的木门被拉开，两名挺拔矫健的贵族走了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样貌，另一个则是十八、九岁的青年，五名高阶骑士的目光令他们停顿了一下脚步，随后便向家族高层鞠躬行礼。
“格尔哈特，你果然晋级为骑士了！很好……真的很好！非常好！”一名大骑士猛地站了起来，连说三个“好”字。那名成熟一些的贵族也激动地微微颤抖，“是的，父亲……我终于成为骑士了。”
“尼古莱伯爵，祝贺你的家族又增加了一名骑士。”彼得公爵先向大骑士尼古莱颌首致意，又对他的儿子说道：“格尔哈特，也祝贺你成功晋升。我会随后补上贺礼，现在我们想知道你一共服用了几瓶恢复药剂？”
“尊贵的主人，您的恩德我铭记于心。”格尔哈特毕恭毕敬行了个骑士礼，抬头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曾经服用过十瓶精力药水却没能共鸣底层12个元素位。我原以为我这一生都只是一名见习骑士。是公爵大人的恢复药剂改变了我的命运！”
“这次晋升，我一共服用了7瓶恢复药剂。事实上，我在服用第一瓶恢复药剂就已经成功了。恢复药剂激发的斗气不像精力药水那样暴烈而难以控制，它与我自身的斗气没有区别，既活泼又温和，随心而动，如臂指使。在斗气源源不断，绵绵不绝的冲击下，最黯淡的风元素位被点亮了。”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接下来的三个月，我在塞维林大师的指导下，陆陆续续服用了7瓶恢复药剂。我的12个中层元素位共鸣了5个。如果有足够的恢复药剂，我也许不能共鸣第25个元素位成为大骑士，但一定能成为共鸣24个元素位的资深骑士！”
“这不可能！”大骑士吉尔达忍不住喊出了声。
共鸣的元素位越多，骑士的实力就越强。不过，凡是依靠洗练药剂和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都不可能共鸣更多的元素位，他们没有进步的潜力，只能是初阶的见习骑士或者骑士。如果格尔哈特所言属实，恢复药剂的效果堪称奇迹。
格尔哈特在彼得公爵的示意下，默默运转斗气。白银骑士沟通虚空元素，彼得家族超凡骑士们自然察觉到格尔哈特共鸣了17个元素位。会议室内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恢复药剂的问世极大提升了家族实力，也将改变现有的权利结构。
低血脉的骑士靠喝药都能晋级了，让他们这些自然晋升的大骑士情何以堪。家族内部的新势力又该如何平衡？
家族大骑士患得患失的心态全被塞维林大师看在眼里，他微微一笑，指着那么年轻贵族说道：“阿基姆，18岁，东部联盟霍夫曼家族的子弟，他的骑士血脉十分稀薄，服用了9支顶级的洗练药剂才激发出斗气。随后又服用了17瓶恢复药剂，共鸣了11个元素位，但最后一个风元素位始终纹丝不动。这说明，恢复药剂不能帮助骑士跨越血脉极限。”
五名大骑士都不动声色，但僵硬的气氛却松弛了下来，塞维林的侄子笑着问道：“哎呀，这真是太遗憾了……叔叔，为什么会这样呢？”
塞维林大师没好气的说道：“斗气的质量和总量，以及元素位都与血脉相关。高血脉骑士的斗气如同湖泊，低血脉骑士的斗气好似水缸，用湖泊的水量冲刷元素位自然是轻而易举，水缸就储存那么多水，又能共鸣多少个元素位？恢复药剂激发的斗气四系平衡，但第一瓶的效果最好，第二瓶的效果减半，第三瓶再减半，第四瓶就没有用了，所以每天只能连续服用三瓶。水缸注满两次不到，总量还是有限，但比精力药水强了不知多少倍！”塞维林大师皱了皱眉，又道：“难道你们没有发现恢复药剂的真正用途吗？”
彼得家族的高阶骑士悚然一惊，朝彼得公爵投去探询的目光，彼得公爵微微颌首道：“已经试验过了，恢复药剂能够在战斗中补充骑士的斗气。这是骑士专用的战斗药剂！它意味着我们这些高阶骑士具备更持久的爆发力。”
大骑士吉尔达垂下眼皮，握住腰间的秘银匕首。彼得公爵敲了敲桌子，说道：“恢复药剂一定要拿出来与四大家族共享！”吉尔达松开了匕首，对着那名年轻贵族子弟喝道：“小子，你很走运！”
年轻的阿基姆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地狱的门口绕了个圈，他喜滋滋地行礼道：“多谢大人栽培。我发誓效忠彼得家族！”
彼得公爵点点头，吩咐道：“格尔哈特，带阿基姆下去休息。”
“遵命，我的主人。”格尔哈特与阿基姆同时行礼，又揽着他的肩膀向外走，“走吧，幸运的阿基姆。”
大门重新关上，彼得公爵沉思了一会，问道：“塞维林大师，据我所知药剂学脱胎于神选者的魔药学。恢复药剂既然是神选者的遗泽，那它为什么不像魔药那样，需要巫术提炼？也从没有听说过它的名声？”
“你是想问有没有其他的家族掌握恢复药剂？”
彼得公爵微微颌首。塞维林大师想了想，摇头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准。教会隐藏了太多的历史真相。也许教会不想看到骑士贵族的实力大增，也许是神选者故意抑制城邦骑士的潜力，或者恢复药剂刚刚研制出来，神选者就被推翻了……我想，这三种药剂的来源应该能给我们一些提示。”
彼得转头吩咐道：“雷蒙，这三种药剂事关重大。你把它们的来源告诉在坐的各位大人。”
“是的，父亲。”雷蒙站起身，说道：“三年以前，我犯了一个错误……”
“说的详细一点。”彼得公爵淡淡的说道。
看到父亲不容置疑的神色，雷蒙咬了咬牙道：“三年多前，我亲信管家的谣言，以为减少精灵血脉贵族的数量能够激发剑圣血脉，便派人暗杀精灵血脉贵族，最终酿下了大错。父亲剥夺了我的继承权，那个替我做事的黑帮头子也潜逃了。他叫红胡子，是血手兄弟会的首领。十个月前，红胡子潜入奥加尔岛，他联系上了我，还带来三块古代石板。他希望能用这些古代文献换一条生路。据他说，这些石板是血手兄弟会在尼达姆大沼泽附近的一个村落发现的，那个村子靠采集沼泽物产为生。”顿了顿，又道：“村子已经没有活口了。”
“一个黑帮头子居然能潜入奥加尔岛？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他那来自投罗网的勇气？既然如此，红胡子为什么不拿着石板投靠苏斯王国？”塞维林大师捻着胡须，疑惑的问道。
大骑士们面面相觑，最年长的尼古莱伯爵干咳了一声解释道：“大师，博瑞王国北岸五座港口的黑帮多如牛毛，其中影响力最大的盗贼工会叫假面兄弟会。”
“假面兄弟会的历史与我们博瑞王国一样悠久。最初的时候，它是霍斯莫恩家族扶持起来的流民组织，专门负责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后来，五大家族也都暗中插手了假面兄弟会。这个盗贼工会周旋于五大家族之间，反而壮大了起来。渐渐地，连苏斯王国和教会裁判所都与假面兄弟会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现在，假面兄弟会的触角延伸至博瑞王国，乃至东部联盟的方方面面。而血手兄弟会是假面兄弟会的一个成员，红胡子借助假面兄弟会的势力潜入奥加尔岛完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至于，红胡子为什么敢来送死……血手兄弟会一直是我们彼得家族的亲信。红胡子很清楚，古代文献交给任何一个势力，他都会被灭口。石板交给我们彼得家族，他才有一线生机。而且，假面兄弟会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尽力配合执政家族。我们彼得家族执政，假面兄弟会的事务自然是血手说了算。”
“即便是低贱的流民也对权力趋之若鹜。红胡子这样的亡命徒当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尼古莱伯爵又道：“雷蒙，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你私自命令血手兄弟会刺杀精灵血脉贵族，正好遇到红港巫师事件。宗教裁判所通过假面兄弟会查到了你的身份，苏斯女王也知道是你杀了她的情人。爱莱雅诺陛下向彼得大人提出了一个他不能接受的条件。为了保护你，大人才剥夺了你的继承权，把你安置在奥加尔岛。”
大骑士吉尔达也说道：“每个精灵血脉贵族的背后都有一个大贵族。你因为刺杀苏斯女王的情人，失去了继承权。如果你杀掉的是蔷薇女王的爱侣，恐怕我们彼得家族都有灭顶之灾。”
“难道蔷薇女王能一个人攻破南风要塞？”雷蒙撇了撇嘴，不可置信的反问道。
“确实不能。但我们永远别想出门！”塞维林大师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们不离开要塞，你能让其他家族的高阶骑士也不离开城堡吗？他们敢得罪神灵骑士？神灵骑士的武力远不如她的影响力，这影响力足以打破五大家族的平衡，就连苏斯王国也会顺势而为，把五大家族变成四大家族。”
“神灵骑士竟然能压服五大家族？”
“不能。但我们和约克家族都会付出惨重代价。”彼得公爵说道：“不过，巅峰骑士乃至传奇骑士在神灵骑士的面前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当初的铁山女皇未必不能杀死破城者伏尔甘，只不过剑圣德拉文不希望自己的爱人冒险。雷蒙，你必须谨记，神灵骑士的尊严不容冒犯。忘掉那个可笑的谣言，这样你才能活的更长久。”
“是的，父亲。我必将牢记您的告诫。”雷蒙低下了头，他毫不怀疑彼得公爵的意志，但他的内心却在呐喊：“那个人夺走属于我的力量！”
“我有个疑问。”尼古莱伯爵问道：“沸血药剂提升士兵的战力，恢复药剂提升骑士的战力，变色染剂增强了骑士小队的生存能力，这三种药剂简直就是为我们博瑞王国量身定做的……这是不是太巧了？”
“正是因为巧，反而显得理所当然。”彼得公爵颌首道：“这么明显的巧合，红胡子不会看不出来，他敢把石板送给我们说明他也不知情，所以杀他灭口于事无补，留着他反而能找出真相。而且，我们无法拒绝恢复药剂，也没有那个家族能够独吞恢复药剂。超出自身能力之外的利益，只会把家族压垮，我们必须懂得妥协和拉拢的意义，否则艾菲索斯家族和温布尔顿家族的悲剧将在我们的身上重演。”
“大人，您说对！”尼古莱伯爵恭敬的道：“只要拿出来用，秘密就保不住。只有五大家族团结一致才能顶住外部的压力，我们再从容不迫地用恢复药剂换取利益。我现在相信，红胡子得到古代石板真的是巧合。”
“伯爵大人，您为什么这么认为？”雷蒙惊讶的问道。
尼古莱伯爵笑道：“无论流民组织的势力有多大，都无法威胁骑士贵族的地位。因为，我们的力量来自元素海，根植于血脉，就像我们无法拒绝恢复药剂，凡民也无法拒绝成为贵族。只要我们点点头，流民组织的高层就会立刻投靠我们……当然，他们也会投靠教会。超凡的力量才是骑士与教会共治民众的原因。”
“如果红胡子的背后是骑士贵族，他何必要投靠我们？如果不是骑士贵族，我们又何必担心？”
“好了。”彼得公爵摆了摆手，说道：“恢复药剂有七种关键药材是野蛮人的特产......问题又回到索菲娅的身上。”
“我们该怎么对付这个令人头疼的野骑士？”
第316章 教宗的忧虑
亚历山大港与艾希利博尔岛遥遥相望。
680多年前，博瑞王国的奠基人，探险家艾希利博尔男爵就是从这里突破鱼人的阻截，登上了对面的大岛，也由此拉开了五大家族与河滩鱼人的战争。
当鱼人和人类的鲜血把这片河滩染红，五大家族终于建起了亚历山大港。为了纪念在立国战争中牺牲的勇士，亚历山大港又被称为红港。
时至今日，红港已成为南方最繁华的港口城市，常驻人口不少于30万，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没有身份的流民雇工，他们也是较为虔诚的信徒。
神职者牧守如此众多的信徒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教会在红港设有大大小小27座教堂和3座修道院。教堂主持教务，救赎信徒，修道院负责培养教堂侍从和见习牧师，以弥补神职者人手不足的问题。
圣.加仑修道院位于红港以西十五公里外的一处山谷附近。这里远离城市的喧嚣与嘈杂，修道院的僧侣指导数百名教堂侍从，阅读经典，研究教义，学习农牧和医疗知识，照顾重病的信徒，打理数千亩的草药园，为红港教堂制作各种类型的药剂。
地之季的黎明，空气清新怡人，潺潺溪水从山谷里蜿蜒而出，又顺着纵横交错的沟渠缓缓流淌。甘冽的溪水不停地滋润着周围的药田，跳草、独活草、兰芹、菊苣和薄荷纷纷吐出浅绿的嫩芽。药田的中心，一圈篱笆一般的月桂丛遮住了修道院的白墙却挡不住那高高的钟楼。在晨曦的映照下，圣.加仑修道院显得宁静而神圣。
悠远的钟声响了六下，标志着晨祷的结束。年少的教堂侍从纷纷离开修道院，他们背着背篓，扛着锄头，走向田间地头，开始了一天的辛勤劳作。
两名身穿犀皮甲的圣武士走到一处小屋面前，敲了敲门，说道：“索菲娅大人，教宗冕下和裁判长大人正在等您。”
木门从里面被推开，一位身姿绰约的绝代佳人走了出来，她浅笑着道：“两位大师，请带路。”
原本从奥加尔岛乘船直达红港只需要10天的行程，但哈拉尔德讨厌船，更讨厌水，他坚持穿越沿途的每一座岛屿，等索菲娅回到野蛮人驻扎的山谷已是17天后的傍晚。
索菲娅没有急着觐见教宗冕下，她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对策，然而野蛮人听说了奥加尔岛上的变故，一个个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准备回亚瑞特山。实际上，这些野蛮人并不愿意离开圣山，更不想渡河南下，但现在他们无疑是索菲娅最大的底牌。野蛮人一旦回归亚瑞特山，索菲娅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乌有，她的处境也会变得十分险恶。幸好哈拉尔德不认为索菲娅的任务已经失败，他把三个嗷嗷乱叫的乌鲁萨打翻在地上，野蛮人这才消停了下来。
索菲娅召集剑齿虎商团的骨干商量了半夜，仍然没有半点头绪。她只得连夜赶到圣.加仑修道院，觐见教宗和裁判长。
穿过十字回廊上，索菲娅来到修道院大厅前，带路的两位圣武士推开大门，示意索菲娅进去。
大厅内坐着三名气质各异的男子，正中的一位身穿一袭洁白的长袍，看起来大约40多岁的模样，他额头饱满，五官英俊，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耀着洞悉人心的睿智与沧桑。令索菲娅惊讶的是，她竟在这名男子的身上察觉到骑士特有的元素平衡。
“我是克莱门特牧师。”男子似乎看穿了索菲娅的疑惑，他温和的说道：“也是一名骑士，依靠精力药水晋升的骑士。”说着，他又笑道：“蒙主恩宠，赐予我生命延缓，所以我看起来显得年轻。”
大贵族圈一直流传着当代教宗的身世，虽然克莱门特是教会贫济院收养的一名弃婴，但所有都相信他的身上流有贵族的血脉，而生命延缓是所有六阶神职者共有的神术。
索菲娅不再犹豫，刚要施礼问候，坐在教宗左手的男子突然开口说道：“温布尔顿侯爵，不必多礼。骑士受吾主眷顾，吾主为骑士指明方向。索菲娅，你是否愿意遵循吾主的教诲行事？”
这名男子30多岁的年纪，薄薄的嘴唇，鼻如鹰喙，堂皇大气的光明铠甲也遮掩不住那锋利如刀的气质。他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厚重如山的感觉，仿佛他才是整个大厅的中心。这是大地黄金骑士特有的地元素亲和表象。
索菲娅立刻知道了这名男子的身份。
莱斯塔.特里戈瓦尔，黄金骑士、四级圣骑士，特里戈瓦尔家族的当代首脑，光辉骑士团的副团长，宗教裁判所的首席长官。
特里戈瓦尔家族执掌宗教裁判所两千多年，他们的威名由巫师和无辜者的鲜血铸就，被裁判所镇压拘捕的贵族也不在少数。
无论是权势还是实力，莱斯塔.特里戈瓦尔都称得上当代最顶尖的人物，但他咄咄逼人的口吻令索菲娅很不满，可还没等她开口，教宗右手的光头壮汉先一步斥道：“特里戈瓦尔大人，教宗当面，不得无礼！”低沉的声音犹如钟鸣，震人耳膜嗡嗡作响，也震碎了裁判长苦心营造的凝重氛围。
特里戈瓦尔狭长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无奈，微微颌首：“冕下。我失礼了。”
“莱斯塔，不要见怪。图尔南斯为人愚钝，脾气梗直，你是知道的。”教宗歉意的笑道，又转头瞪了光头大汉一眼。而这位身穿地行龙皮甲的光头圣武士则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膀。
图尔南斯皮肤黝黑，无发无眉，他是枢机院圣堂武士统领，当代最负盛名的凶暴战士，也是屈指可数的六阶圣武士。西尔维娅曾经和图尔南斯有过一次当众切磋，双方未尽全力，未分胜负。事后，图尔南斯承认自己不是西尔维娅的对手，西尔维娅却称图尔南斯的实力超越传奇圣骑士，是教会第一圣武士。
由于神术难以持久的缘故，传奇圣武士的衡量标准很难判定。不过，神灵骑士傲视群雄，西尔维娅的亲口赞誉坐实了图尔南斯传奇圣武士的身份。至于图尔南斯在教会内部接受过多少次挑战，外人就不得而知了，但从特里戈瓦尔的表现来看，他的实力无疑受到光辉骑士团的认可。
圣骑士的无奈，教宗的无所谓，圣武士的无辜全被索菲娅看在眼里，三位大人物之间的小小不和谐令她古怪之余，又感到轻松。
“索菲娅......我今年72岁，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吧？”克莱门特拿回了主动权，心情显得很不错。
索菲娅提起裙裾，优雅地施礼道：“这是我的荣幸，冕下。”
克莱门特满意地点点头，问道：“哈拉尔德长老没有随你同来？”
“长老他……他没有兴趣。”索菲娅犹豫了一下，说道：“野蛮人都想回亚瑞特，哈拉尔德长老正在……正在说服他们。”
“说服？那一定很精彩。”教宗笑了笑，又严肃的道：“索菲娅，你是否了解野蛮人南下渡河的目的？这个问题很重要，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我不清楚，野蛮人对目的地闭口不谈，我也不会去试探他们。不过……据我所知，这涉及到野蛮人的一个预言。”索菲娅想了下，说道：“冕下，我在亚瑞特山上的详细经历已经向弗利德斯大人汇报过了，正是得到他的首肯和帮助，我才带领野蛮人南下。”
六级牧师弗利德斯在枢机院的地位仅次于克莱门特，他是光辉骑士团的核心成员，统领撒桑帝国和大草原的牧师。
裁判长特里戈瓦尔微微颌首，克莱门特把目光转回索菲娅的身上，沉吟片刻后说道：“7569年前，初代教皇在骑士的协助下，带领教会的先烈彻底推翻了巫师的暴政。不过，战后的生产停滞，民众吃饭都成了问题。而教会当时的高层大多是农夫、商贩和小市民出身，他们不知道如何运转城邦，如何管理民众。民众生活困顿，社会动荡不安，于是克诺斯陛下制定光辉圣典，确立骑士保护、教会救赎、民众奉献的原则。”
“不得不说，骑士的智慧和力量都远超凡人。他们让各大城邦恢复了往日的繁荣。社会进步的同时，教会也得到了发展。新一代的神职者试图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也导致了贵族与教会的矛盾。接着，在极地苟延残喘的兽人回归了……”
克莱门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尽管很不想承认，但历史就是历史。那是教会和贵族最黑暗的年代。面对异族进逼，高傲的骑士和同样高傲的神职者没能团结一致，北方的城邦一个接着一个陷落，兽人势力日渐壮大。等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太迟了。”
“战争从未停止，随着铁山帝国的消亡，我们基本上失去了整个北方。幸运的是，在抵抗兽人的过程中，神职者和骑士团结在了一起，彼此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如果，我们能早一点领悟到团结的意义，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处境。”
克莱门特沉默了一会，说道：“我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不要责怪奥雷格大主教对五大家族的偏袒。他生活在博瑞王国，比任何人都热爱这片土地，但他始终没有逾越教会的宗旨。”
“我理解。”索菲娅垂下眼帘，轻轻的道。
理解不代表谅解，尤其是被暗算的前提下。
克莱门特的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望，随即又扬声道：“博瑞王国有自身的立场。我现在问你，如果我亲自陪同野蛮人渡河，你是否同意和五大家族平分亚瑞特山的贸易份额？”
教宗的善意令索菲娅悚然动容，同时也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克莱门特的权柄之重，仅次于光辉骑士团的大团长，拒绝了他的善意等于得罪了整个教会。可是，艾菲索斯侯爵之死是血淋淋的例子。送走野蛮人又如何？平分贸易份额又如何？不放弃商会，冈比斯王室能放过我吗？放弃商会，我的坚持、努力和牺牲又有什么意义？不！我绝不妥协！我踩着荆棘而来，即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绝不后退！我是索菲娅。
念及于此，索菲娅不再犹豫彷徨，她屈膝行礼道：“我拒绝。”
果然如此！克莱门特淡淡地问道“为什么？”
“冕下，其实野蛮人并不想离开亚瑞特山……”
“借口！”特里戈瓦尔毫不客气地指出：“索菲娅，所有的黄金骑士都要明晰自身的道路，而你选择的是一条死路！你考虑奥古斯特家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撒桑帝国的态度？撒桑的领主不会容许强大的野蛮人和南方王国结盟！这不是你可以参与的游戏，你卷入其中只会粉身碎骨。”
“你们在说什么？”第一圣武士瞪着眼睛，一脸好奇的问道。
特里戈瓦尔没有搭理图尔南斯，继续对索菲娅说道：“索菲娅，加入博瑞王国是最好的选择。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确信，以你的天赋和品格终有一天能够登上巅峰。在此之前，你必须找到正确的道路。”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第一圣武士的眼睛瞪的像铜铃，咬牙切齿的问道。
克莱门特按住图尔南斯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问道：“索菲娅，野蛮人渡河的任务有没有时间限制？”
“二十年。”索菲娅微笑着说道：“哈拉尔德长老告诉我，二十年内，我不能把他们送到南岸，他们就返回亚瑞特。”
“二十年……好，我知道了。”克莱门特点头道：“我保证野蛮人随时可以从七大联岛渡河。除此之外，我还有个建议。”
索菲娅深深地看了克莱门特一眼，颌首道：“冕下，请您为我指明道路。”
“带野蛮人去人马丘陵！”教宗笑道：“你恐怕还不知道，你的丈夫兰德尔子爵在金水河岸修建了一座节制闸。那里距离金水河南岸只有17公里，借助节制闸的工事，你们可以修建一座港口，再把野蛮人送到南岸。”
“真的！”索菲娅美目放光，惊喜的说道：“冕下，感谢您的指点。您的恩德，我必铭记于心。”索菲娅单膝跪地，郑重的道：“我在此向您承诺，我将遵循商会中立的原则，绝不参与王国斗争，更不会利用野蛮人的势力破坏各方平衡！请至高无上的光辉之主见证我的诺言，如有违背，我愿意接受裁判所的制裁！”
特里戈瓦尔的脸色稍显和缓，克莱门特亦欣慰的说道：“那你可以回去做准备了。我将在火之季的二月参加约克家族举办的比武大会。六个月的时间跋涉9000公里可不轻松，所以我今天下午就要动身。”
“是。我这就回去准备。我先告退了，诸位大人。”索菲娅施了一礼，匆匆离开了修道院的大厅。
“真是个漂亮妞。我喜欢。”图尔南斯咧嘴笑道。
特里戈瓦尔皱了皱眉，说道：“冕下。把一名传奇野蛮人和三名黄金阶的野蛮人狂战士安置在人马丘陵有些不妥。冈比斯王国和西尔维娅殿下恐怕不会同意。”
“不用担心。图尔南斯加上我可以打败野蛮人长老。”
第一圣武士挺起壮硕的胸膛，说道：“是的。我很确信我们能打败他！”
“打败传奇野蛮人？好吧……图尔南斯，我相信你的实力。可你对传奇野蛮人又了解多少？”
特里戈瓦尔无奈摇头：“当初，传奇圣骑士与枢机主教配合也有打败破城者伏尔甘的实力。可结果呢？传奇食人魔打不过全盛的圣骑士，还跑不掉吗？等神术结束，它活活敲死了两名传奇圣骑士！战斗不是比武，只有像剑圣德拉文那样，让它逃都逃不掉才能叫打败！”
“武力只是必要的准备。野蛮人不同于食人魔，他们信守承诺，能与人类和平相处，哈拉尔德长老抑制住狂怒的力量，没有杀死彼得公爵就是明证。”克莱门特说道。
“野蛮人从不离开亚瑞特山！他们不也离开了？传统已经被打破，承诺也摇摇欲坠。”特里戈瓦尔顿了顿，说道：“个体的力量再强大也终归有限，伏尔甘统治着北境兽人才显得无可匹敌。而野蛮人也不是没有宗族势力，一个野蛮人长老就是一个传奇狂战士，亚瑞特山有多少传奇野蛮人？索菲娅确实在吾主的面前立下誓言，可那些大贵族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如果他们成功拉拢或是激怒野蛮人，撒桑帝国首当其冲。我们的主力正在和半人马交战，虽然取得了一定优势，但绝对承受不起山上部族的冲击。撒桑帝国一旦瓦解，后果不堪设想！您的安排也将……”
“裁判长大人，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是教会的裁判长不是撒桑帝国的领主！”
教宗冷冷地看了特里戈瓦尔一眼，站起身说道：“野蛮人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强大。巫师血祭的时代，精灵遁入无尽之森，北方蛮族遭到灭绝，兽人逃到极北之地，野蛮人仍然生活在亚瑞特山。我查阅了资料，城邦巫师曾经打过野蛮人的主意，结果整支军队全军覆没。”
“十多年前，数百万森林人马举族西迁。如今，从不离开家园的野蛮人也南下了。这意味着什么？”
特里戈瓦尔猛地站了起来，震惊的问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事情。”克莱门特神情沉重的摇了摇头，“这群野蛮人除了哈拉尔德长老，就没有一个老人，他们当中不是孩子就是青壮年，男女比例各一半。野蛮人南下渡河可能是执行某个任务，但这个任务一定不是必死的，而且时间跨度很长，长到他们可以在南大陆繁衍生息。索菲娅刚刚也说了，任务期限是二十年。二十年后，这些野蛮人的实力会有怎样的增长？渡河失败，哈拉尔德将带着更加强大的野蛮人战士回归亚瑞特，这是支援！”
“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让强大而无畏的野蛮人做最坏的打算？！”克莱门特苦涩的说道：“森林人马知道，野蛮人知道，唯独我们人类不知道！”
无法言喻的恐惧令传奇圣骑士打了个冷颤，他吞吞吐吐的说道：“这个……冕下，您可以……”
“哼！我还想多活两年！你们也可以把黄金号角还给教皇陛下。”
裁判长颓然坐回座椅上，说道：“冕下，您是对的。必须弄清楚野蛮人的意图，亚瑞特山究竟会发生什么？”
“也不必太过担心。”克莱门特胸有成竹的笑道：“野蛮人南下，我们也可以南下。七大联岛的对面是强大的蛮族王国，而人马丘陵的节制闸才是绝佳的突破点。西尔维娅必然会接纳野蛮人，因为索菲娅会替她建设一座港口。”
“我明白了。”特里戈瓦尔再次站起身，行礼道：“冕下，请容许我先行告退。”
“特里戈瓦尔，无端的猜测只会导致恐惧和混乱，我不希望有教会以外的人知道我们的谈话内容。野蛮人滞留在人马丘陵，完全是因为索菲娅和博瑞王国的纠葛。”
“如您所愿，教宗冕下。”特里戈瓦尔顿住了脚步，看了一眼室内的侧门，这才离开大厅。
图尔南斯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好奇的问道：“这老家伙为什么跑了？”
“他是跑去拉拢索菲娅侯爵。”博瑞王国的大主教从厅内的侧门走了出来，教宗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奥雷格，你也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
“遵命，我的教宗冕下。”博瑞大主教笑嘻嘻的说道。
克莱门特摇头叹道：“你们啊……各有各的小心思，没有一个人站在大局上考虑问题！”
“所以，你是教宗，我是红衣大主教。”奥雷格理直气壮的说道。
“大鼻子……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奥雷格大主教被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就看到图尔南斯那张好奇满满的大脸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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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教宗的意图
图尔南斯出生于艾尔王国的一个牧师世家，他的曾祖父和父亲都是战斗牧师，先后在对抗黄昏豺狼人的战斗中牺牲。年幼的图尔南斯深受家庭的影响，一心想成为一名学者神父，然而他的体魄强大，信仰坚定，心思单纯，唯独不够聪明，连最基本的数学也学不好。为此，图尔南斯没少受小伙伴们的嘲弄，尽管他顺利通过修道院的圣光遴选，但也只能接受圣武士的启蒙，最终竟成为唯五的六级圣武士之一，而且是最强大的一个。
第一圣武士的名号没能改变图尔南斯对学者神父的向往和钦慕。年轻时的图尔南斯喜欢聆听驻守神父与领主的交涉，他们说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但就是不明白整句话的意思。图尔南斯相信这是学者神父的睿智，并努力模仿，他时刻铭记克莱门特的教诲：不明白就问，问到明白为止。
所以，第一圣武士成了高阶神职者中有名的烦人精，他对政治谋略和上流贵族的奇闻轶事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卖弄见识是他的最恶劣的嗜好。他总是用一些隐秘吊起别人的胃口，当你竖起耳朵准备听个究竟的时候，他又会一脸遗憾的告诉你：事关重大，我不能说！
博瑞大主教奥雷格和教宗克莱门特，以及图尔南斯的父亲出自同一个修道院，在同一位导师的门下接受见习牧师的训练。可以说，奥雷格和克莱门特见证了图尔南斯的成长，熟知他为人秉性。
克莱门特认为图尔南斯并不愚笨，只不过他的身体过于强大，灵魂侧重于对自身的控制，对繁杂的信息显得不够敏感。这是凶暴战士的共性，也就是俗话说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简单的人做起事来格外的专注持久，图尔南斯磨练武技能把头发眉毛都练秃。被这种家伙黏住，任何人都感到头疼。
现在，图尔南斯黏住了奥雷格。红衣大主教决定满足第一圣武士的好奇心，否则他会喋喋不休的问个不停，反正这家伙的嘴巴就像南方要塞的城墙一样严实。
“好吧。我给你解释清楚。”奥雷格在裁判长原先的位置上坐下，说道：“索菲娅侯爵以商业贵族自居，她完成山上部族的委托，不仅会得到一个乌鲁萨和两个武器大师的追随者，还能凭借山上部族的友谊，彻底垄断亚瑞特的贸易。但是，她和冈比斯王室的关系恶劣，奥加尔岛的变故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卷入了几大势力的博弈之中，剑齿虎商团的处境十分危险。如果她把这群野蛮人送过河，奥古斯特家族极有可能联合拉扎鲁斯，直接宣布她的死讯……这几乎是必定的！所以，她要借着野蛮人的势力去和冈比斯王室谈判，先设法保住自身的地位，而不是考虑商会的发展。”
“再来看撒桑帝国。山上部族与人类的关系一直很冷淡，这一次他们请索菲娅侯爵带领野蛮人南下，说明野蛮人可以和人类交流，至少他们尊重我们人类的领地。对于撒桑帝国来说，这是与野蛮人结盟的契机。可惜，山上部族找错了帮手，撒桑帝国不能容许三王国和野蛮人搭上关系，但他们也不能拒绝野蛮人通行请求……谁也不知道这些蛮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弗里德斯院长亲自设计了野蛮人南下的路线，避开多铎和冈比斯王国，从索菲娅开拓的隐秘商道直接进入纳维尔王国，再从野外绕路到苏斯王国，最后抵达我们博瑞王国。这一路上，我们教会掩饰了野蛮人的行踪和目的地，连纳维尔国王都不了解具体的信息。”
“前一段时间，大团长的密使给我带来了他的亲笔信，他希望博瑞王国留下索菲娅，只要野蛮人顺利渡河，大团长和弗里德斯院长会通过枢机院要求拉扎鲁斯大主教联合奥古斯特家族宣布索菲娅的死讯。这样一来，等于掐断了三王国与山上部族的联系。而博瑞王国与撒桑帝国没有根本上的利益冲突，博瑞王国的商队想要与野蛮人贸易，必须通过撒桑帝国的领地。撒桑帝国凭借地理优势，再设法借助博瑞王国的商队与野蛮人结盟。”
图尔南斯转了半天的眼珠子，瓮声瓮气的说道：“大团长和弗里德斯都是笨蛋！让索菲娅加入撒桑帝国不是更好？”
“因为博瑞王国有船啊。”奥雷格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解释道：“博瑞王国占据7大联岛，谁都威胁不了他们。撒桑人想送野蛮人过河得靠博瑞人，博瑞人想和野蛮人贸易又仰仗撒桑帝国的道路，双方只能互相合作。”
图尔南斯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奥雷格继续说道：“亚瑞特山一定有矿物，撒桑帝国和野蛮人结盟势必打破现有的平衡。大规模的统一战争不是我们想看到的结果。而野蛮人面临的麻烦也是一个现实问题，在没弄清楚答案之前，撒桑帝国不会轻举妄动。谁会和麻烦结盟呢？先把野蛮人留在人马丘陵，再设法找出事情的真相，而且……”奥雷格转头对克莱门特说道：“其实，你是想把西尔维娅的目光引向南大陆，对吧？”
克莱门特点点头：“光辉骑士团的理念没有问题，行事风格却过于激进，撒桑帝国与神灵骑士直接对抗的后果就是两大阵营全面开战。幸好兰德尔子爵横空出世，他的节制闸真是绝妙的一笔。南方的领主向南，北方的领主向北，内部矛盾应该在谈判桌上解决。”
“你认为，新农牧和水利工程都是兰德尔子爵的手笔？”奥雷格惊讶的问道。
“我也不能确定。不过……银白高塔的水平你还不了解吗？”克莱门特摇头笑道：“我仔细研究了人马丘陵的变化，发现所有的事情都与兰德尔子爵有关……我原本还没有怀疑他，但这孩子居然把刺芸豆种在了丘陵上，又推出了公共马车……别出心裁的思路与新农牧和水利工程如出一辙。难得他对我们教会很有好感，所以我要亲自见见他。”
“嗯！”图尔南斯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像足了一位大主教。
克莱门特突然问道：“艾菲索斯家族是怎么回事？”
奥雷格沉吟片刻，摇头道：“艾菲索斯家族把持财政大臣的职务300多年。对此，博瑞的王都贵族一直颇有微词，艾菲索斯也没少干打击政敌的事情。为了维持商路畅通，艾菲索斯家族与其他王国的大贵族保持密切来往，博瑞宫相在外交事务上常常借助艾菲索斯家族的人脉，最近几十年，他们甚至有了‘博瑞外相’的称号。最重要的是，他们太有钱了！”
“艾菲索斯家族积攒的财富比任何一个执政家族都要多。这一次，艾菲索斯侯爵私自处决冈比斯的密探给彼得公爵找到了借口。我确保艾菲索斯侯爵的家族成员不受牵连，也算对得住他每年5000金索尔的捐赠。”奥雷格叹道。
第一圣武士凑过来问道：“艾菲索斯很有钱？有多少钱？”
“艾菲索斯家族数百年的积累不会少于1000万金索尔。”顿了顿，大主教又道：“五大家族承诺，拿出100万金索尔的资金建设博瑞王国的公共运输系统。”
“这是博瑞王国的内部事务，我们不会干涉。”克莱门特笑了笑，又问道：“艾菲索斯商会怎么处理？”
“商会由执政家族轮流掌管，其他家族行使监督权。彼得家族是这一届的执政家族，彼得公爵让他的长子雷蒙领导商会。”
“也就是说，彼得家族主导了这件事情？”
“是的。”奥雷格肯定地点了点头。
“五大家族相互掣肘，任何议题他们都能扯上一年半载。”克莱门特皱眉问道：“我很好奇，彼得家族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说服其他家族还不露半点风声？”
奥雷格靠在椅背上，笑着说道：“有消息称，彼得家族的塞维林大师改良了精力药水的配方，新药水的效力远超普通的精力药水，能够显著提升骑士晋级的成功率。”
“改良配方？”克莱门特神色一动，问道：“消息确实吗？”
“我的战斗牧师和圣武士熟悉博瑞王国每一个骑士，新配方的事情瞒不了我，彼得公爵也没有必要欺骗我。”奥雷格说道：“有迹象显示，新配方要用到亚瑞特独有的药材。”
“这就合理了。”莱门特点头道：“亚瑞特山的贸易关系到新药水的原材料，那商会就不能由艾菲索斯家族控制。也难怪他们招揽索菲娅的条件如此优渥。”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第一圣武士很严肃地颌首，表达自己的意见。
克莱门特思索片刻，继续说道：“索菲娅拒绝了博瑞王国的邀请，人马丘陵又将修建港口。五大家族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奥雷格见克莱门特面无表情，又补充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五大家族破坏你北上南下的战略构想。”
“哼。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博瑞王国地处东南，别人威胁不到七大联岛，他们同样奈何不了其他势力。所谓的强硬手段只能是些见不得光的伎俩。”克莱门特摩挲着秘银权杖，无所谓地说道。
奥雷格干笑了一声，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彼得家族似乎有让索菲娅低头认输的信心。但是，你也别指望博瑞王国会派遣学者和工匠帮助人马丘陵建造港口。”
克莱门特沉默片刻，笑道：“这是个全新的开始，博瑞王国不积极参与是他们的损失。”
————————
“这是难得的机会，你们不参与是你们的损失！”
红港码头区的低语旅馆，假面兄弟会成员的聚会场所，血手老大红胡子挥舞着毛茸茸的胳膊，凶狠地盯着各大黑帮的代表，阴恻恻的说道：“实话告诉你们，假面兄弟会今后就是南风商会的外围。兄弟会现在由我们血手做主，谁要是敢坏我的事情，谁就得死！”
摄于红胡子的气焰，凶狠狡诈的黑帮头子们一个个默不作声，隔了半天，一位面容阴鹫的瘦子开口道：“红……血手老大，兄弟会势力扩张到多铎和撒桑人的地盘当然是好事，可商会都是为贵族老爷服务的，我们暗算温布尔顿商会，那不是找死吗？”
“嘿嘿，温布尔顿商会可不是一般的商会，商会的管事都是骑士……”红胡子环顾左右，说道：“放心，我们不需要直接对付温布尔顿家的商会。那些和温布尔顿商会合作的商贩才是兄弟会的目标，我要让他们背叛温布尔顿商会，无论用什么手段！”
“对付商贩当然没问题。”另一个黑帮头目接口道：“但是，各地的同行也不是善茬，他们和治安官都有联系，我们动商贩等于砸了他们的招牌。厮杀火并我们不怕，招惹到治安官那就要命了。大家别忘了，一年前，兄弟会的一支人手折在了冈比斯的深水城，连双刀尼古莱都没能逃出来。”
“双刀”尼古莱是假面兄弟会暗中培养的精锐佣兵，一对弯刀使得出神入化，罕逢敌手。不同于普通的黑帮成员，尼古莱专门负责镇压东部联盟的盗匪，是一名真正的战士。然而，尼古莱和他的手下却无声无息地死在冈比斯的深水城，假面兄弟会在深水城的据点也被连根拔起。虽然没有确实的消息，兄弟会的高层都相信尼古莱是被深水城的治安官处理掉的。这件事情再次证明，兄弟会绝对不能招惹治安官的戒条。
“尼古莱都死了，谁能逃的掉？再多的人命也不够填的！”
“是啊，杀了看门狗，主人就不乐意了。”
“这事急不得。”
几名黑帮老大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红胡子站起身，撑着桌子说道：“上面的事情由上面的人做主。我不能把话说得太明白，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多铎王国绝对不会管那些商贩的死活！撒桑帝国很快也不会过问这些事情。大家放手去干！”
黑帮老大们目光闪烁，场面沉寂了下来。
“砰！”
酒杯重重地砸在吧台上，一个年老的侏儒在吧台后面喊道：“都滚！我还要做生意。”
老侏儒是低语旅馆老板，他对兄弟会头目的态度恶劣，却没人敢表示不满。红胡子看了老侏儒一眼，转头道：“大家回去和兄弟们说清楚，这事不干也得干！散了，散了，都散了。”
众人起身告辞，临走前也没忘记向老侏儒致意。等所有人都离开旅馆，红胡子才对老侏儒说道：“胡克老大，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血手兄弟会就完了。”
“我已经退休了，现在你才是血手兄弟会的老大。”老侏儒胡克取出一个杯子，倒上酒，递给红胡子，问道：“雷蒙少爷接受你的建议了？”
“没有明说。”红胡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呼出一口浓烈辛辣的酒气，得意的道：“看得出来，雷蒙少爷很赏识我……下等人当然要下等人对付，贵族老爷们那能想到商贩这种小角色。”
老侏儒想了想，又说道：“红胡子，拼命的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尽量把自己摘干净，这样你才有当酒馆老板的机会。”
“哈哈，胡克老大，我会当上勋爵！”红胡子大笑了几声，又正色道：“老大的话我一定记住。”
“记住就行。以后血手兄弟会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也不用再来了。”老侏儒淡淡地说道。
“胡克老大，这是我的酒钱。”红胡子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丢下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旅馆。
大门被重重地关上，旅馆恢复了往昔的冷清，一个瘦弱的年轻人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满脸鄙夷的说道：“真是个白痴！”
“老鼠，你没有必要嫉妒凡人。”老侏儒抖开钱袋，数十枚紫金币叮叮当当地落在吧台上。年轻人喉头滚动，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老侏儒捡起一枚紫金币，丢向年轻人，问道：“房间准备好了吗？”
年轻人接住紫金币，眉开眼笑的说道。“是的，老师。”
老侏儒转身爬上二楼，走进一个逼仄阴暗的房间，躺倒在木板床上，阖上双眼，默念咒语，一股隐晦的波动将他的意识拉向遥远的所在。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
“这具身体还算不错。”老侏儒摸了摸胳膊上强壮的肌肉，颇为满意的说道。
“我是阴影议长，你是那位？”不远处，一个小男孩开口问道，他的身边围坐着一群男女老少。
老侏儒抚胸行礼，说道：“尊敬的议长大人，我是阴影议员‘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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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议长的布局
“欢迎你，巨人。”小男孩向老侏儒附身的壮汉颌首致意，用稚嫩的童声说道：“十二位议员全部降临，会议可以开始了。海勒，请你和你的门徒到在山下警戒。”
“如您所愿，议长大人。”
一名中年男子将双手交叉于胸前向阴影议长微微鞠躬，然后带领几名猎人打扮的男女沿着临时开辟出来的道路下山。山顶上只留下13位阴影议会的高层。
阴影议长开口说道：“今天的聚会关系到我们的未来，我有一项重要的提议需要大家的支持。在我公布详细的计划之前，先按照惯例，相互通报各自的进展。”
“巨人、赛文、乌加西、蛛王，密斯根，你们五位是假面兄弟会的控制人，请你们先介绍一下五大家族和兄弟会的情况。”
五位被点名的议员各自上前一步，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一位长着酒糟鼻子的秃顶老头“优雅”地笑道：“我是议员密斯根，我先开始吧。”说完，他掩住满嘴的烂牙，嘟囔道：“这具身体真是糟糕……好吧，这无关紧要。”
密斯根议员摊开双手，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我这一脉专门负责搜集上流社会的情报。这段时间，我遵照议长大人的指示，跟踪博瑞王国与温布尔顿女侯爵之间的变故。十五天前，教宗同女侯爵一道离开红港，博瑞王国招揽女侯爵的企图完全失败，博瑞五大家族举行了一次秘密会议，商讨对策。”
“我的一个门徒拥有刺探情报的天赋能力，五大家族的会议内容我了如指掌。呵呵……”
密斯根议员掩嘴轻笑，眼神狡黠妩媚。其他人看到一个丑陋的秃顶老头在那扭捏作态，都有呕吐的冲动。密斯根毫不在意众人的反应，继续说道：“那些大贵族讨论的每一个方案都遭到无情的反驳，事实上，他们对女侯爵束手无策。最后，那个俊美的雷蒙少爷提出直接打击温布尔顿商会的对策，并举出了两个理由。”
“首先，女侯爵绑住野蛮人的同时，她自身也被野蛮人绑架。三百多野蛮人战士足以引起各大势力的不安和忌惮，其中也包括冈比斯王国和人马丘陵。在野蛮人战士离开人类国度之前，女侯爵只能留在人马丘陵，盯着他们。这段时间正是温布尔顿商会最虚弱的时刻，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很想看到女侯爵焦头烂额的模样，他们绝对不会介意博瑞王国收拾温布尔顿商会的举动……雷蒙少爷原话怎么说来着？哦，索菲娅掌握的实力越强大，温布尔顿商会的生存就越艰难！”
“其次，商会六成利润来源于自由民商贩。”顿了顿，密斯根摇头道：“难以置信，低贱的自由民商贩居然是商会的基础？那些大贵族也不相信这种说法，雷蒙少爷把艾菲索斯商会的三位管事叫到了会场，五大家族的代表仔细盘问了管事之后，才认可雷蒙少爷的意见。”
“巨人阁下，一个贵族少爷能有这样的见识，是你暗中诱导的结果。对吧？”密斯根议员朝巨人胡克挤了挤眼睛。
真恶心……
老侏儒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冷漠的说道：“我后面会解释的。”
密斯根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说道：“雷蒙少爷表示，胁迫自由民商贩比拉拢女侯爵更容易。温布尔顿商会失去了自由民商贩的支持，基本上就完蛋了。女侯爵不想商会瓦解，她只能向博瑞王国妥协。如果女侯爵不妥协，失去了温布尔顿商会，她就没办法把药材运出来，南风商会最终还是能够得到关键药材。”
“雷蒙少爷提出用沸血药剂的配方换取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的支持，同时命令假面兄弟会胁迫自由民商贩。五大家族同意了他的计划。”
“喂，你们怎么一副没听懂的表情？我说的已经很详细了。”密斯根议员翻着白眼说道。
“密斯根，你说话文绉绉的，我真怀疑你是某位贵族夫人的侍女。”巨人强忍着把老秃子一拳轰死的冲动，闷声道：“事情其实很简单，就像两个渔帮火并，一伙人捕到一只价值连城的水蜥，另一帮人先买通治安官，再雇佣恶棍凿穿对手的渔船，干掉对手的爪牙，收买对手的渔民，恐吓对手的生意伙伴，最后逼迫对手把水蜥交出来。”
议员们一个个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巨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嘲讽道：“这种事情，我们干的多了，只不过没有贵族玩的大。贵族少爷的主意是我给他出的，五大家族还以为是妙计。看来，贵族和流氓就是大恶棍和小恶棍的区别。”他又道：“议长大人，我们几位已经完成了您的嘱托。那个贵族小少爷命令假面兄弟会派遣人手去多铎王国的四座大城，胁迫当地的商贩。不过……”
“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吗？”议长语气平淡的问道。
巨人言简意骇的说道：“任务太紧，兄弟会的力量不足。我们需要200名血卫士！”
“我是阴影议员梦魇。”一名样貌年轻的猎人开口道：“假面兄弟会4万多成员，训练有素的打手七、八千人，精锐佣兵也有800多人，这样的实力难道还对付不了四个城市的盗贼工会？”
“我是阴影议员蛛王。”巨人身边的一位农夫模样的中年人接口说道：“梦魇，盗贼工会的战争有自己的规矩，虽说五大家族买通了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的高层，但城市治安官对我们的行动最多也就是装聋作哑，他们绝不会帮我们镇压当地帮派，我们人去多了反而会被治安所镇压，人少了根本不是本地帮派的对手。”
“主要还是时间太紧，贵族少爷要求假面兄弟会在一年内压服四座大城的地下势力，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在当地经营势力，只能选择动手硬干。可真要打起来，训练有素的打手、精锐的佣兵有什么用？我们干掉对方一个人，他们马上能在流民当中招两个人，而我们这边是死一个少一个。”蛛王龇牙笑道：“唯一的办法就是用压倒性的实力让对手屈服，除了血卫士，最好再调集一批影战士，专门刺杀本地盗贼工会的头目，再扶持一批傀儡，让他们成为假面兄弟会的外围。”
“这不可能。我们这边血卫士也不够用，更不要说影战士了。”梦魇断然拒绝。
阴影议长仿佛没有看到梦魇阴沉的脸色，微笑着说道：“梦魇、医师、毒刺、卡尔、林度、狱卒，黑玫瑰，你们七位议员通报一下你们的成果吧。”
梦魇点点头，说道：“一年多以前，我们在尼达姆沼泽找到了议长大人所说的巫师塔遗迹。记录恢复药剂、变色染剂和嗜血魔药的古代石板就是在遗迹的外围发现的。我们利用嗜血魔药造就了371名血卫士和64位影战士，医师又把嗜血魔药的配方改成沸血药剂，三块石板已经交给你们了。”
巨人朝梦魇点头道：“是的，我们遵照议长大人的指示把三块石板交给了彼得家族。”
“嗯。”梦魇继续说道：“我们也锁定了议长大人所说的目标物——封印着神选者秘药的水晶。”
“那里是一只九头蛇蜥的巢穴。我通过蜥蜴人的梦境看到湖底的建筑遗迹，那些破碎的石墙长满了水草和苔藓，秘药水晶就镶嵌在一个祭坛上，水晶里面是一滴暗金色的液体，即便是在蜥蜴人的梦境中，我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力量与威严，仿佛……仿佛是神灵的血液。”梦魇的脸上显出既敬畏又渴望的复杂表情，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我还看到一副特殊的铠甲。不，不能用特殊来形容，应该说是神奇！”梦魇解释道：“我从没有见过那样漂亮的铠甲，它的表面上刻有特殊的纹路，纹路的节点处镶着四系元素水晶，额头上是一块火元素水晶，胸口是地元素水晶，腹部是水元素水晶，肩甲和腿甲各有一块地元素水晶，肘部和膝部是四块蓝色的风元素水晶，整套铠甲泡在水里几千年看不到任何锈迹和苔藓，就好像是崭新的。”
密斯根议员突然问道：“铠甲是不是紫金色的？”
“不是精金。精金铠甲也不可能几千年都不生锈。”梦魇摇头道：“铠甲的表面呈现出暗青色的光泽，连接元素水晶的纹路却是纯正的黑色。”
“议长大人，您知道那铠甲是什么吗？”密斯根议员转头向阴影议长请教。
“还能是什么？神选者为骑士打造的铠甲。别忘了，骑士曾经是我们的仆人。”巨人冷冷的说道。
“骑士是古代神选者的仆人，不是我们的仆人。”密斯根纠正道：“别忘了，我们并非强大而残暴的古代神选者，骑士也不可能再成为我们的仆人。这一点至关重要！”
“没有争论的必要。骑士的东西对我们没有价值，就像恢复药剂在我们的手里一钱不值，博瑞王国的骑士却把它当成宝贝。”梦魇满不在乎的说道：“除了秘药和铠甲之外，遗迹的中心还有一个奇怪的石球，大概一人高，土黄色，表面十分光滑，没有纹路也没有苔藓。”
“铠甲和石球都不重要。”梦魇目光灼灼地看着阴影议长，问道：“大人，那个秘药能够让普通人凶暴化，大大延长我们的寿命？”
“千真万确。”议长附身的小男孩点头表示认同。
“但是，我们拿不到！”梦魇郁闷的说道：“九头蛇蜥和蜥蜴人部族挡住我们的去路，我们损失了3位门徒，177名血卫士和21名影战士还是没能伤到九头蛇蜥……准确的是重伤了它，但它又自愈了。”
“什么？！”
“损失了这么多人？！”
巨人愤怒的说道：“梦魇，你们动手之前没有向我们通报！难道你们想独吞神选者秘药？”
梦魇不屑的反问道：“上一次降临讨论的时候，大家不是一致通过了搜寻秘药的议题吗？我们的行动难道有问题？”
巨人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梦魇毫不退缩的盯着他，十二位议员相互对峙，气氛顿时变得冰冷凝重。
“梦魇，你置疑我的计划？”
阴影议长一开口，梦魇便收回了挑衅的目光，低头说道：“议长大人，我们绝没有反对您的意思。但您亲口说过，我们的未来在东部！我们在这里倾注了太多的心血。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血卫士和影战士派到多铎王国和撒桑帝国？这些具有超凡力量的战士只知道假面兄弟会，不知道阴影议会，他们一旦脱离我们的视线，极有可能彻底倒向贵族，说不定还会暴露我们的秘密。”
“血卫士掌握嗜血的力量，融合战斗灵的影战士更加强大，我们有这样的实力不如在东部联盟建立一个属于阴影议会的地下王国。”
阴影议长笑道：“假面兄弟会不就是我们的地下王国吗？”他的声音陡然转冷，森然的道：“还是说血卫士和影战士让你们觉得有资本挑战我了？难道你们忘了血卫士和影战士是怎么来的了吗？”
阴影议会的行事风格诡秘，每个议员各自带领一批巫师门徒，议员和议员之间并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和天赋能力。每次聚会都是由议长召集，议员们通过降临术，附身在普通人的身上，进行会晤和商讨，实际上是听从议长的吩咐。因为议长了解每一个成员的身份和能力，无论他们躲在什么地方，议长的猫头鹰信使都能找到他们，而议员对议长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仅凭这一点就没人能反抗议长的意志。
阴影议会的组织结构降低了暴露的风险，也使得议员和门徒的关系紧密，而议员和议员之间则较为冷漠。
数千年来，阴影议长的地位至高无上，议员各成一脉。自五大家族建立博瑞王国之初，阴影议会就潜伏在东部联盟，并暗中控制了假面兄弟会，以巨人为代表的五脉议员混迹于繁华的城市，监管兄弟会的大小事务，搜罗新觉醒的巫师，而梦魇等六脉议员隐藏在偏远的流民村落，为兄弟会培养打手和佣兵。
巨人等五脉议员大权在握，享受着优渥的物质生活，梦魇等人的心里总有些不平衡。而血卫士和影战士的出现终于引发了双方的矛盾。
一年多以前，阴影议长重用一个叫做林度的菜鸟巫师。在他的帮助下，阴影议会找到了巫师塔遗迹，还发掘出嗜血魔药配方。
服用嗜血魔药的士兵只要不陷入疯狂就能获得嗜血天赋，他的力量和速度都会成倍提升。阴影议会把他们称为血卫士。
不过，血卫士很难掌握暴增的力量，他们在嗜血阶段的战斗力只相当于服用洗练药剂的见习骑士。没过多久，阴影议长派人送来了一批黑色的水晶球，并指导梦魇施展一种全新的法术，将水晶球的力量引入血卫士的梦境，苏醒后的血卫士会在短短几个月内学会高深的武技，能够完全发挥出嗜血的力量，而且他们的进步速度令人瞠目结舌，一个个如同天才，有的成为可怕的刺客，有的成为高明的猎手，有的成为强大的战士。
这些人就是影战士，他们的战斗力足以和初阶骑士一较长短。
然而，阴影议会始终见不得光，梦魇等人一直以兄弟会名义训练孤儿，这些战士一旦离开训练营就只服从兄弟会的命令。所以，梦魇绝不愿意把血卫士和影战士拱手让给巨人。
不满归不满，真要对抗阴影议长，梦魇他们也没这个胆量。议长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把消息透露给宗教裁判所，他们就难逃一死。
面对阴影议长的诘问，梦魇等六位议员神情惶恐，连称“不敢”。
“无知的蠢货！”阴影议长冷然道：“没有巫师那来的嗜血魔药？没有嗜血魔药那来的血卫士和影战士？巫师的数量本就稀少，你们放弃撒桑帝国和三王国的同类，难道不怕议会的传承断绝吗？”
梦魇等人冷汗淋漓，俯首帖耳的说道：“大人，我们错了。”
议长脸色稍霁，问道：“议会的宗旨是什么？”
“恢复神选者的荣光！”十二位议员异口同声的答道。
“恢复往昔的荣光……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标。”议长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在上流社会占据一席之地？”
议员们面面相觑，默然无语。议长叹道：“古代神选者强大到不需要考虑底层民众意见，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高高在上的本钱。我们想要重新成为上等人，必须像骑士和教会那样获得民众的拥护。他们是怎么做的？”
密斯根议员眨了眨眼睛，试探道：“保护？救赎？”
“保护和救赎？呵呵，那民众为什么愿意接受骑士的保护，神职者的救赎？”议长环顾左右，自顾自的回答道：“因为，教会和骑士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具有超凡的力量，而且都能把超凡的力量赋予普通民众。”
“骑士通过婚姻，教会通过信仰，凡人为获得力量，当然愿意支持他们，拥护他们，顺从他们。这才是骑士和教会统治民众的基础。博瑞王国的领主不在乎假面兄弟会的势力有多大，他们傲慢还是愚蠢？不，领主们只要招招手，假面兄弟会的成员就会抛弃我们，跪拜在他们的脚下。没有人能够抗拒超凡力量的诱惑，我们建立的地下王国只是在为领主和教会做嫁衣。”
梦魇喃喃道：“血卫士？影战士？”
议长赞赏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能够赋予凡人力量，我们才有资格恢复神选者的荣光。什么忠心耿耿的死士、富可敌国的财富、庞大的地下势力，在这种能力面前统统没有意义。”
“制造血卫士的方法过于恶毒，十个人里面有五个会陷入无解的疯狂，凡人不会接受这种方法。不过，我们有更安全的方法，那就是沸血药剂。”
“士兵服用沸血药剂，体内会留有无害的药性。这种药性可以积累也可以遗传。四代之后，士兵积累的药力将达到顶点，只要经过另一种秘药的洗涤和魔力的引导，这些人将成为具有嗜血天赋的凶暴战士，而他们将成为我们的拥护者，帮助我们恢复神选者的荣光。”
“遗迹里的神选者秘药？”巨人问道。
“没错。”议长点点头，说道：“在光辉之主改变世界法则之后，古代神选者失去了引导元素海的力量，空有一身魔力，却只能使用自身的天赋。为了对抗光辉教会无穷无尽的神职者，议会开始研制赋予普通人超凡力量的秘药。可惜议会还没来得及组建嗜血军团和战灵军团，那座巫师塔的大法师就死在了光辉天使的剑下。”
“影战士原来是战灵军团的士兵？”蛛王低声问道。
“准确的说是拥有守护灵的战士。”议长笑了笑，说道：“在拿到秘药之前，阴影议会的传承不能断绝。我所有的布局都是为了把沸血药剂撒出去，同时借助博瑞王国的掩护，扩张假面兄弟会的势力，建立情报网络，救助世界的各地的同类。当然，也要赚取财富，增强实力。”
“彼得家族的少爷不是要我们打击温布尔顿商会吗？满足他，把所有的影战士都派出去。”
“大人，影战士万一暴露了？”梦魇小心翼翼的问道。
“暴露了也没关系，让影战士尽量自我了断。如果不小心被活捉了，那就一口咬定是沸血药剂的效果。还有问题吗？”
阴影议员齐声道：“如您所愿，尊敬的阴影议长，伟大的神选者导师。”
阴影议长点了点头，吩咐道：“对了，趁领主们没有反应过来，尽量控制各地的公共马车。那可是个不得了的好东西……”
第319章 驼羚
地之季的四月，天气逐渐炎热。在这草木繁茂，山花烂漫的时节，人马丘陵变得郁郁葱葱，生机盎然。绵延起伏的丘陵上布满了一丛丛矮灌木，五颜六色的野花正悄然怒放，一眼望去犹如一张张旖旎多姿的挂毯披在一座座丘陵上。
丘陵的低谷间被茂密的苜蓿覆盖，绿油油的苜蓿长势正旺，蓝紫色的小花点缀其间。成群的牛羊正低头觅食，一些胆大的野鹿禁不住牧草的诱惑，悄悄地踱出树林，混入羊群中尽情享用鲜嫩的苜蓿。尽职的牧羊犬朝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呲牙咆哮，试图捍卫羊群的领地，迎接它们的却是公鹿的犄角。
牧人们坐在草地上，悠闲地看着牧羊犬与野鹿追逐打闹，全然没有搭把手的意思。
现在还不是狩猎的季节，鹿群想吃苜蓿那就给它们吃吧，吃的越肥越好……
当然，丘陵的景致并非一成不变。随着人类活动的加剧，尤其是制砖产业的兴起，许多丘陵成了秃山，山上的灌木丛被砍伐殆尽，晾成木柴，送入巨型砖窑，最后又化作滚滚浓烟，消逝在苍穹之下。
兰德尔领的莫林村附近有五座丘陵变成了寸草不生的土丘，褐色的泥土直接裸露在空气中，与茂密树林和绿草如茵的谷地形成强烈反差，显得格外丑陋。每到雨季的时候，这些土丘甚至有坍塌的危险。
不过，如今却又不同了。
一圈又一圈向上发展的梯田从山脚盘绕着直至山顶，层层叠叠，高低错落，梯田里排列整齐的刺芸树把山体扮成层次感十足的绿塔。农妇们包着头巾，挎着野藤编制的背篓。不停地从刺芸树上摘取饱满的豆荚，不一会就能装满整个背篓。
“这么多刺芸豆要是用来喂猪该多好啊……”莫林村长感慨的道，脸上一副惋惜的表情。
“这话要是让米勒老头听到了，你信不信他会跳起来，狠狠地抽你耳光？”维克多微笑着调侃道。
维克多早就有开辟梯田的打算，他原准备在土丘上种一些果树、油木、剑麻之类的经济作物，但最后还是选择了高产的刺芸豆。按照维克多与威灵顿公爵的约定，兰德尔领要在两年内从王国中南部移植130万株刺芸树，共计5万亩的刺芸豆田。去年的风之季，兰德尔领先后种植了18000多亩的刺芸豆，到了地之季的三月，这些刺芸豆首次收获，单月产量高达1500多万磅。
尽管刺芸豆的口感一般，水份较高，用来填饱肚子还是没问题的。不过，刺芸豆的产量高，兰德尔领的人口也多。
兰德尔领目前吸纳的流民有18000多人，约克家族陆陆续续又调集13000名流民雇工，进入菲妮克丝男爵领，修筑南部城墙和要塞。加上原先的12000多雇工，维克多管理的人口超过43000人。兰德尔领种植刺芸豆正是为了减轻庞大人口带来的后勤压力。虽然约克家族理应承担流民雇工的衣食住行，但封堵大沼泽入口的巨型要塞关系到兰德尔领的安全，双方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也就不需要计较那么多了。
成筐成筐的刺芸豆被送到了工地，以教会的名义免费发放给雇工食用。米勒神父乐得合不拢嘴，然而各村的村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丰收固然令人喜悦，可要是把辛苦种出来的刺芸豆免费送给别人，那就要另当别论了。在村民看来，吃不完的刺芸豆应该用来喂猪！
想到米勒神父暴跳如雷，唾自己一脸口水的模样，莫林村长立刻就怂了，他讪讪地说道：“大人，我们莫林村管辖的五座丘陵已经种满了刺芸豆，后面的刺芸豆不该轮到我们种了吧？”
维克多笑而不语，莫林村长的反应正是他所需要的。
领地内的物产名义上归领主所有，可领主又能取用多少？一个村最多2000个村民，管辖300到400平方公里的领地，村民们哪怕不种地，仅凭采集野生资源也能解决温饱问题。如果领主少收一些供奉，他们还能过上富足的生活。所以，村民们对村落公地盯的特别紧，每一座丘陵的物产都与他们的口袋息息相关。谁又愿意尽种一些不值钱的刺芸豆呢？
事实上，教会推广刺芸豆最大的阻力来自于民众，而非领主。无论把刺芸豆种在那里都一样。
教会想在兰德尔领扩大刺芸豆种植面积，先得问问村民同不同意。
领主的意志其实是子民意志的集中体现。比如，莫林就在为村民的利益向维克多陈情。他是维克多的第一批追随者，为兰德尔家族立下汗马功劳，称得上忠心耿耿。对于莫林这样的元老骨干，维克多总会留些情面。这就是自下而上的影响力。
人有远近亲疏，连光辉之主都只把神术赐予最虔诚的神职者，何况一介凡人领主？不维护自己人，追求一视同仁的傻鸟只会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站的越高，看的越远。村长的眼界当然不能和领主相比，面对莫林的请求，维克多觉得有必要提点他一下。
“你不能只考虑着自己的村子。我希望你们几个村长将来都能够担负起镇长的重任。”
维克多对莫林说道：“今年年底，主渠就能贯通五座溪流水库。之后的5年，我们要在金水河东侧修建环形渠，在溪流水库的上游修建更多的小型人工湖，兰德尔领的耕地面积将增加到300万亩，牧场面积超过400万亩。我打算推行三年轮耕制，一年种植小麦，一年种植地薯，再休耕一年。即便如此，每年200万亩耕地的农活也需要10万名青壮雇工，他们的家人可以种菜养猪，放牛牧羊，再加上砖窑工人、铁矿矿工、工匠和手艺人，以及平湖镇的居民，兰德尔领的总人口不会低于40万人。”
莫林目瞪口呆地说道：“这么多人？好像王国总人口也只有90多万啊！”
“那是在册人口，指的是王国的子民。”维克多边走边说，莫林和迅鸟亦步亦趋地跟在主人的身后，“王国中部和北部的流民超过90万，其他领地的流民加起来也有100多万，我估计冈比斯的总人口至少有300多万。当然，兰德尔领仅靠招募流民肯定不行，我们还要鼓励生育……嗯，兰德尔领吸纳12万流民就差不多了。”
“一万平方公里的领地容纳几十万人，对我们来说是个艰难的挑战。兰德尔领将来要建造两城七镇二十一行政村，平湖镇作为兰德尔家族的主城，改名湖城，你的莫林村改村建镇，修筑城堡，下辖三个行政村，每个行政村下面设农庄牧场。你至少要替我管理1000平方公里的领地和2万人口。”
“尊……尊贵的主人，我…您让我当镇长？”莫林结结巴巴的问道。
“怎么？不想当镇长？”维克多故意反问道。
“是，是，哦不，不，不。”莫林村长惊喜万分，语无伦次的道：“我是说，绝不辜负大人的信任！”
“当镇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你得多花点事情去学习，尽量提升自己的能力。”维克多停下脚步，说道：“刺芸豆可以帮我们撑过最困难的时期，你说要不要种？”
“要种……但不能种的太多。”莫林犹豫了一下，如实说道：“大人，刺芸豆长的快，烂的也快，好种不好砍，平湖镇的教堂侍从每个月都要来一次，他们仔细检查梯田里的刺芸豆树，生怕我们故意把它们弄死了。照这样下去，丘陵上种满刺芸豆树，村民就没什么野菜草药可采了，野鹿黄羊恐怕也看不见了。”
维克多微微一笑，说道：“教会不会放弃改良刺芸豆，他们在检查变异植株。”
“变异植株？”
“嗯。”维克多点头道：“教会对农作物的培育很有经验，果树修剪和嫁接技术就是修道院僧侣发明的，斯佩尔特小麦原本只是南方的狗尾草，经过修道院四百多年的改良才变成现在的庄稼。教会认为刺芸豆也能成为易储藏的农作物，但需要扩大种植规模，选取变异植株进行培育。不过，改良刺芸豆的时间太长，至少需要4、5百年的时间。我们不会充当教会的试验田，兰德尔领最多种植10万亩刺芸豆。”
“刺芸豆以后是用来养猪还是给教会救济流民，那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话说到这里，莫林那能不明白自家主人的意思，他苦着脸道：“鼓动村民抵制刺芸豆是我的本份，这个……得罪神父老爷……大人，看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您可要护着我啊。”
“呵呵。”维克多拍了拍莫林的肩膀，安慰道：“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其实，现在有了新农牧和水利工程，教会对刺芸豆已经不是太在意了。”
“大人，我绝不让您失望的。”莫林拍着胸口保证道。
正说着，几名农夫驱赶着一队奇特的驮兽从梯田上下来。这些驮兽的体型与短尾鹿相当，毛色黑亮，腹侧生有白色条纹，四肢粗壮，肌肉发达，肩背部的肌肉高高隆起犹如驼峰，头部酷似牛羚，长耳无角，一双大眼睛看起来蠢萌蠢萌的。每只驮兽都背负着四个大篓，里面装满了新摘的刺芸豆，它们排成一溜，跟在农夫的后面，显得很听话。
“大人，矮脚驼羚还真是好用，上山下山一点都不费事，有这些家伙帮忙运刺芸豆，可省下我们好多工钱。”莫林乐呵呵的道。
驼羚是巨石山脉特有的植食动物。它们筋骨强健，体力充沛，胃里有水囊，可以几天不喝水，分开的足趾适应山地上行走，有较强的负重越野能力。驼羚的肉质粗糙，难以下咽，但性情温顺伶俐，平时以山地荆棘为食，纳维尔人将其驯化圈养，用作山林驮役工具。
经过驯化的驼羚可以背负600磅的重物，四小时内跋涉近30公里的山路，而且耐粗饲，哪怕只吃秸秆也不会像牛羊那样掉膘，非常适合山地运输。
这些驼羚是战锤佣兵团从纳维尔的加西镇带回来的。
去年火之季的时候，维克多将战锤佣兵团一分为三，分别由铁锤、费米和基德统领。费米带领红隼佣兵团一路向北，进入多铎王国，开拓走私商道。基德带领山猫佣兵团，负责攻略冈比斯境内的山民村寨。铁锤带着商人韦奇和战锤佣兵团，前往纳维尔王国的加西镇，与加罗特男爵商讨雪糖蜜饯的事宜，顺便采购火元素水晶和山地驼兽。
一个月前，战锤佣兵团满载而归，他们去的时候只有45个人，回来了106人。沿途的山民据点对战锤佣兵团很热情，许多年轻的山民主动要求加入佣兵团。另外，铁锤还带回来120块火元素水晶和400只驼羚，以及2000金索尔的利润。
事情的进展十分顺利，但铁锤却忐忑不安，他交给维克多一封加西镇领主的亲笔信。
原来，纳维尔王国的加罗特男爵识破了战锤佣兵团的底细，他希望维克多能够继续维系这条隐秘商道，向加西镇出售粗糖和一些生活物资，为此他愿意出售铁料、宝石、药材和元素水晶。这400只驼羚是加罗特男爵送给维克多的礼物，或者说是加罗特男爵对隐秘商道的投资。有了这些驮兽，自然能增加双方的贸易量。
世界上永远不缺聪明人，更不能把别人当傻瓜。
加罗特男爵仅凭两次接触就看穿战锤佣兵团的跟脚，知道他们走的是山路，跑的是私货。而加罗特男爵的态度也说明维克多的走私策略没有问题，拉小领主入局原本就是走私网络的一部分。毕竟是维克多投入巨大人力，承担最大风险，偏远地区的小领主只要坐等私商上门就能赚钱，他们又何乐不为呢？当然，粗糖的战略价值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维克多并没有被加罗特男爵的热情冲昏头脑，私商网络还没到浮出水面的时候，自下而上的渗透策略不能变。如果大领主察觉到自由民商团的存在，他们抱着谁都想插手，谁都得不到的态度，整个计划必将毁于大势力的倾轧。而底层民众看似卑微，他们却能把货物运到市场上出售，当他们的意志影响到教会，影响到村长，影响到小领主，大贵族就再也不能撼动维克多的优势地位了。
加罗特男爵虽然精明，但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他也只能看到一条线，绝对想不到维克多的整个布局。对于这个提前出现的合作伙伴，维克多实在没什么好担心的。
无论如何，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山民当中不乏渴望走出大山的年轻人，他们将壮大佣兵团的规模，成为兰德尔家族潜在的军事力量。
有了火元素水晶，维克多便可以在矿脉附近修建大型熔炉，提高冶炼效率，也能显著提升巨型砖窑的生产效率。有了驼羚，山区运力会得到极大增强，至少能解放400名炼金民兵。
解决了人力问题，维克多的水银和走私商团都将进入高速发展期。可以说，火元素水晶和驼羚把走私商团的发展局面给盘活了。
目前，兰德尔家族的行政体系日益完善，莉莉娅手下有100多名管事，300名执事，维克多身边还有171位小侍从，再调教个两年，他们都将成为兰德尔家族的中坚力量。
军事方面，兰德尔领拥有300名家族护卫，600名雇佣军，迅鸟轻骑也扩充到了80骑，每一位精锐骑兵都装备了新型甲胄。至于领地之外的佣兵团和巴里特组建的熊团目前还无法统计，但总规模不会少于1200人。
财政方面，仅粗糖的贸易年收入就会不低于6万金索尔，马车、油帆布、止血药剂猪肉的销售也日益火爆，估计兰德尔领今年总收入将超过8万金索尔。随着走私商团的壮大，雪和糖、咖啡，还有蜜饯贸易也可以展望一下了。
除此之外，维克多储备的山区资源，包括皮革、油木、药材和铁料、精铁、银锭、精金、瑟银、以及秘银的总价值超过百万金索尔。
大沼泽开拓在稳步进行中，伊莫森目前控制了300多只地精，这些绿皮矮子繁殖能力极强，要不了两年就能超过1000只。地精氏族规模越大，采集的沼泽资源就越多。
不过，兰德尔领教育科研体系仍处于停滞阶段，这主要是因为兰德尔家族的底蕴太浅，家族学者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培养出来的。维克多打算在约克家族举办军团比武大会期间，招募一些落魄的贵族子弟，让他们协助爱丽娜培养家族侍从。另一方面，他准备以悬赏的方式吸引一些有才能的人完成造纸任务。在此之前，兰德尔领的民众还得用树叶和木片擦屁股。
几十万人都用树叶擦屁股……造纸真的刻不容缓啊！
所有的一切都迈入了正轨，下面要考虑收拢人心的问题了。兰德尔家族的节日和阅兵式都要提上日程。维克多暗暗想到。
这时，一名小侍从骑着迅鸟赶了过来，他见到维克多，便跳下鞍具，施礼道：“大人，爱丽娜夫人请您马上回银月庄园一趟……西尔维娅夫人来了。”
“嗯？西尔维娅夫人的车驾到那了？”维克多皱眉问道。
“西尔维娅夫人没有乘车，她带着几名扈从骑马过来，已经在银月庄园等您了。”
维克多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约克家族最近才处理完异化巨兽的血肉，西尔维娅离开兰德尔领还不到一个月，也就是说她回金水城没几天又急急赶回来。这表明，人马丘陵必然有重大变故，而且和兰德尔家族有关！
“我们走！”
维克多顾不上和莫林打招呼，跳上迅鸟，在一队迅鸟轻骑兵的护卫下向银月庄园赶去。
两个小时后，维克多刚回到银月庄园，便看到一袭长裙的爱丽娜站在门口。
“夫人呢？”维克多跃下迅鸟，一名侍从接过缰绳，将迅鸟牵往兽栏。
爱丽娜解下维克多的披风，柔声道：“夫人在卧室等您。”
“卧室……在卧室等我那就准没好事！”维克多嘟囔着登上楼梯，向卧室走去。
在门上敲了几下，维克多直接推门而入。西尔维娅正俏生生地站在卧室窗前，笑吟吟地看着他，一头纯粹的金发被发箍束成马尾辫，随意地垂在身后，脚踩小牛皮的高跟鞋，身穿一件湖绿色连衣裙，裙摆飘洒，露出一截莹润秀美的小腿，仅是这一抹雪白就显出撩人的魅惑。
“好看吗？”西尔维娅轻盈地转了个圈，提起裙裾，屈膝施礼，蔚蓝的眼眸里全是盈盈的笑意。
连衣裙配高跟鞋最近才在名媛圈中流行，维克多还是第一次看到西尔维娅这身打扮，此刻的她不同于往日的成熟美艳，反而更显明艳娇美。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西尔维娅气质逐渐由雍容高贵转为娇媚动人，和维克多站在一起不显突兀，如同一对璧人。维克多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西尔维娅令他倍感亲切，也更令他着迷。
“美极了。”维克多由衷地赞道，又问：“亲爱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西尔维娅双手搂住维克多的脖子，媚声问道。
想吗？敢不想吗？
“不想！因为，我每天都在梦中与你相会。”
维克多揽住纤纤细腰，说着最蹩脚的情话，窘迫的模样让西尔维娅笑的花枝乱颤，但她可不会就此放过自己的爱侣。
“现在我送上门来了，还不吻我？”
晶莹的红唇近在咫尺，甜蜜的气息萦绕于鼻尖。这时候，天大的麻烦也没有怀中的尤物重要。
第320章 西尔维娅的手段
“索菲娅要来？还带着一群野蛮人狂战士？！”
“是啊。我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就过来与你幽会。一想到索菲娅回到你的身边，我们以后只能悄悄地偷情，我的心都碎了。”
银月庄园的书房，西尔维娅依着书桌，手托香腮，黛眉微蹙，忧伤笼罩着绝美的面容，蓝宝石般的眼眸里却显出促狭的笑意。
小情人气急败坏的模样实在是太有趣了。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颌首道：“你说的没错了，要不……我们私奔吧！”
“好啊！”西尔维娅作出“惊喜”状，深情款款的道：“亲爱的，我想去看南大陆的风景。你陪我去。”
“我当然愿意陪你，可是金水河太宽，河中又有巨兽横行，我们恐怕很难渡河。”
“这确实是个问题。”西尔维娅点点头，抿嘴笑道：“索菲娅很有钱，你骗她为我们修一座大型港口，我们不就能渡河了吗？”
“这才是你的目的吧。”维克多没好气地说道：“我想知道你准备把野蛮人安置在哪里？”
西尔维娅撇嘴道：“兰德尔子爵夫人的客人当然由兰德尔子爵安置。别忘了，你们夫妻可都不是我的附庸。”
“当初我真傻，不知道要抱你的大腿！”维克多懊恼地说道。西尔维娅得意又妩媚地白了他一眼，“你可没少抱。”
维克多俊脸一红，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正色道：“亲爱的，客人也分好坏，如果这群野蛮人是恶客，你有把握镇压他们吗？”
西尔维娅坦言道：“野蛮人的天赋原本就比我们人类强大。按照克莱门特信中的说法，哈拉尔德长老能够轻松压制彼得公爵，他应该是传奇阶的狂战士。我没有把握稳赢他，而且他们当中还有三位黄金阶的狂战士，上百位野蛮人战士，这份实力足以碾压蔷薇骑士团。”
“不过，克莱门特会安排1000名精锐圣武士监视野蛮人的动向，传奇武士图尔南斯和五级战斗牧师奥拉夫也将留守人马丘陵。有教会的协助，我们大可不必担心武力冲突。毕竟这些野蛮人势单力孤，缺少后援。”
看着西尔维娅淡然的神情，维克多叹道：“亲爱的，你的心真大。这群野蛮人一旦翻脸发狂，比蚁群还要难对付。”
蚁人数量庞大，悍不畏死，黄金骑士如果陷入蚁潮多半也难以幸免。但蚁人缺乏智慧，呆板僵硬到近乎机械，蚁人首领一旦阵亡，蚁群还会自相残杀。人类军队利用蚁人的弱点，实施针对性的战术，消灭蚁群并非难事。
这些野蛮人的整体实力肯定不如蚁人，但他们个人实力强大，体力变态，能征善战，机动突袭能力极强。如果野蛮人采取游击战术，他们转战千里便会荼毒千里，对人马丘陵造成的破坏，引起的恐慌绝非蚁灾可比。
机动作战原本就是骑士擅长的战术，西尔维娅当然明白维克多的意思，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问道：“野蛮人要渡河，谁能拒绝？谁敢拒绝？”
维克多一窒，顿时无话可说。西尔维娅叹道：“对于野蛮人暂居人马丘陵，我也很忧虑，但是站在整个人类的立场上，任何势力都不能拒绝野蛮人的请求！”
“撒桑帝国、纳维尔王国和苏斯王国没有拒绝野蛮人入境，博瑞王国没有拒绝野蛮人渡河。冈比斯和人马丘陵同样不能拒绝野蛮人的到访。这是态度问题！”西尔维娅对维克多说道：“亲爱的，野蛮人的请求不同于命令，他们尊重人类的领地，我们就要拿出友善的态度，即便无法和亚瑞特山结盟，也绝不能为人类增加一个强敌。尤其是你，责无旁贷！”
就因为索菲娅这个便宜老婆，我责无旁贷？
维克多愣了半天，郁闷的道：“索菲娅惹下的麻烦却要我来承担！这个女人明明可以把野蛮人送过河，还有教宗……他为什么要把野蛮人引到人马丘陵？”
“索菲娅差点成了别人的妻子，你真的不生气？”西尔维娅嫣然一笑，挪到维克多的身侧，轻揉他的额角，说道：“有态度不代表我们不需要试探野蛮人的真实意图。克莱门特认为野蛮人南下与森林人马西迁有关联，这也是我想要弄清楚的事情。博瑞王国与索菲娅的矛盾只是一个借口。野蛮人完全可以抛下索菲娅和博瑞人合作，但他们没有这么干。既然野蛮人不着急，那我们完全可以慢慢试探，查出事情的原委。”
“而且，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西尔维娅嘴角噙笑，眼眸闪亮，明媚的容颜闪耀夺目。维克多握住她柔嫩细滑的纤手，问道：“因为索菲娅掏钱建设港口？”
“这只是一方面。”西尔维娅秀眉轻挑，在维克多的唇上啄了一口，屈指虚弹，桌上的金铃发出一串悦耳的响声，蔷薇庄园的老管家提着一个橡木盒走进书房，他一言不发地将盒子放在书桌上便躬身告退。
维克多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块淡红色的转头，他拿起砖头端详了一下，惊讶的道：“这是……铁砖？它的质量似乎不过关。”
“是的。”西尔维娅点头道：“我的工匠改进了山丘营地的铁砖制法，用地藤、山岚苔藓、红泥和鱼人粘液取代最关键的金丝草，加上铁粉和矿渣，生产出新铁砖。这种铁砖的强度与岩砖差不多，生产成本比普通的铁砖更高。”
炼金辅兵掌握三种制砖技术，第一类是瑟银砖，第二类便是铁砖，岩砖只能算第三类。在制造岩砖的基础上增加两道工序，掺入一定比例的铁粉和矿渣就能生产出二类铁砖。铁砖的份量比灰岩重，坚固程度与黑曜石相当。不过，铁砖的实用性远不及物美价廉的岩砖，首先它的制造工艺复杂，研磨铁料，粉碎矿渣费时费力不说，运输铁矿石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事实上，制造铁砖不如采购石料划算。其次，铁砖的份量沉重，运输困难，松软的丘陵无法承受铁砖城堡的重量，铁砖城墙的建筑高度也受限制。
因此，维克多从没有考虑过生产铁砖。在西尔维娅拜访山丘营地的时候，他很大方地把铁砖制法交给约克家族。然而，约克家族的工匠改进铁砖的生产工艺，使它的生产成本提高，强度降低，唯一的亮点就是替换掉金丝草。
维克多心念一转，顿时对新铁砖的真正意义了然于胸，忍不住赞叹道：“鱼目混珠？用新型铁砖做外墙，掩盖里面的岩砖，再拿新铁砖的生产工艺安抚各大势力……非常精彩的手段。”
西尔维娅摇头道：“亲爱的，各大势力都不是白痴。新型铁砖拖延不了太长时间，岩砖和巨型砖窑总要交出去的。”
“我们原先的策略是暗中储备岩砖，等水渠贯通人马丘陵全境再集中建设家族城堡和要塞，一边稳住冈比斯，一边和其他势力谈判……可是，我一点把握都没有啊！”
西尔维娅苦笑道：“岩砖的价值太大！消息一旦泄漏，教会、撒桑帝国、多铎、纳维尔……所有势力都会联手对付我们。不要说区区一个约克家族，就算冈比斯王国也抗不住四面八方的压力。”说着，她又抬起头，神采奕奕的道：“现在有一个让我们从容布局的绝佳机会！”
“索菲娅借野蛮人的势力自保。而我们则借势筑城！”西尔维娅起身，走到书房后墙的地图面前，纤指点在节制闸的位置上说道：“建设港口要用到大量的石料，我向索菲娅提出用铁砖修建港口，要求她为人马丘陵采购铁矿石，再把铁砖工艺泄漏出去，没人会在乎成本高昂的铁砖。港口是为野蛮人修建的，就算有人察觉到岩砖的存在，在野蛮人离开人马丘陵之前，他们也不敢向我们施加压力！”
岩砖工艺一定保不住，交出岩砖必然要交出巨型砖窑的设计方案，人马丘陵固然能够从中获得巨额财富，但人力资源的竞争也会随之而来。增加雇工薪酬只是小问题，人马丘陵作为开拓领对流民的吸引力远不能和成熟领地相比，如果缺乏劳动力，势必拖慢水利工程和基础设施的建设进度，从而影响到新农牧的发展。
尽管约克家族生产岩砖的时候格外小心，但岩砖生产储备的越多，暴露的风险就越大。如果岩砖的秘密外泄，维克多设计的人马丘陵发展战略将遭遇重挫，原先400万的投入资金会翻倍，20年的发展计划也许会变成40年，再加上新农牧滞后造成的产出减少，那损失就太大了。
西尔维娅顺势而为，巧妙设计，利用索菲娅的资金修筑港口，收购铁料，野蛮人客人令各大势力投鼠忌器，再利用铁砖掩盖岩砖，人马丘陵大兴土木，修城筑堡，迅速实现预定战略，可谓一举多得。
维克多承认这是非常高明的策略。可是，为什么要把野蛮人安置在兰德尔领？教会的高阶神职者率领1000多圣武士驻守兰德尔领，我的炼金塔怎么办？走私商团怎么办？秘银矿怎么办？
想到这些，维克多试探着问道：“亲爱的，能不能把野蛮人安置在其他领地？这里有4万多雇工，野蛮人会引起他们的恐慌，这不利于巨型要塞的建设。”
“野蛮人是高山之子，他们习惯居住在山地。兰德尔领西侧的雷利尔山脉正好可以安置他们。”
卧槽！这尼玛的……山区要塞也要保不住了！
维克多断然道：“不行！”
西尔维娅定定地看着维克多，灼灼的目光似乎要洞穿他的一切想法。就当维克多头皮发麻的时候，她轻笑着问道：“你就那么讨厌见到索菲娅吗？”
维克多一言不发，来了个默认。
嗯，瞌睡送来了枕头，很好！
西尔维娅斟酌片刻，说道：“索菲娅，她……”
“亲爱的，你想说什么？”
“她很漂亮……”
“索菲娅长得确实挺美的，可女骑士不都这样吗？”
西尔维娅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模样既动人又新鲜，维克多感到新奇的同时又暗自好笑。西尔维娅羞恼地瞪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问道：“亲爱的，你了解索菲娅吗？”
“不是很了解……她好像是苏斯王国的小贵族出身。”维克多搜索脑海中记忆，好奇的道：“你好像也是苏斯贵族出身，你和索菲娅是什么关系？”
“亲戚。”西尔维娅笑了笑，说道：“所有的苏斯贵族都可以拉上亲戚关系……我踏入巅峰领域便成了辛西娅女王的堂妹，我看重索菲娅，她就是我的表妹。在我遇到她之前，她只是一个在底层挣扎的见习骑士……你想听吗？”
西尔维娅坐回维克多的身边，一双修长的美腿优雅地并在一起，拿起沙发几上的咖啡杯，轻轻地啜了一小口。维克多点点头，她才继续说道：“第一次见到索菲娅的时候，我正带领几名侍从骑士，进行野外狩猎训练。当时，索菲娅和她的商队被一群豺狼人追杀，索菲娅完全可以独自突围，但她始终没有放弃同伴，以至于身负重伤。我救了她们，索菲娅拿出夹带的秘银作为酬谢……原来她私购秘银，为了逃避苏斯王国的追查，选择通过偏僻的荒野，结果遇到了一大群豺狼人。被我救了以后，她又用辛辛苦苦带出来的秘银酬谢我。”
“当年的索菲娅没有现在的美貌、智慧和实力，但她性格始终未变，就像哥特猎犬，咬住东西就绝不松口。”说着，西尔维娅深深地看了维克多一眼，“小家族资源有限，父母生育众多子嗣，从中挑选优秀的继承人，却无法兼顾所有的子女。小家族的兄弟姐妹之间竞争激烈，亲情淡漠，你应该深有体会。”
维克多接口道：“我的家庭对我没有半点影响。”
西尔维娅颌首道：“至少你还接受过凯瑟琳的宫廷教育，索菲娅却没这么幸运。她渴望证明自己，努力抓住每一次机会，珍惜属于她的东西，包括同伴，同时她又厌恶家族。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巨大的潜力和高贵的品质，我希望能够招揽她，但这并不容易，而且她伪装的太好了。”
“在外人眼中，索菲娅是一位标准的贵族女骑士，其实她桀骜不驯，外柔内刚。凯瑟琳想要索菲娅放弃商会，实际上深深地触怒了她。”
“所以，索菲娅背叛了温布尔顿小男爵？”维克多似笑非笑的说道。
西尔维娅笑道：“你在宫廷生活了三年，所有人都认为你是王后的人。我都准备要好好地调教调教你，没想到你竟然背叛凯瑟琳。显然，索菲娅对你伤害很大，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爱上她的？”
对小男爵的伤害很大……和我没有半个铜索尔的关系！
维克多在心里默默吐槽，但为了抵制野蛮人入驻兰德尔领，他还得扮演受害者的角色，“第一次见到索菲娅的时候，她和我在一张桌子上吃了一顿饭。”
西尔维娅呆了一下，笑倒在维克多的怀里，“凯瑟琳一定没想到三年的教育居然比不上索菲娅的一顿饭……你们俩还真是相像。”
“你和我说这么多，到底在打什么主意？”维克多皱眉问道。
西尔维娅坐直了身体，将凌乱的发丝撩至耳后，嫣然道：“索菲娅很后悔，她如果早知道你对她的感情，绝不会把你送给我。这和爱情无关，完全是由于她的性格。索菲娅珍视每一份诚挚的情谊，不会轻易辜负同伴的信任，正因为如此，剑齿虎商团才会凝聚在索菲娅的身边。当然她或许会由此爱上你也说不定。”
维克多摸了摸下巴，狐疑的道：“你说了索菲娅这么多好话……我感觉不太妙啊？”
西尔维娅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索菲娅选择了最难的一条路，她想创建属于自己的商业家族。现在，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小家族投靠大家族，大家族结成一股势力，各方势力汇聚成一个王国。每一位骑士都有归属，他的能力越强，在所属阵营的地位就越高。冈比斯六大家族代表六大势力，所有的黄金骑士都出自这六大家族。戈隆侯爵，我，都是小家族出身，最终还不是分别加入奥古斯特和约克两大家族？”
“黄金骑士想要开创自己的家族，王国的资源该如何分配？政治格局如何平衡？索菲娅想创建属于自己的家族，这又怎么能行的通？我一直在等她醒悟，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突然。”
“索菲娅接受野蛮人委托的那刻起，她的道路就已经断绝了。一位黄金阶狂战士追随者是山上部族对索菲娅的认可，但站在领主角度去看，索菲娅和她的追随者其实山上部族与人类沟通的桥梁。各大势力想拉拢索菲娅，就不能任她组建独立的商业家族，温布尔顿商会受到打压不可避免，一直到索菲娅选择阵营为止。”
维克多心中一动，追问道：“你是说温布尔顿商会完了？”
“换一个主人而已，这可能需要一个过程。”西尔维娅摇头道：“索菲娅现在的身份比商业贵族重要的多。”
“嘿嘿，如果索菲娅预见到现在的局面，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接受野蛮人的委托？”
“一定会的！任何人都不会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同的是，其他人会选择成为撒桑帝国的领主，而不是一个商业贵族。”西尔维娅回答道。
“确实如此。”维克多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西尔维娅靠入他的怀抱，吐气如兰的说道：“亲爱的，只要你重新接受索菲娅，我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
这个女人原来是打算把索菲娅连人带钱外加野蛮人追随者，一口吞掉！我就知道她投怀送抱准有想法……
维克多恼怒地问道：“你准备把我还给索菲娅？”
“你生气了？”西尔维娅柳眉一挑，杀气腾腾的道：“那我去杀了索菲娅！”书房里的温度瞬间降了下来。
维克多吓了一跳，连忙道：“不用这么狠吧？！”
西尔维娅噗嗤一笑，杀气严霜的脸上如冰河解冻，柔声道：“在我的心中，你比索菲娅和野蛮人加起来都重要，其实我是想把索菲娅送给你，就像妮可和爱丽娜姐妹那样，还有我……只是我肩负了太多的责任，非常需要你的支持。亲爱的，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要是拒绝呢？”维克多表现的颇为不满。西尔维娅歪着脑袋，看了他好一会，笃定的笑道：“你不会拒绝的，因为你对女人有很强的独占欲，无论如何索菲娅都是你的妻子，你无法忍受她投入别人的怀抱。”
“……”维克多张口结舌的道：“这个……这个，我必须承认啊？是的，我必须承认。亲爱的，你说的没错！”
“其实，我和索菲娅没什么恩怨。”维克多摊开双手无奈的道：“但是，你考虑过野柳城没有？野蛮人入驻兰德尔领，契布曼家族，威灵顿家族和布里亚特家族必然要提高戒备，那谁还有心思经商？流民雇工还敢不敢迁入人马丘陵？”
“确实……”西尔维娅点点头，又摇头道：“可你的态度对索菲娅很重要，非常重要！”
“你把索菲娅想的太简单了，她是意志坚定高阶骑士，不是没有主见的贵族夫人。”维克多不以为然地说道。
西尔维娅握住维克多的手，认真的道：“亲爱的，是你把自己想的太简单了。现在，你的态度就代表我的态度，代表约克家族的态度。”
维克多受约克家族影响的同时，约克家族也被维克多影响。西尔维娅从金水城到兰德尔领，千里迢迢，投怀送抱，只是为了获得他的支持。温情脉脉的背后是尊重与信赖，西尔维娅仅凭这一点，就足以令维克多心折。
维克多与西尔维娅相视一笑，说道：“好吧，索菲娅是我的妻子，而且还是位绝色美人，我会好好待她，这并不为难。至于野蛮人和圣武士，我们可以把他们安置在渡鸦镇西侧的山区。只不过，多铎人要生气了。”
西尔维娅眼睛一亮，轻笑道：“多铎人？谁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