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怀王全文阅读 第3分节

第二十一章 国人逃亡(求推荐)

    熊槐听完震惊了,这其实和封君一样,同样是在挖楚国的墙角啊,只不过贵族干的隐蔽一些,封君则是摆在明面上合法的挖墙角,而贵族只是打擦边球。

    “大王,还不仅如此。”屈原顿了顿继续道:“最初的时候,野人投靠贵族,只需要拿出收成的数成,就可以将私田依托于贵族,那时候,大都是野人开辟出荒地后主动投靠的,现在情况又有了变化。”

    “许多贵族见野人投靠后,野人开垦出来的那些较为贫瘠还未成熟的荒地,所缴纳的那部分供奉,竟然比自己家奴隶和野人耕种的良田的所有收要多,于是改变收取田地的方式,不再自己收取大部分的收获,而只留给野人小部分收获,转而将田地暗地里分给野人和奴隶,约定比例,向他们收取每年的收获。”

    熊槐听到这里就已经明白屈原要说的究竟是什么了,这不就是封建社会的剥削方式吗,贵族向地主转变,野人和奴隶向农民转变。

    这一件事对楚国来说,对于中国来说,这是是社会的进步,但是进步的前提是不能危害楚国的利益,否则这就不能忍。

    一屁股坐在楚王的位置上,熊槐对于这种变化,是极端抗拒的。

    要收税,也应该楚国来收,让他楚王来收,而不是贵族损公肥私。

    屈原继续道:“大王,如果仅仅只是野人投靠贵族,事情也不会演变到这种程度。”

    “情况急剧恶化的原因,是贵族们看到了其中的丰厚利益后,开始主动驱使自己的附庸,向其他山林野地开垦田地,这些开垦出来的田都属于贵族的私田,是同样不用交税的。”

    “但是,因为人手的有限,贵族能开辟私田,但是没有人耕种,那也只是徒劳。为此,贵族开始主动想方设法诱惑野人逃亡,为野人逃亡提供种种便利,吸引野人以及破产衰败的国人,前去投靠他们。”

    “因为贵族的这些举动,导致楚国的野人急剧减少。而野人的减少,却不意味着楚国需要的劳役和赋税同样也会减少。为了维持国家的运转,国家所需要的劳役和财力不会减少,所以野人劳役数量不足之后,这些维持国家正常运转所需要的徭役和赋税,开始转移到国人身上。”

    “而这样做的结果,就是导致国人同样不堪重负,出现破产逃亡,投靠那些许下种种诺言,极度缺乏人口的贵族。这些国人逃亡后,剩下的那些国人,所承担的压力就更加繁重,然后再次加速了相对富有国人的破产,然后进入一个恶性循环。”

    “大王,国人和野人,不仅是楚国的基石,同样也是封君的基石。为建设国家,以及建设封地,楚王联合封君,与贵族展开激烈的斗争,争夺国人和野人的所有权。”

    “因为我们楚国的情况,王室公族掌握国家大权,那些贵族很快就在斗争中溃败,但是就在贵族落入下风没多久,声王就被盗贼杀死了。然后,悼王获取了国人的支持,被立为楚王。”

    “然后,对于声王之死的事,悼王究竟有没有查探清楚,现在已经完全弄不清楚,声王之死,成为一桩无头公案,一直持续至今。”

    “声王死后,悼王即位之初,封君们在和贵族竞争中,看到了其中的丰厚利益,也开始效仿贵族,在自己的王田和私田中,实施收取分成的办法,分给领地里的国人和野人。既可以获得更加丰厚的利益,也可以免得领地内的国人和野人出现大规模的逃亡。”

    “但是,对于我们楚国来说,封君的改变,不仅没有让国家的情况好转,反而让楚国的情况进一步恶化。无论直属与楚国的国人和野人投靠谁,他们虽然都还是楚人,但是从此已经不再是楚国的人,不是楚王的臣民了。”

    “这种情况演变的结果,就是楚国财政的减少,兵源的减少,劳役的减少。”

    “面对这种情况,悼王启用从魏国来的吴起,对楚国进行变法。吴起的变法,注重点在于强兵,以及建设郢都的城墙,改“两版垣”为四版筑城法。”

    熊槐听出了屈原没有说出来的意思,重点在强兵,这好理解,战国时期,没有哪个国家是世外桃源,不受战争的侵扰。

    但是修建郢都的城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楚国自建国以来,只有一次被其他国家攻打国都的记录,那就是吴国破楚的时候。但吴起在楚国的时候,楚国就没有被攻入国内的记录。

    按照流传的说法,吴起在楚国之时,南平百越,北并陈、蔡,却三晋,西伐秦。

    如是种种,都说明楚国的郢都根本就没有受到威胁,那么为什么吴起要修建楚国郢都的城墙,他在防备谁?

    “大王,吴起的这些变法都没有问题,问题出在其他地方。那就是当时楚国的没有多余的钱粮用来训练军队,于是吴起开始在楚国全面削减疏远的贵族封君公族的爵禄,这还不算,还将一些贵族迁往荒芜的地区,进行开垦。”

    “这些开垦出来的田地,不属于楚国之前的王田,而是属于私田,吴起开始和贵族以及封君争夺国人和野人。但是,这些私田和其他私田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因为是国家派人开垦出来的,所以是要向国家交税。”

    剩下的话,屈原还没有说出来,但是熊槐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概念。

    那就是吴起来到楚国的时候,楚国正面临严重的财政和人口危机,国家直属人口的减少,兵源减少,导致国家问题重重。

    面对这种情况,吴起首先干的事是练兵,接着加固郢都的防御。因为财政的不足,吴起对疏远的公族封君贵族下手,进行节流,另外主动开垦荒地,收取税收,进行开源。

    吴起的这些变革,再加上最令公族封君贵族痛恨的吏治三变革,就是前面有所提及的变革:罢无能,废无用,损不急之官,塞私门之请,壹楚国之俗,使私不害公,谗不蔽忠,言不取苟合,行不取苟容,行义不固毁誉。

    如此政治上全面压制,经济上开源节流,为私田征税立下榜样,军事上编练新军,屡战屡胜,极为强势,还加强了郢都的防御。

第二十二章 再议变法

    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一段时间,说不定要不了十年八载,吴起就会进行第二次变法,说不定那时候楚国所有的私田都需要交税了。已经习惯于不交税的贵族,对于这种情况简直不能忍。但是面对一生从无败绩的吴起,还有楚悼王的全力支持,不能忍也要忍。

    楚悼王在吴起变法全面展开一年后,在吴起出兵中原,与霸主国魏国大战的时候,楚悼王突然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趋利避害的吴起,明知回到楚国,失去了楚悼王的支持,必然是死路一条,这次却没有选择逃走,而是选择了回去受死这一条不归路。

    或许是因为早年离开鲁国,昔日离开魏国,现在不想再换国家了,也或者是年纪大了,对许多事情看开了,也可能是因为要报答楚悼王的信任,反正一生从未一败的吴起,回道楚国准备进行人生的最后一战。

    早就对吴起变法怀有刻骨仇恨,蓄谋杀害吴起的贵族势力,在楚宫中布下重重重兵,在吴起回去拜祭楚悼王之时,乘机作乱,围攻吴起。

    吴起一生从未战败,这次也一样,面对围攻,打算和贵族封君同归于尽,直接伏在楚悼王尸体上,贵族用乱箭射杀吴起,同时也射中了楚悼王的遗体。

    楚肃王即位后,依照楚国的法律:“乃使令尹尽诛射吴起而并中王尸者,坐射起而夷宗死者七十余家。”

    通过一番武力打击后,楚肃王大获全胜,至此楚国的贵族遭到惨重的打击,楚肃王通过回收封君和贵族领地,极大的加强了楚王对楚国的控制力。

    而楚国所面临的严重的社会问题,也随着这些贵族的毁灭,而得到极大的缓解。

    但是很遗憾,吴起死了,楚国的问题得到好转,结果吴起变法被楚肃王无视了,吴起的变法不仅没有深入下去,反而被废止了。

    熊槐此时在想一件事,那就是如果吴起没死,吴起会不会在楚国进行第二轮变法!

    至于吴起会不会有第二次变法,因为吴起死的太早,自然无法推测,但是其后的商鞅变法,只能说可以推测吧。说不定有,说不定没有,谁知道呢,反正吴起死了,他的变法同样也失败了。

    在吴起变法之后的商鞅变法,就有借鉴魏国李悝变法和楚国吴起变法的内容。

    商鞅的第一次变法,和吴起的变法极为相似,可以说正是有了吴起的教训和经验,进行了改进和加强。

    而商鞅的第二次变法,最重要的内容,就是废除奴隶制土地国有制,实行封建制土地私有制,向全国田地征收田税。然后在全国编订户口,五家为伍,十家为什,规定居民要登记各人户籍,开始按户按人口征收军赋。

    如此就形成了影响中国数千年的两种税制,按田地征收田税以及按人头征收的人头税。这种税制直到经过明清两朝的探索,在张居正一条鞭法的基础上,雍正元年正式宣布摊丁入亩,才宣告人头税的结束。

    当然关于两千年后摊丁入亩的事,和熊槐没有关系,熊槐所面临的问题,还是如何变法的问题。

    经过六十多年的变化,如今熊槐面临昔日楚悼王所面临的问题,贵族封君又开始和国家抢人了,奴隶制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全不适用与如今的情况。

    用一句高大上的话说,这就是生产关系已经不适应生产力的发展需要,旧的生产关系,即将要被新的生产关系取代。

    在已经有人走出一条道路的情况下,要么主动改变去适应,要么被动改变被消灭,反正不改变是不行的了。

    但是要想主动改变,其中一个最大问题就是吴起所遇到的问题社会环境的问题。

    吴起变法和商鞅变法相比较,所面临的社会环境,有一个很大不同的地方,在于楚国的贵族处在全盛时期,而秦国的贵族,因为遭到魏国魏文侯和魏武侯两代人的打击,差点国家都灭了,贵族的实力已经被来自外部的力量极大的削弱了。

    如果想要削弱楚国的贵族,熊槐首先想到的是楚肃王,他的办法简单而粗暴,但是赔进去一个吴起以及自己老爹的遗体,天知道是赚了还是赔了。

    熊槐一想到前任老爹已经埋了十几年了,顿时打消了向楚肃王学习的念头。真要用他的办法,现在只有自己的遗体可以用了。

    接下来就是秦国,至于如何学习秦国的经验,熊槐顿时想到了跟随大将军屈匄去前线的那些贵族和封君,接着就想到了历史上前任发觉被张仪欺骗后,大怒之下,举兵伐秦一事。

    “大概或许可能应该,前任也是这么想的吧。”熊槐喃喃道。

    “大王?”

    屈原见熊槐低声自语,一时间没有听清熊槐说什么,不解问道。

    熊槐摇了摇头,恢复清明,道:“寡人无事,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屈原闻言,意识到楚王的动摇,立即跪倒在地,道:“大王,先王肃王没有意识到封君和贵族的严重性,非但没有继续吴起的变法,反而将变法全面废除。”

    “但是因为肃王杀戮封君贵族的关系,收回了大量土地,楚国的情况有了极大的改善,可是,这种治标不治本的做法,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楚国野人逃亡得问题,也没有对私田的问题进行处理。”

    “宣王、威王因为肃王遗留的良好基础,同样也没有清晰认识到野人逃亡得问题。楚国经历数十年的休整,继续在楚国之内,进行分封封君、晋升爵位、提升贵族,王族公室在这数十年里,经过数代繁衍,人口数量再次扩大。”

    “这些贵族封君,散布在楚国的各个角落,和国家争夺人口和财富。每一个贵族和封君的出现,都意味着楚国人口和财富的流失。如今我们楚国再次面临昔日悼王所面临的的情况,野人逃亡,国人不堪重负,贵族封君太重。”

    “现在我们楚国,再次面临吴子所说的情况,国家土地有余,而人口严重不足的情况。”

    屈原拜倒在地道:“大王,微臣冒死进言,恳请大王重新进行变法。”

第二十三章 美人变法

    熊槐闻言在来回走了数圈,迟疑了许久,才道:“好,贤卿,寡人决定再次变法,。”

    对于熊槐来说,现在在楚国内进行变法,不需要考虑的,势在必行。

    但是怎么变法,如何进行变法,从什么地方开始,才是当务之急。

    要说变法,前任已经用屈原进行过一次变法了,但是因为贵族的阻挠,变法很快就失败了,屈原也被其他人联合打压,从左徒的位置上调到三闾大夫,失去实权。

    那么接下来如何开展变法,先易后难,不会引起贵族封君的反弹,才是关键。

    “大王英明。”屈原再拜。

    熊槐眼中的目光异常坚定,对屈原笑道:“贤卿这两天辛苦了,寡人决定要在十天后召开大朝议。”

    大朝议和三天前的朝议不同,在郢都的大臣,都可以的参加朝议,如无特殊情况,一般一月召开一次。

    “大王,难道你想···”屈原以为熊槐想要再次开展变法,急忙劝阻:“大王,自微臣担任三闾大夫一来,日夜穷思,思索为何变法一事阻力重重,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太过于急促。老子说:治大国焉若烹小鲜,变法一事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先易后难,宜缓不宜急,切不可操之过急。”

    关于屈原的反思,在《楚辞》中就有反映,楚辞的前半部分,就是屈原自己的回顾和反思。

    “寡人明白。”熊槐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然后说起另一件事。

    “贤卿,三天前的夜晚,寡人遇到了魏美人,不知贤卿是否知晓?”

    郢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是身为郢都的中心,楚宫中的风吹草动,还是没有办法瞒过楚国大臣们的耳目,尤其是楚王临幸魏美人后生病,欲见魏美人一面而被拒绝这样的劲爆新闻。

    再加上熊槐没有吩咐保密,这事自然就在楚国上层流传开来。

    只是这样的花边新闻,众臣只是一笑了之,除了惊叹于楚王的重口味,就放在一边置之不理一笑了之。

    听到楚王的询问,屈原不知道怎么突然由变法一事说到魏美人身上,不清楚楚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点了点头:“微臣有所耳闻。”

    熊槐脸色流露出后悔之色,叹气道:“昔日寡人一时不查,以至于铸成大错,如今欲见美人一面而不得,且为之奈何。”

    “···”屈原身体一僵,楚王这是要他做爱情顾问么?魏美人不愿意见你,身为臣子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况且,这种办法一旦从屈原的口中出来,他的名声全毁了,楚国的史书肯定会大书特书,狠狠的记上一笔,某年某月某日,佞臣屈原如何如何。

    屈原还没有考虑清楚究竟是出主意呢还是不出注意好,就见楚王自己开口。

    “事已至此,无法挽回,但是寡人心中忧虑,要是往后再出现这样的事,那该如何是好?”熊槐满脸的悲痛之色,缓缓感叹道:“寡人接连思考两日,决定修改上古流传下来的刑罚,废除肉刑,给人一个后悔的机会。”

    “啊!”

    熊槐话锋一转,打了屈原一个措手不及,前一刻还是儿女情长,后一刻就是进行变法。而且说的合情合理,毫无违和感。

    肉刑指的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五种刑法:墨、劓、刖、宫、大辟。

    墨刑指在脸上刺字然后涂墨;劓刑指削掉鼻子;刖刑指断足(左脚右脚是轻重不同的刑法);宫刑指破坏生育器官(男女,不单指太监);大辟指死刑。

    五种刑法墨刑最轻,大辟最重。

    这五种刑法不仅仅是专门针对于普通国人的,而且对贵族同样有效,只是贵族身份特殊,自尊心极强,能苟且受刑的人,实在太少,许多人在受刑之前就自我了断了。

    昔日商鞅变法,秦国大臣窜梭太子犯法,以对抗变法,结果商鞅处罚了太子的两个老师,秦孝公的大哥公子虔,被处以劓刑,另一个老师公孙贾遭受墨刑。

    公子虔遭到劓刑后,接下来的一生,只主动出过一次大门,那就是去向现任秦王诬告商鞅谋反。

    因此,对楚王要废除肉刑,贵族同样身为受益者,应该是不会反对的。

    这五种刑法所带来的心理负担,贵族要比国人严重的多,至于野人···

    但是国人受到刑罚的人数,却远远超过了贵族,一旦废肉刑的事情传开,楚王立即获得极大声望,可以争取到天下的人心。

    一旦楚王获得了国人的支持,那么楚王接下来的行动,将会得到极大的便利。

    “大王英明。”屈原恭敬的行礼。

    在屈原弯腰的这一瞬间,屈原突然产生一种错觉,楚王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从看到大将军屈匄私相授受后,楚王的变化就很大。

    魏美人已经没有鼻子了,即使以前如何貌若天仙,现在也是一个有缺陷的女子,以楚王好色的性格,怎么可能突然临幸魏美人,难道这是大王的自我牺牲。

    屈原猛然遥遥脑袋,将这种想法驱逐出去,我楚国的大王虽然有种种缺陷,但不会这么狠。

    接下来熊槐向屈原许诺道:“贤卿,接下来关于如何废除肉刑的事,你回去后考虑一番,十天后,寡人将在朝会上与群臣商议,通过变法的决议后,这次变法就交给你了。”

    “微臣叩谢大王的厚恩,但是微臣不敢接受大王的厚爱。”屈原拜谢。

    “大王,这一次的变法,在于废肉刑,引起群臣反对的可能性较低。但是如果这次变法是由微臣主持开展,必然会引起群臣的担心和恐惧,从而群起反对,破坏变法。”

    “那么贤卿的意思是交给其他人来主持?”熊槐好奇的看了一眼屈原,问道:“不知贤卿打算推举何人?”

    屈原想了一下,向熊槐道:“大王,此次变法是楚国新一轮变法的开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此变法的选择人首先需要在贵族封君公室中有极高的声望和地位,而且还不能引起其他人的抵制,所以微臣首先要被排除在外。”

    熊槐点点头,现在楚国的群臣,已经不再是对屈原抵制的问题,简直就是恨之入骨。

第二十四章 昭氏内争

    “其次,这次变法的负责人,不能是之前变法的抵制者,否则此次变法过后,楚国进行下一次的变法,极有可能会遭到这次变法人的抵制。如此一来,大王不仅失去了一个支持者,群臣还会增加一个声望极高的反对者,聚集在他的身边,成为变法推动的大阻力。”

    “第三,此人不仅需要在上次的变法中保持中立,还需要在群臣中势力弱小,如此才能通过这次变法,让他成为大王以后变法的支持者。”

    熊槐听完屈原的建议,仔细回想了朝中的众臣,好像没有这样人吧。

    “贤卿,我们楚国的众臣中,还能找到这样的,同时符合这三条要求的人吗?”

    屈原面不改色道:“回大王,没有。”

    “···”熊槐一怔,不明所以。

    屈原对变法负责人提出的要求,结果在楚国群臣中找不到合适的人。

    熊槐想了想,向屈原道:“贤卿既然提出者三条挑选规则,那么请细说一二。”

    “大王,依据第一条要求,群臣中能主持变法的人,只有寥寥数人。威望地位最高的人,无疑是令尹昭阳。只是昭阳身为令尹,不仅是楚国的顶梁柱,同时也是群臣的定心针,而且还是昭氏一族的领袖,所以对于变法只是在一边旁观,从来没有出面表示反对。”

    “更关键的是,令尹昭阳如今老迈,无论大王如何笼络,令尹都不会明确支持变法,免得晚节不保。”

    熊槐听完屈原对昭阳的分析,和记忆中的昭阳相比较,基本所言不差。

    自从五国伐秦一事结束后,令尹昭阳就从来没有离开郢都,身体状况也是时好时坏,已经很少出面主持政事了。

    除了楚国的重大事件,或者每月一次的大朝会,基本上已经不出自己家门,处于在家等死状态。

    前几年屈原变法之时,令尹昭阳对于变法的态度,就是不反对,只是虽然从来没有在明面上支持,但是对屈原变法,也从来没有出面阻挠。

    否则凭借昭阳的身份地位和能力,要是他明确表示反对变法,除非把他从令尹的位置上赶下去,否则变法别想开展起来。

    “剩下的人中,有此威望和地位的,要数司马景鲤柱国景翠工尹昭雎。但是前两人已经明确表示反对变法,故而排除在外。至于工尹昭雎···”

    屈原说道这里停了下来,想起了几天前昭雎出面解围的事。

    熊槐听到屈原提及昭雎后停了下来,若有所思道:“贤卿,工尹昭雎才华过人,但是在对待变法的态度上,他是从来都是不支持的。”

    屈原点头道:“大王所言甚是,工尹昭雎对待变法,和令尹昭阳有极大的区别。”

    对于这一点,屈原心知肚明,昔日他进行变法之时,昭雎虽然没有明确表示反对,但是暗中出主意阻挠变法的事,可是没少干。

    屈原接着道:“大王,昔日的昭雎是不支持变法,但是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

    熊槐在前任的记忆里回想了一番,没有找到屈原所说的变化是什么,不由问道:“贤卿,如今发生了什么变化?”

    屈原道:“大王有所不知,情况出现在两年前,是昭氏一族的内部纷争。”

    “内部纷争?”

    “大王正是如此,工尹昭雎,出身公族昭氏,能力出众,为一时之杰。各大家族出现一个这样的人杰,就是家族的幸事。但是对于昭雎来说,出现了一件对他来说很不幸的事,昭氏一族如今又冒出一个人杰,这人就是随大王一同前往邯郸,会盟赵王魏王时候所带的昭滑。”

    对于昭滑此人,熊槐有印象.

    数年在昭滑在秦赵魏韩四国大战中,因为救援吕地有功,而在楚国展露头角。

    去年,前任带着昭滑,与赵王魏王会盟,昭滑表现的极为出色,能力相当出众,前任回来之前,就把昭滑留在北方,一方面维持楚国和赵魏两国的关系,另一方面对齐国表达楚国的态度。

    可以说,如果不是昭滑在赵魏进行外交行动,当初秦燕赵魏韩五国结盟时,秦国提出首先进攻楚国的提议,就得到赵魏两国的认可了。

    正是因为昭滑在北方的活动干的极为出彩,所以昭阳提议让昭滑出使越国时,熊槐就直接答应下来。

    前任虽然知道昭滑也是很有才华的人,但是却不知道昭雎和昭滑有什么冲突,居然引发了昭氏一族的内部纷争。

    对于这种身边发生未知的事情,熊槐很不淡定,一边鄙视前任,一边暗自告诫,或许身边需要一个锦衣卫组织了,不要说对其他各国的打探情报,最起码不能对楚国内部一无所知吧。

    熊槐先把密探组织的事放在一边,问起昭氏的事:“贤卿,昭雎和昭滑出现了什么矛盾?”

    “大王,昭雎和昭滑的矛盾,在于昭阳之后,谁来领导昭氏,成为昭氏一族领头人的问题。其中昭雎已经崭露头角许多年,能力已经得到许多昭氏族人的认可,而昭滑如今担任重任时间不长,虽然表现有才,但是依然还有许多昭氏一族的人在观望。”

    “但是,因为昭滑和令尹昭阳关系亲近,以令尹昭阳国老昭鱼为首的大部分昭氏族人,已经表示支持昭滑。如今昭氏一族已经分成两派,一些年纪较轻,地位较低的人支持昭雎。而年纪较大,地位较高,和昭阳亲近的人,则支持昭滑。”

    “昭雎因此在和昭滑争夺昭氏当家人的问题上,与令尹昭阳关系很不好,和其他大部分的昭氏族人产生裂痕,除了和支持他的人亲近以外,被其他昭氏族人所孤立。因为令尹昭阳的缘故,许多朝中重臣,也开始孤立昭雎。”

    “所以,大王,目前工尹昭阳正处在孤立无援的状态,只要大王伸出援手,昭雎可以成为变法的一员。”

    “工尹昭雎文武兼备,一旦为大王所用,那么必然会成为变法一事的极大助力。”

第二十五章 私情公用

    熊槐闻言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贤卿所言不差,工尹昭雎的确是一个可以争取的人,但是昭雎对于变法的立场极不坚定,现在就算能够投靠变法,也只是被形式所迫,未来他的情况一旦好转,难免会再次改变立场。”

    “如果是其他事,也就罢了,但是变法一事,容不得半点马虎,不允许有人投机。”

    对于有人投机变法的事,熊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可还有其他人选。”

    屈原想了想,道:“大王,司败唐昧或许可以一试。”

    唐昧出身于楚国唐氏,也是一个大贵族,昔日屈原变法之时,曾今与屈原走的比较近,有变法的倾向。

    但是唐昧被发配的时间,比屈原还要早,此时唐昧正在广陵城防备越国,远在千里之外。

    广陵城就是后面的扬州城,也是昔日吴王夫差修建的邗城。邗城最初是夫差为北上中原争夺霸主,而修筑邗城并开凿邗沟以通江淮,是为吴王北上争霸发挥战略交通与战略基地,吴国灭亡后,邗城辗转落入楚国之手。

    十几年前,前任即位楚王的位置没有几年,被魏惠王说动,脑子抽筋,中间隔着魏国韩国,与秦魏齐燕四国,一同派出精兵图谋刚刚即位的赵武灵王。

    结果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捞到,反而将楚赵两国由吴起结下的数十年的交情毁于一旦。赵武灵王愤怒楚国和魏国搅在一起图谋赵国,拿出重礼,贿赂了楚国老对手越国,请越国出兵攻打楚国。

    由于越国不断的出兵骚扰楚国,几年前,出于战略需要,前任下令,在邗城的基础上,修筑了广陵城,一方面限制越国,另一方面防备齐国。

    且不说如今唐昧突进远在广陵,鞭长莫及,就算他现在还在郢都,恐怕也未必能够担任此重任,原因和屈原一样,遭到众大臣的排挤。

    更重要的是,昭阳几天期提议昭滑出使越国,引诱越国出兵,广陵城需要一个重臣防守,免得遭遇不测。

    “广陵城至关重要,唐昧不能轻离。”

    屈原闻言也不在意,继续道:“大王,或许客卿陈轸可以。”

    “客卿陈轸!”前几天客卿陈轸给熊槐留下来很深的印象。

    但是他有一个极大问题,就是威望和地位不足,而且受到群臣的排挤,原因就是他不是楚国贵族,这跟他是不是楚国人没有关系,贵族排挤一切不是楚国贵族的人,不管你是不是楚国人。

    “大王,客卿陈轸和令尹昭阳关系极为交好。”屈原又补充了一句。

    熊槐闻言领悟,屈原打算借用昭阳的人脉和地位,扶持陈轸。

    虽然昭阳不能主持废肉刑的行动,但是如果把废肉刑这件大功德的美差交给陈轸,那么昭阳肯定不会反对,还会有所支持。

    更加关键的是,陈轸是外来者,在楚国群臣中,底蕴最浅,面对变法,也是保持中立的。而且陈轸在秦国呆了许多年,对商鞅变法了解极为透彻,一旦陈轸倒向变法派,那么绝对是一个变法的得力干将。

    “好,那么这次的变法主持人就选定陈轸。”

    屈原离去后,熊槐越发觉得楚国太危险,中央的权利基本被公族垄断,地方被贵族封君控制。

    要是楚王不碰他们的利益那还好,一旦触及他们的利益,肯定就会遭到他们的抵制。如同吴起变法和屈原变法,差点就将楚国点爆。

    如果不改变楚国的现状,楚国迟早会被贵族封君拖累,如果进行变法,那么肯定会遭到反对。

    而且从中央到地方,全都是贵族子弟,只要他们拒不执行,再好的政令,也没有用。

    所以现在的楚国,需要进行一次换血,至于新鲜血液从哪里来?

    在这个时代,已经有两个国家做出了表率。

    其中最出名的是昔日秦国的秦孝公,通过发布招贤令,向天下招纳人才。

    这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个招贤令,效果显著,秦国在秦孝公的手上,迅速改变落后贫弱转态,成为一个强国。

    如果说招贤令太遥远,那么现在还有一个持续了许多年的招贤活动,那就是齐国的稷下学宫。

    稷下学宫始于齐威王,但是真正兴盛却在齐宣王,就是这几年的事。

    如今稷下学宫已经不仅是齐国的智囊团,也是天下的学术中心(没有之一),汇聚了大量诸子百家的高级学术人才,其中不乏诸子级别的分量极重的百家代表,比如现在儒家的孟子、阴阳家的邹子(邹衍)等等。

    熊槐一想到齐国稷下学宫,顿时口水直流,可惜现在对于楚国来说,无论是招贤令还是修建楚国的学宫,都不是时候。

    现在熊槐要做的,就是未来燕昭王要做的,千金买骨,从陈轸开始。

    这也是熊槐刚刚同意陈轸的一个重要原因。

    离正式公开变法意向还有十天,这十天就是至关重要的准备期,该有的舆论风声还是要有的。最起码不能让人觉得突兀,让人觉得楚王的心思再次变了,想要在楚国开启新一轮的变法运动。

    熊槐准备妥当后,公事私事两不误,向魏美人的宫殿走去。

    再次来到魏美人的宫殿,这里已经和第一次的冷清萧瑟相比,有了极大的变化。

    首先是宫殿之外的植被,不再是杂草乱树,而是变成了一片景观植物。

    原本哪一个陈旧的灯笼,已经两个崭新的灯笼取代。

    此时宫殿之外不再空无一人,已经有两个宦官守卫,他们见楚王到来,立即行礼。

    “拜见大王。”

    宫殿只内,听到外面的动静,一个侍女立即激动的对魏美人道:“美人,大王来看你了。”

    脸上带着面纱,遮住嘴巴和鼻子的魏美人,闻言立即着急道:“关门。”

    说完也不待身边的侍女反应过来,自己急匆匆的跑到房间大门处,快速的见大门关上,插上门栓,而后背靠着大门,浑身无力的瘫倒在地。

    熊槐没有理会跪倒在地的宦官,直接走进去。

    原本宫殿院子里的杂草落叶,也已经清理一空,种上了一些不知名的植物,整整齐齐赏心悦目。

    只是到了房间的大门处,熊槐期待惭愧的心情,顿时奔溃,魏美人将大门关上了,他吃了一个闭门羹。

    “美人,寡人来看你了,开门。”

    熊槐阻止了身边的人,自己亲自敲门。

    听到敲门声,接着又传来楚王的声音,一个侍女在魏美人身边提醒道:“美人,大王在外面。”

第二十六章 寡人有疾

    魏美人闻言,摇了摇头,默然无语,眼泪悄无声息的悄然落下。

    敲门许久,却没有得到魏美人的回应,熊槐只能拿出自己以前的经验在大门外道:“美人,寡人是真心想要见你的,为表诚意,寡人今天就在这大门外不走了,直到你肯开门见寡人为止。”

    魏美人依旧没有回应。

    熊槐见此,见身后木柱一般杵在身边的随从,吩咐道:“你们都退出这里,寡人要一个人等候。”

    “唯。”李秋行礼后,带着人离开。

    身为楚国关注的焦点,楚王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的视野范围之内。

    熊槐在在魏美人的门外呆了一个时辰后,整个楚宫都惊动了。

    惊叹于魏美人的魅力与手段,同时也惊叹于楚王的痴情,纷纷猜测楚王能坚持多久。

    如果魏美人死活不开门,楚王会不会恼羞成怒,一脚踹开大门而后破门而入,亦或者拂袖离去,叫人处死魏美人!

    也有可能会学历史上痴情的周幽王,来个烽火戏诸侯一般的闹剧,来挑逗魏美人?

    时间很快就在楚宫之人的观望中流逝。

    到了接近晚饭时分,负责楚王饮食的太官蔡和走到司宫李秋身边,道:

    “司宫,如今已经到了进食时分,请问是否传膳。”

    李秋想了想,看了看院子里失魂落魄的楚王,道:“请司宫稍候,我去请示楚王。”

    李秋迈着轻轻的步伐,走到楚王身边,问道:“大王,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如今已是传膳时分,是否先传膳。”

    熊槐闻言顿时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此时他腹中空空,口干舌燥,但是为了魏美人,摇了摇头,道:“不必了,寡人没有胃口。”

    “大王这···”李秋一怔,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退下吧。”熊槐见李秋战一边,摆了摆手道。

    “唯。”李秋行礼,再次退出院子。

    李秋和楚王的对话,被大门内的魏美人听在耳里,原本已经流干的泪水,再次泪如泉涌,打湿了面巾。

    “大王,相见不如不见,你走吧,臣妾是不会和大王相见的。”

    熊槐听到魏美人的声音,立即欣喜万分,虽然魏美人还是不愿意开门见他,但是能和他说话,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表示这是一个突破性的进展。

    这顿饭损失的是有价值了。

    熊槐惊喜道:“美人,愿不愿意见寡人,取决在你,但是寡人愿不愿意在门外等候,取决在寡人。只要美人你不愿意出来见我,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美人愿意出来见我为止。”

    此时的熊槐,貌似有意无意的忘记了,好像魏美人被他堵在房间内,同样也吃不上饭。

    熊槐说完,门里不见声音传来,魏美人再次沉默了。

    太阳落山后,楚王还没有从魏美人的宫殿中出来,所有人都惊住了。

    南后知道楚王的情况后,只是迟疑的说了一句话,“大王变了。”

    而后不再理会这一件事。

    而郑袖知道后,惊恐万分,唯恐楚王找她算账,将所有的怒气全部发泄在她这里。

    惊慌失措下,郑袖不再寄希望于楚王见到魏美人的丑状后,惊怒之下会杀掉魏美人,立即对身边的宦官道:“去,将楚王的情况转告给大夫薛尚,请大夫想办法除掉魏美人。”

    宦官得到郑袖的吩咐,立即出宫。

    前些年楚齐结盟时才到楚宫的齐美人,闻言一呆,想起自己因为齐楚联盟而受到楚王的宠爱,因齐楚关系破裂而被楚王疏远,自我悲叹哀怜一番,满满的都是对魏美人的羡慕。

    月上中天,熊槐在门外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连两顿饭都没有吃,实在顶不住了,只能回去。

    离去之前,望着天上皎白的明月,触景生情,熊槐脑海里冒出一首诗,情不自禁道: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

    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说完这首柔婉缠绵的陈国相思古诗,熊槐原本低落的心情,越加伤感了。

    今天楚宫所发生的一切,早已被群臣所知。

    因为楚王病愈后只召见屈原一人,二人相谈许久而且内容不明,而后,就从楚宫中传来十日后召开大朝会的消息。

    群臣纷纷有所推测,认为楚王的心思又变了,又要和屈原混在一起,重新开始变法了。

    只是接下来楚王的举动,让所有人迟疑。

    屈原离开后,楚王立即去了魏美人的宫殿,然后被魏美人拒之门外。

    接下来楚王的举动,让许多数下楚王的大臣,都对楚王陌生起来。

    内心既不坚定,耳根子极软的楚王,居然独自一人在魏美人的宫殿外等候极长时间。

    而且连饭都没有吃。

    这很不楚王。

    难道楚王召见屈原,就是询问如何搞定魏美人,结果屈原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

    对屈原不满的大臣,立即决定,不管楚王的行为和屈原有没有关系,明天上朝的时候,一定参屈原一本,摸摸情况,看楚王是不是再次打算变法。

    而对变法一事保持中立的大臣,也想不明白,楚王这是怎么了。

    这一天夜里,郢都许多人失眠。

    第二天,充分准备的大臣,来到楚宫后,得到一个消息,楚王有疾,今日不朝。

    群臣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都无用,在见不到楚王的情况下,只能放在心里,把今天楚王不朝的账,再次算到屈原头上,明天再和屈原计较。

    离去楚宫后,大臣门很快就得到楚王的消息。

    楚王今日一大早在魏美人的宫殿外面转了一圈,见魏美人不愿意见他,只能无奈的在门外等候,直到现在,还没有从魏美人哪里出来。

    得到这样的消息,所有的大臣顿时无语,楚王还真是寡人有疾啊。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熊槐依旧如此,每天早上在魏美人的宫殿外等候,然后宅起来,一边努力吸收脑海中前任的记忆,争取做一个合格的楚王,另一方面奋发图强天天向上,努力提升一个楚王的自我修养,最起码,还跟得上大臣们的思路,不再智商被压制。

第二十七章 张仪归秦

    而熊槐的举动,一时间弄得楚宫人心惶惶,风声鹤唳,谣言四起。

    楚王多日不朝的行为,已经引起许多人的不满,第三天时候,令尹昭阳就联合掌管楚国谏议的咸尹范环一同求见楚王。

    结果被楚王拒绝,理由还是寡人有疾。

    但是楚王有什么毛病,这几天究竟在干什么,这些大臣谁不清楚,不就是在魏美人的宫殿中傻等吗!

    只是楚王不愿意出来,昭阳等人只好作罢,生气的离去。

    第四天,昭阳告病,宣布在家休养。

    楚王病好以后,一连五天没有上朝议事,顿时郢都的国人议论纷纷,谣言四起。

    “听说了吗!咱们的大王现在堕落了,大病之后,意识到人生苦短,开始及时行乐了。听说已经在楚宫中修建酒池肉林,一天到晚泡在酒池中,不理朝政。”

    “不对,我听说是魏国来的那个美人,媚惑大王,大王一天到晚和魏美人嬉戏,不理朝政了。”

    “咦,魏美人不是鼻子都被削掉了吗,面目不全的人如何媚惑大王?”

    “这···这才显得魏美人厉害,我看这个魏美人就是妲己褒姒之流,专门来祸害我们楚国的。”

    “不错,魏美人就是一个祸害,必须要除去才行。”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从宫中哪里得知,自从不久前大王临幸魏美人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魏美人,这几天之所以无心朝政,是因为在想方设法讨魏美人欢心,让魏美人再见大王一面。”

    “乱说,我可是听贵人说了,魏美人因为受劓刑的缘故,自惭形秽,无颜再见大王,无论大王如何召见,都避而不见。”

    “不错,我也听说了,大王这些天因为见不到魏美人,而忧虑成疾,再次病倒了。”

    “你错啦,不是因为见不到魏美人,而是因为大王后悔了,后悔当年轻率之下,割掉了魏美人的鼻子,如今后悔不已,伤心难过,才再次病倒的呢。”

    “我听小道消息说,楚王为了讨魏美人欢心,决定要割去楚宫中所有美人的鼻子,让大家全都一样,没有攀比之心。”

    ······

    对于国人中流传的各种流言,熊槐在深宫之中,自然无法知晓。而大多数的贵族,对于楚王的八卦新闻,也只是当做饭后笑料,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贵族真正关心的问题,一是楚王究竟在想些什么,已经五天没有和大家见面,一时间摸不准楚王的心思。

    二是五天后的特别召开的大朝议,楚王究竟有什么重大事情要宣布呢?

    三是大将军屈匄带着三千多人(途中又有一千人加入···)已经到达前线,开始协助柱国景翠组织楚国主力后退,从秦国的于中地区退回楚国境内。

    而此时,张仪带着楚国出使秦国的使者逢候丑,一路快赶,已经到了秦国的咸阳。

    张仪将楚国使者安顿在秦国后,立即赶往秦宫,禀报出使楚国的结果。

    张仪来到秦国的宫殿,秦惠文王已经和庶长魏章、秦王之弟右更樗里疾、客卿甘茂等人在一旁等候。

    “启禀大王,微臣此次前往楚国···”

    关于楚国不要商於之地而要求巴国的事情,秦王早就从张仪先行派回的人哪里得到消息,只是因为张仪这个当事人没有回来,不知详细的情况,以及司马错依旧在巴国防备楚国的进攻,而一时间难以决断。

    此刻听完张仪的介绍,秦惠文王立即问起张仪的想法。

    “不知相国以为如何?”

    张仪回答:“大王,臣以为可以答应楚国的要求。”

    “巴国离楚国近,而离秦国远。而且巴国之民不服教化,难以管制,非数十年之功,不能获取巴国遗民的人力。”

    “巴国之地贫瘠,难以耕种,巴国之富,俱在盐池,但是,巴国的三大盐池,如今已经全部落在楚国的手中,楚国已经设立了巫郡。我秦国灭巴国之前,巫郡便是楚国专门防守巴国夺回盐池的重要防线,自从我秦国占领巴国之后,楚国再次加强了巫郡的防守。”

    “而且,微臣在楚国之时,见到了许多巴人在郢都出没,巴蜀两国之民的不臣之心,已经昭然若揭。”

    “若是我们秦国攻打齐国,必然要将镇压巴蜀两国的兵力调回大部。而巴蜀两国此时远未归附,见我秦国军队调离,必然心有侥幸,伺机复国。”

    “大王,巴国太远,鞭长莫及。我们秦国要想出兵攻打齐国,以重立燕国,必然顾此失彼,难以顾及周全。”

    樗里疾闻言道:“大王,臣以为相国之论言过其实,秦国的军队,横扫巴蜀,巴蜀之民闻风丧胆,而且客卿司马错乃是知兵善战之人,只要客卿依然驻守巴国,巴蜀之民,岂敢有二心。”

    “大王,昔日客卿司马错论及巴蜀之地时,曾言:得蜀即得楚,得楚得即天下。顺汉水、江水而下,攻打楚国易如反掌,如果将巴国让出,楚国必然威胁蜀国南郑,臣以为让出巴国一事,断不可行。”

    张仪闻言道:“大王,右更之言很有道理。得蜀即得楚,得楚即得天下这个道理,不仅我们秦国看出来了,楚国的群臣同样看出来了。”

    “楚国攻打我秦国的曲地是为了解除楚汉中的后顾之后,楚国在汉中布下十万精兵,是为了夺取我秦国的南郑,夺取南郑是为了隔断我秦国的关中与巴蜀的联系,实在是因为巴蜀对楚国的威胁太过于严重,楚国对于巴国势在必得。”

    “如今巴国内有巴民之患,外有楚国之忧。楚国想要全力以赴夺取巴国,而我秦国却不能全力以赴守卫巴国。”

    “况且就算我秦国全力守卫巴国,在道路崎岖遥远的情况的下,恐怕终究也会力有不逮。”

    “大王明鉴,如今巴国对秦国来说就是一个祸害。就好像树种得不是地方,别人必定要伤害它;又如同家里有不相宜的财物,也一定要遭受损害。现在巴国是楚国利益的所在,这是秦国的忧患。”

第二十八章 难以决断

    秦惠文王闻言不露声色,向一直沉默的甘茂问道:“不知客卿对此事如何看?”

    甘茂答道:“大王,相国所言极有道理,如今巴国就是我秦国的忧患。”

    见秦王和张仪不置可否,然后顿了顿,接着道:“不过,微臣以为一个国家土地广大,那么忧患就一定多!天下一有祸乱,大王您就割让巴国去求和,楚国得到巴国,必定会背弃齐国与大王亲善。只是,大王今天拿出巴国向楚国求和,假若天下再有什么祸乱,大玉您又拿什么去与楚国作交易呢?”

    秦惠文王听到甘茂的回答,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割地求和这种事,的确难以买来和平。魏国和韩国就经常对秦国干这种事,但是,一旦秦国想要攻打这两国家,根本不会管他们是不是自己的盟友,打了再说。

    张仪见秦王有所意动,立即解释道:“大王,把巴国让给楚国,正是疲楚之策。巴国里楚国近,而离秦国远。楚国攻打巴国,利用舟船运送兵粮,只要经云梦大泽,就可以直达巫郡,只需要一分力,就可以造成三分威胁,而从关中到巴国,路径遥远难行,我秦国面对楚国的一分力,则需要用五分力来应对,才能保住巴国。”

    “但是,一旦将巴国让给楚国则不然,从巫郡到巴国,水路交通异常难行,楚国要想防守巴国,必然要积聚大量的兵粮,否则我秦国从蜀地进攻巴地,易如反掌。”

    “因为巴国不产粮,难以维持大军的消耗,楚国每运到巴地一分粮食,就需要消耗三到五分粮食,楚国粮食虽多,却也难以持久。”

    秦王听张仪说完,顿时也觉得有几分道理,难以下定决心。

    樗里疾见此,向秦惠文王道:“大王,如今客卿司马错就在回咸阳的路上,用不了几日就会回来,何不暂且等待一段时日,等客卿回来之后,再详细咨询巴楚两地的形势,决定巴国是否让给楚国。”

    秦王闻言道:“右更所言有理,那么我们就等待一些时日吧。”

    秦国上下暂时没有割地的打算,司马错也不知道石孟时候回来,张仪不得已下,用出了急智,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掉了下去,自称摔断了腿。

    楚国使者逢候丑见此,只能自行去求见秦王,要求秦国放开巴国的防御,让楚国的军队送巴王的弟弟回国。

    结果秦惠王以此事是张仪答应的借口,让逢候丑去找张仪。

    张仪摔断了腿,闭门谢客,不见宾客。

    逢候丑一连两日,无法见到张仪,只得一边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一边派人回国汇报秦国的变故。

    而另一边,楚国与齐国绝交,并且秦楚讲和的消息传到其他各国,赵魏两国的上层抚掌相庆,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开始准备等秦国援军到来后,全方位用武力支持燕国复国。

    魏国大梁。

    此时昭阳从楚国派出的信使,在魏国的都城大梁找到昭滑。

    信使对昭滑道:“大王有令,楚国正式与齐国绝交,大夫你在魏国的使命已经结束,这是令尹交给你的信。”

    昭滑接过信使递过来的用蜡封住的盒子,向信使问道:“我们楚国和齐国绝交一事是怎么回事。”

    信使回答:“不久前,秦国相国张仪来访,以商於之地六百里,请我们楚国与齐国绝交,大王和令尹已经答应秦国张仪,以送巴王之弟回国的条件,正式与秦国讲和,与齐国绝交。”

    昭滑立即会意,如今楚国与齐国已经绝交,那么他继续留在魏国替楚国周旋的事,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使命算是正式结束。

    信使走后,昭滑打开木盒,从中取出一块帛书。

    在还没有纸张的春秋战国,书写载体用的最多的是竹简,但是最方便的确是帛书。可是因为价格昂贵以及重复使用率太低的缘故,帛书一般很少使用。

    昭滑将信中的内容看完,从中得到三个信息。

    其一,大将军屈匄领兵入巴,送巴王之弟回国,极有可能会为楚国获取巴国。

    其二,让他出使越国,将越国拖下水,让越国闹出一点动静,方便楚国军队行事。

    其三,进入越国考察,看看越王是否真的不可救药,如果越国没救了,摸清越国的情况,为楚国解除后患。

    昭滑看完信后,在房间里沉思许久,思考如何快捷方便的完成任务。

    按照昭阳的要求,这次主要目的是为了动员越国出力抗齐,关于这一点并不难。

    昔日越国灭亡吴国后,雄踞东南,出兵中原。

    不幸的是,越国北方是强大的齐国,西面是强大的楚国,越国只要一有动静,不是损害了齐国的利益,就是损害了楚国的利益,因此越国和齐楚的关系都不是很好,三方时有摩擦,龌龊不断。

    如今齐国这么灭亡燕国,越国也想插足进来。

    只是因为几年前楚王大力修筑广陵城的缘故,将连通长江淮河的运河邗沟卡住,越国的军队再也不能通过水路,快速从长江,经邗沟,进入淮河,北上的道路,已经异常难行。

    因此越国只能在南方干瞪眼,看着中原风起云涌,却只能对广陵城望而生叹。

    所以越国闹出点动静一点都不难,难得只是如何控制越国动静的大小,以及越国出兵的方向。

    要是越国趁机大举进攻广陵城,准备拔掉楚国钉在邗沟北部的钉子,那就得不偿失。能不能打下广陵城先不说,最起码会牵制住楚国的许多主力。

    不久后,昭滑有了初步计划,向魏宫走去。

    此时,魏国上下也已经收到楚国和齐国绝交的消息,魏襄王已经召集群臣,商议魏国接下的行动。

    此时魏王和相国田需、大臣公孙衍、张寿、成陵君等大臣也在商议楚国和秦国结交并与齐国绝交的事。

    魏襄王有种如释重负道:“秦楚之战终于结束了,众卿,接下来我们魏国应该怎么办。”

第二十九章 魏国犀首

    “大王,秦国现在已经和楚国讲和,接下来就是各国联军共同进攻齐国的时候,此战齐国必败无疑,为了削弱齐国,我们继续向前线派兵,让我们魏国从齐国哪里获取最大的收益。”身为魏相,田需是第一个开口的。

    公孙衍闻言反驳道:“大王,微臣以为不然。秦国如狼似虎,张仪无耻小人,他们口中的话,必然不能相信。秦国与楚国的讲和,必定是有所图谋,楚国楚王英明令尹贤德,已经识破张仪的诡计,没有要商於,而是谋取巴国。”

    “秦楚交恶多年,在汉中一地依旧相持不下,秦国不出兵齐国,楚国的军队就不会西攻巴国。为了避免楚国骚扰秦国的后侧,秦国肯定不会在楚国出兵攻打巴国前,就出兵攻打齐国。”

    “如此一来,秦国与楚国虽然讲和,但是两国必然谁也不会先出兵,依旧会在秦楚两国境内相持。”

    “要是秦国不出兵,我们魏国首先增兵齐国边界,必然会遭到齐国的雷霆一击,届时赵国大军远在燕国边界,秦楚两国相互对持,我魏国单独面对齐国,孤立无援之下,必然不是齐国的对手。”

    魏襄王对公孙衍精辟的分析,只是微微颔首,没有过多的表示。

    公孙衍是战国时期魏国一个极为出色的政治家外交家军事家,曾经在秦国担任重臣,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因为接受魏王的贿赂,暗中帮助魏国,结果事情被张仪揭发,遭到秦国的驱逐,回到母国魏国,担任将军。

    从那以后,公孙衍就恨上了秦国和张仪,从一个连横派变成了一个坚定的合纵派。

    苏秦打算联合六国攻打秦国,结果事情进行一半,就在齐国的内争中,被其他人刺杀。公孙衍接过苏秦的合纵大旗,合六国之兵进攻秦国,结果惨遭失败。

    合纵失败后,公孙衍遭到田需的中伤和陷害,在魏国混不下去,就跑到了韩国担任韩相。在离开魏国之前,公孙衍为了不让田需接替自己做魏相,而向魏王提议,请齐国的田文(未来的孟尝君)来做魏相,然后田需到手的魏相就飞了。

    这是公孙衍第二次破坏田需的魏相位置,第一次是和陈轸合谋,直接把田需从魏相的位置上拉了下来,公孙衍自己担任魏相。

    公孙衍到了韩国担任韩相,依旧不改恨秦意志,极力促使韩国与秦国交战,韩国因此攻打秦国。结果因为秦王听取了司马错的提议,先攻打巴蜀,而对韩国采取守势。

    为此,公孙衍在韩国得到韩王的信任。

    韩国攻打秦国一年后,秦国终于从巴蜀腾出手来,决定报复韩国。

    为了避免韩王再次倒向秦国,公孙衍再次展开合纵,向各国求援。结果只有楚怀王响应,派出的战车都塞满了道路,坚定了韩国抗秦的信心。

    韩国见楚国表示来援,立即暂停和秦国的讲和,秦韩爆发大战,韩国向楚国告急,结果楚国一个援兵也没有到来,韩国坚持不住,只好全面倒向秦国。

    为此公孙衍再次回到魏国。

    去年,秦国再次攻打魏国,魏国派公孙衍出战,结果公孙衍再次战败,曲地被秦国夺取,公孙衍独自从战场上逃了回来。

    对于这样屡败屡战屡战屡败的公孙衍,魏王已经对他失去信心,昔日的魏相,只是如今的一个普通大臣,连将军都不是了,现在带领魏国大军在前线和齐国对持的,另有其人。

    公孙衍的话刚刚说完,大臣张寿立即出来反驳:“大王,公孙衍危言耸听,只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弃魏国与不顾。现在天下谁不知道,齐国才是各国祸患,连齐国的盟友楚国都已经和他绝交,如今齐国陷入孤立中,攻打齐国正当其时。”

    公孙衍反驳道:“大王,齐国虽然是祸患,但是一时间还不会祸害我们魏国。但是秦国则不然,秦国兵出函谷关,就兵临我们魏国。而且秦国一向不讲信用,假道伐虢的例子,难道现在还少吗,秦国几年前还干过这种事,乘机灭掉巴蜀。”

    “要是秦国根本无意越过魏韩两国,远征齐国,那么秦国的出兵目标,就是我们魏国。”

    “大王,对于这一点,我们魏国不能不防,以免遭到秦国图谋。”

    张寿再次出言:“大王,此次秦国攻打齐国,一方面是因为齐国灭亡燕国,对各国威胁极大,另一方面是因为秦王外甥公子职的请求,秦王想要获取燕国的支持。”

    “试问,秦国在既可以打击报复齐国,以此削弱齐国,又可以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怎么会背信弃义,出兵攻打魏国。”

    “大王,我们秦燕赵魏韩五国可是有过盟约的,一同对付齐国,一旦秦国攻打我国,赵燕两国必然会与秦国绝交,到时我们再联合楚国,必然可以孤立秦国。”

    公孙衍摇头道:“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十年前,秦国趁着楚齐大战之机,也曾大举进攻齐国,结果依旧被齐将匡章大败,秦国向齐国请罪求和。如今齐国没有楚国的牵制,还吞并了燕国,实力更加强大了,秦国未必愿意和齐国交战。”

    张寿反驳:“昔日秦国之所以和齐国的交战中落败,是因为我们赵魏韩燕没有加入其中,现在齐国彻底被孤立,面对五国围攻,秦国肯定会出兵以雪桑丘之耻。”

    公孙衍闻言,立即向魏王长拜行礼道:“大王,正因为五国联合伐齐,微臣才深表忧虑。燕国是齐国灭亡的国家,对齐国恨之入骨。韩燕结盟交好多年,公子职就是燕国在韩国的人质,公子职天然亲近韩国。

    赵国与韩国相互交好数百年,赵王的王后又是韩国的王女,公子职是赵王所立,肯定会感激赵国。

    此外,公子职是秦王的亲外甥,如果秦国出兵帮助燕国复国,那么公子职必然对秦国感激流涕,成为秦国的支持者。”

    “韩燕赵三国联盟已经形成,再加上韩国已经全面倒向秦国,那么秦国就获得了韩燕赵三国联盟中的两国支持。”

    “赵国为了避免遭到盟友的背叛,面临秦燕韩三国的围攻,必然会与秦国交好。”

    “如此,以燕国为纽带,一个以秦国为首的联盟已经形成。在我们五国讨伐齐国成功后,那么以秦国为首的盟军,会进攻强大的楚国,还是再次远征被削弱的齐国,亦或者是近在咫尺的魏国。”

第三十章 犀首使楚

    张寿闻言,红着眼睛瞪着公孙衍,大怒道:“我们魏国也是秦国的盟友,秦国为何要攻打魏国。”

    公孙衍淡淡的道:“大王,秦国攻打盟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前不久还灭了巴蜀。微臣言尽于此,望大王明察。”

    魏襄王闻言流了一身冷汗,要论秦国的仇恨,无疑是魏国最吸引秦国的仇恨,要知道昔日魏国可是差点就灭亡秦国的。

    魏襄王每每想到此处,都在叹恨先君为何不将秦国灭国,反而留在大患,不堪其忧。

    出于对公孙衍的不信任,魏襄王向相国田需问道:“不知相国以为如何?”

    田需听到魏王的询问,本想否认公孙衍的话,但是公孙衍说的确实很有道理,对于秦国也是不能不防,魏国此时真的太危险了。

    于是,向魏王行礼道:“大王,犀首(公孙衍)所言极是,此时我们魏国还需以保存实力为先,不可贸然与齐国交战。”

    田需虽然和公孙衍不和,但是田需也是一个合纵抗秦派,而且田需和他亦师亦友的惠施态度相近,都打算连楚交齐抗秦。

    在公孙衍合纵之前,田需第一次登上魏相时,就已经开始进行合纵行动,要与楚国结盟对抗秦国了。

    可惜被公孙衍和陈轸坑了。

    魏襄王见田需也同意公孙衍的看法,于是不再犹豫,道:“立即派人前往秦国,邀请秦国出兵伐齐。只是伐齐之后,我们应当如何应对秦国。”

    田需回答:“大王,我们魏国与齐国大战之后,肯定不会立即交好结盟。所以一方面我们要尽力避免和齐国结下深仇大恨,免得未来不能结盟。另一方面,需要立即派出使臣前往楚国,与楚国交好,如果可以最好合纵结盟。”

    “微臣想来,楚国大概也看出了秦国的威胁,所以和齐国绝交之后,并没有出兵齐国。同时也有和我们魏国结盟之意,不然楚国昭氏一族的昭滑,也不会一直滞留魏国,等待楚国和秦国的消息。”

    魏襄王恍然大悟,原来昭滑一直呆在魏国,还有这一层意思。难怪楚赵魏韩四国帮助燕国复国,昭滑没有呆在复燕的核心赵国,而是跑到了魏国,原本以为楚国没有眼力,不知道赵国才是主力。

    现在才知道,楚国的楚王和令尹,却是眼光过人。

    见魏王明悟,公孙衍跟着道:“大王,虽然我们魏国和赵国的关系一向不太好,其实赵国也可以争取的。”

    “虽然赵国的情况比我们魏国要好一些,一则赵国的国土不是大部分直面秦国,受秦国的威胁较少;二则因为燕国的调解,秦赵两国关系舒缓,赵国短期内不会和秦国相对。”

    “但是,如今秦国已经全取我魏国河西之地,连河东地区都不能保住。一旦秦国全取河东河内,赵国必然直面秦国的兵锋。”

    “因此,为了能让魏国充当赵国的屏障,确保河东河内不被秦国占据,伐齐一事结束后,一旦这两块地方有事,赵国也是可以争取的。”

    魏襄王点了点头,没有在意,魏国和赵国勾心斗角相爱想杀一百多年,分分合合实在是常有的事。

    “那么谁可以与出使楚国?”魏襄王在群臣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看向相国田需。

    张寿不等田需回答,立即抢先出来道:“大王,犀首多次联合楚国,与楚国群臣交好,可以出使楚国。”

    “大王,大夫所言极是,微臣附议。”田需立即跟上。

    眼不见为净,田需认可公孙衍的说法,也认可公孙衍的才华,甚至自认比不上他,但是对于公孙衍这个人,他是极端痛恨的,如果能把他赶走,那就肯定会出手的,哪怕只是暂时的。

    “臣等附议。”群臣见魏王心动,立即附和道。

    “好,不知贤卿意下如何。”魏襄王看着公孙衍道。

    “···”你身为魏王已经说好了,那么身为臣子,还能反对吗?

    这一刻公孙衍的内心是崩溃的,魏王居然同意了,在这样一个时候,魏王同意他出使楚国,远离魏国大梁。

    只是面对魏王的目光,公孙衍只能答道:“唯。”

    “好,此事就这么定了,退朝。”

    魏国群臣离去后不久,一名宦官来到魏王身边,禀报:

    “大王,楚国使者昭滑求见。”

    “楚国使者,请。”魏襄王听到昭滑求见,立即召见。

    尤其是知道伐齐一事结束后,楚国极有可能成为魏国的盟友的情况下。

    对于魏国来说,现在秦国是盟友,但是这个积累数代仇恨的盟友很不靠谱,魏国不得不随时找退路。

    昭滑进入魏宫后,魏襄王正姿端坐在魏王位置上问:“不知使者来见寡人有何贵干?”

    昭滑走到大殿之中,向魏王行李道:“大王,外臣为魏国而来。”

    魏襄王心中一动,诧异的看了一眼昭滑,道:“奥,先生何以教寡人。”

    “大王,齐国灭亡燕国,实力强大。魏国虽然不惧齐国,但是单独直面齐国,必然两败俱伤。为魏国打算,联合各国一同讨伐齐国,才是上策,外臣此来,就是打算替魏国再寻找一个盟友。”昭滑道。

    齐国以万乘之国灭亡另一个万乘之国的举动,其他国家的确压力山大。

    “如今秦燕赵魏韩五国已经结盟对抗齐国,先生再为寡人寻找一位盟友,难道楚国也要攻打齐国吗。”魏襄王惊喜道。

    如果楚国也要攻打齐国,那实在是再好不过了。

    要是极大的削弱齐国,免除魏国的后顾之忧,魏国面对秦国,底气会充足不少。

    “回大王,我楚国虽然已经和齐国绝交,但是之前毕竟还是盟友。鄙国虽然受到齐国的欺骗,但是也做不出刚刚绝交,马上兵戎相见的事情。”昭滑摇了摇头。

    “难道先生要去说服宋国与齐国绝交?”

    虽然宋国比不上楚国,但是宋国和齐国相连,魏国同时与这两个国家相接触,要是楚国能说服宋国和齐国绝交,齐国再次断绝一臂不说,魏国同样也不用防备宋国,面临的压力最起码减少一半。

    宋国自从宋康王自立后,实在是不安分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