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怀王全文阅读 第35分节

第三百三十九章 秘方

    熊槐顿时一喜,这五色石的出现果然不是巧合,能大量出现,足以说明燕宗已经掌握了秘方。

    只是如今燕宗已死,想着,熊槐急忙询问道:“司空,那么这燕宗是否留下制作琉璃或者五色石的秘方。”

    “有!”昭鱼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大王,燕宗虽死,但是还有一个弟子在,他也知道炼制琉璃以及五色石的方法。”

    “哦!”熊槐闻言面露喜色,开口道:“司空,工坊那边是否已经严禁他人出入,进行保密?”

    昭鱼应道:“大王,一切已经安排妥当。燕宗的弟子卫渲,已经被臣关押在工坊里了。”

    “好!”熊槐点了点头,吩咐道:“司空,准备一下,寡人现在就要去工坊。”

    昭鱼迟疑的劝道:“大王请三思,如今天色已晚,是否明日再去?”

    熊槐不以为然:“夜长梦多,五色石事关重大,寡人已经迫不及待了。”

    ······

    一个时辰后,彻底进入黑夜后,熊槐等人来到燕宗的住所。

    一进入燕宗的小院,熊槐立即问道一股怪怪的味道,微微有些刺鼻,于是熊槐以手捂鼻道:“司空,这是什么味道,寡人记得上次来工坊时还没有这种味道!”

    昭鱼微微嗅了嗅,仔细的闻了闻,才焕然道:“大王有所不知,这是炼制琉璃与炼制传说中的纸的味道。”

    “因为琉璃与纸事关重大,所以三年前臣得到大王的命令后,就特意将炼制琉璃与纸的地方与其他工坊隔开。这些气味就是烧制琉璃的味道,因为今日燕宗才练成一炉琉璃,所以这里的味道才会明显一些。”

    熊槐点点头,心中却有一股淡淡的失望。

    比起琉璃,其实熊槐更加期待的是纸。但是,很不性,琉璃靠运气也能炼出来,但是纸张,毕竟不是经验总结的产物,至今还不见半分踪影,依旧处在探索之中。

    说话间,昭鱼引着熊槐来到院中的一间偏房。

    昭鱼介绍道:“大王,这里就是燕宗闲暇之时,他自己炼制丹药的地方,因为燕宗乃是楚国重金礼聘的缘故,所以他不同于其他我楚国的工匠,还有自己的空余时间。”

    “按照燕宗来楚之时的约定,燕宗助我楚国改进火炉,并协助我楚国炼制琉璃,而我楚国则支持他炼制长生药。原本,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臣也没有在意,不想,燕宗在炼制长生药时,竟然找到了琉璃与五色石的炼制方法,并且还忘恩负义的将方法隐瞒,着实可恨。”

    说着,昭鱼声音冷冷的道:“若不是这燕宗突然死去,他的弟子惊慌失措下叫来侍卫,恐怕臣还被蒙在鼓里。”

    熊槐微微颔首。

    进入炼药房,此时房内已经有数位侍卫手里捧着装着琉璃的木盘向前行礼。

    盘中琉璃大多是杂色,以三色四色居多,昭鱼口中的五色石也不少,只是这些五色石的颜色大多杂乱无章,不仅不美观,反而还有些丑陋。

    最引熊槐注目的,还要数单色的琉璃,虽然还没有达到透明的效果,但是形同美玉一般,看着十分顺眼。

    看到这么多琉璃,熊槐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炼出一块是巧合,炼出两块是运气,炼出三块是命,那么同时炼出这么琉璃那就是掌握方法了。

    想着,熊槐对昭鱼笑道:“司空,不知这琉璃与五色石是如何炼制出来的?”

    昭鱼张了张口,拱手道:“大王,此事臣已经命人试验,但还没有出结果,臣不敢妄言。不过,燕宗的弟子就被关押在另一间偏房,大王若有意查问,可将其弟子卫渲召来询问。”

    熊槐点点头,开口道:“好,传卫渲来,寡人倒想问问,这琉璃是如何炼制出来的。”

    不一会儿,一个衣服已经被汗水侵湿,神情极为紧张的人,低着头走了进来。

    昭鱼开口道:“大王,这就是燕宗的弟子卫渲。”

    熊槐闻言来了兴致,开口道:“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究竟是何等人物,不仅能找到琉璃的炼制方法,而且还敢欺瞒寡人。”

    卫渲听到楚王开口,顿时战战兢兢的抬起头,头上的汗水直冒。

    熊槐一见卫渲的样貌,顿时大失所望。

    这方术士不仅没有传说中的仙风道骨,而且面色枯槁,眼中布满血丝,身体干瘦,活脱脱的一个病秧子。

    卫渲一见楚王不喜,紧张中打了一个哈欠,立即拜倒在地,急忙求饶:“大王饶命···”

    熊槐见其如此不济,不喜道:“免了,告诉寡人燕宗是如何炼制出琉璃的,只要其他人也能炼出琉璃,寡人饶你不死。”

    卫渲听到楚王开口,立即欣喜答道:“回大王,其实炼制琉璃的方法很简单,就跟炼制长生药的方法一样,只不过增加了河砂这一味主药罢了。”

    “长生药?”

    熊槐听得一愣,立即询问道:“你们是怎么炼出琉璃的?”

    卫渲一听楚王询问具体的炼制过程,顿时精神一振:“回大王,昔日老子有言: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

    熊槐闻言一皱眉,立即打住道:“这些理论你就别说了,就说你们是怎么炼出琉璃的?”

    “唯!”卫渲被楚王一吓,打了一个哈欠,回道:“大王,炼制长生药以沙石为主料,辅以朱砂,碎铁、碎铜、铅石、金石、玉石、再加上龟甲、桂枝、灵仙等大量草药,用大火焚烧七日,长生药乃成。”

    熊槐听到琉璃的炼制方法后,愣了愣,闻着空气中弥漫的气味,顿时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接着,又看到卫渲的样子,再也忍不住了。啥也不说,屏住呼吸,对昭鱼使了一个眼色,快步向外走去。

    昭鱼不明所以,只得带着人,跟着楚王出了小院。

    远远的离开燕宗的小院后,直到在也闻不到那种气味,熊槐这才停下,急促的呼吸起来。

    昭鱼来到熊槐身边,开口问道:“大王,可是有何不妥?”

    熊槐缓了缓,这才开口道:“不妥,很不妥,如果寡人所料不错,那燕宗之所以会猝死,肯定是因为炼制长生药的缘故。”

    刚刚在院子里,熊槐一听说炼制琉璃需要加入的朱砂时,顿时心凉了一半。熊槐可是听说过,朱砂加热会变成汞,这可是慢性剧毒。而且汞在常温下也会挥发,更别说高温烧灼,人体吸入大量的汞,肯定会中毒而死的。

第三百四十章 时机

    卫渲听到楚王污蔑他引以为傲的崇高梦想,顾不得身份的差距,开口反驳:“大王,炼制长生药乃是为了成就长生不死,炼制长生药的人臣听说过不少,但是还从来没有听说谁会因为炼制长生药而死的。”

    熊槐瞥了一眼激动不已的卫渲,对于这个问题,他不屑回答。

    接着,想起猝死的燕宗,顿时一愣,汞中毒一般会病死,但是猝死的人倒是很少见,然后看了看卫渲,听他开口闭口全是长生药,不由诧异道:“你和燕宗该不会已经服用过长生药了吧!”

    卫渲闻言脱口而出:“大王你怎么知道?”

    熊槐微微一叹:“寡人自然知道,如果只是炼制长生药,最多也就只会病死罢了,但是,燕宗乃是猝死,肯定是已经服用了长生药。”

    卫渲听到楚王的话,顿时一懵:“食金者恒,食玉者寿,食气者不死,五色石乃是传说中的女娲补天之物,如金似玉,难道这不是长生药吗?”

    “···”熊槐见状摇了摇头,继而对昭鱼吩咐道:“司空,接下来炼制琉璃以及五色石时,将朱砂舍弃,再进行试验。”

    “炼制琉璃肯定用不了朱砂,也用不了这么多草药金石。所以,若是不用朱砂也能炼出琉璃,在逐步减少炼制的配药,探索炼制琉璃与五色石的秘方。”

    昭鱼立即明悟,拱手道:“唯。”

    ······

    回到郢都,已是深夜。

    进入楚宫后,熊槐立即对李秋吩咐道:“司宫,吩咐下去,寡人要沐浴更衣。”

    “唯!”

    “去看看,寡人交给典衣的五色石现在在什么地方,严查所有接触过五色石的人,不管是什么人,都要洗浴半个时辰。”

    “还有,五色石乃是补天之物,寡人仔细想了想,佩戴五色石乃是对天不敬,故而那块五色石寡人就不带了,放到祭天地地方,五天后,寡人要把它投江祭祀女娲。”

    “唯!”

    就在熊槐沐浴间,南后闯了进来,来到楚王附近后,立即开口问道:“大王,臣妾听说大王将五色石作为祭品,用来祭祀女娲?”

    熊槐应道:“不错。”

    南后挥退了一个正在为楚王洗浴的侍女,从她手中接过浴巾,来到浴桶边,一边亲自为熊槐洗浴,一边劝到:“大王,这五色石乃是补天之物,乃是无价之宝,投江祭祀,岂不可惜!”

    熊槐本想说五色石有毒,但是想了想,以后还要靠他发财呢!

    于是,便拉住南后的手,将南后抱入浴桶中,笑道:“王后,待寡人与你细说!”

    南后进入浴桶,顿时花容失色,满脸羞红道:“大王,怎么又在浴桶中!”

    ······

    翌日。

    容光满面的熊槐与南后二人正在用朝食,李秋走来轻声开口道:“大王,司马求见!”

    南后闻言秀眉微蹙,心中有些不喜。

    难得与楚王一同沉睡一同醒来一同用膳,有种回到二十多年前与楚王新婚燕尔的感觉,结果,昭雎一大早就来骚扰。

    “司马?”熊槐应道:“传!请司马稍等片刻,就说寡人随后就来。”

    “唯!”

    接着,熊槐快速将自己碗中的面全部吃完,接着,一抬头,见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南后,此刻虽然笑容依旧,但是多年的相处,熊槐还是感觉到了南后笑容之后的失落。

    于是,沉吟一下,笑道:“王后,今晚也为寡人准备晚膳!”

    南后闻言立即大喜过望,看着楚王的眼睛笑道:“是,大王!”

    进入殿中,昭雎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礼毕。

    昭雎率先开口问道:“大王,臣听说,昨日司空向大王献上了一块五色石?而且大王还准备为女娲建立宗庙,并亲自祭祀女娲?”

    熊槐笑着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四日后,寡人准备率领百官前往江水之畔,以太牢祭女娲。”

    昭雎闻言再问道:“大王,臣还听说,这次大王准备将五色石作为随身携带的饰品?”

    熊槐摇了摇,已经这五色石中夹杂剧毒之物,现在他哪敢再碰这东西。

    只是,见昭雎在他摇头否认之后,沉重的脸顿时轻松不少,不由好奇问道:“贤卿,莫非寡人佩戴五色石有何不妥之处?”

    昭雎点了点头:“大王,传说中,这五色石乃是补天之物,意义非凡,尤其是对我楚国而言,更是意义重大。昔日少昊帝驾崩,共工与颛顼帝争夺帝位失败,结果共工怒触不周山,以致天倾地覆,幸得女娲炼五色石补天,这才免去了一场大祸。”

    “而我楚国正是颛顼帝的后裔,这五色石出现在楚国,不仅能证明我楚国才是颛顼帝的正统,而且还代表我楚国得到女娲认同,大王得到天意垂青,这必然能极大的振奋我楚国的士气,以及凝聚百姓群臣之心。”

    熊槐一怔,问道:“司马的意思是?”

    昭雎拱手道:“大王,我楚国接下来的即将进攻越国,这一战我们楚国已经准备多年,可谓胜券在握,五色石此时出世,对我楚国来说,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熊槐微微颔首,而后,浑身一震,瞳孔急剧收缩,迟疑道:“司马的意思是,五色石这种神器,应该用在紧要关头,关键时刻用来凝聚群臣百姓之心,提高将士的必胜信心!”

    昭雎拜道:“大王正是如此,所以,臣以为,无论是大王佩戴五色石,还是向群臣或者各国展示五色石,现在都不是时机。”

    熊槐点了点头,明白昭雎究竟说的是什么事。

    眼下楚国所面临的最大的劫难,无疑就是灭越之后各国伐楚救越之战。

    对于此战,楚国虽然已经准备良久,而且已经打算放弃一些土地,用来充当收买各国的礼品。只是即便如此,楚国上下依旧心中没底,不知道究竟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让各国满意,同意楚国吞并越国。

    有了五色石,那么楚国的信心更加大了。

    若是在大战的关键时刻,祭出五色石这一大杀器,在这天下各国上至国君下至百姓全都迷信鬼神的年代,无疑是向各国投下一颗原子弹,瞬间将各国的士气瓦解一半。

    想到妙处,熊槐不透叹道:“司马所言极是,五色石此时面世,的确不是时候。”

第三百四十一章 石碾

    接着,熊槐又迟疑道:“可是,寡人已经通知太卜,四日后亲自去祭祀女娲,莫非要寡人言而无信,欺骗上天?而且,五色石的事情,已经有许多人知道了。”

    熊槐倒不是担心鬼神降罪,而是担心引发国人非议。

    昭雎摇头道:“大王,女娲是女娲,五色石是五色石,女娲乃是传说中的神明,楚国各地早有祭祀,所以现在大王前去祭祀自然也无不可。但是若是五色石出世,那么意义就非同凡响。”

    “故,臣请大王秘藏五色石,只要不公开展示五色石,其他国家自然就不会相信我楚国得到了五色石,只会把这当作谣言。”

    “而在这谣言满天飞的年代,群臣见不到五色石,也只会当成一个新的谣言。”

    “故,臣的意思是,不传谣不辟谣。”

    见楚王点头,昭雎继续道:“大王,虽然女娲补天的事迹已经传遍各国,而且女娲造人的故事也在各国流传,但是女娲在众神中地位却不高。除了南方各国正式祭祀女娲,北面的秦赵燕等国从来不曾为女娲举行官祭,更别说国君亲自祭祀了。”

    “所以,臣以为,此时祭祀女娲正是时候,正可在天下各国中提高女娲的地位,若是女娲的地位能与四方上帝等同,那么,到时候我楚国拿出五色石,才能效果才会更加显著。”

    熊槐微微颔首,心中默默的道:看来要将白、青、黄、赤四方上帝变成五方上帝了。

    正好东南西中四方位全都有一位上帝,唯独隶属北方的黑帝不见踪影,而女娲造人补天的功绩,比起其他四帝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正可推女娲上位。

    如此一来,以后就不用在祭祀东皇太一与四帝时,多花费一头牛···

    就在熊槐与昭雎商议怎么提高女娲的地位的时候,随侍的李秋行礼道:“大王,令尹求见!”

    熊槐闻言笑了笑:“来的正好,请令尹进来!”

    “诺!”

    ······

    四日后,熊槐率领百官出郢都,经云梦大泽,抵达江水,以太牢祭女娲。

    祭祀之后,熊槐正式下令,命司空昭鱼与太卜为女娲建宗庙。

    接着,陈轸安插在各国的探子,开始在各国歌颂女娲的事迹,意图提升女娲在众神中的地位。

    不久,女娲乃是北方黑帝的传说,迅速从楚国的扩散到各国。

    对与此事,大多数的国家全都一笑了之,除了天地社稷是各国共同祭祀以外,其他的神明,各国都有自己的祭祀对象,楚国要祭祀某神,其他国家全都在看热闹。

    各国虽然不在意,但是,女娲在民间的影响力却开始逐步上升。

    ······

    齐国临淄。

    齐王面带喜色,对储子道:“相国,从楚国传来的消息,楚国在收获粟米后,已经开始征召江汉的百姓准备修建水渠。”

    “若是修建水渠的事情是真的,那么今年寡人就不担心楚越两国纠缠在一起,再次联合出兵伐齐。”

    储子拱手道:“大王,如今江汉的楚人正在聚集,此时楚国动向依旧不明。所以,臣以为还需观望一阵。”

    “正好,我们也可以利用现在这个时机,让太子迎娶魏公主,正式与魏国联姻。联姻之后,那么无论是楚国修建水渠还是楚国别有所图,应该都已经有结果了。”

    “若是楚国在修建水渠,那么楚国必将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到时楚国必然无暇他顾,这对我们在宋国的行动极为有利。”

    齐王点头道:“善!”

    说话间,侍者来报:“大王,季子求见。”

    齐王微微颔首,应道:“传!”

    “诺。”

    不久后,季子走进来行礼道:“臣季真拜见大王!”

    “免礼!”齐王看着季子问道:“不知季子求见寡人有何要事?”

    季子拱手道:“大王,臣此次为麦米而来。”

    “麦米?”齐王一怔,奇道:“季子所言何意?”

    “大王,确切的说,臣乃是为面粉而来。”季子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数月前,我齐国出现一件事,临淄附近的一个二十多户数百人的小村庄,在过去的一年里,从一个平常的小村庄,迅速富裕起来。”

    “臣奉命监察齐国各地的交易,数月前注意到这个奇怪的村庄,想要探究这个村庄富裕的秘密,结果发现这个村子富裕的秘密就是出售面粉。”

    “出售面粉?”齐王与储子同时一愣。

    自从楚国传出面粉的消息后,各国都进行过制造,但是因为制作困难,除了齐国,其他国家全都没有鼓励使用面粉。

    齐王自然也清楚,面粉制作困难,普通的百姓要想趁着空闲制作面粉补充家用,这是可行的,但是想要发财致富,这···

    除非,找到一种快速制作面粉的简单方法。

    想着,齐王脸色一变,立即开口问道:“季子,你是说这个村子一年多前发现了一种快速得到面粉的方法!”

    季子闻言点了点头,应道:“大王,正是如此。臣得到这个村子出售面粉富裕后,立即派人前去查探,结果,果不其然,在这个村子里,有种能快速制作面粉的工具。”

    说着,季子想齐王一拜:“大王,我们全被楚国误导了,面粉根本就不是舂制出来的,而用其他工具制作,这种工具就是由巨石组成的石碾。”

    “石碾?”储子开口问道:“季子,这石碾是何物。”

    储子问完,齐王同样好奇的看向季子。

    季子闻言拱手道:“大王,相国,这石碾由一上一下两块巨石组成,下面的石头是一块平石,上面的石头是一个石制大轮,依靠石轮滚动,就能制出面粉。”

    说完,见齐王储子似懂非懂一脸懵懂的样子,又道:“大王,相国,真已经令人制出一个石碾,请大王相国前去一观。”

    齐王储子对视一眼,全都一脸凝重,齐王应道:“请季子带路!”

    “唯。”

    不多时,季子便带着齐王储子来到一个作坊之中。

    齐王见到一头牛拉的石碾,一个大石轮模样的巨石,在牛的拉动下,不断在石台上滚动,不多时,石台上的麦米,就被石轮碾成面粉。

    见此,齐王不由的感慨道:“巧夺天工,比起用石舂制做面粉,功效百倍!”

第三百四十二章 焚粮

    感叹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因为楚国大力提倡面粉已经进行了三年,这说明楚国早在三年前就知道石碾的存在了。

    尤其是不久前楚国以种植麦米为名,在江汉修建水渠,导致江淮的百姓普遍种上了麦米,现在,在麦米这方面,楚国已经比天下各国全都领先了。

    更令齐王心痛的是,早在一年多前,就有齐国的百姓发现了快速制作面粉的办法,但是他们却把石碾隐藏起来,秘而不宣,以便他们自己从中获利,丝毫没有把国家放在心上。

    季子开口道:“大王,这种石碾现世的时间不长,只在民间少量流传,故而知道的人并不多。起初,石碾只是为了将舂米去壳方便而被制作出来,只需将麦米菽豆放在石盘上,稍作滚动,就可以去壳。”

    “但是,如果来回滚动多次,那么就可以将麦米碾成面粉。”

    储子幽幽的道:“也就是说,三年前,或者多年前,不知何种缘故,楚国有人用这种石碾制出了面粉,然后又用面粉制出了食物,接着献给了楚王,这才出现三年前楚国大力宣传面粉号召百姓种植麦米的事情。”

    季子点头道:“相国所言极是。”

    说着,季子向齐王建议道:“大王,冬季种植麦米的优势太大,现在面粉的制作方法又如此简单,好在我们齐国现在种植麦米还不迟。故,臣请大王下诏令百姓种植麦米。”

    齐王没有回答,而是绕着石碾走了一圈后,开口问道:“相国,季子,你们说楚国为何不在三年就强制百姓种植麦米,而是通过种种办法引导百姓种植麦米?”

    季子答道:“大王,这很简单,楚国想趁各国还未发现石碾的作用,趁机囤积麦米。”

    说着,季子眼中闪过一道灵光,诧异道:“大王的意思是与楚国一样,对石碾秘而不宣,找其他的借口,让百姓种植麦米!”

    齐王点点头:“季子也说这石碾的出现时间并不长,流传也不广,目的也不是为了制作面粉,既如此,寡人也打算效仿楚国,趁其他国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先捞一笔再说。”

    “不知两位贤卿可有办法,既能让寡人名正言顺的进行购粮,又能让齐国的百姓心甘情愿的进行种植麦米。”

    “这······”

    季子还在思考中,储子想了想道:“大王,既如此,不如趁着今年的粟米正在收获入库,我们焚粮吧!”

    “焚粮?”

    ······

    楚国郢都。

    十月作为新年的开始,是异常忙碌的一个月份。

    十月初一,楚国新年,熊槐在楚宫大宴群臣。

    新年过后,趁着各地封君前来拜见楚王以及祭祀楚国的宗庙,楚国召开了第一场封君赛马大赛。

    这一场封君们将信将疑的赛马比赛,封君们未出全力挑选好马准备骑卒的情况下,只能说还过得去吧!

    没有给楚王丢人!

    只是,随后,熊槐正式宣布获胜的封君将会根据名次减免封君的供奉后,顿时,所有的封君全都沸腾了。

    赛马结束后,江汉各地的百姓陆续赶到郢都服劳役。

    十一月初一。

    郢都已经聚集了二十万百姓,正式开始修建云梦附近的水渠。

    在破土动工的这一天,为了表示楚国对水渠的重视,身为楚王的熊槐亲自赶到现场,以太牢祭社(地神),向神灵祈福。并亲自挖开第一捧土,以向百姓表示决心。

    翌日。

    熊槐用过朝食之后,正准备去为修建水渠的百姓鼓劲,不想,还未一出门,就遇到陈轸来见。

    礼毕。

    陈轸一脸喜色道:“大王,十三天前,齐国太子大婚,当日,齐王下诏齐国举国同庆,狂欢三日,结果,三日之后,齐国出现一件祸事。”

    听到齐国出现祸事,熊槐因齐魏联姻而略带沉重的心情,顿时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陈卿,不知齐国出了什么事?”

    “大王,齐国临淄最大的三座粮仓,在十日前突然同时发生大火,而后,因火势太大,齐国救援不成,大火燃烧一日一夜后,齐国的三座粮仓毁于一旦,数百万石粮食全部化成灰灰。”

    “从齐国传出的消息,齐王得知这个消息后,当场病倒,昏迷了一天之后,这才出来面见群臣。”

    “此事当真?三座粮仓同一天起火,这是天灾还是人祸?”

    犹如喜从天降一般,熊槐大喜过望,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大王,此事应该假不了。至于天灾人祸,应该两者皆有之!”陈轸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大王,齐国太子大婚,齐王赏赐临淄内所有百姓一壶酒,所有低级官吏酒十壶肉十斤,其他官员贵族全部请入宫中参加宴会,大宴三日。”

    “最后,仓库因为无人管理,就出了这事。我们在齐国的探子曾亲自去粮仓所在查探,结果,确认无误,这三座粮仓全被烧成白地。”

    熊槐一怔,然后叹气道:“这虽然是一个好消息。但可惜了,齐王竟然没死,齐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齐王竟然第二天就出来理事,实在是可惜了。”

    说着,熊槐突然有种趁他病要他命,再次出兵伐齐的冲动,只是一想到楚国没有做好战争准备,而且大量的百姓正在修建水渠,只能作罢。

    顿了顿,熊槐摇头问道:“陈卿,现在齐国是什么情况?”

    陈轸闻言收敛笑容答道:“大王,如今齐国担心楚越宋三国趁机伐齐,齐王已经下诏在南部的郯城与薛地聚集兵力备战,并且齐王的使者已经前往周边各国购粮。”

    “另外,因为临淄粮食被烧,齐王下令,从其他各大城池调粮,并禁止齐国境内所有的粮食出境,且下令百姓立即补种麦米以应对来年的饥荒。”

    熊槐闻言一愣,然后诧异道:“齐国也派使者来楚国了?”

    陈轸点了点头:“大王,正是如此,而且齐国使者的马车速度极快,仅比我们的信使稍微慢一点,大概三天内就会赶到郢都。”

    熊槐笑道:“这样看来,齐王是真急了,竟然购粮都购到楚国这里了······”

    四日后。

    楚国大殿中,风尘仆仆、一脸憔悴疲惫的齐国使者陈贾,快步走进大殿,急忙拜道:“外臣陈贾,拜见楚王。”

    “免礼!”

    陈贾起身后,熊槐问道:“不知齐王命卿来访楚国有何要事?”

    陈贾闻言哭泣着再拜道:“大王,敝国不幸,出现了莫大的祸事,临淄的粮食全部被烧,寡君走投无路,特派臣前来楚国向大王借粮。希望大王看在之前齐楚两国协力讨伐秦国的份上,请盟主看在齐国百姓的面上,能借粮给齐国。”

    “借粮?这···”熊槐看着陈贾焦急的神色,欲哭无泪的表情,心中暗爽,似乎如今殿中跪拜的人是齐王本人一般。

第三百四十三章 借粮

    对于楚国修建水渠的事情,早在一两个月前,各国就有所耳闻。

    因为修建水渠的确是一件十分劳民伤财的事情,故而各国全都对此将信将疑。

    不过,当陈贾亲自看到楚国百姓热火朝天的修建水渠后,就确信无误了。

    故而听到楚王的话,陈贾没有怀疑,立即拱手行礼道:“大王,对于贵国的难处,寡君也略知一二,所以,寡君愿意用两倍的价钱向大王借粮,希望大王能出手相助。”

    熊槐摇头道:“使者这是何意,寡人一向以德服人,怎么会做出这种趁火打劫的事情,若是楚国有粮,寡人自会平价救援齐国。只是如今楚国实在无粮,故而无能为力。”

    陈贾闻言一急,接连拜了三拜,请求道:“大王,敝国也不需要太多的粮食,只要大王能挤出一点粮食,三十万石粮食,敝国愿意五倍的价钱购买,请大王······”

    熊槐闻言立即佯装大怒,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殿中的景鲤见楚王离去,对陈贾怒道:“齐使,敝国虽不比齐国富裕,但使者莫非以为寡君是钱财就可以收买吗?”

    说着,亦冷哼一声,板着脸就向楚王离去的方向而去。

    不多时,熊槐见景鲤从后面赶来,便开口问道:“令尹,如何?”

    景鲤答道:“回大王,臣已经将齐使赶出宫中。”

    熊槐笑道:“好,齐王想向寡人借粮,这简直就是在做春秋大梦,难道寡人还会缺钱?所以,楚国一粒粮食都不会卖给齐国。”

    说着,熊槐又开口道:“令尹,吩咐下去,严查各地关卡,禁止任何粮食离开楚国,凡是有走私粮食者,一经查获,立即没收,并且处以二十倍罚款。”

    “还有,在淮水一带,严禁牛马等六畜出关,即便是活得也不行,若是拉车或者骑乘的,全都做好标记。各国的商队,多少头牛马进入楚国,就只准不超过来时数量的牛马离开楚国,一头也不准多。”

    “我楚国的商队也一样,离开时带走多少牛马,回来就得带回多少牛马,少一头,罚二十头。”

    “若是交不出罚款,全家贬做苦役五年。”

    景鲤应道:“唯!”

    ······

    郢都各国使者宾馆。

    陈贾虽然惹怒了楚王,而且没有从楚国借到粮食,但是此刻脸上却不见半分忧虑,反而比刚到郢都时轻松不少。

    此刻陈贾独自站在房间中,心中思绪不断。

    “大王心中所忧虑的,不是楚国是否会借粮,而是楚国是否有趁火打劫的心思。”

    “根据这一路的情况来看,楚国大规模修建水渠的事情是真的。只是,如此众多的百姓聚集在郢都,若是楚王心思转变,也不可不防。”

    想着,陈贾对外大声吩咐道:“来人,备车,备下重礼,递上拜帖,本使要求见司空昭鱼以及司败唐昧。”

    “诺!”

    ·····

    “陈卿,齐国使者还没有离开郢都吗?”熊槐向陈轸问道。

    距离齐国使者访楚已经过去了十余日,自从第一次接见齐使后,熊槐就没有再召见齐使。

    按照熊槐的想法,如今齐国缺粮,那么售粮的事情就是楚国绝对不能允许的。

    对齐使在郢都的活动,熊槐也有所耳闻。

    同样,数天前,也有不少不长眼的大臣进宫来试探,结果,接连被熊槐轰走三人后,这几天就再也没有不长眼的了。

    陈轸点头应道:“大王,正是如此。”

    熊槐感到有些奇怪:“如今寡人已经向群臣坚决表示不会对齐国售粮,为何齐使依然滞留郢都?”

    “莫非齐使还以为他能凭借诚意打动寡人?”

    陈轸笑道:“大王有所不知,这几日齐国使者频频拜访我国重臣,送上了厚礼,只为能保持齐楚两国的现状,避免发生战事。”

    熊槐了然。

    齐国粮仓被烧之后,齐王就下令齐军在齐国南部集结,直至今日,齐国已经做好战争准备。

    如果说在最初的时候熊槐还有趁机伐齐的念头,那么现在,已经无机可趁的情况下,熊槐已经决定,把这个冬季的重心,还是放在修建水渠上,不会对外作战。

    因此,熊槐也没有向群臣透露对外作战的计划。

    想着,熊槐不由打趣道:“想必我楚国的大臣全都接受了齐使的好意,收下齐国的重礼了吧!”

    陈轸闻言笑了笑,他与齐国的关系也不错,齐使送礼自然也不会忘了他这个齐人。

    见陈轸默认,熊槐放下此事,开口问道:“陈卿,那么其他各国是否有意借粮于齐国?”

    陈轸顿了顿,开口答道:“回大王,目前从各国传回的消息,刚刚与齐国联姻的魏国,已经答应溢价五成出售五十万石粮食给齐国,其中粟米十万石,菽豆二十万石,麦米二十万石。”

    “魏国!”熊槐闻言不由冷笑一下。

    对魏国的心思,熊槐也能揣摩一二,无非是既想交好齐国,又不想开罪楚国罢了。

    从上次五国伐秦时起,魏国与齐国就越走越近,不久前齐魏两国更是结为姻亲。

    现在魏国又雪中送炭,出售五十万石粮食给齐国,解齐国的燃眉之急,情况很明显,齐魏两国更加亲近了。

    不过魏国还算识时务,没有全力援助齐国。

    不仅溢价五成,而且只有五十万石。

    要知道楚魏两国刚刚联姻的时候,魏国可是一口气卖给楚国一百万石粮食,虽然全是麦米,而且大都是一些陈年老米,但终究是实打实的一百万石粮食。

    从这一角度来说,楚国也不能对魏国的做法说些什么,毕竟魏国只是盟友而不是附属国。

    想着,熊槐一叹,问道:“那么其他国家呢?”

    陈轸答道:“赵国以秦赵两国冲突不断为由拒绝了齐国,宋燕两国以国内无粮为由拒绝了齐国。”

    “而齐国的盟友中山国,则是借出二十万石粮食给齐国应急,至于齐国的附属国,鲁国邾国等国,全都表示拿出了全部的余粮援助齐国。”

    顿了顿,陈轸面色沉重道:“大王,还有越国,据消息称,这次越王打算以五倍的价格,对齐国出售了二十万石稻米。”

    “如今齐越两国正在谈判中,因为昭滑全力阻拦的缘故,所以现在齐越两国还没有彻底谈妥。”

第三百四十四章 煽风点火

    “什么?”熊槐瞬间变了脸色。

    越国与齐国的关系一直都不好,这次越国有意出售粮食给齐国,明显就是在向齐国示好。

    若是越国投向齐国,再加上已经被齐国拉拢的魏国,齐楚周边的国家,就只剩下宋国了。

    想着,熊槐眼中冒出一道寒光,厉声道:“越王这是想干什么?”

    “莫非以为齐国拉拢了赵魏两国,就比我楚国强大了,想要背楚连齐。莫不说三晋还没有背叛楚国,就算三晋背叛了楚国,难道寡人打不过齐国,还收拾不了越国?”

    说着,又冷哼一声,恨声道:“让越国在嚣张两年,寡人迟早要请越王来郢都坐坐。”

    对于越国明知齐楚两国关系不好,还打算对齐国出售粮食的行为,陈轸同样不满,应道:“大王英明,越国露出交好齐国的倾向,必须打压下去。否则,一旦楚越交战,齐国插上一手,这对楚国很不利。”

    “而且越国对齐国售粮迟迟不决,昭滑全力阻挠,必将让齐国仇视楚国,这明显是在齐楚两国之间制造事端,不可不防。”

    熊槐点了点头,开口道:“给公子玉传个消息,让他也全力出手阻拦越国对齐售粮。”

    “唯!”

    陈轸离去后,熊槐默默感叹。

    齐国借粮犹如一块试金石,瞬间就将各国的心思全都试了出来。

    燕赵两国虽然有与齐国交好的心思,但是依然对齐国戒备甚深。

    魏国已经打定主意要交好齐国,同时交好齐楚;宋国依旧站在楚国这边;而越国,目前来看,恐怕也起了别样心思了。

    楚国一家独大的局面,从此一去不复返。

    想着,熊槐心中不由有些烦躁,顿了顿,开口吩咐道:“司空,通知魏美人一声,就说寡人想要听琴!”

    ······

    两日后的下午,就在熊槐忙里偷闲观看道家典籍时,李秋走来禀报道:“大王,令尹求见!”

    熊槐点了点头,目光没有离开木简,应道:“请令尹进来。”

    “诺。”

    不多时,景鲤缓步走了过来,见楚王正在看书,便放轻脚步,走到一边停下,静静的等待。

    直到楚王看完这卷木简,将木简放下,景鲤才开口行礼道:“大王。”

    熊槐问道:“令尹所来何事?”

    景鲤应道:“大王,越国密使来访,请求大王召见。”

    “越国密使?”熊槐一怔,前两天才知道越国打算借粮给齐国,意图交好齐国,不想,现在竟有越国密使来楚。

    熊槐目光一凝,莫非越国暗中算计着什么。

    迟疑间,熊槐开口问道:“令尹,越国使者是谁,还有,可知越国密使所来何事?”

    景鲤应道:“大王,这次出使楚国的乃是越国重臣公师隅,至于越国的目的,似乎与齐国有关。”

    “与齐国有关!”熊槐闻言立即开口道:“请公师隅秘密入宫一会。”

    “诺。”景鲤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去。

    不久,景鲤便带着一个身穿楚人服饰的人走了过来,此人正是越国重臣公师隅。

    到了近前,公师隅行礼道:“外臣公师隅拜见楚王。”

    “免礼!”

    等公师隅坐下后,熊槐好奇的问道:“不知越王派先生前来楚国有何赐教吗?”

    “不敢!”公师隅应道:“大王,寡君派臣来楚,就是想问问,不知大王对齐国粮草被烧一事怎么看。”

    “怎么看!”熊槐看了一眼公师隅,虽然恨不得齐王现在就去死,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堂堂楚王,自然不是那种其他国家发生灾难,就幸灾乐祸的人。

    于是,熊槐一本正经道:“对于齐国所遭遇的不幸,寡人深感哀悼,只是楚国实力不足,所以只能心中默哀,而不能出手相助。”

    说着,熊槐有意无意道:“寡人听说齐王派使者前去越国求援,越国打算支援齐国粮食呐!”

    说罢,熊槐感叹道:“越王果然是仁义之君啊!”

    公师隅听着楚王夹枪带棍的话,立即解释道:“大王,误会,这是楚国对敝国的误会啊!”

    “齐国乃是楚国的敌国,越国乃是楚国的盟友,寡君可是一直都牢记着楚越两国的盟约的,每日都牢记在心,不敢有所忘却。所以,寡君怎么可能会撇开楚国,单独与齐国相交,在齐国急需粮草的时候,卖粮食给齐国呢!”

    熊槐一听,顿时诧异的问道:“使者,那么贵国的意思是?”

    对于公师隅的话,熊槐只是信了一半。

    要知道,这两天从越国传回的消息,无论是探子内间还是昭滑这边,全都在说越国打算出售粮食给齐国。

    公师隅见到楚王狐疑的目光,向左右看了一样,并未说话。

    熊槐见状顿时会意,屏退左右,只留下景鲤李秋二人后,问道:“使者尽管直言,如今这殿中的人,全是我楚国的心腹。”

    公师隅点头道:“大王是否已经知道敝国正在与齐国商谈借粮一事了?”

    熊槐点了点头。

    公师隅见楚王点头,继续道:“大王,这就是敝国的计策,目的就是为了麻痹齐国,以便趁机偷袭齐国!”

    “如今齐国遭此大难,国内粮食不足,正是讨伐齐国的良机。”

    “故,寡君命臣来楚,就是为了询问大王是否有意伐齐。”

    熊槐一怔,不由看向公师隅,见其露出期待的神色,顿时无语。

    莫非越国在之前连续三次讨伐齐国的过程中尝到了甜头,现在竟然主动对齐国使诈,并且鼓动楚国伐齐!

    想想也是,前面三次伐齐,越国都获得了不少的收获。

    而现在的齐国南境的领土,比如郯城琅琊等城池,之前也是越国的土地,尤其是琅琊城,可是做了数十年越国的都城。

    现在越国念念不忘伐齐,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只是,攻打齐国对楚国有什么好处?

    就算打败齐国,也不过是获得一点人口与土地,若是与上次一样,在齐军面前碰得头破血流,无疑会推延楚国伐越的时间,这对楚国的整体战略来说,是一个极大失误。

    想着,熊槐摇头道:“齐国现在虽有灾患,但是趁人之危,似乎有不妥。”

    公师隅见楚王好像没有攻打齐国的意思,立即开口道:“大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如今齐国出现缺粮之患,难道不是天赐良机吗?”

    “只要我楚越联军大举进攻齐国,必然能吸引齐军前来对峙。届时,无需我们主动进攻,只需我们与齐国相持数月,那么齐国必然会因无粮可用而溃败,这就是轻而易举打败齐国的方法。”

    “否则,等齐国度过这次的劫难,在想打败齐国,那就难了。”

第三百四十五章 求援

    熊槐不得不承认,公师隅说的很有道理,现在攻打齐国的确是一个有利的时机。

    只是福祸相依,得失并存,对比越国,齐国还是算了吧。

    想着,熊槐面带遗憾的长叹一声:“使者所言极是,只是楚国去年接连齐秦两国交战,出动精兵六十万,大战年余,消耗实在浩大。”

    “而且,如今寡人已经征召了三十万百姓修建水渠,并向社稷神灵举行祭祀,希望能让楚国的水渠顺利进行。所以,为了避免寡人失信于神明和百姓,修建水渠的事情肯定不能中止。”

    “若是此时伐齐,必然需要再次征召大量的百姓进行征战,我楚国虽大,但如此穷兵黩武的行为,必然会伤及我楚国根本。所以,这次伐齐的机会虽好,寡人也只得强行忍耐了。”

    听着楚王不容置疑的话,公师隅火热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如今公子蹄在越国已经取得对公子玉的优势,公师隅作为使者意图说动楚国伐齐,目的有二。

    其一是打算为公子蹄联络楚国,以此平衡楚国对公子玉的支持。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为了发起战争,从而让公子蹄再立功勋,继续扩大对公子玉的优势。

    只是,来楚国之前,公师隅本是信心满满的,认为只要越国主动,楚国肯定也不愿放弃这次伐齐的大好机会,结果,却遭到楚王的明确拒绝。

    这······

    熊槐见公师隅脸色很难看,便开口道:“使者,齐国之事实在太过突然,恰逢我楚国正在大兴土木,一直浪费了这次的大好时机,寡人也很遗憾。”

    “违背越王的美意,并且让使者白走一趟楚国,寡人实在过意不去。故,寡人愿奉上白璧一双,玉斗一对,琉璃两块,愿为越王寿。”

    “另,寡人愿送先生上等宝剑一柄,希望先生不要嫌弃。”

    公师隅见楚王诚意满满,只得拱手道:“臣多谢大王厚赐。”

    顿了顿,再开口道:“既然大王无意伐齐,那么敝国为了避免齐国快速恢复元气,只能中止麻痹齐国的计划,拒绝齐国借粮的请求了。”

    熊槐开口道:“有劳使者回复越王了!”

    公师隅向楚王再行一礼。

    目送景鲤与公师隅离去,熊槐不由微微一笑,不管越国是什么目的,只要越国还没有与齐国勾搭在一起,那就是一个好消息。

    ······

    公师隅离开郢都,顺江而下,不过两日就抵达越都吴城。

    越宫中。

    越王听完公师隅的禀报,得知楚王不愿此时出兵攻打齐国后,遗憾地对越蒙道:“贤卿,可惜了,楚王没有上当,我们怂恿楚国出兵伐齐,以此消耗楚国实力的计划失败。”

    越蒙不以为然道:“大王,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楚王并非昏庸之君,不会一边修建水渠,一边与强大的齐国开战的。”

    越王闻言点了点头:“既如此,攻打齐国的计划便取消吧!仅仅依靠我越国一国之力,在齐军已经准备就绪的情况下,恐怕力有不逮。”

    “是!”越蒙应着:“大王,既然楚王不愿出兵伐齐,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卖好个齐国,并让齐王恨上楚国。”

    “昭滑对我越国借粮给齐国的事情耿耿于怀,一直从中阻拦,此事已经人尽皆知,想必,齐使也对昭滑恨之入骨吧!现在公师隅既然从楚国返回,那么我们就可以正式驱赶齐国使者了。”

    越王闻言一笑:“不错,是时候驱赶齐国使者了。”

    笑着,越王对越蒙道:“不知贤卿以为让昭滑去驱赶齐使怎么样。”

    越蒙笑道:“大王英明。”

    越王得意的笑了笑,接着目视北方道:“现在寡人已经表态,就看齐王是否愿意接受寡人的诚意了!”

    ······

    另一边,越使公师隅离去的第二天,宋王以惠盎为使,来访楚国。

    次日。

    惠盎跟在迎接的宾客之后,行走在楚宫中,心情颇为沉重。

    原本齐国粮食被烧的消息传到宋国,宋国上下全都幸灾乐祸,还是很高兴的。

    只是随后齐国的动作,顿时令宋国上下有苦难言。

    齐国担心楚越两国趁机攻打齐国,于是将一部分军队集结在南部的薛地。

    话说,自从宋国吞并滕国后,薛地这一个地方也显得尤为重要了。

    薛地位于彭城的北面,滕地的南面,宋国本土的东面,如同一颗钉子一般钉在宋国的国土上,令宋国上下寝食难安。

    因此,宋国上下决定等楚国伐齐之时,出兵助楚伐齐,拔掉薛地这个地方。

    只是,时间一天天过去,楚国好像不曾听到齐国发生灾难一般,丝毫不见动静。

    结果,久等楚军不至,最后,宋王只能派惠盎使楚,鼓动楚国伐齐,以此分担宋国的压力。

    不想,到了郢都,看到众多百姓热火朝天的修建水渠后,惠盎便知道楚国为何不出兵伐齐了。

    不是不想,而是有心无力!

    “外臣宋国使者惠盎拜见楚王。”

    大殿之中,惠盎一脸正色地向楚王行礼。

    与秘密来楚的公师隅不同,惠盎这个宋国使者乃是堂堂正正的出使楚国,所以,熊槐得知宋国使者惠盎到了,便在大殿中以大国之卿的礼节召见惠盎。

    礼毕。

    熊槐问道:“惠卿,不知宋王派你来访楚国有何要事?”

    对于惠盎,熊槐或者说前任还是比较熟悉的,当年惠子惠施在魏国被张仪驱逐,于是惠子投奔楚国,惠盎乃是惠子的晚辈,正跟着惠子混。

    当时张仪正得志,前任刚刚即位被魏国打败,为了避免与张仪交恶,而且前任听说现任宋王十分看重惠子,于是,前任便将惠子送回他的老家宋国,让惠子主持宋国朝政。

    惠子死了,这惠盎便成了宋王的心腹重臣。

    因此,有了这一层关系,熊槐便将惠盎的待遇提高了半阶。

    惠盎受楚王礼遇,再加上已经确认楚国正在大举修建水渠,无暇顾及齐国,自然也不会提出令楚王为难的要求。

    于是,惠盎开口道:“大王,自从楚宋结盟以来,宋国一直以楚国马首是瞻,大王三次攻打齐国,敝国每次都跟在后。而因为秦国的事情,齐楚两国决定交好,敝国虽然与齐国交恶,但是也愿意准从大王的意志,放下与齐国的恩怨,停止攻打齐国的步伐。”

    “如今齐国发生灾难,敝国感同身受,为齐国感到哀悼,并没有趁火打劫攻打齐国的意思。”

    “虽然敝国不愿多事,但是齐王为了筹集粮草,将注意打到敝国的头上,将齐军主力汇聚在宋国的边境,意图不轨。这不仅是打算出兵攻打敝国,更是无视大王的威严,侵凌大王的盟友。”

    “故,寡君特命臣来访,请大王出手相助,制止齐国武力借粮的行动,还天下以太平。”

    ps:今日有事去了,只有一更,见谅!

第三百四十六章 援宋

    “这···”熊槐闻言一滞,面色颇为凝重。

    现在齐国周围的国家,还没有投靠的,就只剩下宋越两国,连极度仇视齐国的燕国,也被齐王打服了。

    若是在齐国逼迫宋国,宋国前来求援,而楚国袖手旁观,这极有可能会导致宋国再次倒向齐国,这对楚国很不利。

    而楚国的现状,若是为了宋国而出兵对齐国对持,打乱楚国的战略计划,这明显也不符合楚国的利益。

    如此一来,只能通过外交途径解决此事了。

    想着,熊槐开口道:“惠卿,此事寡人已经知晓,带寡人欲群臣商议一番,明日再给惠卿答复。”

    惠盎也清楚楚国的难处,见楚王没有刻意推诿,便拱手行礼道:“臣静侯大王佳音。”

    说着,拜了一拜,然后退出大殿。

    惠盎退出大殿后,熊槐对殿中的群臣问道:“宋国对楚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今宋王前来求援,寡人想援助宋国,不知诸卿何以教寡人。”

    景鲤闻言率先开口道:“大王,齐国遭逢大难,已如惊弓之鸟,唯恐我楚国出兵攻打齐国。臣以为,齐国屯兵薛地郯城的目的,主要是为了防备我楚国。但是,如果齐国极度缺粮的情况下,也不排除齐国出兵劫掠宋国以及淮北的可能性。”

    “只是现在我楚国正在大力修建水渠,无论是出兵震慑齐国还是出兵与齐国对持,负担太重,臣以为出兵之事不可取。”

    “故,在齐国还未正式出兵伐宋之前,臣以为只需通过外交手段,就可以解决此事。”

    景鲤身为令尹,在楚王开口后,立即定下基调。

    楚王的心腹重臣早已知晓楚国当前的计划,自然也不会开口反驳景鲤。

    昭雎接着道:“大王,令尹言之有理,现在齐国遭逢大难,齐军不仅做好了战争准备,而且形如哀兵,若是大举伐齐,恐难以取胜。”

    “若是与齐军对持,恐怕会引起齐军误会,万一齐军因缺粮而孤注一掷,与我楚军决战,那就是楚国为宋国揽祸,不仅没有必要,而且得不偿失。”

    “故,臣以为对齐国之事,理应派出使者前去齐国宽慰齐王,一则表达楚国的对齐国的同情,表明大王的仁义之心,不会趁机攻打齐国。二则劝齐王不要有侥幸之心,不要一时冲动就向其他国家强行借粮。”

    “大王,令尹与司马所言甚是,臣也以为此时不可与齐国相争!”昭鱼附议道。

    昭鱼身为修建水渠的总指挥,是最不希望水渠半途而废的。

    斗由亦拱手道:“臣附议!”

    景鲤定下基调,昭雎提出一个建议,昭鱼斗由赞同,其他人或是不想与他们交恶,或是齐使陈贾的活动起了作用,其他大臣纷纷附和。

    熊槐见状点了点头,开口道:“诸卿所言甚是,此时的确不宜与齐国相争。只是仅仅派使者前去齐国,若齐王一意孤行,不听楚国的规劝,又该如何。”

    熊槐心里很清楚,楚国的面子未必能让齐王放在心上,若是齐王决定出兵借粮,那么楚国派使者去齐国劝说,这就是送上门去让齐国打脸。

    “大王!”陈轸出言道:“如今齐国发生灾祸,出现缺粮的危机,齐国更担心的是我们楚国攻打齐国,而不是在缺粮的情况下与我们楚国开战,所以,臣建议,趁宋国使者前来求援,可以让楚宋关系更进一步。”

    “我们可以派遣一位大臣前往宋国,不仅可以加强楚宋两国的关系,而且还可以以此震慑齐国。”

    熊槐闻言眼前一亮,派遣大臣前往宋国,的确是一个一举双得的好事。

    想着,熊槐点头道:“派人入宋的事情,不知诸卿以为如何?”

    众臣相互看了看,全都没有出言反对。

    见此,熊槐问道:“既然众卿全都不反对,那么,不知谁愿前往宋国一行。”

    群臣闻言全都一阵沉默。

    楚国重臣大都知晓楚国即将伐越,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前去宋国,比起失去攻打越国可能获得封号乃至封地的功劳,即便在宋国成为相国,同样也得不偿失。

    至于地位相对低一些的大臣,他们同样也不想去。

    他们并非楚国重臣,虽然还不知道楚国伐越的计划,但他们在楚国已经处在一个关键时期,即将成为楚国重臣,这个时候离开楚国,前往宋国···

    宋国相国的位置就不用想了,他们的地位还不够格,也就混个宋国一个卿位罢了,而且因为是被楚国主动塞到宋国的缘故,肯定也不会受到宋王的重用。与其在宋国做一个不受宋王重用的卿,还不如在楚国继续做大夫,最起码留在楚国还能有个盼头。

    至于地位更低的臣子,倒是有想去宋国的想法,只是他们的地位太低,无法达到震慑齐国的目的,只能对着大殿前列的大臣露出眼馋的神色。

    等待了一下,熊槐见群臣没有人主动出来接受前往宋国,不动神色,再开口询问道:“莫非诸卿无人愿意为寡人解忧?”

    话音落下,不多时,群臣中间位置的左成应道:“大王,臣愿往宋国一行。”

    这是左成思虑再三的结果,因为上次被楚王强行摊派去淮南邀请许行,结果许行成为楚国右工,这导致他被郢都的公室以及贵族敌视。

    眼看升迁无望,左成在郢都中愈感压抑,换个环境去宋国哪里碰碰运气也不错。

    因此,在楚王第二次出言后,左成便主动响应,为楚王分忧。

    熊槐听到有人主动接受任务,大喜地向主动开口的大臣看去,却是下大夫左成。

    左成身为楚国下大夫,地位稍稍有些勉强,毕竟这次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加强楚宋两国关系,更是为了震慑同样也是大国的齐国。

    熊槐心中的人选,应该是从上大夫中选出一人,最好是公室中人,这样才能震慑齐国。

    只是上大夫没有一个人开口,结果只有左成这个下大夫一人请命,熊槐心中也很无奈。

    沉吟了一下,熊槐点头道:“贤卿愿意为楚国分忧,寡人不胜欢喜。不过此去宋国甚远,数年内难以返回郢都,故,寡人愿以卿为中大夫,望卿不负寡人期望。”

    左成见楚王当场升他做中大夫,顿时大喜过望,现在就是中大夫,要是以后借助宋国的力量返回楚国,说不得会再次获得提升,上大夫不再是梦。

    想着,左成不复方才的抑郁,大喜拜道:“臣必不负大王所托。”

第三百四十七章 局开

    议定后,熊槐便宣布退朝。

    接着,让景鲤左成二人随侍,在一个偏殿再次召见惠盎。

    惠盎在楚宫中没等多久就得到楚王再次召见,顿时松了口气。

    他最怕的就是楚国进行推脱,一旦拖到齐国正是出兵伐宋,那么就是宋国需要独自应对齐国一段时间,即便最后宋国打退齐国的进攻,恐怕也会杀敌八百自损一千。

    因此,见到楚王,行礼之后,惠盎迫不及待的问道:“大王,不知贵国是否愿意出手相助?”

    熊槐点了点头,用不容置疑的语气道:“宋国乃是楚国盟友,如今齐国屯兵宋国边境,意图不轨,寡人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惠盎闻言立即露出欣喜之色,拱手谢道:“谢大王出手相助!”

    熊槐闻言摆了摆手:“惠卿先别急着谢,听寡人说完。”

    “想必惠卿也知道楚国现在的情况,若是出兵与齐国对持,楚国消耗实在太大。所以,寡人准备先礼后兵,派出使者前往齐国劝说齐王不要有侥幸心思。”

    见惠盎面有忧色,熊槐继续道:“当然,齐王也未必愿意听寡人的劝告,所以寡人打算派一位重臣前去宋国用事,向齐王表示楚宋两国亲近之意。”

    “若是齐王依旧一意孤行,那么寡人立即停止修建水渠,然后尽起江淮大军,出兵援宋伐齐,不知惠卿是否满意。”

    惠盎一愣。

    现在楚国的情况,出兵已经不可能了,若是能有一个楚国重臣前去宋国,倒是可以狐假虎威一番。

    毕竟齐国现在的情况不是要攻打宋国夺取土地,而是想从宋国获得粮食。

    要是因为攻打宋国而导致齐国与楚国再起战端,这也是现在缺粮的齐国所不想看到的。

    想着,惠盎微微一笑,拱手问道:“不知大王打算送哪位大贤入宋?”

    熊槐指着左成一笑:“乃是寡人心腹重臣,中大夫左成!”

    ······

    齐国。

    齐国派往各国的使者陆续回到临淄,除了出使魏国与中山国的使者带回了好消息,其他防线的使者全都失败而归。

    对此齐王显得毫不在意,或者说根本也不用在意,派出去的使者能否借到粮食,这对齐王来说,都不是事。

    反正粮食被烧只是齐国做给其他国家看的烟幕罢了。

    只是出使越国的使者返回之后,带回了一个令齐王迟疑的消息。

    齐王面色凝重的向储子问道:“相国,这越国究竟是什么意思?”

    储子想了想,开口道:“大王,依臣之见,恐怕是越国害怕了。”

    “如今我齐国已经与赵魏两国结盟,燕国已经服软,可以说已经解除了北部的威胁,已经可以腾出手来解决南部的问题。”

    “南面的楚国,乃是一个比齐国还要强大的国家,齐国要想直面楚国,只会两败俱伤。所以,接下来,我们齐国的主要目标,就是与楚国争取宋国以及越国。”

    说着,储子笑道:“恐怕越国也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才故意表现出想要借粮给齐国,却被楚国阻挠的情况。一面想要用这种方法向我们齐国示好,一面想要激起齐楚两国的矛盾,避免齐国的目光率先凝聚在越国身上。”

    齐王闻言点了点头,对越国的暧昧不置可否。

    对齐国来说,接下来的主要的目标是宋越两国,这两个国家,越国的实力比宋国强大许多,但是越国的位置相对偏僻。而实力较为弱小的宋国,其地理位置却比越国重要十倍,一旦宋国倒戈,那么齐国就算是彻底扭转了面对楚国的弱势局面。

    到时,齐国就可以伙同秦国,联络三晋,趁机攻打楚国,一举奠定齐国的霸业。

    所以,偏僻的越国,从来都不是齐国的目标。

    想到这,齐王不由以手抚额道:“相国,越国暂时不必理会,只是宋国一心与楚国搅和在一起,这次更是任命楚国的大臣做宋国的卿,试图借楚国来威胁寡人。”

    “虽然此举对寡人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但是宋国这么坚定的站在楚国那边,那就令寡人很为难。”

    储子闻言轻轻一叹。

    宋国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因为宋国不大,所以宋国面对周围的齐楚魏三国,也没有直接对抗的勇气,在外交显得很被动,轻易不会主动背叛盟约,免得遭到报复。再加上之前郑国这个悲剧的教训,宋国在外交上也不敢朝秦暮楚,而是不到紧急之时,不会轻易改换大哥。

    而同时,宋国也不小,实力不弱,其他国家想要逼迫宋国改弦易辙,去的军队太少,可能打不过宋国,可若是全力而战,不仅会遭到宋国的全力抵抗,而且还要防备宋国的援军。

    即便打败宋国,自己也会损失不轻。

    若不是上次齐国执意吞并燕国,导致齐国遭到各国围攻,恐怕现在宋国还是齐国的盟友,而不会投入楚国的怀抱。

    想着,储子沉吟道:“大王,宋国并不是我齐国的目标,现在楚宋两国亲近,臣以为逼迫宋国倒戈,还需一段时日。”

    “在此期间,我齐国一则需要离间楚宋两国的关系,二则也需要对宋国进行打击。打击宋国有两点好处,一是教训宋国,对宋国形成强大的压力,二是用宋国来引诱楚国来援,以此消耗楚国的实力,并且打断楚国修建水渠的计划。”

    说着,储子不由摇了摇头:“可惜的是上次削弱秦国太严重了,导致现在秦国自顾不暇,正与赵国在上郡纠缠不清。”

    “若是秦国依旧对楚国耿耿于怀,那么秦齐两国联手,拉拢甚至挟持三晋围攻楚国,那么宋国只有背叛楚国这一条路,哪里用得着如此麻烦。”

    齐王闻言轻轻一叹,上次攻打秦国的行动,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之外。

    二人沉默了一下,储子开口道:“大王,虽然失去了秦国的助力,但是郢都毕竟离宋国太远,我们逼迫宋国倒向齐国,终归容易一些。”

    “而且越国对齐国的示好,虽然我齐国不放在心上,但是对宋国来说,情况就有所不同。”

    “况且楚国如今正在全力修建水渠,如此劳民伤财,恐怕难有余力顾及宋国。”

    说着,储子笑道:“大王,我们正可借着楚王越王送来的东风,联合魏国逼迫宋国。”

    齐王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宋国欠寡人的债,现在是该还了。”

    “另外,楚国这三年的心血,寡人也准备要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宋魏

    楚国。

    时光在不经意间流逝,到了十二月上旬,齐国借粮一事终于尘埃落定。

    除了魏国以及中山国,其他各国全都没有借给齐国一粒粮食。

    熊槐得知这一个消息,虽在冷冽的冬季中,也顿感心花怒放,得意洋洋。

    其后,齐国那边接连数日没有消息传来,熊槐便松懈了下来。

    又过了数日,进入十二月中旬。

    这一日,熊槐闲来无事,特意召来太子傅环渊为自己讲解《老子》。

    这几年来,随着阅历的不断增长,再加上前任留下的丰厚馈赠,熊槐对《老子》一书理解的越发深刻了。

    每每读及此书,都有一番领悟。

    而太子傅环渊正是老子的传人,连熊槐手中的《老子》一书,都是环渊亲手所刻,故而熊槐一有空闲,就会召环渊入宫为他讲解《老子》。

    当然,地位不同,经历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会不同,环渊对《老子》的理解自然也不会与熊槐相同。

    对这,熊槐有所准备,没有刻意强求自己对《老子》的理解与老子传人环渊一致,也没有强迫环渊认同他的理解。

    他只想换一个角度去看问题,能多收获一个看法,一个观点,换个思路,那么世界就会有所不同。

    至于谁对谁错,这又有谁知道呢!

    反正熊槐从来没有与环渊争辩。

    或许环渊理解错了,或者熊槐理解错了,又或者两人全都错了,也有可能两人全都对了,对此,环渊不会在意,熊槐更不会在意。

    对错没有意义,有意义的仅仅只是是否有用罢了。

    环渊坐在主位上,声情并茂的讲解着他对《老子》的理解,极少部分是关于治国之策的,更多的则是天下与百姓的现状,顺带谈及对未来的看法,以及道家构建天下的理念。

    熊槐坐在环渊对面,津津有味的听着。

    甚至,熊槐都未注意到殿外接连出现两位客人。

    殿外,陈轸斗由二人先后到来,只是发现楚王正在听环渊讲《老子》,便在大门处定下脚步,没有进入殿中打搅,而是选择在殿外旁听。

    良久,环渊才将手中的一卷《老子》讲完,将手中的木简卷起,放在一侧,拱手道:“大王,这卷已经讲完。”

    熊槐闻言意犹未尽的道:“不想时间过的这么快,昔我先王庄王言,与贤者说话,便不会感到饥饿疲惫,果然是这样啊!”

    说着,瞥见殿外的两位大臣,笑道:“不仅如此,而且还容易物我两忘!”

    环渊此时也见陈轸两人在殿外等候,笑道:“大王,臣哪里当的起大贤之称,不过是大王愿意听老朽唠叨,这是臣的荣幸。如今真正能治国安邦的大贤已至,臣请告退。”

    熊槐应了一声,对李秋道:“司宫,为寡人送先生。”

    “唯!”

    环渊离去后,陈轸二人走进殿中,行礼道:“拜见大王!”

    “免礼!”

    待他们坐好后,熊槐开口问道:“不知两位贤卿来见寡人有何要事?”

    陈轸与斗由对视了一眼,斗由微微一笑,向陈轸示意,先来后到,让陈轸先说。

    陈轸点了点头,拱手道:“大王,宋国那边出现一些情况,故臣特意前来禀报大王。”

    “宋国!”熊槐不解地问道:“宋国出了什么事情?寡人已经派出一位大臣前去宋国用事,难道齐国打算与寡人撕破脸,强行对宋国用兵?”

    陈轸摇了摇头:“大王,齐国未曾对宋国用兵,但是在薛地的齐军散去之前,齐使苏代协同魏使翟强一同出使宋国,苏代以齐国缺粮为由,以开战为要挟,让宋国归还齐国在数年前借给宋国的三十万粮食。”

    “结果,宋王不堪齐魏两国压力,不仅以两倍的价格卖给齐国三十万石粮食,而且还送出公主做齐王之妾。”

    熊槐闻言脸色一沉。

    齐国缺粮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周围还有自主选择权的国家,就数宋国最为弱小,齐国逼迫宋国也在情理之中,否则楚国也不用派出大臣前去宋国用事了。

    在楚国无力出兵的情况下,宋王承受不住压力,卖一部分粮食给齐国,以避免齐国走投无路,这也在情理之中,熊槐早有准备。

    左成去宋国的目的就是震慑齐国,一是让齐国不敢轻易出兵宋国,二是让宋国能狐假虎威,有足够底气面对齐国,避免在与齐国的交涉中吃亏。

    真正令熊槐意外的,一是魏国在齐国逼迫宋国的事情上插上一手,二是宋国如此软骨头,不仅售粮的价格极低,没有趁机敲诈齐国,而且还主动送出公主去齐国。

    这就让熊槐感到很不对劲!

    想着,熊槐开口问道:“陈卿,不知卿对宋国之事怎么看?”

    陈轸应道:“大王,宋国做出这样的应对,应该与魏国插手有关。因为宋国这几年来,不仅夺取了齐国十余座城池,而且还攻下了滕国。”

    “自从齐国将钟吾城割让给我们楚国后,如今齐国的薛地,已经快成为齐国的一块飞地,只有一东一北两条狭窄的通道联系齐国本土。一旦齐楚之间再次发生战事,那么薛地将被楚宋两国隔断。”

    “而孟尝君在天下的声望很高,而且门下更有数千门客,在齐国的实力不容小觑,因此,孟尝君一直在齐国鼓吹伐宋之利。”

    “所以,齐宋两国的矛盾很深,臣以为宋国短时间倒向齐国的可能性不高,之所以会出现目前的情况,应该与魏国有关。”

    说着,陈轸拱手道:“大王,相对与宋国,魏国的情况才是我们应该注意的。”

    熊槐闻言点了点头,宋国实力弱小,在楚国刚刚派出大臣前往宋国用事的情况下,宋国随即就与楚国翻脸,这种事情宋国干不出来,毕竟宋国得罪不起齐国,同样也得罪不起楚国。

    真正令熊槐不快的是魏国,魏国联合齐国欺压楚国的盟友宋国,无疑表明了一件事,那就是楚魏两国已经渐行渐远。

    虽然熊槐认为楚国接下来的行动肯定会让魏国离心,但是现在魏国主动与楚国疏离,这就有些令熊槐气恼。

    想着,熊槐问道:“陈卿,魏国的事情寡人很不满,可有办法限制魏国?”

    陈轸想了想,开口道:“大王,若是大王打算争霸天下,那么臣自然有办法,但是现在这个时候,臣以为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