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龙战天全文阅读 第41分节

第四零三章 泰阳真君的保书

    叶罡手里一晃,多了一套法阵。

    很眼熟。沈云认出来了,是隔音阵。

    叶罡起身,一边布阵,一边解释道:“莫扰了旁人的清梦。”

    沈云了然的点了点头——其实是接下来的话不好叫旁人听了去。

    不多时,叶罡布阵完毕,又回到原位坐好,简要道出事情的原委。

    那天,听到沈云透露,色目族人在大量秘密制造诅咒盒子,并且藏在圆木里,偷偷运到工地仓库的地下层里,储藏起来,叶罡心里直打突。

    如果说没有阴谋,色目族人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行事?还有,诅咒盒子是过冬的粮食吗?藏那么多,做什么?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偷偷摸摸的追踪了色目族人运木材的车队。

    果然,沈云没有骗人。

    叶罡不再犹豫,立刻给师父传讯,详尽的报告了这一情况。

    泰阳真君听完之后,也觉得这次比武有猫腻。他连夜亲自秘密来了一趟仙都。

    化虚真君出手,自然效果杠杠的。

    他仅仅用了两天,连查带猜,大致弄清楚了比武背后的阴谋。

    带着得到的一些物证和若干人证,泰阳真君回到仙门,向长老会提交了对这次比武的异议。

    以他的身份地位,就算只有一句话,长老会也会郑重考虑,更何况还附交了确凿的证据。

    于是,长老会用难得的高效做出了反应——将计就计。

    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一系列变故。

    “师父说,这次多愧有云弟你示警。我们仙门这次欠了你一份大因果。”叶罡说道,“师父本来不打算再收徒。如果你愿意入我师门,师父愿为你破例一次,收你为记名弟子。”

    为什么是记名弟子呢?是因为他全力游说师父的结果。

    泰阳真君听了叶罡的描述,也怀疑沈云是天神宗的传人。据传,天神宗最看重师徒传承。如果沈云真的是天神宗的传人,他绝对不会同意改换师门。所以,泰阳真君直道“可惜”。

    叶罡却不信这个邪。他们正清门在仙门中排名第三,只要说声“收徒”,哪怕是收外门弟子,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要挤进来。沈云怎么可能拒绝?

    泰阳真君见状,与他打了个小赌。

    如果叶罡能说服沈云,令其拜入正清门,那么,泰阳真君破例一次,将其收入记名弟子。

    如果是泰阳真君赢了,沈云不愿意,那么,叶罡替泰阳真君送一样东西给沈云。

    这样的赌约,叶罡一点负担也没有,当场满口应下。

    泰阳真君笑着看了他一眼,拂袖而去。一边走,一边吟唱:“今日因,他日果。妙哉!”

    莫名的,叶罡打了个寒战。

    便是这会儿又想起来,他还感觉后背凉凉的,不由搂了搂肩膀。

    当然,与师父打赌的事,他是绝不会告诉沈云的。他要用事实告诉师父:这回,您老人家卜的卦不灵。

    沈云听完,惊呆了。

    一直以来,他都在苦苦的寻找道,寻找仙山。不想,突然之间,天大的机缘就这样砸到了他的跟前。

    我该不是在做梦吧?他暗地里在袖子里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

    滋——,真痛!

    手心的痛感也瞬间令沈云冷静下来——他是有师父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是问,一个人怎么可能有两个父亲呢?

    沈云歉意的笑了笑,道出实情:“多谢令师抬爱。只是,我很小的时候就拜过师门了。”

    看来真的是天神宗的传人!叶罡努力的劝说着:“记名弟子的话,不用改换师门。再说,你一旦成为我师父的记名弟子,就能获得仙官身份,被师门接引进入仙山。仙山的资源是俗世根本就不能相比的。云弟,仙山才是我等修士的修行之所啊。”

    沈云还是摆手谢绝了。将来,他肯定会去仙山,但绝对不是因为改投师门。他要凭着自己的本事,脱凡超俗,进得仙山。

    叶罡没想到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没能把人说动,心里甭提有多沮丧了。万万没有想到,这世上竟然还真的有人会拒绝正清门!

    还有,师父的卦好灵验哦。

    师父,徒儿输了!

    叶罡抹了一把脸,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只牛皮信封,递到沈云面前。

    “什么?”后者愕然的看着牛皮信封。

    “不知道。我师父叫我转交给你的。说是,还你的因果。”见沈云没有接受的意思,叶罡很认真的解释道,“我等修道之人,最怕的就是欠人因果。今日因,他日果。因果这种东西,一定要早早还清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师父那天边走边唱的背影,他恍然大悟——师父也是这个意思吧?云弟归根到底是天神宗的传人,大家的身份相对立,还是早日还清因果,不要太多的牵扯为好。

    想到这里,他很坚决的将手里的牛皮信封又往沈云面前递了递。

    还我的因果?如此也好。沈云挑了挑眉,道了声“客气”,双手接过。

    见叶罡的目光还粘在信封上面,他心领神会,当即撕开上面的火漆,打开来。

    里面只有一页信笺。

    沈云取出来,看了一眼,再次石化:“保书?”

    叶罡听了,也是目瞪口呆。

    沈云一目十行的看完,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叶罡:“你师父道号泰阳?这是他的亲笔保书?”

    “是的。”叶罡伸长脖子瞥了一眼信笺。

    没错,是师父的笔迹。心底的疑惑更大了——师父好端端的给云弟写份保书做什么?

    “真是给我的?”沈云又看了第二遍。这份保书并没有在文中注明为什么事情担保。只是笼统的说以个人名义为他担保。呵呵,连自己的面都不曾见过,把保书写成这样,泰阳真君的心可真大啊。

    叶罡……呵呵。心里不住的猜测:师父那一卦到底卜的是什么?如果想让沈云出仕,那应该是写荐书,而不是保书啊。

    很快,他又自个儿推翻了担保沈云出仕的猜测。无他,据他所知,沈云年方十三。这个年纪,去做仙官的话,哪怕是一县之长,也太小了点。

    那么,师父在保书里这般含糊其辞,到底是为沈云担保什么呢?唉,那天怎么就没多问一句?

    多年以后,每每想起此事,他便追悔莫及——当年,为什么不跟师父多问一句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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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四章 就是一丘之貉

    保书上的落款是“担保人,正清门掌门泰阳”。一直以来,叶罡也没有透露过他师父的修为。所以,对于仙门的了解基本上为零的沈云,并不知道手里拿着的是一份化虚真君的保书,更不知道仅凭着这份保书,他便能轻松的成为任何一个修真世家的客卿长老。

    但是,他能充分感受到泰阳真君对自己百分之一百的善意与提携。尽管他们从未见过面。

    “谢谢。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当面向令师道谢。”他仔细的将保书收回牛皮信封里,佯装小心翼翼的纳入袖袋之中,其实是藏进了百宝囊里。

    叶罡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这份保书有多珍贵。得,媚眼抛给了瞎子。

    他也不点破,温润的笑道:“虎跃堂无事,只是奉仙帝旨意,暂且闭馆整顿。云弟,无须担心。”说罢,起身抱拳告辞,“师父的信,我已经送到。后会有期。”

    “四正兄,后会有期。”沈云亦起身抱拳。其实,关于这次比武,还有仙门,他憋了一肚子的问号,想向叶罡请教。见叶罡谈兴不高,他只好作罢。

    叶罡一挥袍袖,干净利落的收走了布在屋顶上的隔音阵,转身一个纵跃,很快便融进了苍茫的夜色之中。

    沈云深吸一口气,也疾奔回府。

    第二天,都府衙门开始在菜市口处决抓捕的乱民。这次的死刑犯太多,仙庭对行刑的时间是一如既往的讲究,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天天午时三刻,菜市口都有行刑。

    一次处决两百多人。两百多名刽子手在午时三刻一齐挥下鬼头刀,刹那间,两百多颗人头落地,血柱喷涌而出……

    “啊!”原本恨意满满的人们,心都麻了,只觉得手软脚软。

    于是,从第二天起,前来观刑的人数锐减。很多人甚至连菜市口都不敢靠近。

    齐伯他们也只是头一天去看了。回来后,一个个脸色苍白,接连两天都碰不得荤腥。

    赵宣是为数不多的例外。他天天亲自去菜市口围观,一连六天,中无间断。第六天的午后,他观完刑,兴冲冲的打了一壶酒,回到家里。

    解禁的当天,他便出了门。今天还是头次着家。

    赵夫人听到外面的婆子们通传,欢喜的从屋里出门相迎。哪知,刚一照面,便只觉得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顿时胃液翻涌,赶紧的用手捂住嘴。

    “你怎么了?”赵宣喜上眉梢,随手将酒坛子撂给站在门廊上打帘子的小丫头。这副样子,该不是又有了吧?

    赵夫人脸色苍白,一手按住心口,一手示意他不要近前,问道:“你,身上哪来的血腥味儿?太熏人了!”

    赵宣这才想起来,自家夫人的鼻子天生比旁人要灵敏一些。笑着解释道:“我去菜市口观刑了。”

    “杀头有什么好看的?沾一身的血腥味!”赵夫人放下心来,忍着不适,亲自跟去耳房,服侍他梳洗。

    赵宣咧嘴笑道:“难闻吧?哈哈,我明天,还有以后,都不去看了。”

    刘应文今日伏诛。他亲眼看着那厮人头落地,绝对没做假。从今天起,刘主簿一家再无活口。暗中监视了这一大家子有半年了,如今,算是有始有终,圆满的完成了这一任务。他再也不用担心刘家会使什么坏,报复主公。

    只是主公根本没把刘应文当回事,所以,他只好回到家里自己偷着乐。

    半个月之后,最后一批乱民也处决完毕。人们的生活又迅速回归正轨。唯有虎跃堂仍然是仙符兵封门,处于管制状态。

    沈云见暂且回不去藏书阁,索性静下心来,反省这次的动乱。

    头一桩要做的事,就是总结这次私勇的行动。

    这一次发生动乱,私勇头一次通力合作。他从中得到了不少领悟和启发。这些是他读过的任何一本兵书上都不曾有的宝贵经验。他觉得完全有必要详尽的记录下来。

    当然,写到最后,他发现自己其实可以从中整理出一套完整的私勇的行为准则。这是意外之喜,也是后话。

    除此之外,沈云仔细的琢磨了那晚叶罡说的每一句话,试图从挖掘出仙庭为什么要与色目族一道,阴谋对付仙门的原由。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这个方面是自己的短板。他实在是想不出仙庭勾结外人,对付自己的血盟的理由。

    师父生前没有跟他科普过仙门。是以,他对仙庭与仙门的关系,最初的认识来自于紫瑛真君。后者告诉他,当年,就是仙庭与仙门狼狈为奸,阴谋覆灭了天神宗;然后,是那晚,叶罡告诉他,仙庭与仙门是几百年前就歃血为盟的盟友。

    整件事看起来是,仙庭负了仙门,于是,仙门将计就计,反击回去。

    但沈云细想之后,发现其实仙门也不是省油的灯。

    比如,叶罡说,因仙门暗中动了手脚,所以,出席比武的所有色目族人,都命丧比武台。

    而按色目族与仙庭原本的计划,他们会借比武间休息的时机离席,然后再启动埋在比武台下的诅咒盒子,将顶替虎跃堂比武的仙门弟子,以及围观的人们炸死。事后,再拿着仙门顶替虎跃堂参赛的证据,反咬仙门:看,就是你们的弟子丧尽天良,用法术制造了骇人听闻的惨剧!

    至于,色目族人乘乱打砸抢的计划,仙庭并不知情。色目族人并不满足仙庭给他们的那一点好处,他们垂涎仙都的富庶久矣,终于叫他们找到一个下手的大好良机,怎么可能白白错过?所以,与仙庭达成协议后,他们暗地里呼朋唤友,招来了分散于各地的色目族人,好届时大肆掠夺,尽情狂欢。

    仙庭不知道,但仙门查出来了。于是,暗中调了一批弟子悄悄的潜入仙都,反手作局,火烧参与此次动乱的色目族人。他们做得很巧妙,堪称天衣无缝。这下,就让仙庭去面对色目族那边的滔天怒火吧。

    而刘主簿等人,是色目族长期以来收买的狗腿子。他们齐齐出动,打的也是“主子吃肉,我喝汤”的主意。对于这一类的货色,仙门一来懒得动手;二来,他们象疯狗一般的四处为害,激起民愤,正中仙门之下怀。且让仙帝老儿头痛去吧!

    沈云捋清这些,心里顿时对仙门再无半点好感。抛开叶罡所说的种种“被迫”、“不得已”,在他看来,仙门的本质比仙庭好不到哪里去。

    这一点,还是紫瑛真君说得对,仙庭与仙门就是一丘之貉。

第四零五章 量力而行

    动乱终于过去了。王坊主却烦心得很。他将大舅哥一家送回去后,没几天,大舅哥又带着两大车礼物,上门来了。目的很明确,请他代为引荐。大舅哥也想依符主公。

    他还没想要怎么婉拒,门房又进来通禀,姑奶奶回来了。

    在仙都,出嫁的姑奶奶回娘家来,如果姑爷没有一块儿来,便会直接去后院见女眷们。门房只道姑奶奶,没提姑爷,显然姑爷这回没有一块儿来。再加之,女儿动乱过后,才带着一双外孙回婆家去。这才隔了几天啊。绝对是有大事发生!

    王坊主哪里还坐得住?起身向大舅哥致歉:“儿女都是债啊。玲儿回去没几天,又回娘家来了。我得去后头问问。是不是上回在家住得久了,亲家太太不乐意。”

    大舅哥一听,也站了起来:“竟然会有这种事!一道去问问。”说罢,往前头走出了书房。

    王坊主跟在后头,懊恼的一拍脑门。哎呀,忙糊涂了。这位可是玲儿的亲舅舅。

    到了正院,人家娘儿俩正有说有笑着呢。

    一问,竟然也是为了依附的事。

    “回去后,才知道,我们家前面的那条街闹得厉害。烧掉了三间铺子,人也伤了好些个。公爹他们在家里,将大门从里头用厚木板给钉死了,晚上还是吓得不敢睡觉。一大家子人,老老少少的守在一起,硬是一夜没有合眼。哪似我们这一房,好吃好喝,尽跟着爹娘享福了。”女儿一脸庆幸的说,“您姑爷回去跟公婆一说道这边的情形,公公便起了心思。使着婆婆打发女儿回来探口风。”

    大舅哥听了,拍着巴掌笑道:“真真的应了一句话,英雄所见略同。”

    同你个大头鬼啊!王坊主不好再拒绝,只好头痛得应下,说是寻个机会,替他们到主公面前讨句话。

    只是,这句话是那么好讨的吗?

    今非昔比了。主公不再是半年前那个初入仙都,人生地不熟的外乡小子。经此一战,主公在这一带名声大振。

    据他据知,周边这几街的人家都生了依附之心。只是碍着仙阵的神威,他们不敢冒然上门,只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使着劲儿往大伙儿跟前凑。为的就是想要大伙儿帮忙,去主公跟前递这句话。

    为此,他与李坊主他们几个前些天才召集家主们开了会。

    在会上,大家统一了口径:接不接受新人依附,主公自有主张。大伙儿别跟着瞎掺和。

    这才几天,他就得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送走大舅哥和女儿后,王坊主独自闷在书房里喝酒。

    晚上的时候,外边通禀,李坊主与吴坊主串门子来了。

    他们俩来做什么?王坊主亲自迎了出去。

    主宾双方在书房里落座后。李坊主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原来,他们俩也碰到了与他一模一样的难题。

    三人同病相怜的笑了一通之后,齐齐的沉默下来。

    良久,吴坊主打破屋子里的沉寂,问道:“你们说,其他家是不是也会碰到这等难事?”

    王坊主与李坊主相对一视,很肯定的点头:“一定会。”

    不说别的,单说动乱发生之前,这三条街里,哪一家没接姑奶奶回来?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道听途说,与亲身经历完全是两回事。至少大家的亲家们不会不动心。

    吴坊主笑道:“要不过两天,我们再召集大伙儿开个会,重新商议?”

    “好啊。”

    结果,第二天,就陆续有其他家主去他们三家串门子,探口风。

    果不其然,大家都想重新商议。

    三位坊主从善如流,果断的在下午重开家主会。

    经过再一次的商议,家主们推举三位坊主去主公面前代为转述亲戚们那颗急切且赤诚的依附心愿。

    择日不如撞日。稍晚时候,三人怀着惴惴不安之心,求见了沈云。

    “我会认真考虑,尽快给你们答复。”后者如是应道。

    主公竟然没有一丝责备之意!三人如释重负,感激不尽。

    待他们离开后,沈云真的静下心来,认真的思考要不要接受更多人的依附。

    经过此次动乱,他充分认识到了,人多力量大。如果没有私勇们帮忙,单凭他一人之力,要想庇护一千多人,基本上只能靠做梦。

    再者,能护住这么多人,他非常有成就感。在乱世之中,扶危济弱,是他从小就立下的志向。这一次,他是头次真正的做到了。同时,他也在这个过程里,充分感觉到了自己的强大。这样的感觉,非常美妙。他很是享受。

    所以,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志向。

    他愿意帮助更多的人。

    但前提是,力所能及。

    对,就是力所能及。

    那晚,叶罡透出来的这次动乱内幕,于他来说,无异于当头棒喝。他在进一步见识了仙庭与仙门的丑恶嘴脸的同时,又一次的清醒的认识到,自己虽然比当年牵着九姐的衣角离开牛头坳时不知要强大多少倍,但是,在仙庭与仙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他还是那么的渺小。充其量也就是一只体量稍微大一点的蝼蚁而已。

    在这样的乱世里,他仍然必须谨遵师父生前的教诲,时时小心,处处谨慎。

    要想救人,首先必须保全自己。所以,饭只能一口一口的吃。他只能做力所能及之事。

    冷静的思考过后,沈云觉得自己目前还不能接受街坊们的亲戚的依附。他的能力有限,不够强大,是主要原因;小五行阵的容量有限,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街坊们的亲戚之所以投奔他,很大程度上是,他们亲眼见证了小五行阵在这次动乱之中大显神威。

    可惜,他不是阵法师,手里的小五行阵仅此一个。

    而街坊们的亲戚住在仙都城里,跟天女散花似的。他既没法做到给每一家布设一个小五行阵,也没那能耐叫所有人都搬到三条街的周边扎堆住下。

    所以,他要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他们的请求,他不能应。

    想通之后,沈云叫齐伯请来三位坊主,直接告诉他们结果。

    李坊主他们其实并不想有太多的新人加入进来,是以,出了大门后,齐齐的松了一口气。尤其是吴坊主,赞不绝口,言语之中,对沈云推祟之极:“主公年岁轻轻,行事如此沉稳,不骄不躁,真真是太难得了。”

    这样的人,绝非池中之物。

    我是何等有幸,得以依附于主公!

    吴坊主决定了,一定要加倍努力,好好表现,争取能早日洗掉在主公心中的不良印象,就象赵宣一样,得到主公的器重。

第四零六章 整顿私勇

    不用去虎跃堂当差,沈云便将主要精力放在练功、画符上面,另外,每天抽一个时辰,整顿私勇。日子过得飞快,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

    这天的晌午时分,赵宣兴冲冲的跑来向他禀报:“主公,虎跃堂解禁了!”

    沈云大喜:“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刚才。守在门口的仙符兵全撤走了。没多时,虎跃堂便开了大门。从门房里走出来两个门子。他们扛着竹帚出来扫大门,神色看着轻松。”赵宣答道,“我派墨池扮作货郎过去搭了两句话。墨池回报说,两个门子都说没事了。”

    沈云思忖道:“难道说,比武的事情过去了?色目族人吃了大亏,也肯罢休?”

    赵宣摇头:“洋鬼子吃什么,也是不吃亏的!这回,仙庭必定是下了大血本。只是个中内幕,我们打探不出来已。”

    上次,听风堂盯色目族人的梢,是无心插柳之举。尝到甜头后,他有意识的开始留意色目族人的动向。然而,动乱之中,仙都里的色目族人几乎是倾巢而出,损失惨重。幸存者竟然不到两成,并且绝大多数都是法师级别的强者。同时,这些人也在动乱中得了大教训,言行举止收敛了许多。而他担心暴露,也不敢叫底下的人靠得太近。所以,忙活了一个多月,没有打听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沈云颌首。他也是这么想的。心里甭提有多惆怅了。心道:要是能见到四正兄就好了。他是仙门的精英弟子,肯定知道仙庭与仙门,还有色目族的交易内幕。

    既然虎跃堂已然解禁,沈云决定第二天回虎跃堂去看看。这回虎跃堂选择了站仙门,最终得以解禁,必定是得了仙门的庇护。说不定,这本身就是仙庭与仙门交易里的一项。他回虎跃堂,也许能打探到一些内幕。

    家里有齐伯,他这个甩手掌柜随时都能走。只有私勇,近段时间,他是亲力亲为的搞整顿,所以,有些事务要安排一下。

    吃过午饭,沈云召集总部成员,在东厢房的外间开会。

    在上次的动乱中,第一次私勇与和第二批私勇算是并肩战斗过。尤其是第一批私勇亲眼见识了第二批私勇武力进步神速,无不更目相看。两拔人马融洽了许多。

    沈云抓住契机,以建立神射营为借口,打破原来的编制,对私勇实行整合。

    在这里,一定要感谢一下刘应文。他那天带着人马过来,想乘乱敲沈云的黑棍,不想却成功的当上了运输大队长。托他的福,除了建立了一百人的神射营,私勇如今全面告别哨棍时代,人手装备了一支短尖刀。

    在沈云的整合方案里,私勇设置一个总部,由司职长老们和神箭营营主组成,负责私勇的日常管理;下分五个营。其中,男营四个,女营一个。三位坊主不再担任营主之职。除了女营因为人数少,没有变更之外,男营的四位营主,以及所有小队长都是按自愿报名,比武的方式重新选拔出来的。

    方案一宣布,得到了李坊主和家主们的热烈欢迎。他们自持是正儿八经的武者,想着自己虽然年岁大了些,但是与一群才练了几个月拳的粗汉比武,还是赢定了——不用说,不管是营主,还是小队长的位置,统统都是我们的!

    不想,到了比武场上,他们竟然没能占到多少便宜:四位营主的位置,只有王坊主得到了神箭营的营主之位。并且,这唯一的营主之位是得益于,大多数的私勇之前没有接触过弓箭。有很多人是在比武时现学现用;八十二个小队长职位,他们勉强拿到了二成半。

    不管是第一批的私勇,还是第二批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坊主等第一批的私勇不用说,自然是被第二批私勇表现出来的武力给镇住了——除了整体实力得到了神一般的提高之外,象赵大勇等佼佼者们竟然拳风猎猎,完暴他们这些所谓的武者大人!

    第二批私勇也惊呆了——原来这些所谓的武者大人也不过如此。我们以前居然惧怕这样的货色。

    沈云是唯一的例外。

    正如师父所言,习武不练内功,全是花架子。第二批私勇的练功路子是他根据自己多年的经验与切身体会定下来的。“五步打”缘自天神宗的嫡传,《小***》更是他根据天神宗嫡传的上乘内功心法亲自改良的。这样的强强组合,岂是外面那些连三流都称不上的所谓“秘法”能比的?再加上,第二批私勇都是非常渴望变强,一心向往武学的成年人。与六岁的蒙童相比,他们有着强大的领悟力和自制力,以及学习动力和毅力。

    各种因素相综合,他们的学习效果自然远超沈云当年。

    于是,第一批私勇们深深的后悔了。铁一般的事实,令他们对沈云心服口服,同时,打掉了他们全部的骄傲与偏见。

    没有受到任何人明里或暗地里的阻拦与抵触,比武结束后,新的营主和小队长顺利就职。私勇里不再有第一批和第二批的说法。不论是巡街、晨操,还是日常供给,很快的顺利整合在一起。

    另外,老罗和齐伯按照沈云的授意没有参加比武。他们俩也被任命为司职长老,安排进了总部。其中,齐伯为众长老之首,统领总部,兼管私勇的供给;老罗专司武学教授。

    而在比武里排名第四和第五名的李坊主、吴坊主,也被任命为司职长老。李坊主负责管理巡逻;吴坊主行使监督之职。

    第二批私勇是老罗教出来的。他们取得的进步有目共睹。是以,人们都认为他是深藏不露,无人质疑他的长老地位。

    至于齐伯,沈云对他的尊重也是摆在明面上的。单凭这一点,便无人敢说半个不字。更何况,陈家旧院的改造,第二批私勇的供给,都是他在主持。他在这方面的能力同样也无人敢质疑。

    李坊主和吴坊主二人没能争上营主之位,自觉里子、面子统统没有了。他们俩实在是没那脸面与勇气在赵大勇等人的手底下去当一个小队长。能够当上长老,于他们来说,无疑是完全摆脱了尴尬的局面。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主公对他们俩莫大的恩情。两人也感恩戴德,这回是真正的臣服了。

    就这样,一番整顿下来,沈云兵不血刃,完完全全的掌握了私勇。

    在总部会议上,沈云将手头还未来得及收尾的各项整顿交给了相应的司职长老。

    第二天清晨,他与往常一样,回了虎跃堂。

第四零七章 叶罡有请

    虎跃堂安静得很。沈云沿着往常的路线,从大门一直走到藏书阁,在路上遇到的弟子,还不到一个巴掌的数。这情形比年初刚放完年假那会儿还要冷清。

    藏书阁照常开门。沈云见管事差房的门是半开着的,直接走了过去。

    吴管事在里头查看账本。听到他的敲门声,连忙抬起头来。看清是他,笑着起身打招呼:“沈管事,您回来了。”

    屋里,一如既往的窗明几亮。好似仙符兵封门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沈云推门走了进去,在自己的桌子后面坐下来:“我听说咱们武馆解禁了,就回来看看。”

    “您的运气真好。出事时,恰好不当值。”吴管事走到窗前的高几旁,一边说着,一边砌了一碗茶,端给沈云。

    沈云道了谢,接过来:“前段时间,外面生了大乱子。好过不到哪里去。对了,武馆怎么会被封了门呢?”

    吴管事也端了一碗茶,回到自己的桌子后面坐下,细细说道:“您走后,没几天,堂主大人突然下令,所有人只能呆在自己的宿舍里。没有他亲自签发的手令,谁也不能出房门一步。总共两天半,一日三餐都是膳堂那边的杂役送到房间门口。到了第四天的上午,也就是与色目族比武的那天,禁令还是没有撤除。眼见着比武的时辰快要到了,我在房间里纳着闷,心想,是不是生了什么变故,比武取消或者推迟了。结果,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没过多久,堂主大人解除了禁令,但是,大门被仙符兵封了的消息也一并传开来。好在堂主大人好象早有准备,一日三餐与往常一样。没几天,大家都没把封门当回事了。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昨天清晨,仙符兵突然全走了。随后,堂主大人也下令,给弟子们补五天假。从中午开始,弟子们便陆续离开了。”

    “还好大家都没事。”沈云放下茶碗,故意现出心有余悸的样子。吴管事的话暗证了叶罡那晚爆出来的比武内幕。在这次的事件里,虎跃堂果然是站仙门,并且暗地里早早的做了准备。不然,封门这么久,单单是那么多人的吃饭也绝对是大问题。

    果然,吴管事问道:“昨天,我去外头吃了碗面。面馆的伙计们只道前段时间城里出了乱子。但是,我问他们具体情形如何,却个个只是摆手,说‘都过去了’,忌讳得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沈云想套他的话,等的就是这句:“你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吴管事不解的反问。

    “外面早就传开了。说是比武的时候,参加比武的色目族人都被炸死了。武馆里没有这方面的传言吗?你没有听说过,有人受伤吗?”沈云问道。

    吴管事愕然的张大嘴巴,老半天,惊道:“那声巨响原来是爆炸声!参加比武的色目族人全被炸死了……”深吸一口气,他赶紧的摆手,“堂主大人下了令,不许任何人提比武的事。哎呀呀,那个,到底是怎么炸的?”

    看来是真的不知情。沈云摊手:“不知道。南门菜市口接连杀了半个月的头。血把土都给染红了。外边,也没人敢再提动乱的事。”此刻,他好怀念以前的张管事。如果是张管事,何须他这般套话?

    “怪不得。”吴管事抱着茶碗,使劲的打了个哆嗦。

    沈云知道再也打探不到什么,便换了一个话题:“弟子们都放假了,我们这边不放假吗?”

    吴管事点头:“按例,年中的时候,要晒一次书。现在弟子们放假了,明后两天,正好晒书。”

    “需要我做什么?”沈云问道。

    吴管事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桌面上摊开的账本,笑道:“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不想要沈云插手的意思。

    沈云没有再坚持,主动提出来:“等这回放完假了,阁里再恢复轮值。前段时间,你一直守在阁里,辛苦了。这回,我先当值。你看如何?”春季晒书的那次,是张管事主持的。他帮着打下手,故而,知道晒书是猫腻的。在虎跃堂,这种现象普遍存在。他一个游学的“外人”不好管,也改变不了。唯有坚守底线,洁身自好。

    “我反正平常不当值,也是住在馆里。有什么辛苦的。沈管事客气了。”吴管事正中下怀,满口应下。

    于是,沈云借口回屋睡觉,起身离开。

    第二天的晒书,他全当不知道,只管在屋子里练功。

    第三天的傍晚,吴管事指挥杂役们将搬出来的书,重新入库。忙活完后,他敲响了沈云的房间门:“沈管事,有没有空?今儿我作东,请您去外头吃个便饭。”这次晒书,他得了些银子。沈云是藏书阁里唯二的管事,他不能不一点好处也不给。

    “我这两天有点肠胃不适,就不去了。”沈云打着呵欠谢绝了。上次,春季晒书时,张管事也是这般,要分一些银钱给他。他没有要。更何况是一顿饭。

    “这个……”吴管事欲再劝。

    沈云只好直接点破:“吴管事,让尤长老看到你跟我私底下走得太近,不是好事。”

    吴管事讪笑着打了个哈哈,总算走了。

    五天的假期,很快就要结束了,弟子们陆续归来。膳堂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到底是年轻人,少不更事,说话没那么多顾忌。沈云乘着吃饭的时候,听到了不少关于比武的传言。这些传言,再一次从侧面证明了,叶罡那晚没有骗人。

    沈云不免有些好奇:仙庭到底是怎么摆平仙门和色目族人的呢?

    很快,一些迹象露了出来。

    十天后,仙帝下旨查抄安王府。次日,安王被圈禁。罪名是重大失职。

    联想到上次的比武,是由安王统领的,而色目族人的新武馆,亦是安王在督造,沈云很快意识到,为了给色目族人一个交代,仙庭舍弃了安王。

    又过了半个月,仙门在仙都的理事处开张。挂匾那天,仙帝下旨道贺。而几位王爷的态度更热切。他们都带着舞狮,一路敲锣打鼓的,亲自参加了挂匾仪式。是以,全城的人们都知道了。

    不用说,这又是仙庭的让步。因为据叶罡所说,仙庭与仙门是有约定的。仙门不许插手俗世,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仙门不得在俗世有任何形式的据点。如今,这个理事处开张了,只能是仙庭为安抚仙门,做出来的让步。

    两天之后,沈云收到一张帖子,约他去仙门的理事处喝茶。署名人是叶罡。

    叶罡在理事处做事?上回,他不是与我了结了因果吗?沈云拿着帖子,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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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亭亭意柳的平安符,谢谢!

第四零八章 他是你的异数

    沈云如期前往仙门理事处。

    门口有一名十来岁的蓝袍道童,伸手拦住他:“什么人?”

    沈云按住心底的惊诧,双手递上帖子:“我找叶罡。”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名道童的眉心处隐现水纹一样的波动。

    这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里是仙门的地盘,沈云心中一动,乘道童低头查验帖子,暗中敛神再细看。

    于是,道童也不例外的一具行走的人体经络图。

    沈云能清楚的看到,道童的络脉里与自己一样,也是真气与灵气混杂。不同的是,道童的体内灵气只有水、木两种。两者完全混合在一起,呈蓝绿色,约占据了经络的三成左右。而真气则占七成。有意思的是,真气与灵气好比是水与油,分得清清楚楚,并没有彼此融合。

    恰好这时道童验完了帖子,抬起头来。是以,沈云得以看清,他的眉心处隐现的水纹其实是印堂穴周边有一个水灵气、木灵气形成的小气旋。

    小家伙的印堂穴能自动吸纳周边的水、木灵气!沈云若无其事的错开目光。

    道童没有察觉,拿着帖子说道:“在这里等着。”

    “有劳了。”沈云微笑着颌首。

    见他的态度不卑不亢,再加之,自己连他是不是同道,都看不出来,道童的态度有些软和,转身噌噌的跑进了大门。

    沈云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印堂穴,心想:如果我也能用印堂穴自动吸纳灵气的话,岂不是等于随时随地都在练功?嗯,这是个好法门。回去后,我也试一试。

    不多时,从里头传来一通熟悉的声音:“云弟,久等了。”

    沈云闻声往大门里望过去,只见叶罡步履匆匆而来。刚才那名道童跟在他的身后,被落下了数步远。

    “四正兄,别来无恙。”沈云连忙迎上去。

    相比于上一次,叶罡的态度里明显多了些亲昵。两人见过礼后,他握着沈云的手,笑道:“上次我有任务在身,只能与云弟匆匆话别。这下可好了,师父把我打发到这里来历练三年。我可以常去叨扰云弟了。云弟莫嫌我烦才好。”

    “四正兄说笑了。”沈云看了一眼他的印堂穴。周边也有一个由火灵气形成的小气旋。

    看来,道童也是修士。并且,仙门中人,都能用印堂穴自动吸纳周边的灵气。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也瞥了一眼叶罡的身上。

    呃,不能透视四正兄的经络……

    叶罡不比那名道童。他感觉到了沈云的目光有异,也顺着后者的视线往自个儿身上看,直接点破道:“怎么了?是我身上哪里不对吗?”

    “哦,没有。”沈云本来还想再细看的,闻言,连忙收回目光,随口说道,“四正兄身上的这件新袍……不错。”真的是很养眼。

    必须不错呀!上品灵宝,这次下山,师父特意送给我撑门面的!叶罡呵呵赞道:“云弟好眼光。”心里的疑虑一扫而光。

    “门口不是说话的地方。云弟,去我那里坐一坐。”他将人领进了大门。

    沈云心里惦记着守卫与叶罡身上的不同,忍不住打听道:“门口的道童,也是你们仙门的弟子?”

    叶罡点头:“理事处就是仙门弟子们的历练之地。今天在门口当值的那个家伙是仙门第一大门派武阳门的内门弟子。小孩子家家的,不懂事。不过炼气三层的修为,谱儿却不小。你莫要跟他一般见识。”

    沈云不关心什么第一第二大门派。听到童是炼气三层的修为,他立马想到的是:难道说灵气占了三成,就是炼气三层?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举目四望。想找人验证一下。

    叶罡以为他是在察看风水,笑着讲解道:“这里原本是仙帝为爱女玉真公主准备的公主府。可惜,玉真公主前年早夭。所以,这里就空置了下来。仙门的长老们相中了这府里的风水,跟仙帝讨要了来,稍加修整,做为理事处。云弟若是也对这里的风水感兴趣,我恰好有空闲,陪你到处转转。”

    沈云没看到其他人的影子,连忙摆手:“不用了。我不懂风水。只是觉得景致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对此,叶罡并不怀疑。因为风水本身也是一门很深的道术,并不是所有的修士都真正懂风水。这本身就是事实。

    不一会儿,他将沈云引到一座碧瓦金砖的院落面前:“到了。”

    垂花门上挂有一道横匾。上面写着三个金色的符文。沈云都认得,是“正清门”。不过,他面上没有任何的表示。

    叶罡见状,心道:看来沈云不是符修。

    这次回到师门,他一五一十的向师父禀报了那晚与沈云的交谈。师父听完后,沉默半晌,说道:“有件事,为师思虑许久,觉得还是要告诉你。上次,为师曾为沈云卜了一卦。卦象显示,他是你的异数。”

    “我的异数?”叶罡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明白,深吸一口气,抱拳说道,“弟子愚钝,请师父明示。”师父的卦很灵验的。至少他得搞清楚,卦象显示,沈云是敌是友。这样的话,他也好有个应对。

    不料,泰阳真君轻轻摇头:“那卦,甚是玄妙,为师也参悟不透。不过,你与那沈云接触了这么多次。不难看出来,他于你助益多多。”

    叶罡心头的阴云立刻散了。没错,如果不是沈云示警,他极有可能稀里糊涂的被色目族人炸死在比武台上。所以,沈云这个异数是友喽,可以亲近。

    这也是叶罡对沈云态度大变的原因所在。

    将人请进自己的房间里,坐下来,奉了茶后,叶罡从怀里拿出一只乾坤袋,放在八仙桌上,推到沈云面前:“这是仙门给云弟的奖励。”

    “什么奖励?”沈云一头雾水。他什么时候跟仙门扯上关系了?

    叶罡如实以对:“这次多亏你提前示警,所以,仙门才没有中计。论功行赏时,师父没有报上你的名字。师父担心,一旦泄露,仙庭定会疯狂报复你。但你应得的奖励是不能少的。师父说,只能暂且委屈你。将来有机会能为你正名,我正清门定是义不容辞。”

    他们师徒考虑得如此周详,沈云还能说什么?唯有感激连连。

第四零九章 仙门的资励

    第四零九章仙门的资励

    沈云本来想向叶罡请教修为等级方面的问题。但叶罡看样子很忙。不到一刻钟,外头就有人通传,说是武阳门的王师叔有请。

    “四正兄,你忙。”沈云自然是起身告辞。

    叶罡一脸的抱歉:“理事处初立,事务是多了些。等忙过这阵,我再请云弟去听雨楼长谈。”

    “好。”离开仙门理事处后,沈云在城中绕了一大圈,走进路边的一家客栈,要了一间上房。

    在房间里,确定没有“尾巴”之后,沈云从百宝囊里取出隔音阵布设在房间里,这才从怀里拿出叶罡送的乾坤袋细细察看。

    百宝囊对沈云来说,意义重大。他不知叶罡的底细。故而,当着后者的面,他不敢冒险,将乾坤袋收进百宝囊里,而是慎重的纳入怀中。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知道,乾坤袋是有品阶等级的,只是不知道具体的等级情形。而收纳法宝有一个特性,高品阶的能收纳低品阶的。反过来,则不能。百宝囊与这只乾坤袋孰强孰弱,他完全不知,自然也不敢冒冒失失的将乾坤袋放进百宝囊里。

    现在安全了。他试着将乾坤袋放进百宝囊里。

    成功了!

    也就是说,手头的这只乾坤袋的品阶不如百宝囊。

    确定了品阶后,沈云再一次将乾坤袋拿出来。这一次,他试着打开它。

    没有任何的隔阻,当他将内力输入乾坤袋时,立马“看”到了一个比寻常道观的大殿还要大一倍的收纳空间——此“内力”非彼“内力”。如今他的内力,是真气与灵气相融合之后,自然形成之力。单从数量值来说,也是之前内力的数百倍。

    沈云讶然。可以说,这是到止前为止,他见过的第二好的乾坤袋。第一好的自然是百宝囊。

    这只乾坤袋放到坊市里,其售价想来也非寻常之数!

    用这样的宝贝来装奖励品,仙门真的是财大气粗啊。

    也不知道奖品都是些什么。沈云定睛细看。

    很快,他看到了一只半尺来高的四方红漆木匣。

    它就是寻常的木匣子,不是收纳法宝。

    沈云满头黑线。用那样大的一只乾坤袋,装这么小的一个寻常匣子……其实,仙门真正的奖励品就是这只乾坤袋吧。

    他将木匣子拿出来,放在桌上。

    木匣没有上锁。他轻轻松松的就打开了。

    里头装着好几样东西。

    其中,最夺人眼球的是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灵石。

    五种颜色齐全,但看上去,比他手里头的那些灵石颜色更鲜艳浓烈,也更加晶莹剔透。

    沈云数了一下,一共有一百块。每种颜色各二十块。

    他拿一块绿色的灵石,放在手里把玩。心道:难道灵石跟法宝一样,也是有品阶的?

    这就好玩了。不知道这一块是什么品阶。他手里头的那些又是什么品阶。两者之间,是否能通兑……

    总之,又是一大堆的新问题。

    沈云叹了一口气。修真的世界,他完全是一无所知。而世人又被“法不轻传”牢牢束缚,他能求解的途径都寻不到。是以,就算他明知叶罡是仙门的得意弟子,也不能事无巨细的向其请教。最多就是瞅准机会,试着问一两句。

    该死的“法不轻传”!

    将灵石放回原位,他继续清点奖品。

    在灵石的旁边,有三块白色的长方形玉片。每一片都是半个巴掌大。切割得整整齐齐。表面光滑。

    在师父传下来的红漆宝匣里,也有好些一模一样的小玉片。在相当的一段时间里,沈云都当它们是珠宝。直到后来,他知道了灵石的存在,便猜测这些小玉片是不是也一样。

    现在,仙门发给自己的奖励里也有三片这样的小玉片,证明他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可它们到底是什么呢?有何妙用?

    沈云随意的拿起一片,放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查看。

    单从玉片的表面来看,他得不到任何的提示。

    指腹摩挲良久,他突然心头一亮,试着往玉片里输入一丝内力。

    眼前一花,脑海里现出许多文字。

    这是……沈云凝神细“看”。

    呀,那些文字竟然会动!

    它们渐渐淡化,最终变成一个面目模糊,白衣飘飘的年轻男子,盘坐于地,手执一根洞箫,低头吹了起来。

    一曲终了。沈云发现自己竟然完全看懂了。年轻男子就象是在手把手的教他一般。

    从云松子的墓室里得到青霜之后,他一直想去洞箫。为此,他特意去了好几趟戏园子。结果,那些乐师们,一听说“请教”二字,要么顾左右而言它,要么咬死必须拜师……他不能如愿。再加之,近来发生了许多的事,他既要练功,又要忙于应付,所以,不得不暂且搁浅学习计划。

    如今,有了这块玉片,他如愁不能学会洞箫!

    真是刚想睡觉,就碰到了枕头。仙门的奖励恰到好处!

    沈云美滋滋的再试着往玉片里输入内力。刚才太过吃惊,以至于他没能来得及看清那些文字。

    最前面有三个字,叫做“咏逍遥”。

    这是书的名字么?沈云的意念停留在这三个字上面。就在这时,旁边突然现出一行小字:箫曲名。

    居然还能用这样的法门看到注解!

    沈云大开眼界,心里更是美得直冒泡泡。啊啊啊,修真者的书,非凡俗能比,简直是妙不可言!

    当然,他更加高兴的是,终于知道玉片的用处。原来它们就相当于修真者们的书籍!

    一想到红漆宝匣里有百余枚这样的玉片,他激动得直打哆嗦。

    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沈云才按捺住心底的激动。他又先后拿起另外两片玉片,输入内力查看。

    也是书。一本是《灵药图鉴》,一本是《灵兽图鉴》。

    与它们相比,之前看过的《青木宝典》等类似的书,简直太粗糙。同样是图鉴,这两书里的图都是活物一般。它们简直好比是随身携带的药园和兽园!

    沈云爱不释手,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放下它们。因为木匣里还有两只一模一样的红盖大肚白玉瓶儿。每一只都比他的拳头大一圈。

    他在坊市里见过这样的瓶子,知道是用来装丹药的。

    是什么丹药呢?

    沈云好奇的拿起一只来,打开盖子。

    立时,满室清香。沈云深吸一口,分辨出来了其中的几味主药,欣喜的瞪大了眼睛——莫非是碧玉丹?

第四一零章 告青木门诸弟子书

    碧玉丹是疗伤的灵丹。沈云最先知道它,是在虎跃堂的小书库里找到了一本《药草图谱》。这本书里,除了介绍了一些灵草灵药之外,还在书后附了几张丹方。其中就有碧玉丹的方子。

    上次去玉周山坊市,他还配了一百份碧玉丹的药材。

    可惜,不论他怎么捣鼓,一百份药材如今消耗近半,至今仍未能搓出一粒碧玉丹来。

    沈云欣喜的将另一只玉瓶儿打开。里头也装着一模一样的丹丸,豌豆大小,浑圆,红艳如火。

    没错,与丹方上描述的成品丹一模一样。

    就是碧玉丹!每一瓶二十枚,总共是四十枚。

    我现在有四十枚真正的灵丹了!仙门真大方!沈云忍不住在心里再赞。

    他将三样物品,以及乾坤袋,分门别类的收进百宝囊里。接着收了隔音阵,从百宝囊里的茶壶里,给自己倒了一碗红珠果茶,坐在窗户下,慢慢的喝着。

    一碗茶尽,心情恢复如常。沈云起身,捋平夏袍上的几处皱褶,果断的离开房间回家。

    他要回去翻出红漆宝匣,查看师门传承下来的那些玉片里头到底都写的是什么内容。

    兴许看完那些玉片,我就了解修士的世界。

    吩咐齐伯,任何人不得打扰之后,沈云回到东厢房的里间,取出红漆宝匣,打开来。

    百余片小玉片码得整整齐齐。

    先选哪一片呢?

    沈云想了想,拿起最左边的那片,握在掌心,试着输入一丝内力。

    耳畔突然响起一个清冷如寒泉的女子声音:“告青木门诸弟子书。”

    这是……沈云不由心中一窒!

    他的脑海里冒出两个字——祖师。

    果不其然,下一句,女子声音说道:“吾乃木灵子,青木门之初创者。“

    真的是祖师!沈云来不及多想,第三句已至:“天道垂怜,我道不孤,青木门终于后继有人。”

    听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鼻头发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紧接着,掌心的那丝内力也因为太激动而中断了。

    木灵子的声音随即断了。

    自从师父过世后,沈云从来都只有一个人。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师父的遗愿,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到道,唯有闷着头苦苦寻觅。

    没有提示,鲜少有帮助,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现而今听到祖师的两句话,他好比是迷失在外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尽管他听不懂“我道不孤”是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来的辛苦,以及委屈,因为这一句话,象是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连内力也中断了。

    如今好了,我不再是一个人。

    沈云用力的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掉眼泪,看着手里的玉片,低声说道:“祖师说‘我道不孤’,就是这个意思吗?”

    重新平静下来后,他迫不及待的再次往玉片里输入一丝内力。

    祖师的声音再度响起。

    她说,能够听到她刻录在玉简里的《告诸弟子书》,说明青木门有弟子终于进入了炼气境。这是她的荣幸,也是青木门之大幸,更是修真正道之大幸。

    进入了炼气境?沈云听着,握着玉简的手又是一哆嗦。

    内力再次中断。

    木灵子的声音也跟着断了。

    沈云兴奋的睁开眼睛,低头自看。

    按师祖话里的意思,我进入炼气境了?那么,我现在是一个炼气士?

    可是,师父生前明明说,祖师遗训,‘不知道,不入先天’……难不成是师门代代相传,传到师父这里,传误了?

    他挠了挠头,看向手里的玉简——听了师祖的第三句话,他知道了,这种玉片是玉简。

    玉简,他是头次听说。但是,“简”,他并不陌生。俗世也有简。比如,竹简、木简、书简。

    再联系祖师话里透出来的意思,玉简其实与竹简、木简等是一样的用处。不同在于,材质为玉。

    呃,这个不是重点。

    不能再这样一句一断了,不然的话,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听完祖师的《告诸弟子书》。至于师父所传,是否为误传,也许听完之后,就有分晓。

    想到这里,沈云紧了紧手里的玉简,对自己说道:“沈云,静下心来。这次,一定要坚持听完。”

    再度深吸一口气,他复又往玉简里注入一丝内力。

    木灵子的声音随即响起。

    她说起了自己刻录《告诸弟子书》的原由——丹田被毁,散功在即。她回天无术,唯有抓紧时间,乘着修为尚在,用最后的灵力刻录下心里最想说的话,以告后世弟子。

    她最想说的第一句话是:“青木门诸弟子,永远不要忘记,我门道统源自上古神圣一族,经天神宗数千年之传承,乃是天地正道。诸弟子,切记,切记!”

    她还想告诉诸弟子:“世间万物,有始,则有终;有兴,方有衰。天神宗之兴衰,乃至覆灭,恰好印证了天道之无常。以身证道,是我等修士之最大夙愿。诸弟子无须耿耿于怀。然,天地正道永恒。我等修士追寻正道之决心,当不死不休。”

    可惜,她的时日不多。是以,她只能匆匆刻录下自己毕生之修行功法与经验,以求“我道不绝,薪火相传“。

    末了,又道,她本人是木灵根,传下来的功法自然也最适合有木灵根者习用。得传承的后世弟子如果没有木灵根,用不了她的功法。她希望后世弟子能择一有缘人,代为传功。

    她传有红云宝匣一只,百宝囊一只。其中,红云宝匣里有金银山一座,是她对代为传功者的酬劳。

    另外,红云宝匣还有秘密夹层。里头藏有一宝物。她有一金兰姐妹,道号紫瑛。只有紫瑛的独门秘技大手印才能打开秘密夹层。

    “要想取得夹层宝物,就去带着红云宝匣去寻找紫瑛吧。”

    说完这句,木灵子的声音消失了。

    沈云皱了皱眉头,睁开眼睛。

    紫瑛前辈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殒落。就是她的那缕残魂也在三年前消失了。如今,叫我到哪里去找她学大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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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一一章 宝物《问天》

    沈云低头,细细的回想了那次在熊洞里,偶遇紫瑛前辈的种种情形。

    当时不觉得,事后,随着阅历的增加,他慢慢品味出,紫瑛前辈看似与他说古,其实,举手抬足间,皆有深意。

    比如说,他就是从紫瑛前辈两次提到巫咒之术时,双手捏出的指诀里大受启发,得以成功的从外间借到灵气和日月精华。从此走向脱凡超俗。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咧嘴又自个儿乐了一下——读了祖师的《告弟子术》,他方知,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脱凡超俗,成为了炼气士。

    怪不得今天在仙门的理事处,我能看到那个炼气三层的道童经络里的状况。

    至于为什么看不透叶罡的经络与丹田。沈云很快想出了原因。应该和低阶武者看不出高阶武者的深浅是一个道理。叶罡的修为高过他,所以,他才看不透。

    这也反过来说明,他现在的修为至少是炼气三层。

    “嘿嘿。”沈云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吧,不能再开小差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大手印!

    他敛了笑,使劲的揉了一把脸,集中精神,继续回想紫瑛前辈的一举一动。

    最终,他将思绪缩小到最后离开时的情景。那时,他正想向紫瑛前辈请教,身为凡人,当如何修行。结果,紫瑛前辈突然色变,说是封印被触动,人有来了。

    紧接着,紫瑛前辈做了什么来着?

    她挥袖……

    不对,在挥袖之前,左右手各有一个动作!

    如果说紫瑛前辈在前面提及两次动用巫咒秘术时,有意教我相关的指诀,那么,此时,前辈的手上动作最符合“大手印”这个名字。

    不管怎样,且试一试。

    沈云一边回想,一边照着记忆慢慢模仿。

    紫瑛前辈双手的动作,看着随意,其实各含有三式。

    与先前学紫瑛前辈的指诀一样,沈云先是力求形似。待将左右手的三式都复原了之后,再求神似。

    在这里,他不得不再一次佩服自己的记忆力。时隔近三年,他依然连紫瑛前辈手上的这些细微动作都记得如此深刻,仿佛看过千百次一般。

    一次又一次……百余次的模仿,近千次的研习。终于,沈云觉得与记忆里,紫瑛前辈的演示有九分形似,五分神似。

    兴许可以勉强一试。他长吁一口气。

    “咕噜咕噜……”

    呃,肚子饿了。沈云抬头看向窗外。这时,发现外面已经是暮色深沉,已过黄昏。

    呀,不知不觉之中,过了大半天。怪不得肚子空空,肠鸣如雷动。

    先乘热打铁,试一试大手印。

    想到这里,沈云下了炕,郑重的扎了一个马步,屏气敛神,对着小炕桌上的红云宝匣,左右手同时出击。

    “噼哩叭啦……”六巴掌一气拍下。

    沈云顾不得收掌,连忙定睛细看。

    红云宝匣纹丝未动。

    没有用!

    难道我猜错了,刚刚使的不是大手印?或者是,我的大手印哪里出了问题……

    沈云拧眉回想刚才的动作。

    刚才的动作并没有错。

    很快,他想到:会不会是没有用内力?

    紫瑛前辈使出大手印之后,一挥袖,带出来的劲风,将我一下子就打了出去。

    于是,沈云决定用内力再试一下。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会将红云宝匣拍坏。因为他见红云宝匣坚硬得很,一时兴起,曾试着用如意刀扎过匣盖。最后,他用尽全力,险些折了如意刀,也未在匣盖上留下一道印子。足以见此匣之坚硬。再者,他只是需要用一点内力打出大手印的效果,又不是冲着拍碎宝匣而去。自然也不是用全力。

    再来!

    又是一通噼哩叭啦的巴掌声。

    当右手的最后一巴掌拍在匣身上时,他的脑海里突然现出一间百尺见方,十尺来高的密室。

    密室里有一张青玉翘头案。案头上仅有一卷竹简。很古旧,象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

    沈云讶然:这就是师祖所说的宝物?

    心念一动,他将竹简取了出来。

    哗啦啦,展开一看。乐了。

    里头写的竟然是一支箫曲。

    也是运气。箫曲的曲谱用的是专门的音律字,而非寻常的文字。如果白天没有看过仙门奖励的《咏逍遥》,他根本就看不懂竹简里记的是什么。

    就算是现在,他也看不懂竹简里记录的曲谱的具体内容。要想真正看懂,他先对着《咏逍遥》一个字一个字的学习。待完全学会了音律字,然后才能读竹简里的这支曲谱。

    当然,曲名用的是寻常文字,他看得懂——《问天》。

    沈云抚摸着沁凉光滑的竹简,笑了。光是从名字上来看,祖师传下来的这支箫曲就比仙门奖励的那一支要玄妙得多。唯一可惜的是,《问天》是记在竹简上,而非玉简。不然的话,他现在就能学了。

    只是我学会了《问天》,有何用呢?一只箫曲而已,也能称之为宝物?

    答案无从求解。但沈云相信师祖说《问天》是宝物,必有其道理。他将竹简收进百宝囊里,与记录《咏逍遥》的那枚玉简并排摆在一起。

    接下来,当然是去外间吃饭。肚子越发的饿了。

    沈云快手快脚的将红云宝匣收进炕洞里。

    自此,他又多了一样要每天勤学苦练的内容。好在有隔音阵,随时都能练习,即便是半夜三更,也不怕箫声扰人清梦。

    动乱过后,仙都很快的恢复如常。但事实上,仙都人们都知道,这只是表象。动乱造成的恶果正越来越深重的影响着他们的生活。以城中的商铺为例。动乱之后,不到俩月,他们被陆续加了四项杂税。本来动乱之后,生意便冷清了许多。再加上日益沉重的杂税,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沈云名下的那些商铺也是如此。

    “这个月的收益比上个月又减少了近两成。照这样下去,再过三俩月,铺子就要亏钱了。”

    “我们铺子里也是一样。”

    “我们的情况还不如你们呢。”

    掌柜们忧心忡忡的向齐伯诉苦,恳请他务必要禀报主公。

    齐伯不敢耽误,待沈云当值完回到家中,急忙禀报。

    仙庭加收杂税的事情,沈云上个月看过账本,就已经知晓了。自那以后,他就在寻找解决之法。如今,已有了应对的策略。

    “明天,叫掌柜们过来开会。我有事要宣布。任何人不得请假。”他如是吩咐道。

第四一二章 整合

    沈云的办法可以概括为四个字,即,转行、整合。

    具体的来说,是将部分难以为继的商铺转行,围绕实力最为雄厚的铺子进行整合。

    如此一来,他名下各自为政的铺子便拧成了一股绳,同时,在行业里的规模也上去了,度过困难的胜算自然要大一些。

    他想出这样的法子,既是以前在鸿云武馆时,经营杂货铺子的经验使然,也是前段时间整顿私勇时,充分体会到了集中力量好办事的道理。

    好吧,实在不行。他还有“红云宝匣里的金银山一座”呢。以前他尽量不动用匣中宝藏,是因为无功不受禄。如今听了祖师的《告诸弟子书》,他知道了祖师留下宝藏的用意所在,就不会客气了。该用的时候,肯定会用上的。

    各铺子的掌柜们其实都是以前的东家——三条街的人们都依附后,铺子全归入沈云名下。于是,他成了这些铺子的东家。他没有插手这些铺子事务的打算,订下分红的章程后,将所有铺子的经营权尽数归还原主。原主们不约而同的让家中的嫡系当上了掌柜。

    掌柜们以为这次开会是要关铺子裁人。不想,主公却提出了这么一个“同心协心,同船共渡”的方案。尤其是那些铺子里自动乱之后,接连亏损的掌柜们,一个个当场落泪。

    是因为家中经营了几辈子的祖业,要在自己手里转行了,而难过的落泪吗?

    真不是。

    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世上哪有千年不变的买卖?更何况,在眼下这个乱哄哄的世道里,无论哪行哪业都没个定数。没看到,高高在上的安王爷,也说败就败了吗?更何况他们这些蝼蚁一般的小民。所以说,转行根本就不叫事儿。

    难的是在样样都贵的仙都找一碗吃。

    一旦铺子被关,或者被裁掉,他们还有些家底,可以坐吃山空。但那些跟了他们家几辈的伙计就只能合家喝西北风了。这叫他们如何忍心?

    现在,铺子不关门,也不裁人。主公没有抛弃任何一家铺子,任何人的意思。对于眼前的难关,主公早有考量,并且掷地有声的说“同心协心,同船共渡”,大家伙儿一起过难关。

    他们发誓,这是这辈子他们听到的最暖心的话。没有之一。

    惶惶然的心,大定。

    “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但凭主公吩咐。”抹掉眼泪,他们纷纷表态。

    沈云摆手:“我等是正经行商,又不是做那等拦路的无本买卖,哪里用得着上刀山、下火海?和气生财方为正理。”

    “哈哈哈……”掌柜们都被他一本正经的说着玩笑话儿给逗乐了。一扫刚才的沉重苦闷,屋子里的氛围顿时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接下来,沈云又道:“做生意,各有各的赚钱路数。在座的各位都是个中翘楚。要说到如何赚钱,只怕你们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所以,各位就都不要说了。且听我说一说。”

    “是。”掌柜们得了主公的肯定,个个红光满面。同时,也好奇得很:主公真的会做生意?会布仙阵、会调教人、功夫深不可测……连生意经也懂,啊呀呀,这世上,到底还有哪一样是主公不会的?

    沈云环视众人,接着说道:“我看过铺子里的账本,发现但凡是赚钱的铺子,都有两样做得非常好,一是开源,二是节流。所以,我们的整合也要围绕这两点来。转行的铺子到底要如何转?一句话,全看赚钱的铺子能更好的开源节流。”

    有道理!在场的都是老生意经,闻言,一个个的茅塞顿开,顿时点子象炸开的烟花一般,层出不穷。

    沈云点到即止,笑道:“我对仙都的生意不熟。能说的,也就这些。具体的章程,要靠你们这些生意场上的老人去拟定。这样吧,大家伙先不要急着拟章程,今天都回家去,好好的理一理思路。每个人写一个章程出来。两天后的中午之前,交给齐伯。下午的时候,我将你们写的章程都在屋外的门廊上张贴出来。我一人十票,你们每人一票,进行评选。取得票数多的前三篇。铺子转行、整合等事宜,都交由这三位全权负责。“

    还是那句话,他现阶段的任务是变得强大起来。所以,他的主要精力只能放在修行上面——没错,就是修行!听了祖师的《告诸弟子书》,他才知道自己原来也已是一名修真正道人士。

    祖师所说天地正道,他不懂。但他一定会如祖师告诫的那般,全心全意的去追寻。

    至于赚铺这种事,他只要定下方向,管一管全盘即可。具体的,自然是交给底下那些擅长此道的人去做。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他对自己手头资源的一种整合。

    掌柜们听明白了,主公是要选三位大掌柜。而且听主公话里的意思,这三位大掌柜的权限相当大。

    好诱人的说!

    更吸引他们的是,主公提出来的选人法子挺新奇的。

    在这个法子里,没有人是看客。大家每一个人都有表现的机会。并且机会是均等的。要想脱颖而出,便用实力说话。

    在座的都是在各家各户里精选出来的,在生意场上少说也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自问都不缺“实力”。思来想去,还真就只有主公的这个法子最能服人。

    “是。”人人都踊踊欲试。

    两天后,所有人都在中午之前向齐伯递交了一份章程。

    沈云亲自将它们贴在门廊的墙壁上。他的阅读很快,往往贴完之后,已看完。并且还牢记于心。

    齐伯在一旁打下手,忍不住问道:“云哥儿,您真的不管这些铺子了?”

    “我这不是在管吗?”不得不承认,这些掌柜都有两把刷子。目前看过的十来篇章程,各有各的精采,没有一篇废文。沈云心情大好,嘴角不知不觉得翘了起来。

    齐伯见状,说话便更直接了些:“哪有您这样管的?几十家铺子的大掌柜人选,人人都来掺和一脚。叫我说呀,您得自己心里有中意的人选。”

    “选出来的,自然都是我心里中意的。”看到一篇目前来说最中意的,沈云禁不住咧嘴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这笑容比外面的太阳还要光彩夺目。齐伯揉了揉眼睛,乐道:“这就对了。”

    沈云知道他误会了,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