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血刃全文阅读 第38分节

第六十六章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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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章人不为已天诛地灭

    陈应在清林里买了三千亩荒地,看上去非常多,其实分配利用下来,根本就没有多少。当初在交割的时候,陈应还是陈应,可是当陈应是侯莫陈氏之弟的身份曝光后,万年县县丞赵致雍又将沿着界裕河西岸大约一千余亩野生树林,以几乎白送的价格送给了陈应。

    陈应拿着一百六十金,相当于一千六百贯的价格买下了这片树林,事实上不算土地的价值,仅仅这些可以砍伐的木料,就不止一千六百贯。而清林里的一百余户村民,听说陈应在这里开设庄园,在里长的带领下,整个村子的土地也全部挂靠在陈应名下。

    陈应自然清楚这些人的真正目的是为了逃避税赋和各种徭役,陈应实在太需要土地使用了,当然像陈应这种有免税特权的勋贵非常多,就算他不接受这些村民的挂靠,事实上这些自耕农也会找其他权贵挂靠。

    短短两个多月,陈应名下的土地就多达六千余亩,虽然九成都是荒地,然而陈应短短时间内称为一个小地主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陈应引着李建成、李秀宁来到清林里的时候,李秀宁一眼就看中了陈应的这个院子,经过两个多月的建设,这个院子已经初具规模,占地相当于二十余亩,沿着夯实的甬道,此时甬道两旁移植了一些郁郁葱葱的灌木花草,显得生机勃勃。

    陈应的院里主体依旧是木质为主,楼台、亭榭、走廊、假山、溪水与院外松涛阵阵,浑然一体、生机盎然。特别是陈应让木匠打造了一套后世的家具,沙发是弹簧钢蒙上小羊皮,与后世的那种沙发一般无二。李秀宁坐在沙发上,瞬间就想将这里面的家具占为已有。

    不过她却没有开口,因为李秀宁知道陈应的一切,都是她的。

    陈应的木楼客厅是一个长方形案几,长约一丈二尺,宽约三尺,莫约两尺高,桌面是用上好的蓝田玉石打磨而成的,仅一个桌面,放在后世就会价值上亿,不过在这个时代,陈应所付出的价格仅仅是人工和运输成本,外加一辆四轮马车八折订单而已。

    陈应是一个懂得享受的人,以前是没有机会,他必须艰苦,可是现在有了条件,他将自己的生活,打理得无可挑剔。

    黄梨木镂空雕刻的屏风,薄如蝉翼的细帛充当窗户纸,当然为了迎接将来的严冬,地面上还铺设了用陶管的地暖管道。

    当然陈应还让人建造了后世的马桶,用白瓷片建造了一个超过十几平方的浴缸,如果不是因为这只是临时居住的房舍,陈应将来还准备在室内建造一个大型游泳池。

    李建成落坐后,红袖和添香二女赶紧奉上茶水。端着茶水,李建成还喃喃自语:“好甲,好刀,好刀啊!”

    陈应苦恼的叹了口气道:“高锰钢也不是什么高难度的东西,如果我手中拥有一座锰矿,这样以来,就可以打造更多的削铁如泥的兵器!”

    李建成不解的问道:“陈卿,你说的高锰钢是什么东西?”

    “这个高锰钢就是一种优质的合金钢,陌刀就是用这种高锰钢打造而成的!”陈应叹了口气道:“可惜,我用中的锰砂实在太少,只有三百余斤,一柄陌刀就要用掉将近两斤……”

    李秀宁惊讶的道:“没有想到陈郎还会炼钢!”

    陈应淡淡的道:“很奇怪吗?炼钢又不是多复杂的事情。”

    李秀宁苦笑不得,炼钢虽然不难,然而在这个时候,无论是炒钢、灌钢、还是百炼钢,钢铁的产能都非常少,炒钢虽然造价相对低些,不过质量太差,而百炼钢虽然可以炼出钢优质钢,可是这种技术只有丰富经验的老工匠才拥有这个技术,特别是一把百炼钢的精钢横刀,需要一年时间才能打造一把,大唐军中装备的横刀,虽然号称百炼钢,不过只是号称而已,最高不过七十炼,还有部分只是三十炼,仅仅是锋利一些而已。

    李建成的眉毛微微皱起:“陈卿的意思是,这陌刀最多只能打造一百五十柄?”

    “哪有那么多啊!”陈应无奈的苦笑道:“明光铠甲还需要将近两斤锰砂,横刀少些只需要十两。我已经用掉了两百多斤,最多两天剩下的锰砂也会用光,最多还能再打造十套铠甲,十柄陌刀!”

    李建成还幻想着拥有一支隶属于东宫的重装步兵部队,将李世民的玄甲铁骑给比下去,一听陈应说锰砂没有了,顿时就急了:“这些锰砂是哪里来的?哪里还有锰砂?”

    陈应道:“这些锰砂是在灵州的硵盐矿里中提炼出来的废渣,其实在长安炼钢非常不划算,最好的办法还是在灵州直接将陌刀、横刀或甲叶片铸造好,在长安进行热处理,组装加工。灵州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拥有丰富的钢铁矿石,煤炭,还拥有盐矿和锰砂,只是非常可惜,我在灵州时组建的灵州将作监,被新任灵州总管李道宗给关停了!”

    事实上凡是都有利弊,如果没有李道宗将灵州将作监关停,生计没有着落的灵州将作监工匠也不会不远两千余里,前来投奔陈应,要不然误打误撞,将盐矿中的锰砂当成食盐运到长安,陈应也没有办法制造出高锰钢。

    当然,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李道宗阴差阳错帮了陈应的大忙,陈应虽然知道高锰钢是优质合金钢,也知道高锰钢中的炭、锰、铁之间的比例,但是他不知道哪里有锰矿,也不知道如何提炼锰砂啊。

    李建成陡然起身冲陈应道:“带一套明光铠甲,一柄陌刀、一把横刀,马上跟本宫进宫!”

    陈应一听就知道了李建成的用意,这是利用高锰钢的优势,打动李渊,让灵州将作监重新建立起来。但是这跟陈应就没有什么关系了,陈应自然不想给别人做嫁衣。

    陈应望了一眼李秀宁,李秀宁将横刀握在自己手中:“这是本宫的,谁也别想抢走!”

    陈应冲李建成躬身抱拳道:“太子殿下,此举不妥当。”

    “呃……”李建成一愣,反问道:“陈卿这是什么意思?”

    “臣还没有向太子殿下解释清楚,这灵州的锰矿,臣并没有看到过,不知道锰的含量是多少,不过想来肯定是不会太多。”陈应苦笑道:“臣向魏猛打听过了,这种锰矿砂是最近才出现的,而且不多,熬制出一万石盐,才出现三百余斤。”

    灵州的盐矿是石盐矿,属于硬石膏-石盐矿石,泥灰岩-石盐矿石(或泥砾质石盐矿石),泥砾质钙芒硝-石盐矿石,属于伴生矿。通常情况下,这种石盐矿的含盐量是海水中的三倍以上,接近百分之十或以上,也就是说,开采一百斤盐矿,碾磨成粉,经过解析,可以得到十余斤的盐,但是这里面又可以含多少锰,一切都是未知之数,想来应不会太大,陈应不记得后世在后世宁夏吴忠市有什么大锰矿。

    李建成懂了陈应的意思,因为锰矿砂太少,想要用高锰钢制成的横刀或陌刀,给唐军全部换装,目前来说还不现实,如果将灵州将作监交给李渊,那么东宫左右卫率换装成高锰钢制成的陌刀或甲胄,肯定没戏,以李渊的性质,好东西肯定会用在左右武卫,左右御卫或左右骁卫军中。这六卫中央禁就下辖六十七个折冲府,直属兵力接近十万人马。

    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李建成看出陈应一点担忧都没有,就问道:“陈卿有何高见?”

    PS:等下还有,今天是愚人节,但是这个消息不是愚人的。四月第一天,求一下支持。

第六十七章先礼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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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七章先礼后兵

    “太子殿下,臣下却有一个主意,或可解决这难题!”陈应突然出声道。

    “哦?”李建成和李秀宁均想知道陈应有什么主意。作为领兵的将领出身,李秀宁甚至比李建成更迫切想要高锰钢甲胄和兵刃,李秀宁也深知,自古以来,神兵利器很难普及,果然如陈应所说,陌刀之利,只能铸造出六十柄,明光铠甲六十具。

    区区六十套甲胄和六十柄陌刀,根本就没有办法建成一支陌刀军,不过却不代表这些神兵利器没有,当年董卓得到吕布效忠,代价仅仅是一匹赤兔马。千里马虽然不常有,然而高锰钢甲胄和陌刀,更是稀世罕见的宝贝。哪怕李渊是皇帝,李建成和李秀宁也想得到一些。

    陈应笑道:“臣下斗胆,想向太子推荐一个人,若此人出马,定能迎刃而解。”

    李建成大喜道:“真有如此人物?是何许人也?”

    “东宫司府令裴矩!”陈应举荐裴矩,自然是看重了裴矩的能力,裴矩出身于河东裴氏西眷房,早年历仕北齐、北周、隋朝,曾参加隋灭陈之战,并率三千敝卒定岭南,安抚突厥启民可汗,历任民部侍郎、内史侍郎、尚书左丞、吏部侍郎等职,封闻喜县公。大业年间,裴矩仍受重用,与苏威、宇文述、裴蕴、虞世基等人一同掌握朝政。他为隋炀帝经营西域,打击吐谷浑,并用计分裂突厥。江都之变后,裴矩又先后效力于宇文化及、窦建德,始终受到尊重。

    其实,李建成将裴矩成为东宫三卿之一的司府令,完全是大才小用,裴矩在灵州,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裴矩一生起起伏伏,上马可为将,下马可以抚慰地方,是一个出将入相的杰出人才,光打理一个东宫太子府,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李建成原本以为陈应会举荐自己的亲信,许敬宗或者马周,目前在陈应门下,这两个人的地位最高,可是李建成怎么也没有想到陈应举荐他的人。这让李建成原本心中对陈应的最后一丝芥蒂也消失了。

    李建成露出奇怪的表情,望着陈应:“怎么非要……非要裴司令?”

    陈应解释道:“李道宗可以新任灵州总管,初任时就关停灵州将作监,然而臣下当初与杨则有约,将作监规灵州总管府与刺史府共同管辖,灵州刺史府负责供应将作监所有工匠俸粮开支和资源、民力调用。可是杨则在李道宗关停将作监这件事情上,却没有与李道宗争执,若是杨则当初以刺史府内府,回绝李道宗,李道宗最多是不采购灵州将作监的武器和装备,却无法干涉将作监的去留……”

    李建成这个时候,明白了陈应的用意。裴矩的资格老,甚至比裴寂老得多,名声也远比裴寂大,事实上裴寂只不过是与李渊私交好,无论内政还是领军打仗,裴寂都弱裴矩太多了。可是说裴矩就是隋朝时期的“班定远”,哪怕是李建成监国太子巡查御史的身份,驾临灵州,也可以在短时间内架空李道宗,完成将作监的重建工作。

    林传福拥有技术,还有熟练的工匠,现在魏猛、黄发财等人已经掌握了利用坩埚提炼高锰钢的技术,只要掌握住灵州的铁矿、盐矿和煤矿,李建成不仅仅可以拥有取之不尽的钢铁、盐或资金,陈应还可以利用太子李建成的这个大旗,把他的商业帝国,建立稳定的根基。

    等到七年之后,就算李世民也没有办法对陈应强硬,因为陈应到时候,已经掌握住了大唐的国家命脉,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事实上,陈应的打算就是无论是李建成或李世民谁胜谁败,他都将立于不败之地。

    李建成对于陈应的提意倒没有反对,正如陈应猜测的那样,东宫三卿之一的司府令,虽然地位高,权势也不小,然而裴矩还真没有看到眼里,李渊的身体没有问题,而裴矩已经古稀之年,恐怕他还没有熬到李建成登基,享受东宫的红利,他人已行之将木。

    李建成道:“裴矩大才,本宫也是知道的,可是裴卿若去灵州,只怕他的身体恐怕吃不消。”

    “这倒无妨!”陈应道:“臣可以送他一辆四轮马车,里面装上暖炉,一路既无颠簸之苦,也不会受风雪之寒。”

    李建成又问道:“那应委任裴卿何职?”

    “这个?”陈应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顶替杨则,成为灵州刺史?让从三品东宫司府令成为正四品灵州刺史,这是降职,发配。恐怕裴矩心中会有芥蒂。可是委任裴寂六州总管,总管灵州、丰州边事?这是陈应从前的官职,可是裴矩若是得到这个举荐,肯定会受到裴寂的阻拦,很难过得了李渊那一关。

    突然,陈应恍然大悟:“太子殿下何不举荐裴矩为观军容宣慰处置使?”

    观军容使这个官职属于后世的政委性质,可大可小。小者为一军一卫,相当于后世集团军级政委,而像鱼朝恩总监九军,他这个级别则相当全军总政委。级别相当于*****级别。让裴矩成为六州总管,裴寂会反对,可是让裴矩成为李建成的代表,观灵州军容,这相当于大军区政委,级别可是像十六卫将军一样,从三品的官职,也符合裴矩的身份。

    李建成闻言大喜道:“妙,妙,实在是太妙了!”

    李建成虽然走了,可是李秀宁却留了下来。

    有些事情,包括李建成,李秀宁也没有说。

    当李秀宁将柴氏不同意将李秀宁的堂书退婚,执意让李秀宁为柴绍守节。陈应一听这话,顿时就毛了。别说现在只是初唐,就算到了明清那种理学大行其道的情况下,也没有让公主守寡的道理,虽然理学毁灭人欲,却不敢把这个枷锁用在皇室身上。

    法家最高的理念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使商鞅在立信的时候,也不敢处罚太子,仅仅将太傅公子虔的一足斩下。

    陈应道:“这件事交给我办吧,我一定可以处理好的!”

    李秀宁问道:“陈郎打算怎么做?”

    “先礼后兵!”陈应道:“若是柴家识实务最好,如果不识实务,那也休怪我心狠手辣了。”

    陈应此时还真有这个底气,如今侯莫陈氏与柴氏正在开战中,商战,其实还真不是侯莫陈氏的所长,但是这却是陈应更擅长的东西。其实说到底,陈应对于军事只是半瓶水,他不过是利用自己的先知先觉,失去这个优势,陈应也只是充其量一个战术型的指挥员。指挥三五个折冲府,已经是他能耐的极限了。可是要说商战,陈应可以分分种交柴氏如何做人。

    听到陈应这话,李秀宁反而迟疑了起来。

    虽然她与柴绍无情,可是柴氏却没有亏待她,她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陈应会如何对付柴家,她暂时不知道,可是她却知道陈应是将军,最擅长的应该是破坏。陈应这个决定,让她有些猝不及防。有心拒绝,又怕冷了陈应的心,以后再无转机。有心答应,又觉得有些仓促草率……

    这个莽撞的少年郎啊,真是让人难办。我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一时间李秀宁纠结起来。

    李秀宁考虑了莫约小半柱香时间,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陈郎,能少杀人就少杀人!”

    陈应点点头。

    对于蹬鼻子上脸的人,自然不用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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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李道贞的野望

    第六十八章李道贞的野望

    在武德二年的最后一个月,灵州总管李道宗得胜的消息传来。武德二年的李轨事实上已经众叛亲离,原李轨的谋主,西凉吏部尚书被其民部尚书安修仁与其子魏公李仲琰联手害死,当李道宗率领定远军的四个折冲府抵达武威姑臧城外,安修仁与奚道宜趁机起兵,控制姑臧城门,引李道宗大军入城。

    李轨措不及防,兵败退守宫城。李道宗亲自劝降李轨,奚道宜原本是薛举的柱国,在薛仁果兵败时,率领三千余残部投靠李轨,后李轨并没有实现他册封奚道宜为凉州刺史的诺言,奚道宜因而生出怨恨,若是让李道宗成功招降李轨,害怕李轨将来报复他。为此奚道宜与安修仁商议,联络守卫皇宫城的安修仁之兄左武卫将军安兴贵,在安兴贵里应外合之下,奚道宜率先攻入宫城,大杀四方,等李道宗冲进皇宫时,李轨李处则只是一尸无头尸体。

    李渊自以为他的漫天过海之计得逞,并对左仆射裴寂、中书令萧瑀说:“如今道宗镇守边陲,以寡制众。从前魏朝任城王曹彰有退敌之功,道宗勇敢,与之相似。”

    遂封李道宗为任城王,为表彰李道宗的功绩,同时改封李道宗为凉州兵马都总管,管辖瓜、沙、伊、肃、鄯、甘、河、西、兰、岷、廓十一州军事。

    等陈应得知这个消息时,像吞了一颗苍蝇一样恶心。不可否认,李道宗有功,然而李道宗大败李轨,占据凉州,扩土七州之地,在性质上属于捡漏了,偏偏人家李道宗不仅封王,而且成为了实质名贵的“河西王。”

    陈应甚至在怀疑,如果没有李世民篡位,依靠李渊,大唐能不能做稳天下还真是未知之数,李渊过河拆桥玩得太顺溜了。不过,陈应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的目光盯在了柴氏身上,对于陈应的先礼,柴氏没有给予任何回应,陈应等了一个多月,这点时间,足够长安柴氏长安分支,与汾州本宗,商议出结果。柴氏没有回应,本身就是拒绝了陈应的和平解决方案。

    在陈应和平解决方案中,陈应向柴氏提供蔗糖工艺,助其建立一座蔗糖作坊。要知道糖在这个时代,可是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可是柴氏根本不做回应,让陈应的好意付之东流。

    既然不识好歹那就兵刃相见吧,陈应虽然在答应李秀宁非常轻松,可是要斗倒汾州柴氏,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他自然需要侯莫陈氏的帮助。

    陈应带了一辆四轮马车返回了长安城,径直去了侯莫陈府。

    ……

    灵州城薄骨律城,也就是灵武十八镇堡的第一堡,李道贞在这里安了家。李道贞在最危急的时刻,拯救了灵州百姓,被杨则视为上宾,同时也被灵州百姓视为再生父母,活菩萨。

    李道贞在薄骨律城购置了一座小院,面积不大,倒也温馨。小桃与穆秀玲拉着雪,在漫天飞舞着雪花的院子里翩翩起舞,抓起雪花,揉成雪团,玩得非常开心。

    暖阁里,李道贞与宋五嫂聊得很是投机,二人坐在火炕上,头挨着头,聊得眉开眼笑。陈应虽然组建灵武十八镇,却没有给十八镇营造一个统一指挥体系,在各自为战的情况下,遇到强大的敌人,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好在这次有李道贞及时出现,杀掉了梁洛仁,击溃了梁军。

    宋五嫂虽然也算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可是她却一直跟不上李道贞的节奏。李道贞在规划中,将灵武十八镇形成一个整体,每一个镇堡抽调五十至一百人不等,组建一支骑兵部队,作为灵武十八镇的机动力量,一旦一方有难,可以随时支援。至于养兵的费用,就让灵武十八镇各镇按照实力不等各出一部分。

    宋五嫂对于梁军的突然袭击,此时仍旧心有余悸。

    突然宋五嫂发现李道贞的异样,李道贞的身材火辣,虽然她掩饰得非常好,应对非常得体,可是在宋五嫂这个生育过孩子的妇女面前,仍旧发现了问题。李道贞表现出来的妊娠反应,无论怎么掩饰,仍旧逃不出宋子嫂的眼睛。

    当然,李道贞脸上的笑容背后,总有一股说不出来的落寞。

    对于李道贞的心思,宋五嫂作为过来人,大体还是可以猜测出来的,李道贞怀孕了,可是却没有见她的夫君,也没有听说过李道贞的夫婿,很可能这个孩子是私生子。在这个时代,这并不罕见,作为女人,自然更懂女人,李道贞在这个时候,最是需要呵护,偏偏她却得不到任何呵护和关心。

    宋五嫂看到李道贞露出疲惫之色,就起身道:“县主,俺就先回去了,回头俺召集各个镇将商议一下,拿出一个合适的章程,先把咱们灵州的乡勇骑兵建好,到时候也不用看人脸色行事……”

    李道贞冲小桃摆摆手。

    小桃蹦蹦跳跳的跑到屋里:“娘子有什么吩咐!”

    “替我送送五嫂!”

    小桃伸手一指:“五嫂请!”

    穆秀玲向小桃伸伸舌头:“有空我来看你!”

    李道贞懒懒的躺在火炕上,双手下意识的抚摸在自己的小腹上。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向李道宗解释,李道宗不是李道兴,不会由着李道贞胡闹,或许李道宗会替她出头,向陈应要一个解释。

    “娘子,娘子,快来看啊!”

    门外传来小桃兴奋的声音,李道贞微微皱起眉头,李道贞听人说过,孕妇需要的是静养,偏偏小桃像天天吃了爆竹,咋咋呼呼。

    等了好久,一辆两轮的马车缓缓开进院里,马车上装着三口大小不一的箱子,看不出端倪。

    小桃跑来李道贞身边,冲李道贞道:“县主,这是陈郎君派人送来的!”

    当陈应听到李道贞出现在灵州,并且带领亲卫打退了梁军进攻,立了一个大功。李渊还加封李道贞三百户食邑。如今李道贞仍旧是县主,不过她的食邑已经达到八百户,与桂阳公主,寿春公主一般无二。陈应要说不担心李道贞那是骗人的鬼话,在高锰钢陌刀和高锰钢明光铠甲打造出来时,陈应借口亲自检验,就扣下了一具明光铠甲,一柄长柄陌刀,还有一张钢弩。

    小桃在李道贞的示意下,打开了一口箱子。看到箱子里居然是一张钢弩,还带着一百只精钢打造的箭镞,小桃颇为不悦:“居然是一张弩……”

    李道贞却道:“好东西!”

    李道贞抢先将钢弩拿到手里,拉了拉弦,拿出一支箭,天空射去,只听见“噗”的破空声,箭就不知道射到哪里去了,李道贞放下钢弩搓手大赞,“好弓,怕不下三石之力,威力不俗。”

    李道贞又打开另外一只箱子,发现里面黝黑的明光铠甲,起初李道贞并没有在意,明光铠甲虽然罕见,对于李道贞来说,还真不是什么难得之物。

    当看到躺在箱子里的黝黑陌刀,李道贞瞬间浮现一抹温情。高锰钢打造的陌刀不仅锋利,而且杀气实足。李道贞拎着陌刀刷刷刷将院子里的一根碗口粗的木桩砍成三断,顿时惊讶不已。要知道陌刀虽然锋利,砍木头还有一点弱,哪怕她自己的陌刀,还是非常吃力,仔细打量着这柄陌刀,李道贞越看越喜欢。

    李道贞抚摸着冰冷的陌刀,心中暗想:“看来,陈应还是在乎自己的,送自己的这三样东西,都是万金难求的宝物。”

    正所谓爱你的人生怕给你的不够,不爱你的人,生怕你要求太多。李道贞虽然没有向陈应要求什么,可是当陈应不远两千里送来神兵利器,依旧让李道贞感动异样。

    李道贞放在陌刀,望着长安方向。心中浮想联翩。

    “孩子,如果你是女儿那倒罢了,如果你是儿子,老娘就算是拼了老命,也给你杀出一个未来!”

第六十九章开诚布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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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九章开诚布公

    陈应第一次主动来到侯莫陈府,这让虞庆好一阵子激动。侯莫陈氏家族最关键的是人丁单薄,侯莫陈虔文年近古稀,已经没有能力再生一个儿子了,就连侯莫陈虔会都认为侯莫陈氏会在他手中断绝香火的时候,偏偏陈应出现了。

    可是,陈应却不愿意接受侯莫陈氏的家业,这让侯莫陈虔会非常生气。尽管侯莫陈氏大不如从前,然而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侯莫陈氏虽然在侯莫陈芮和侯莫陈颖时代都遭受了杨广流配,然而杨广却没有抄侯莫陈氏的家,所以侯莫陈氏的家产虽然有所缩水,却没有大幅度减少。

    如今侯莫陈府的钱库里的钱,多了没有,十万贯八万贯还是有的,如果算上店铺和不动产的土地,少数也有三十万贯以上。

    这么一大笔家业,可不是一代人就可以积攒起来的,这是侯莫陈氏三代人六七十年的经营,方有如今的规模。

    当陈应出现在侯莫陈虔会面前的时候,侯莫陈虔会正在院里子练着拳,看着陈应过来,侯莫陈虔会冷冰冰的道:“你来干什么?”

    陈应笑道:“我在城外的庄子里出产的四轮马车不错,是居家旅行的必备产品。”

    侯莫陈虔会岂会不知道陈应捣鼓出来的四轮马车,已经风靡了长安,如今满朝勋贵,如果没有四轮马车,都不好意思出远门。

    然而,陈应铁了心准备让陈记四轮马车走高端路线,所以严格执行慢工出细活的精品路线,事实上四轮马车的技术并不复杂,唯一比较困难的就是弹簧钢和桥式减震以及滚动轴承等核心部件。

    长安市面上其实已经有了山寨版的四轮马车,不过由于这个时代的工匠弄懂了桥式减震的原因,他们虽然没有弹簧钢,却用韧性极好的竹子和藤条编织成马车的底座,虽然减震效果远不如陈记出产的出轮马车,不过却更受中下地主们喜欢,这样的马车造价不贵,仅仅相当于陈应出产马车的五六十分之一。

    陈应手上如果接到的单子已经高达六十余万贯,如果放开产能限制,高效生产,也需要两三个月之久。

    侯莫陈虔会指着门外这辆几乎与萧时文规模差不多的四轮马车道:“这需要不少钱吧?”

    陈应点点头道:“自家人谈钱太见外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听到这话,虞庆喜上眉梢。陈应连价值万贯的马车都愿意送来,这是想要接受侯莫陈氏家族。看着陈应,虞庆小声的嘀咕道:“这辆马车上万贯,还不贵!”

    侯莫陈虔会耳朵非常尖,眉毛一挑:“上万贯?”

    虞庆小声的解释道:“阿郎,裴相国买的那辆马车一万两千贯呢?萧相国的马车也卖了一万贯。”

    侯莫陈虔会又不是真不懂行,他也听到过风传,以这辆马车来说,以现在的价位来说,卖上万贯确实算是很良心价了。他不满地说道:“乱花钱,拿回去,我不要!”

    陈应马车里努努嘴,说道:“堂兄,你看!”

    侯莫陈虔会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正看到马车里有一座弱栩栩如生的木头沙盘。事实上这个沙盘他其实早已经看到过了,他故意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

    陈应走上前去,指了指其中那个沙盘乐呵呵地说道:“买这辆马车的钱,都买不下这陈氏坞堡的一个角。”

    侯莫陈虔会道:“就算这个坞堡建成以后可以抵挡万余大军旬月进攻,可是皇帝要是铁了心的铲除侯莫陈家,这座坞堡守得住吗?”

    陈应摇摇头:“我其实根本就没有想过要防守这座坞堡!”

    虞庆诧异的望着陈应,心中暗忖:“不守城建这座坞堡的意义何在?”

    “兵法有云,不守无援之城。城中粮草再足,兵马再多,若是绝了后援,被敌人大军围困,只怕人心也会涣散!”陈应笑道:“我需要的其实就是一个时间,一个供侯莫陈氏可以预警的时间。”

    陈应又拿出了一艘细长高跷的船只模型。

    侯莫陈虔会看了一眼惊叫道:“车轮船?”

    “没错!”陈应道:“这是南北朝祖冲之发明的车轮船,陈家堡的护城河可以联通渭河,顺着渭河顺流而下,一日之间就可以进入大河。我建这座坞堡的目的是告诉天下人,要想动这座坞堡,必须动用五万兵马,付出至少一万余伤亡的代价下,才能啃下这座坞堡,只要是要调动五万大军,要想不惊动我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可以沿着水路一路冲进黄河……”

    侯莫陈虔会暗叹,当年八柱国中赵贵成立宇文泰之功,元欣佐宇文泰以皇室之威,李虎以战立名,李弼将略能军,于谨以谋辅事,侯莫陈崇以勇纵横,独孤信以德抚民,正是由于这些人各显其才于宇文泰之下,才铸就了宇文泰及北周的辉煌。当然也建立了关陇贵族军事集团。

    宇文泰的善于抚循,关陇集团在其生前尚能精诚团结,一致对外,其间虽有矛盾和摩擦,但彼此间的融洽合作尚居于主导地位。但宇文泰死后,矛盾便开始发生,先后有赵贵、独孤信谋袭宇文护事,司会李植、军司马孙恒、宫伯乙弗凤发动的宫廷政变未遂事件,卫王宇文直之乱等事件。这些事件暗示了在关陇军事政治集团内部已产生了危机。而杨坚势力的崛起,则直接导致了关陇集团的衰落与灭亡。杨坚代周,其政权中人物已拜托了“关中本位”之限制,关陇集团在杨坚禅周之后已完全退出了历史舞台。

    如今八大柱国家族虽然还有一定的财力,但是除了李虎家族以外,其他家族全部失去关陇贵族的根基,就是军事。

    现在大唐陈应也好,元氏的元宝藏也罢,事实上他们都只是拥有一个将军名号,却没有真正属于他们的部曲。

    陈应能未雨绸缪,不如说是垂死挣扎。

    侯莫陈虔会并不知道,陈应此时是想借侯莫陈氏家族的力量,斗倒柴氏家族,甚至有可能引发关陇贵族与山东贵族集团的斗争。陈应思来想去,没有大唐的世族门阀,或许大唐不会引起藩镇之祸也尤为可知。

    侯莫陈虔会也是人老成精,他不相信陈应这次登上家门,又是送价值上万贯的马车,又是给他描绘美好的前景,陈应应该别有所图。

    侯侯陈虔会问道:“五郎,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打算就直说吧!”

    陈应倒没有隐瞒,因为陈应明白一个道理,说一句谎话,需要无数谎言去圆,谎言越多,漏洞越大,只会自取其辱。还不如坦诚相待,开诚布公。

    陈应将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他要斗汾州柴绍,一是为逼迫柴氏向李秀宁低头,送还李秀宁的堂书,其次则是为了搂钱。

    陈应建立钱庄,目的为止,他仅仅收到李渊的国库调拨的资金只有二十万贯,武德三年开春之后,李渊肯定会发动对王世充的战争,到那个时候,李渊不会再给陈应一文钱,然而明年是陈应大动作的一年,他想要在大唐的太原、长安、灵州、成都同时开设四座钱庄,每座钱庄预备储蓄资金,最少二十万贯,四座钱庄加起来就是八十万贯,陈应真的太缺钱了。

    想用商战的方式斗倒汾州柴氏,陈应又担心用力过猛,引发连锁反应,所以陈应想找侯莫陈虔会来商量一下。

第七十章被抛弃的柴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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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章被抛弃的柴氏

    “此一时,彼一时!”侯莫陈虔会悠然长叹一声道:“我们关陇贵族与山东贵族已是死敌,根本就没有办法和解了。只是非常可惜,关陇同道早已貌合神离,不似山东贵族一致对外。表面上,现在我们侯莫陈氏与汾州柴氏相斗,然而汾州柴氏背后,却站着整个山东贵族……”

    陈应有些明白了,应该是侯莫陈氏吃了闷亏:“侯莫陈氏不能斗过山东贵族,不代表斗不过柴氏!”

    “呃!”侯莫陈虔会惊讶的望着陈应:“你有办法?”

    “我也没把握,不过可以试一试。”陈应轻声笑道:“山东贵族未必是铁板一块,况且汾州柴氏也代表不了山东贵族,就算他能,山东贵族也未必跟汾州柴氏一心,疏不间亲,有的时候并不正确,所谓的忠诚,不过是因为背叛的筹码不够,如果拥有足够的利益,人的左手都会背叛右手,更何况是一张虚无飘渺看不清,摸不着的关系网?”

    侯莫陈虔会又惊又喜:“你有什么办法?”

    陈应不假思索的道:“汾州不只有一个柴氏吧?”

    侯莫陈虔会点点头:“汾州地处太原,本是太原王氏的郡望,汾州世家多为太原王氏附庸家族……”突然侯莫陈虔会灵机一动:“你是想从太原王氏着手?”

    陈应点点头。

    李建成的第一心腹王珪就是太原王氏,而且还是嫡支。陈应想要与太原王氏对话,事实上太容易了。陈应从侯莫陈虔会口中,得知李渊的底线,他心中就有了定计。

    说到做到,做事雷厉风行就是陈应的特点。

    午时,陈应在侯莫陈府匆匆用过餐,便启程前往东宫,求见李建成。陈应有着千年的知识,也有千年的见识。

    太原王氏是太原的龙头老大,周围的大小世族均以王氏为首,同进共退。要说乡豪世族手里掌握的人才最多,也最成体系,一般说来,在地方上只要取得乡豪势族的支持,就能通过他们控制的人力、物力以及财力迅的控制地方。

    就像王家,只要取得太原王氏的支持,控制太原乃至整个河东一点问题都没有,在河东之乱中,事实上只是李唐朝廷与太原王氏产生了些许裂痕。

    李渊初时起兵,为拉拢太原王氏,曾以裴寂为媒人,向王原王氏替四子李元吉求亲。然而,太原王氏却直接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李渊的请求。原因,其实也是众人皆知的问题,就是太原王氏自认为是血统纯正的汉家苗裔,而李渊身上有着鲜卑血统。

    李渊非常气愤,可是他却动不了太原王氏,直到李元吉成为并州大都督,坐镇太原。手中掌握着太原的李元吉,每每想起太原王氏拒亲的羞辱,就义愤填膺。李元吉不是李渊,李渊因为顾虑,他可不敢跟太原王氏翻脸,可是李元吉才十六周岁,在后世像李元吉这个年纪才是初中生,正是青春叛逆期,所以李元吉就对太原王氏横挑眉毛竖挑眼。

    世族门阀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他们每一家都有一个光鲜的外表,同时也有馨竹难书的肮脏与罪恶。就像后世的官员,不查没有问题,都是楷模,一查十有八九都有问题。在武德元年李世民大败薛举之后,李元吉更是变本加利。

    连续罢免太原十七名太原王氏正四品以下的官员,至于七八九品等不入流的官吏,更是数以百计,李元吉既查王原王氏贪腐,又查他们违法乱纪。李元吉这个家伙虽然做事不行后果,却非常聪明。他对付太原王氏手段相当高明,先把太原王氏子弟的名气搞臭,然后以法处置,该杀头杀头,该免官的免官,该抄家的抄家。

    太原王氏出的大都是文官,掌握着舆论,可是他们再掌握着舆论也没有办法扭转太原王氏在太原痛失人心的事实。如果任有李元吉胡闹下去,恐怕太原王氏的千年基业,就会毁于一旦。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太原王氏勾结了刘武周,将太原送给了刘武周。李渊站得高,看得清,他才不顾朝野的反对,对李元吉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仅仅是罢官去爵了事。因为李元吉在太原做的事情,非常对李渊的胃口。

    在这种情况下,太原王氏正害怕李渊跟他们秋后算帐。

    ……

    陈应抵达东宫的时候,李建成并不在东宫,由裴矩接待陈应。

    裴矩看着陈应,脸上的皱纹笑得更深了:“闻喜裴氏欠陈郎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

    别看李建成委任裴矩东宫司府令,名义上裴矩是东宫三卿之一,然而这却不是一个什么好官职,在中唐以后,这个司府令就专门有宦官担任,不再有士人担任了。裴矩宁愿担任一个正五品的给事中,也不想做一个从三品的东宫司府令。

    但是,裴矩由于是新来的,而且他的年纪太大了,根本不敢像狂生一样,拒绝李建成的征辟。

    就在这个时候,陈应举荐裴矩为观军容使,这虽然是监军的差事,可是代表的却是监国太子李建成,他巡视灵州总管府,非常容易干出成绩。

    陈应趁机道:“侯莫陈与汾州柴氏有些旧怨,闻喜裴氏能不能袖手旁观?”

    如果陈应开口让裴矩出手对付柴氏,闻喜裴氏还真无法下手,毕竟裴氏也不是裴矩一人可以说了就算的。现在裴氏最炽手可热的人其实并不是裴矩,而是裴寂。

    让闻喜裴氏坐壁上观,裴矩根本就没有思考,顺势答应了下来。

    ……

    陈应在东宫并没有等多久,李建成就与王珪联袂而来。

    山西是后世中国的资源大省,陈应就算闭着眼睛也可以说出山西的很多大型煤矿,当然太原更是不缺少钢铁资源。看着太子李建成与王珪,陈应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太原盆地有大量的石炭,有丰富的钢铁,若是将太原的钢铁和石炭开采出来,直接炼钢,定可以解决大唐钢铁不足的窘迫局面。”

    李建成道:“石炭用来烧火取暖还凑合,可是炼钢……”

    煤炭中含有大量的硫,这是直接用煤炭炼钢就会炼出一堆没有什么用处的磷生铁。这种东西用手就可以掰碎,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

    陈应道:“臣有这个技术,可以先将石炭脱硫,然后将脱硫的石炭用来炼钢,这种焦炭比木炭热量更高,效果也更好,关键是拥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货源。”

    王珪瞬间就心动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陈郎恐怕不会白白将这个技术拿出来吧?”

    陈应很坦诚的点点头道:“不错,是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王珪道:“愿闻其详!”

    陈应嘴角勾起,道:“汾州柴氏与侯莫陈氏有旧怨,我要柴氏认输。”

    “……”王珪沉默了。

    李建成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柴绍之死的真正原因。李建成看着陈应,心中暗叹,陈应为了李秀宁也真是煞费苦心。

    “肉只有那么大,你多一口,我就会少一口,汾州频临太原,这个生意一旦做起来,柴氏也免不了要分一杯羹吧?”

    陈应看着王珪依旧是眉头紧锁,陈应就提醒道:“汾州柴氏不存了,太原王氏可以顺势把柴氏的势力全部接收过来。无论是人还是东西,只有抓在自己的手里才最安全、最把握……”

    王珪紧握的拳头慢慢张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陈应与李建成、王珪他们这三言两语的几句话,便直接决定了汾州柴氏的命运。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这就是自然界永恒不变的法则。

    汾州柴氏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个庞然大物,但在太原王氏和李建成、陈应这些人面前,汾州柴氏只是个可以被随时随地牺牲掉的小虾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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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第七十一章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王珪如何与太原王氏本家商议此事,陈应并不关心,至于太原王氏会不会出手对手柴氏,陈应依旧不关心。

    煤炭炼钢里面有多大的利润,陈应是知道的,现在最关键的就是一个技术发展方向问题。有时候陈应也在感慨,中国古代劳动人民是非常聪明的,对于钢铁的使用起源春秋战国时期,由于技术落后,并没有直接取代青铜器,而是历经了漫长的发展过程。

    中国的第一代炼钢技术是采取“固态还原法”,所谓的固态还原,就是利用整块的铁矿石,在低温的固态状态中被木炭还原的产物,这种钢铁质量很不稳定,产量也低,属于没有办法大规模开采应用的范畴。

    直到西汉时期,中国发明了“百炼钢”技术,事实上百炼钢也是在春秋时期渗碳钢的技术上改进而程,工作原理和操作方法,都大同小异。然后就到了西汉中期,出现了炒钢法,而且采取了水排鼓风,等机械加工技术,算是取得质的飞跃。到了魏晋南北朝时期,中国又发明了灌钢法。

    毫不客气的说,在炼钢行业或有色金属冶炼行业,中国一直走在了历史的前列,在后世被吹上天的乌兹钢也好,大马革士刀也罢,其实不过是采取渗碳与锻压技术,也就是说是中国西汉初期发明的炼钢技术,差距是千年之久。

    但是,无论是渗碳钢、百炼钢或炒钢,甚至灌钢,都无法避开一个致命问题,就是产能太低,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的老百姓不得不用木质工具种地或生产生活,在陈应眼里,煤炭的意义还不止于此,这应该是中华大地上,人们第一次主动去利用煤炭,将煤炭资源转化为动力。

    当煤炭可以用来生火做饭,可以用来烧火取暖,也可以用来炼钢的时候,当“煤炭是宝”这层窗户纸被捅破后,可以想见,各地的工匠们会自发地研究、了解其煤炭原理。百年内,大量的煤矿会开开采出来,有了陈应的提点,煤炭的利用,或许会换来黄土高原和秦岭的树木一些生机,只要黄土高原的生态平衡不被破坏,中国北方缺源大量沙漠化的问题就不会那么早出现。

    希望这些东西,石油如果说是工业的血液,那么煤炭就是工业的蛋白质,众所周知在缺乏蛋白质的时候,人根本就没有力气。陈应最终的目的是发展科技,能将更多人从繁重劳力里解放出来,并慢慢改变这个时代。

    如此想着,陈应看看王珪,又瞧瞧李建成,含笑说道:“太子殿下,左庶子,其实也不用纠结,若是二位感觉非常为难的话,就当陈应今天什么话都没说。”

    陈应未必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太原王氏身上,焦炭炼钢的利润太大,为了这个巨大的利益,愿意替陈应出头的人肯定会很多,七宗五望,其实也不是铁板一块,实在不行陈应就去找赵郡李氏,或者范阳卢氏,更或者是清河崔氏。

    正所谓离了张屠户,也不会吃混毛猪。

    听闻他的话,王珪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他可没觉得和灭掉一个汾州柴氏有多困难,但是山东贵族集团都是盘根错节,相互联姻,灭掉柴氏不难,然而灭掉柴氏之后的后遗症却不好消化。可是石炭炼钢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李建成则是眨了眨眼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本宫有一个私下的问题想问陈卿,陈卿与柴氏到底有何仇怨,要不死不休?本宫在汾州柴氏还有几分薄面,若是陈卿愿意,本宫可代为说项……”

    “哎……”陈应悠悠长叹了一口气,道:“其实,臣下与柴氏往日无仇,旧日无怨。”

    一听这话,王珪忍不住心中暗骂:“没仇你还要灭人满门,有仇岂不是要诛人九族?”

    李建成皱起眉头,望着陈应露出思付之色。

    “此间事不足以与外人道,请太子殿下体谅一二。”陈应不好意思的朝着裴矩与王珪尴尬的笑笑。

    李建成的反应不出乎陈应的预料,李建成道:“此间乃本宫腹心,亦无秘密闭其言行。”

    陈应只好苦笑着道:“只是汾州柴氏太不识抬举了,他们扣着平阳公主的堂书,死拿着不放手,执意要让平阳公主为柴驸马终身守节。”

    陈应语气中特别加重了终身守节四个字,李建成闻言脸色大变,气愤得满脸涨红:“好胆。”

    李建成是太子,他更是一个兄长。

    中国人在处理事情的时候,往往有两套行为准则,要求别人是,往往是要求别人有风度,宽厚待人,可是只要涉及了自己或自己的亲人,马上就是换另外一套行为准则,比如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王珪拍拍自己的脑袋,终于恍然大悟。

    李建成英俊的脸显得格外的阴沉:“叔玠,汾州柴氏你知道怎么办了吧!”

    王珪忍不住坐在下不吭声,李建成已经发话,事情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了,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王珪暗叹,柴氏这是何苦呢?

    原本李渊也好,李建成也罢,多少对柴氏还有些情份,可是柴氏自以为拿着李秀宁的堂书,就可以保满门富贵啊?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现在富贵没有,反而引来灭门之祸害。现在李建成已经发说话,可以说大局已定。别看秦王李世民在政治与李建成水火不容,可是在李秀宁的问题上,他们兄弟向来都会一致对外,也就是说,柴氏如今在朝堂上想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破家县令,灭门府尹。

    就算太原王氏不出手,想讨好李建成的人多的是。柴氏再想搞出什么动作已经不大可能了。

    ……

    陈应并没有在东宫留下参加宴会,他以李秀宁心情不好为由,向李建成辞行。陈应骑马从长安返回清林里,来到清林里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李秀宁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就坐在陈应的书房中陈应闲暇时间整理的书稿。在这个时间,陈应发现这个时代的工匠大都不识字,即使识字,也只是会一些《考工录》残卷,陈应决定资助葛通、魏猛、严师虎等工匠编注一套工匠百科全书《匠作经》。

    李秀宁非常奇怪的问道:“当世清流士大夫是以事生产为耻,视杂学匠术为奇淫巧术,为何陈郎要编注这么一套书?”

    虽然只是看到了一些名录,李秀宁发现陈应将冶金、铸造、工艺、机械、勘探等十三个大类二百五十多个小项,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鸿篇巨制。

    陈应暗叹,在后世便是一名初中生也能说出“科技是第一生产力”、“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之类的话来。然而在这个时代,包括李秀宁也认为这是在浪费资源。

    陈应笑着向李秀宁问道:“说句犯忌讳的话,三娘认为隋朝难以避免灭亡的根源是什么?”

    对于这个问题,李秀宁非常有发言权,她想也不想的道:“劳役不息,天下死于役……

    陈应摇摇头道:“并非是外部强敌难克,而是国家财政处于崩溃的边缘,难有良策挽回。”

    事实上陈应并没有向李秀宁说出真相,隋朝的灭亡的真正原因,其实很简单。隋朝不是灭亡于农民起义,而是因为杨广采取了科举制度,断了世族门阀的根基,所以天下地主和豪门纷纷造反,以李渊、杨玄感为代表的隋朝高官显贵,以萧铣、沈法兴为代表的南朝残余势力,以梁师都、刘武周为代表的地方大族豪强群起反隋,锋镝鼎沸,星离棋布。史家有论,称割据叛乱为“土崩“,农民起义为“瓦解“,隋政权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地主阶级的支持,顷刻间土崩瓦解,也就不足为奇了。

第七十二章你是在防谁?

    第七十二章你是在防谁?

    隋朝的灭亡属于统治阶级士大夫与皇帝之间产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最终分崩离析。

    明朝事实上也差不多,也是士大夫与皇帝产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最终还是归结到“银子”上来,陈应捻着书稿的纸页,在灯下若有所思的走神。

    关中八百里沃土,看上去耕地不少,然而随着人口的增加,特别是世族门阀和权贵的疯狂吞并土地,最终让唐朝丧失国家的公信力,酿成安史之乱。在隋朝大业五年,关中人口多达三百零七万人(根据《唐史论从》第十六期,由陕西师范大学隋唐五代史教授博士生导师杜文玉编辑而成,数据下同)然而到了贞观十三年的时候,关中人口才一百四十三万人,然而就是这一百四十三万人口,每年需要从关内调运漕粮二十万石,到了天宝元年关中人口增至三百二十一万人,然而关中粮食缺口却达到了天宝三年四百万石《新唐书食货志》。

    陈应很自然的就发现了一个非常滑稽的问题,关中的耕地在唐朝时期超过四十万倾,唐代一亩为五百八十一平方,一百亩为一倾,可以说是四千万亩,把人数假设为四百万人,每个人还拥有十亩耕地,以这个时候的亩产量,维持正常食用是不成问题的,然而,在唐朝却变成了关中大饥,山东接济。

    最直观的原因,其实也不难猜测,大量的土地都到了门阀和世族、勋贵手中,他们不用交税,朝廷的税赋减少,不得不调粮入京。更加悲剧的是,关中是大唐的根本所在,由于朝廷没有足够的土地安置府兵,结果从西魏建立的府制在天宝年间,彻底崩溃。

    在后世关中仅为一百五十一万公倾,仅是相当大约二十六万倾,约为唐朝的三分之二,可是后世的粮食产出却为九百三十二万吨,养活关中两千余万人口,却毫无压力。陈应暗暗想着,哪怕粮食产能仅为后世的一半,养活关中人口就不能问题。

    如果让陈应把粮食提高到亩产千斤,陈应并没有任何把握,毕竟化肥的功效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陈应可以良田亩产能达到五石以上,以唐朝的关中土地规模,养活千万人口也是可以的。

    李秀宁看着陈应走神忍不住的问道:“陈郎,陈郎你在想什么?”

    陈应摇摇头道:“没有什么!”

    李秀宁露出根本就不相信的样子,转而扭过头去。

    陈应只好苦笑道:“我是在想,生产模式的不同,决定了在同一片土地上能够养活的人口基数及军事组织能力的根本性差距。”

    后现代的词语,让李秀宁听得迷迷糊糊,如同云山雾绕。李秀宁疑惑的问道:“这与你修书有什么直接关系?”

    陈应暗叹自已真是庸人自忧。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步子也不能太大,万一太大了就容易扯到蛋。比如王莽,比如杨广,这二位大哥都是因为改革的步子太大,把自己给玩进去了。

    陈应苦笑着没有来得及说话。

    李秀宁将书扔在桌案上,起身冲翠儿道:“看来有人并不高兴我们过来……咱们也别在这里碍眼了,收拾东西,咱们回府。”说着,李秀宁又懵逼的翠儿眨眨眼睛。

    翠儿好半天总算没有白费李秀宁的好意,领悟了李秀宁的意思:“公主殿下,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

    说着李秀宁与翠儿联袂朝门外走去。

    陈应虽然不是初哥了,可是他实在匮乏与女人打交道的经验,如果是后世的一个情场高手,一眼就可以李秀宁在嬉耍陈应。

    可是,陈应却没有看出来啊,他还以为李秀宁是真的生气了,急忙上前拦住李秀宁急道:“三娘,我才没有不欢迎你来啊,你能来我……我……非常开心。”

    陈应一紧张起来,说话都不利索了。

    李秀宁看着叱诧沙场的陈应,此时语无伦次,局促不安,心中甚是惬意:“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来都来了,你也不陪我到处转转?难道是你金屋藏娇?”

    “哪有?”陈应望了望外面漆黑一片夜空,迟疑的问道:“就现在?”

    “现在,有什么不可以的吗?”李秀宁转身望着陈应道:“我们可以学学古人啊!”

    “学古人?”陈应心中暗忖,还学什么古人,你就是古人。

    看着陈应还没有懂陈应的意思,李秀宁捂着嘴轻笑道:“学古人……秉烛夜游。”

    “那好,咱们现在就走!”说着,陈应冲门外喊道:“兰儿,拿几个灯笼过来!”

    不一会儿,兰儿提着一个灯笼,绿珠与红袖姐妹二人也各提着一个灯笼。陈应指着书房左侧三间明堂大房道:“这里是我的卧室,要不要进去看看?”

    李秀宁没有说话,迈步直接朝陈应的卧室走去。

    兰儿和红袖快步走在前面,将陈应卧室的房门打,一一点燃屋内的烛台。

    陈应的卧室虽然有三间房子,不过事实上只有一间真正的卧室,有一间作为室内洗漱室存在,还有一间则是兰儿这通房丫鬟居住的耳房。卧室两壁都有狮子头铜灯,灯形如后世舞狮头起的绣球,每一个绣珠里设有一个灯盘,里面装着五根灯柱,四盏二十支灯柱,同时点燃三支大烛,将三间卧室照耀得明亮如昼。

    陈应的大床,也与这个时代截然不同。

    而是带着靠背的席梦思大床,不过规模更大一些而已。整张床足足有一丈宽(约两米三五)九尺六寸长。

    李秀宁望着陈应的这张床,突然转身皮笑肉不笑的道:“这张床可能睡不少人啊!”

    兰儿嘴快,毫不迟疑的道:“睡四个人一点都不挤。”

    陈应一听这话,脸都绿了。

    李秀宁的脸慢慢的变了。

    四个人。

    兰儿、红袖、绿珠加上陈应可不就是四个人吗?

    李秀宁凶巴巴的望着陈应:“陈郎君,你倒是真会享受啊,怎么不打造一个十丈宽的床?”

    李秀宁板着脸冲翠儿道:“咱们走!”

    陈应一听这话就知道李秀宁误会了,虎着脸对兰儿道:“这张床什么时候睡了四个人?”

    兰儿一看陈应凶巴巴的,眼泪就快出来了:“就是上个月,高文锦过来的时候,我们四个睡在上面,非常舒服。”

    李秀宁红了脸,知道自己误会了。

    陈应指着李秀宁去参观自己的洗漱室。

    好在李秀宁被陈应稀奇古怪的洗漱室吸引住了。

    ……

    从陈应的卧室出来,陈应带着李秀宁去了前院的角楼。

    角楼,就是陈应最初搭建简易望塔的地方,此时一座七层高的八角楼拔地而起。陈应与李秀宁走到角楼的第七楼,陈应指着远处陈氏坞堡的轮廓道:“这里将是我们未来的家,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却可以挡风避雨。”

    李秀宁微微诧异道:“陈氏坞堡,及长过二百丈了吧?”

    陈应点点头道:“不止,是二百七十二丈,高两丈,城墙厚一丈二尺。”

    及长,也就是说周长的意思,二百七十二丈,约六千三百九十二米,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城池了。

    陈应继续向李秀宁解释:“城墙准备以青砖包土夯实而成,在坚固高大的砖石垣墙外侧、东西北三面还另筑一道矮土墙,土墙与垣墙之间留下狭窄的空间,作为供更夫通过的更道,也是巡道。”

    李秀宁淡淡的道:“你这座坞堡建成,恐怕不止是防贼吧?你是想防谁?”

第七十三章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第七十三章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陈应沉默了,他当了这么时间的官,进退的分寸都是知道的。如今他是东宫宾客、检校东宫左右卫率,说到底还是一个流官,李渊或李建成随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将他打回原形。

    李建成将以检校左右卫率的名义,把左右卫率十个折冲府的兵马交给他,又何尝不是一次试探?陈应不相信李建成就看不出陈应建筑的这座坞堡规格超过了普通庄园的规模,甚至超过了县城规模,比如楼兰古城,面积近十二万平方米,周长不过一千三百余米,而陈应的这个坞堡呈长方形,东西长四十八丈,南北宽,约五十七丈九尺。

    可以说从规模上来说,已经是楼兰古城的三倍有余。这已经不是县城,至少也算是州城级别的城池了。

    陈应沉默,李秀宁倒没有沉默,她冷冷的道:“河东有一千余座大小坞堡,最大的坞堡,当属河东薛道衡所建的薛家堡,刘武周入寇河东,除浩州之外,诸州县皆陷,唯薛家堡屹立不倒,刘武周部将萧德音统兵两万,费时月余,不得寸进,反而损兵五千,然而薛家堡不过及一百六十七丈。”

    面对咄咄逼人的李秀宁,陈应脑袋突然想起那个将作经,顿时有了主意,陈应斟酌道:“陛下不喜欢世族门阀、勋贵们一代一代把持朝政?”

    李秀宁点点头,突然脸色一冷:“你不要岔开话题,你在这里建一座城做什么?”

    “陈群创立的九品官人法,看似可以彰显朝廷威仪,然而世家门阀却尾大不掉,他们从国之干诚,慢慢脱变成国之蛀虫!”陈应望着李秀宁道:“这个你不反对吧?”

    李秀宁虽然很想知道陈应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是李秀宁却感觉陈应说的好像非常有道理的样子。

    陈应道:“寒门难出贵子,这个你也不反对吧?”

    李秀宁点点头,此时她更加疑惑。

    “刚刚在书房的时候,我说话有点言不由衷!”陈应苦笑道:“隋朝亡于世族门阀之手,所以这让陛下非常警惕,一心想一个改变大唐这种世族门阀把持朝政的办法。”

    “这跟你筑城有什么关系?”李秀宁转身朝着楼下走去。

    “怎么就没有关系?你怎么就不明白呢?”陈应道:“开皇七年文帝下旨分科举试,在隋朝的三十八年中,总共录取秀才十人、进士五十人隋朝科举每科录取十二,共举行四?五次。本书以五次计算其中各地世族子弟占据三分之二的名额,然而如今,这三之分一的寒门秀士,如今何在?”

    隋朝的时候,秀才可不是明清时代读书人的泛称,秀才原本指称才能秀异之士,与礼记所称“秀士”相近,是一种泛称,并不限於饱读经书。到了隋初,文帝杨坚远见卓识,废除了“九品中正”制,代之以秀才科。隋炀帝大业二年公元606年,一种先进的选才方法进士科设立它的特点是专以考试的办法来挑选人才,而不是由地方察举,进士科宣告了中国科举制的诞生

    隋代和唐初,秀才实为贡举科目之最:杜氏通典说,“初秀才科第最高,方略策五条,有上上,上中,上下、中上凡四等”秀才是博识,高才,强学和策问无失的俊选者。因秀才标准过高,隋代举秀才不过十人。

    李秀宁迟疑了,这些相对比较冷僻的知识她还真不清楚。

    陈应道:“开皇七年,首科秀才出自龙门孙仁祖。孙仁祖初任从七品上阶万年县法曹县级司法部门部长,相当于法院院长兼公安局长,后迁任平凉郡太守。大业五年,为人举报,经杨广查实,孙仁祖贪污受贿赂,被杨广下旨抄家,得钱五亿。名下田产千倾。”

    李秀宁惊讶的道:“短短二十余年,他贪污了这么多钱?”

    陈应道:“从人性的角度来看,这无可厚非,一个穷怕了的人,见到钱很容易迷失。开皇十八年进士,吴兴郡乌程人张连山,初任钱塘令,善决狱,执法公正,深受好评,大业三年擢升为刑部给事郎,大业九年又初迁刑部侍郎,杨玄感之乱,随刑部尚书卫玄率领几万大军进攻杨玄感,张连山投靠杨玄感,累卫玄兵败,后被抄家问斩。感觉不可思议吧?”

    李秀宁感觉非常荒谬,张连山身受杨广父子知遇之恩,从一文不名,短短十数年间升为从三品刑部侍郎,这样的人居然还从贼,如果他是兵败被俘,为祈求活命,不得不委身从贼这还情有可原,然而张连山却是主动投降,这种性质完全不一样了。

    “大业九年进士,颍川人赵劭,官封酒泉令,大业十三年李轨起兵,赵劭投靠李轨。”

    “大业五年进士,金城县令郝瑗,大业十三年投降薛举,为薛举谋主。”

    ……

    李秀宁好半天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陈应让开身子,发现陈应面前有一块木案,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李秀宁诧异的问道:“这是什么?”

    陈应微微一笑道:“这是将来我准备编纂一本书名字叫贰臣传。”

    “所以呢?”

    “所以啊,我建了这么一座庞大的坞堡,教授学生,给他们灌输忠君为国,为苍生黎民百姓贡献绵薄之力。”陈应笑道:“将来陛下想用什么样的人才,要世族有世族,要寒门有寒门,要巧工有巧工,要人伶人有伶人。”

    李秀宁微微敛道,说道:“原来是三娘刚才失礼了,误会陈郎了。”

    李秀宁的姿态转换自如,陈应一时反应不过来。

    看着左右没有人,李秀宁从容的盯着陈应看。

    陈应被李秀宁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陈应敛容严厉的说道:“三娘真以为我想造反吗?西魏八大柱国早已是昨日黄花,侯莫陈氏已经没有机会崛起了,侯莫陈氏累世将门,纵勇披靡,历朝历代皆忌惮不已,谁还会给侯莫陈氏崛起的机会?这天下虽大,怕也容不得侯莫陈氏一门。”

    李秀宁淡然的凝视着陈应的眼睛,“但是啊,但是啊,有我啊,难道我会眼睁睁的看着陈郎蒙难而袖手旁观?”

    陈应的心仿佛给李秀宁的目光扎了一下,他不动声音的问道:“依三娘看,我应如何做才能消除陛下的芥蒂?”

    “我一个妇道人家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李秀宁绽颜而笑,轻语道,“陈郎怎么又认真起来了?”

    陈应看着李秀宁的眸子,亮如点漆,端真是美,“你知道我心里最想什么吗?”

    “想什么?”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第七十四章跪下唱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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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跪下唱征服

    听到这话,李秀宁的心里砰砰直跳,更多的则是忐忑不安。如今柴绍尸骨未寒,按照礼节,她这个未亡人,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虽然说李秀宁仍旧是完璧之身,可是她身上仍旧有一个枷锁。

    陈应的谋划,李秀宁看不太清楚。然而却可以感觉到,陈应所图不小,嫁于一个志向远大的伟男子,是每一个深闺人的愿望,如今陈应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东宫宾客,李建成的心腹,又善谋断,自己还能肆无忌惮的占有他吗?

    “死生契阔,与子成悦。”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站在角楼的围栏前,寒风吹过,李秀宁的脑袋更加清醒起来。也愈发的让她的内心惶惶不安起来。任她平时性子再泼辣,此时也是坐立不安,打定主意要跟陈应疏离些,毕竟要谨记着彼此的身份,不能因为自己使陈应的名誉有污。

    李秀宁的心情黯然,没有了观赏的兴趣,神情萧瑟。李秀宁不想陈应看出端倪,就吸深了一口气“本宫乏了,回去歇了。”

    李秀宁的变化实在太大,哪怕陈应再如何不懂女人,却也看出了李秀宁的失落,在幽暗的光线照着有些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她是因为身体不适,着了凉。还是因为烛火昏暗的缘故。陈应点点头道:“也好,反正以后的时间长着呢,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李秀宁的眼睛瞬间布满了水雾。

    陈应这个夯货根本就不懂这种诗词对文艺女青年的杀伤力有多大,李秀宁虽然是提枪上马管军的女元帅,然而李秀宁却不是天生这个样子,而是生活所逼。如果有可能,她情愿相夫教子,过着阔太太的生活。

    李秀宁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是朝朝暮暮,好句,好句,这是谁写的?”

    陈应眨眨眼睛,厚颜无耻的道:“我写的”

    李秀宁露出疑惑的神色:“全文呢?”

    我知道,我知道,我听郎君朗诵过,就记了下来。”兰儿一听这个,顿时兴奋的插嘴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兰儿不知不觉间,凑到陈应身边,若是无意似是有心的拉着陈应的胳膊,往自己胸口上蹭了蹭。

    兰儿心里莫名的一悸,那感觉甚是奇怪,情不自禁的还想再去轻触一下,终是少女的羞涩占了上风,不好意思的朝外让了让,侧脸见陈应似没有感觉,她的心才渐渐平静下来。

    李秀宁的眼神迷离了起来,脑袋中不由自主的浮现牛郎织女的那相隔银河的爱情,每年一次七夕相会,就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

    李秀宁突然间变得多愁善感起来,这是个贵贱有别的时代。

    李秀宁不是兰儿那样天真灿烂的年纪,她考虑的事情远比陈应更多,她虽然贵为大唐公主,然而这个尊重的身份,虽然带给李秀宁荣华富贵,同时也带来了巨大的枷锁。红拂女夜奔,与李靖两情相悦,一时间传为佳话。

    这年头纳妓为妾是风流韵事,若是取妓为妻那就是有碍风化了,若被人告到官府,李靖官职肯定要给剥夺掉。所以哪怕李靖很爱红拂女,也只能委身为妾。

    生在帝王间,更能体会到这种庶嫡之间的天然鸿沟,李渊的子女非常多,除了李建成、李世民、李秀宁、李元吉他们四个人之外,其他弟妹之间,别说亲情,甚至连最普通的友情都没有。

    嫁给陈应为妻,可固然是好事,可是李渊不支持,柴氏强烈反对,李秀宁就根本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嫁于陈应为妻。

    想到这里,李秀宁的眼睛不自觉的就流了下来。

    看着李秀宁的眼泪,陈应的心快要碎了,陈应关切的问道:“三娘,你到底怎么了?”

    “没……没什么,风太大,迷住眼了!”李秀宁言不由衷的道:“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

    ……

    李秀宁暂时住在清林里的右厢房内,可是坐在床上,李秀宁突然发现,右厢房。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翠儿不解,可是李秀宁偏偏感觉心里苦。

    由于中国各地区的自然环境和人文情况不同,各地民居也显现出多样化的面貌。但是汉族地区传统民居的主流是规整式住宅,以采取中轴对称方式布局的院落为典型代表。

    在院落,分为正房,居中的正房体制最为尊崇,是举行家庭礼仪、接见尊贵宾客的地方,一般而言,居然在正房还是正妻的代称。

    汉人以左为尊,因此左厢房的等级高于右厢房,一般长子长媳住左厢房。因此在建筑上东西厢房的高度有着细微的差别,左厢房略高右厢房略低,但由于差别非常细微因此很难用肉眼看出来。

    但是,这个右厢房却是庶子、儿媳或姬妾居住的地方。陈应其实也真不是有意让李秀宁居住在右厢房里的,而是因为他的左厢房是一个仓库,存放着修建陈家堡的重要资金,里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住了。

    至于正房,这是陈应的房间,他又不好让李秀宁居住在正房里。

    翠儿感觉莫名奇妙,她怎么劝也劝不好李秀宁,只好去请陈应,陈应听到李秀宁大哭,心中甚是紧张,急忙跑到右厢房门前。

    李秀宁听到门外传来的动静,又不想让陈应看到她软弱的一面,赶紧擦好眼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冲陈应道:“进来吧!”

    陈应看着李秀宁脸上虽然没有眼泪,不过明显眼睛肿了,陈应问道:“三娘,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

    “本宫没事,陈大将军还是回去吧!”

    陈应一听这话,心中更是不解。李秀宁语气中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陈应要是真走了,恐怕他与李秀宁就真歇菜了。

    陈应认真的望着李秀宁眼睛,不汪汪的大眼睛,眼睑的形状也是绝美,睫毛长而弯翘在轻轻的颤跳着。

    陈应斟酌的词语,躬身站着。

    李秀宁心中还有气,漫不讲理的道:“你还有事?”

    陈应喃喃道:“有……没有!”

    李秀宁没好气的道:“没事就回吧,有就说!”

    陈应向沙发上坐去,习惯性的将手伸开,放在脑后。然而陈应却忘记了,这里不是他的正房,只是右厢房,房间宽度与正房不成比例,更何况布局也不一样。陈应的手放在脑后,正好碰到后方的烛台,手指不由自主的伸到烛油上。

    陈应虽然不至于给烫得大叫,还是吓了一跳,手一抖将烛台给按熄掉了。

    李秀宁原本心中对陈应有气,可是看见陈应给烫着,下意识抓住陈应的手凑到唇轻吹,柔声说道:“烫疼了没有?让你这么不小心,手烫烂了都活该。”

    说到这里,李秀宁与陈应就都愣住了。

    场面异常尴尬,良久,李秀宁叹了口气道:“我这命啊……”

    陈应喃喃道:“我不知道你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可是我愿意跟你一起分担所有的事情,汾州柴氏的事情,你根本不用担心,如果不出意外,最迟年后,他们就会跪在你面前唱征服!”

    李秀宁惊讶的道:“什么唱征服?”

第七十五章任重道远时不我待

    第七十五章任重道远时不我待

    裴矩是西魏大统十三年出生,如今已经六十有四,然而裴矩的身子骨却非常硬郎,在接到任命之后,立即乘坐着陈应送给他的四轮马车启程,踏上了前往灵州观军的路途。

    裴矩对于陈应所送的这辆四轮马车非常喜欢,裴矩属于那种活到老学到老的典范,哪怕如今已经六十有四,依旧手不释卷。本以为这一场前往灵州,就会老死任上,没有想到坐在这种马车里,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颠簸,特别是茶杯里的水倒到七分满,都不会撒出来。

    尽管出进入外面已经冰雪覆盖,寒风呼啸,而是在四轮马车里四个角落两厢照壁上点燃石炭暖炉,马车里却依然温暖如春。

    裴矩先经醴泉县、然后过奉天(今乾县)而不入,在永寿休息一晚、第二天中午时分已经抵达了白土(今彬县),进入白土县境,裴矩感觉到了这里与长安的大不一样。从永寿县到白土县的官道修得极为平整,而且听说还不是官府组织修缮的,而是民众自发的修建的,官道上往来着密密麻麻的四轮牛车,这种牛车尽管不像四轮马车一样高大巍峨,而是像戎车一样无遮无拦,不过用来载货或是五六辆戎车的装载量。

    白土县盛产石炭,许多露天的石炭矿到处都是冒着严寒往家里倒腾石炭的民夫,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砍柴了,因为辛苦砍上一干柴最多可以烧三天,然而随便一个民夫一天就可以弄够一个月所烧的石炭。

    裴矩大感稀奇,就停在路边的一个酒肆内,找了一个老农拉起来家常。关中自秦汉以来都是帝都,所以关中百姓都是公子王孙见得多了,哪怕一看裴矩就知道非富既贵,这名胡子花白的老农也不怯场,侃侃而谈。

    从市井八卦到大唐国运,这老农都可以说得四五六,尽管老农见识不高,很多东西都是他自己的臆想,可是裴矩仍然听得津津有味。当裴矩让店家端上来三斤冷切牛肉,汤一壶三浆时,老农谈兴甚浓,几乎是知无不言。正中下怀裴矩下怀,慢慢把话题引到了经济民生上。

    裴矩将一路走来,他看到了很多这样的牛车,车夫大多是老弱,还有一些女子,但他们看起来都很开心,说话嗓门高,透着难得一见的精气神就非常好奇的问道:“白土怎么这么多牛车?大家都拉石炭,能烧得完吗?”

    老汉揪着乱糟糟的胡子,灌了一大碗酒,抹了把嘴道:“自家用肯定是用不完的,可是长安城人多啊,这一辆石炭拉过去,能赚这个数。”

    老农向裴矩伸出一把手,五指伸天。

    裴矩道:“五十文?”

    “是五百文!”老农贼兮兮的道:“一人一牛,一个昼夜可以打一个来回。”

    “老人家,你做这营生多久了?”

    “也不算久,还有三天满十个月了。”

    裴矩算了一下“这么说,今年年初就开始做了?”

    “郎君是读书人吧?听口音,像是山东那边的?”

    裴矩笑道:“老人家见多识广啊,这也能听得出来?”

    “嘿嘿,老汉我是也经常去长安,我们裴县廷(对县令的敬称)就是山东人,听说还是山东闻喜名士。老汉我和他说过两次话,听着口音像。闻喜是个好地方啊,出名士,也出好官,以前有个什么裴世矩的,挺有名的。他为杨皇帝经营西域,打击吐谷浑,并用计分间突厥,是个好官……”

    裴矩找老农聊天,就是打听百姓对裴县令裴宣机口碑了解一下。

    裴矩晚年得子,裴宣机是裴矩四十岁的时候生的儿子,如今年方二十四岁,官居白土县令。看来裴宣机做得不错,至少口碑不差,他在长安并没有得到裴宣机的恶评,如果地方上没有恶评,最迟明年,肯定可以得一个上评。

    白土县是中县,裴宣机是正七品县令,再往上升就是从六品下州别驾或长史,而立之年升到正六品官不成问题,将来凭借着自己的面子,太子李建成登基之后,至少可以荫封晋升一级。

    裴矩在白士县并没停留而是当晚就到了长武。

    四轮马车马歇息人不歇,一路车轮滚滚向前,裴知终于赶在大雪封路之前抵达了灵州,进入灵州境内,裴矩明显感觉到了不一样。

    首先这里虽然寒冷,大街上却不是人迹罕至,相反街道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恐怕在这种天气下,长安都不会有这么热闹。

    裴矩的心就像猫抓一样,他非常迫切的想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人拦住了裴矩的马车,马车停在道路中间,裴矩探出来,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询问是怎么回事,就看见有一人在躬身施礼:“拜见裴公!”

    裴矩不记得会认识这么一号人,裴矩沉吟道:“请赎老朽眼拙,阁下是……”

    杨则健步如飞,来到裴矩的马车前道:“末学后进杨则!”

    “杨则”这个名字,裴矩自然不陌生,正是因为此人对李道宗毫无原则的退让,这让陈应的一腔尽血付之东流,正是因为杨则不足以托付,陈应这才向东宫太子李建成举荐自己,看着一州刺史只身前来迎接自己,裴矩非常不喜,反而感觉杨则没有一州刺史的威仪。

    刺史,虽然在地方任职,事实上从刺史这个官职出现,一直都挂职属于中央官员,只是后来慢慢地方化了而已。刺史最大的权力莫过于可以直接向皇帝奏事,弹劾不法。

    然而杨则却把自己的位置放得太低,本来刺史就是为了牵制统兵的将军,可惜杨则做得太过了。

    裴矩尽管心中略为不快,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冲杨则道:“杨使君请上车!”

    杨则倒没有客气,坦然登上了裴矩的马车。

    裴矩亲自给杨则倒上一杯热茶,裴矩上下打量了杨则片刻:“杨使君得知老朽的来意吧?”

    杨则道:“太子殿下来信已经吩咐杨则了,一切以裴公为主,杨则全力配合!”

    裴矩沉默片刻,他转过头,靠在车壁上,目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心思突然动摇起来,就和四轮马车一样。

    太子给他的任务事实上非常重,恢复陈应在灵州总管任内设立高炉钢铁作坊,恢复石炭、制盐,让灵州成为东宫最大的钱袋子和物资仓库,裴矩叹了口气道:“任重而道远,时不我待啊”

    杨则不以为然的笑笑。

    突然裴矩发现一个非常大的问题,灵州行人很多,却没有孩子,裴矩奇怪的问道:“杨使君,这灵州怎么看不到孩子?”

    “裴公折煞小子了,叫我处则就好!”杨则抚须而笑道:“娃娃们哪能玩耍,都去读书了。”

    “都去读书?”裴矩听到这话,顿时吓了一跳。

    裴矩幼年丧父,是他的伯父裴让之抚养他成人,可是因为裴让之培养了裴矩,却连裴矩的庶兄裴文岳做了赘婿,这是裴矩一生最大的遗憾。

    当时裴让之过文襄大将军高澄的主簿,兼中书舍人,正四品官职,却只仅能供养三个孩子读书,可见当时供养一个读书人有多难。现在全灵州的孩子都去上学,这让震撼无疑是让天朝一日之间,全面实现千万小富。

    杨则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夸张了,就解释道:“唉呀,其实也不能算读书,白城县主请了一些识文断字的先生集中照看娃娃们,顺便教他们几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记些简单的帐目,对了,这是当初陈大将军在灵州的时候颁布的政策,陈大将军说,这叫扫盲。要是发现有聪明的娃娃,将来还要送到县学、州学里去深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