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帝国当王爷全文阅读 第1分节

第一章 李狗儿

    广元十五年,八月。

    在经历了长达两年之久的干旱,以及朝廷的赈灾不力之后,河东、河南、山南三道终于是爆发了大规模叛乱,随之而来的,则是数以百万计的难民逃亡四方。

    中都丰京,晋朝根本之地。

    丰京四周已经聚集了超过五十万的难民,朝廷一方面开仓赈灾,一方面则是加派士兵严守丰京城九门,严禁难民涌入城内。

    难民群中,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此时躺在地上,双眼望着天空,脸上神色呆呆的,有些出神,他叫做李狗儿,河东道至州毕县小李村人,自小跟着父亲给大户人家种田打杂,虽然累点苦点,但也能吃上口饭,勉强保住性命,不至于饿死,可惜这种生活,如今对李狗儿来说,都已经成了奢侈。

    两个月前,河南兴州巨富刘志恒,自称天尊下凡,散尽家财,聚众叛乱,响应者云集,他们穿白衣,染白发,号称白巾军。

    叛乱的规模越来越大,很快便是波及到了河东,各地官府镇压不住,只得收缩兵力死守各州主要州治城市,至于那些乡野村民的死活,也只能求苍天保佑了。

    正是在这种情况之下,李狗儿跟着父亲一路南逃,艰苦步行了将近二十天,终于是来到了丰京,虽然他们不能进城,在城外的荒野挨饿受冻,但至少这里没有战乱,性命暂时可以得到保证。

    哎!

    李狗儿叹气一声,双眼闭上,记忆翻滚,脑海里闪过一道道画面,有飞快疾行的汽车,高楼大夏......

    附身在这个叫李狗儿身上已经整整五年了,不算很长,却也不短了,胡翔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名字,五年的时间,自己吃尽了苦,受尽了累,对于从小养尊处优惯了的自己,这种生活,简直是痛不欲生。

    胡翔想过逃跑,但这个世道,很乱,很乱,一个小孩,逃出去了,能有什么生存能力?

    绝望中,胡翔甚至想过自杀,但....李满仓,这个算是自己父亲的人,却是对自己非常非常的好,有肉一定是给儿子吃,有一碗面,自己喝汤,一定会把面留给儿子,五年的时间,虽然过的很苦很累,胡翔却没怎么挨过饿,浓厚的父爱,把胡翔从绝望的边缘给拉了回来,而这种伟大的父爱,在曾经的那个世界,却是不曾拥有过的。

    胡翔唉声叹气,曾经的自己,自幼孤苦,几度沉浮,年近四十,依旧是一无所有,那个世界的自己,想要读书,却没有机会,上天给了自己一次重活的机会,没想到还是如此境遇,而这个世界,对于穷苦出身的人来说,要想出人头地,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读书、科举、当官,而这些东西,对于李狗儿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突然从旁边传来,李狗儿从沉思中醒来,连忙爬了起来,在他身边几米外的地方,也是躺着一名男子,一脸的病态,整个人消瘦如柴,他是李狗儿的父亲....李满仓,神色苍老,有五十多岁,真正的年纪,其实还不到四十。

    李狗儿轻轻抚摸着父亲的胸口,关心的说道:“老头,你没事吧。”

    李满仓睁开眼,慈爱的看着李狗儿,虚弱的说道:“狗儿,看来我是不行了,我不怕死,就怕我死了之后,你一个人,孤苦无依,没人在旁照顾,这么乱的世道,你该怎么活下去啊!”

    李满仓眼泪流出,干枯的手,吃力的抬起,轻轻抚摸着儿子的脸庞。

    李狗儿眼睛也是红了,用力的抓住父亲干枯的手,说道:“老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这个世上我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李满仓正要说话,胸脯再次剧烈的起伏,大声咳嗽起来,脸色顿时涨红。

    李狗儿连忙把他扶着坐起来,拍着他的后背。

    “狗儿哥,我们回来了。”

    李狗儿扭头看去,一名十来岁的小女孩,手中捧着一个木质的碗,正朝着这边走来。

    碗里面装着稀饭,透明的几乎可以看到碗底,李狗儿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哪里还是稀饭,跟白水已经没有多大的区别了。

    李狗儿愤怒的说道:“这跟白水又有什么区别?当官的就不管我们死活了?”

    小女孩说道:“狗儿哥,你就别生气了,这还是朱大哥让给我的,很多人连这都没有领到呢!”

    李狗儿抿了抿嘴,扶着李满仓,把这和白水差不多的稀饭喂给他喝下。

    李满仓和了稀饭,又是沉沉睡去。

    望着父亲苍白的面孔,李狗儿双拳握紧,再不想办法,父亲活不久了。

    就在这时,三名少年走了过来,这三人分别叫做余光、严毅、朱正国,李狗儿与他们在来往丰京的路上相识,大家一见如故,都是义气之人,一路上互相照顾,总算是安全的到了这里。

    “狗儿哥,伙食一天不如一天,今天又是没有领到赈灾粮食,我年轻还扛得住,但是我娘年纪大了,身体本来就不行,如今两天不吃不喝,已经病倒了。”

    说话的叫做余光,他是四个人当中年纪最小的,比李狗儿还要小半岁,他上面本来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可惜在逃亡的路上都走散了,如今就剩下他和一个多病的老娘相依为命,逃亡的路上,余光的老娘断食数天,李狗儿把最后的一个馒头给了他,自此两人相识。

    “在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严毅激动的说道,他比李狗儿大两岁,半路上与家人走散,如今单身一人,几个人当中,他的身材最壮最高,脾气也是最火爆的一个。

    听着两个人的牢骚,李狗儿没有说什么,而是把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个人。

    朱正国,四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今年已有十九岁,他是府兵军籍出身,一个月前,县城被攻破,同为府兵的父亲被叛贼所杀,朱正国不得已只能当了逃兵,半路上与李狗儿等人相识。

    朱正国沉思良久,最终摇了摇头,叹声道:“我们身无分文,在此地又没有亲戚投靠,只能静待朝廷对我们的态度了。”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抢,活人还能给尿憋死不成?”

    严毅见众人都是悲观态度,心中顿时火气,大声吼叫道。

    朱正国脸色一变,看了看四周,然后对严毅厉声呵斥道:“严毅,闭上你的臭嘴,再敢乱言,当心老子拔了你的皮。”

    朱正国府兵出身,当过兵,此时发怒,自有一股杀气威严,严毅咬了咬牙,不敢在说话。

    朱正国看向李狗儿,沉声道:“狗儿,你的主意最多,你说怎么办?”

    李狗儿沉思良久,回头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父亲,父亲一向身体健壮,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都是饿的,只要能吃上几顿饱饭,肯定会好起来。

    李狗儿站了起来,看向丰京城,沉声说道:“我们进城。”

第二章 天下太平?

    朱正国与李狗儿两人朝着数里外的丰京城走去。

    朱正国把他那套有些破败的铠甲换上,腰上憋着大刀,整个人显得颇为气派。

    “李狗儿,你确定我们能进的去?”

    朱正国担忧的说道。

    李狗儿笑道;“朱大哥,你以前就是当兵的,还不知道当兵的都是什么德行?”

    朱正国笑骂道:“你小子拐着弯骂我呢!”

    李狗儿哈哈大笑:“当兵的都是一个德行,朱大哥无需担心。”

    ..........

    两人人来到城门处,上百名士兵守在城门入口,对进出之人加以盘查,看起来很严密,但是李狗儿却发现,对于那些外表华丽,有护卫跟随的马车,守门的士兵基本上不会去盘问,很简单,能有护卫跟随,非富即贵,他们拦了也是白拦,很可能还会得罪人,而那些穿着得体的人,守门的士兵也只是多看上几眼,依然不怎么盘问,他们阻拦盘问的对象,主要是那些穿着一般,气质不佳,尤其是那些穿的破破烂烂,管你是难民还是普通百姓,一律拉到一旁,严加审问,一旦发现问题,直接抓走,当然,一些机灵的人,破些小财,倒也安然无恙。

    李狗儿与朱正国对视一眼。

    李狗儿笑道;“看来难度不是很大。”

    朱正国点了点头,朝前走去。

    “将军,管的挺严啊!”

    朱正国走到一名军官跟前,行了一个军礼,套着近乎。

    军官三十来岁,这声将军叫的他心里很舒服,眯着眼打量朱正国两眼,问道:“兄弟哪里来的?”

    朱正国连忙拱手说道:“我是河东道石州延庆县的府兵,县城被叛贼攻破,许多州县都是关闭城门,不许外人进入,在下实在无路可走,只得带着小弟逃到京城来,投奔亲戚。”

    说完,朱正国拿出自己的军牌递给了这名军官。

    知道了朱正国的府兵身份,这名军官的脸上顿时有了轻蔑之色。

    晋朝开国之初,以兵农合一的方式,在全国各地设置了许多守备兵府,入军籍,战时为兵,闲时为农,二分守城,八分屯种,父传子,一代传一代,但是随着吏治的败坏,土地兼并越来越烈,加上天灾人祸不断,赋税年年增涨,许多府兵不堪重负,相续逃亡,到了现在,府兵制度已经名存实亡,比如朱正国所在的县城,一个都尉兵府,满员350人,但是实际上只有百余人而已,以至于叛军到来,一攻便破。

    军牌正面写着朱正国的名字,背面则是写着出身原籍与军阶。

    军官把军牌扔给了朱正国,说道:“朝廷已经下了严令,不明人士,严禁入城,你这种行为,已经算是逃兵,我不能放你进去。”

    朱正国心中暗骂,若是执意自己是逃兵,直接抓起来就是,何必说这么多废话,明显是要好处。

    朱正国从怀里拿出一串铜钱,大概二十多枚,不算多,却已经是他全部家当了。

    “将军,大家都是自己人,还请行个方便,,日后若有机会,在下一定报答。”

    朱正国把铜钱塞进了军官的手中,低声恳求道。

    军官笑了笑,钱不多,却也够买壶酒了,有总比没有要强,而且朱正国是不是逃兵,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府兵没田没地当然要跑,这种事情朝廷都管不住,自己又何必去多管闲事。

    军官最后看了一眼朱正国与李狗儿,转过身一挥手,让士兵把木栏移开,放他们进城。

    一进入城内,顿时一股繁华气息扑面而来,李狗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是第一次到大城市,人来人往的人群,繁华的街市,众多的商铺店面。

    李狗儿摇了摇头,叹声道:“城内如此繁华锦绣,城外却每天都有人饥饿而死,这样的朝廷,怪不得有人要造反。”

    朱正国小声说道:“别乱说话,让人听到了,我们都得进牢房。”

    李狗儿嘿嘿笑道:“那是好事啊!包吃包住,比外面强多了。”

    朱正国苦笑两声。

    两人在城内转了一会儿,来到一家商铺,商铺大门边上坐着一名邋遢老头,他身前放着一个碗,里面已经装了数十枚铜钱。

    “乞丐能挣这么多钱?”

    李狗儿眼睛顿时亮了,几十个铜钱,可以买好几个白面馒头了,而且现在还不到午时,看样子,这还只是这名老乞丐半天所得。

    京城里的人就是有钱,有爱心的也很多嘛!

    但李狗儿不解的是,在这城里也转了有一会儿,还真没有看到几个乞丐。

    就在李狗儿疑惑中,沉思着要不要放弃原来的计划,就地乞讨或许也不错的时候,一队十余名士兵正从不远处巡逻而来。

    那名老乞丐也是发现了正往这边来的士兵,身子顿时一阵颤抖,好像非常害怕他们似的,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拿起装着铜钱的碗就要离开。

    “把这老狗给我拿下!”

    为首的队长已经发现了老乞丐,伸手一指,大声一吼。

    两名士兵快速冲了过来,一脚就是把老乞丐直接踹倒在地,随即竟是当场拳打脚踢起来。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小民再也不敢了。”

    老乞丐双手抱头,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求饶。

    士兵也不想把他打死,停下手来,这时,队长走到近前,一把夺过老乞丐手中的碗,拿着摇了摇,脸上有了冷笑之色:“你好大的胆子,皇上曾经下过圣旨,京城之内不得乞讨,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老乞丐鼻青脸肿,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嘴中说着求饶话语:“小民再也不敢了,求军爷放我一马!”

    队长正要下令把此人抓起来,身后一名士兵上前附耳低言道:“头,钱已经到手了,这个老东西就别管他了。”

    队长皱了皱眉头:“那怎么行,他既是违法,当然要抓进来扔进牢里去。”

    士兵苦笑道:“头啊!最近不断有难民偷入城内滋事,各大牢房都已经人满为患了,我们就算把他抓起来,监狱那边肯定会拒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别做了吧!”

    队长想了想,觉得手下说的有道理,大声呵斥了老乞丐几句,耀武扬威的带着人离开了。

    待他们走远,李狗儿看了老乞丐一眼,见他坐在地上,呜咽着摸着眼泪,觉得他可怜,李狗儿上前扶起老乞丐,低声安慰道:“老人家,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

    老乞丐摇了摇头,叹声道:“他们抢走了我的钱,看来今天又要挨饿了。”

    李狗儿见他可怜,想要帮助,却也是有心无力,自己现在可是身无分文。

    “老大爷,听他们的口气,在京城内行乞,竟是违法之事?”

    老乞丐苦笑道:“皇上曾经下过圣旨,说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丰京城内不能有乞丐的存在。”

    李狗儿愣在了那里,天下太平,百姓丰衣足食?皇帝他老人家还真会自我安慰。

第三章 抢劫

    李狗儿与朱正国两人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朱正国把身上的铠甲与军刀脱了下来藏好,这身打扮太显眼了。

    李狗儿看着朱正国,默默说道:“朱大哥,你要想好了,一旦被人抓住,你的性命恐怕不保。”

    李狗儿的打算很简单,那就是去抢,他的心不大,就想抢几两银子,买几个肉馒头给父亲,那样...父亲就不会在饥饿中死去。

    李狗儿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当刘志恒自称天尊下凡,如此浅显的骗人手段,会有那么多人选择相信与跟随,现在他明白了,他们看到的不是刘志恒那个什么狗屁天尊身份,而是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既然都是死路一条,那还不如拼他一下子,至少也能当个饱死鬼,如今的自己不也是如此?继续等下去,只能是坐以待毙,活活饿死,既然如此,那也只能冒险去搏一搏了。

    朱正国伸展了一下身子,活动活动手臂,说道:“我也有两天没吃没喝了,这么做不光是为了你。”

    李狗儿苦笑道:“朱大哥,你是当兵的,或许可以继续投军,肯定不会饿死,现在为了我们,这么做,不值得。”

    事情到了眼前,李狗儿却是犹豫起来,他觉得这样做,对朱正国不利,也不公平,毕竟他还有着别的选择。

    朱正国看着李狗儿,沉声说道:“我是很年轻,很强壮,去了军营,不愁没饭吃,那样,我自己是可以保全,但是你们呢?大丈夫在世,但求问心无愧,半个月前,若不是你们在路上救了我,我岂能活到现在?这个恩情我一定要报答,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应此丢掉性命,我也绝不后悔。”

    李狗儿重重的点了点头,不再多说废话,但这份感动却是永远的留在了心中。

    两人来到了北城,这里是普通百姓居住地区,没什么达官贵人,所以街上巡逻的士兵少了很多。

    几个时辰过去,黄昏将至,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李狗儿与朱正国盯住了一个四十多岁,穿着一身绸缎的中年男子,此人的腰间,憋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布袋,里面或许装的就是钱。

    跟着这个人走了几条街,正待一个人少的地方就动手抢劫的时候,迎面走来三个人青年,为首的一人,二十岁左右,一身公子哥的打扮,腰挂盘丝玉带,手上拿着一根半尺长短的玉尺,走路不正,整个人透露着一股纨绔气息,在他身后,跟着两个年纪差不多大小的青年,此人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少爷,小的没说错吧!这秦寡妇虽然已经年近三十,却依旧风韵十足。”

    一个跟班的在后面媚笑着说道。

    “嗯,年纪大是大了一点,不过味道更足,那股风骚,确实让人着迷。”

    纨绔公子哥拍了拍手中的玉尺,一脸满足的说道。

    “最重要的是这里乃是北城,没几个人认识少爷,非常安全,不怕事情传到老爷那里。”

    另外一名跟班也是连忙讨好的说道,只不过他的讨好却是引来了纨绔公子的不悦。

    “好好的,提老头子干什么?他能三妻四妾,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本公子玩几个女子,又算得了什么?”

    纨绔公子拿着玉尺在那个跟班的头上重重的打了一下。

    这名跟班捂着头,满脸苦笑,而另外那名跟班,则是心中暗暗高兴。

    路过街边的一个摊位,一名少妇正提着篮子在那里挑选物品,纨绔公子被这名女子的美妙身材吸引住,走过她身边的时候,伸手在他的屁股上重重捏了一下,顿时引起一道尖叫。

    少妇回头看向公子哥,看他穿着不凡,又有两名跟班,知道这样的人物家世一定不会简单,不是自己可以得罪的,愤愤看了公子哥几眼,小声说了一句‘无耻’,涨红着脸小跑离开了。

    少妇的话语,不但没有让纨绔公子感到难堪,反而是仰着头哈哈大笑起来,一脸的得意之色,身后的那两名跟班,也是嘿嘿坏笑起来,看起来这样的事情,他们经常会做。

    李狗儿与朱正国对看一眼,都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怒火,他们在城外受冻挨饿,朝不保夕,而这个混蛋竟是如此逍遥快活,这太不公平了。

    “他们有三个人,我可以帮你拖住一人。”

    朱正国捏了捏拳头,冷眼看着那三个人,嘿嘿冷笑道:“不用,三个废物,我一拳就能解决一个,无需你动手。”

    李狗儿点了点头:“就他们了。”

    ..............

    北城通往其他城区的路口,这段时间刚好在修路,非常杂乱,天色已经快要黑暗下来,这个时间段,这条路已经少有行人。

    一名跟班问道:“少爷,明天还来吗?”

    纨绔公子想了想,摇头说道:“明天老头子要举行家宴,我要接客应酬,恐怕哪里都去不了。”

    另外一名跟班也是不甘寂寞的正要说话,一支手掌突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兄弟!”

    “谁喊....”

    这名跟班回过头去,话还没说完,只见一个硕大的拳头已经迎风而来,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拳打的很重很突然,此人根本反应不及,闷哼一声,双眼一白,身子软软的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啊!

    纨绔公子与剩下的那名跟班扭头看去,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叫出声来,但也仅仅只是叫出这一声,朱正国一拳打倒一人之后,接着就是转身一脚飞踢,重重踢在了另外一名跟班的脸上,惨叫中,此人步上了同伴一样的结局,留着鼻血,倒在地上,昏迷过去。

    “你们要干什么?”

    纨绔公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名跟班,一张脸已经是吓得惨白,他连连后退,嘴里直打哆嗦。

    李狗儿一步步走上前,一脸坏笑的说道:“你是白痴还是傻子?你说我们要干什么?”

    纨绔公子大叫一声,转身就跑,朱正国大步上前,几下就是追上。

    “我父乃是....”

    纨绔公子听到身后的风声,扭头一看,见凶人已是追到近前,大惊失色之下,连忙出口,就要报出自己的身份,开弓没有回头箭,管你是天王老子还是什么王公贵族,朱正国此时岂有住手之理?

    两拳把纨绔公子打昏在地,朱正国在他身上开始搜刮起来。

    片刻之后,李狗儿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颗碎银子,加起来也就二三两的样子。

    “怎么样,搜到什么没有。”

    李狗儿来到朱正国身边蹲下。

    朱正国把搜到的物品摊到地上,一根玉尺,一枚玉佩,几十枚圆形钱币。

    李狗儿拿起圆形钱币看了一眼,这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几十枚圆形钱币不是普通的铜钱,而是纯金的金子,一枚大约一两重,这几十枚加起来,岂不是相当于几百两白银?这么多的钱,还是李狗儿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见到。

    李狗儿原本只想抢几两银子,没想到却是远远的超出了目标。

    “赶紧把钱收好,我们速速离开这里,被人发现就完了。”

    朱正国嘱咐了一声,拉着李狗儿就是快速离开了这里,至于那根玉尺与玉佩,显然比这几十枚金子更值钱,但是上面刻有杨府杨崇旭的字号,目标太明显,拿着也是极难脱手,索性也就弃之不要。

第四章 贵妃李氏

    李狗儿手上有了钱,原本想要大肆购物,却被朱正国拦住,道理很简单,他们只有两个人,带的东西太多,又是临近天黑,城门即将关闭的时候出城,一定会引起守城士兵的注意,一旦被扣住搜物搜身,李狗儿身上可是有着几十枚金钱,这么一大笔钱,如何解释?

    李狗儿被点通,只得放弃了原有的打算,简单买了一些东西,三斤猪肉,一斗米(十四五斤的样子),以及几副调养身体的中药,然后与朱正国急匆匆的朝着最近的城门出口赶去。

    距离抢劫之事已经过去了大约半个时辰。

    两人来到南城,转过一个弯,立即就是看到了高大的城墙以及出城的大门,但是走在前面的朱正国却是立即返了回来,一把拉住李狗儿,两人紧紧的靠在了拐角的墙壁上,朱正国弯着身子探出脑袋看了城门那边一眼,马上又是缩了回来,脸上的神色已是布满了沉重,更有那么一些紧张。

    “朱大哥,怎么了?”

    李狗儿被朱正国的举动搞的一惊一乍的,脸上顿时也是有了紧张之色。

    朱正国苦笑道:“我们所行之事,看来已经被人发现,而且捅到了官府。”

    “不可能吧,这才多长时间,官府的办事效率有这么快?”

    李狗儿有些不信,越过朱正国,探出脑袋看向城门那边,这一看,脸色顿时大变,只见南城大门已经关闭,只有两边几个小门还开着,四周站满了手拿棍棒的男子,为首的一人,鼻子四周一大片紫青,满脸的怒火,在那里来回走动,仔细注视着每一个进出之人。

    这个人李狗儿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那名纨绔公子的两个跟班之一。

    李狗儿看向朱正国,苦笑道:“看来我们抢的那个人,身份不一般啊!”

    朱正国一张脸紧绷着,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对策。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两人连忙看去,数匹健马飞驰,身后数十名拿着棍棒的家丁小跑跟随,为首骑马之人,头上缠着白布,不就是那名被打的纨绔公子?

    李狗儿脑皮一阵发麻,颤声道:“完了,全完了。”

    “别慌。”朱正国脸色也是有些发白,但毕竟当过兵,杀过人,不至于像李狗儿那样不堪,扭头看了一眼四周,发现藏身的这个地方,正是一家饭馆,于是拉着李狗儿,大步走了进去。

    饭馆里面灯火通明,现在是卯时三刻,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但是饭馆里面的生意依旧不错,一楼的二十多张桌子,几乎全部坐满,人声鼎沸,颇为热闹。

    一名小二迎了上来,看了他们两眼,见两人身上衣着破烂,浑身脏兮兮的,小二的神色顿时垮了下来,冷着一张脸说道:“两位,现在生意正好,若要吃白饭,还请晚一些过来。”

    对于这种讨白饭的人,店家自然非常讨厌,少不了恶言恶语,却也不会做得太过,毕竟光脚不怕穿鞋的,得罪狠了,他们往店门口一坐,这生意还要不要坐了?就算请官府帮忙,那还不是要给钱不是,何必呢!

    见店小二狗眼看人低,李狗儿心中顿时大怒,但此刻不是大声喧哗闹事的时候,只得咬着牙忍住这口恶气,拿出一块小碎银,三四钱的样子,在手中掂了掂,仰着头说道:“二楼还有座不?”

    见到李狗儿手中的银钱,店小二的脸色转换的很快,马上升起了笑容,弯着腰,连连道歉,然后让开身子,请道:“有座,当然有座,两位贵人请上楼。”

    “有什么好吃好喝的尽管上,钱不够在找我要。”

    李狗儿哼了一声,把碎银扔给了他,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店小二连连称是,四钱白银,大约五百文铜钱,足够两人吃饱喝足的了。

    两人找了二楼一处靠边的地方坐下,顺着无窗的走廊看向城门那边,纨绔公子已经到了城门跟前,下马后,大声喝问,那些家丁一个个唯唯诺诺,没有找到人,主子盛怒之下,谁也不敢上前搭话,对于这种情况,纨绔公子显然是极为不满,当场怒声吼骂起来,四周站着的那些守门士兵,显然是知道此人的身份,就算如此做法有所违纪,却也没人敢上前制止。

    菜未熟,酒先到,李狗儿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来没有喝过酒,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有些苦,酒味不重,一点都不好喝。

    李狗儿看着纨绔公子在城门处指手画脚,耀武扬威,恨恨的放下酒杯,怒声道:“这个王八羔子是什么来历,难道这京城是他家开的不成?围堵城门出口,如此嚣张,就没人来管?”

    朱正国摇了摇头,说道:“京城乃是朝之根本,达官贵人聚集之地,嚣张霸道的人多了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李狗儿说道:“京城又不是这一个出口,我们从别的地方出去,难道他们还能动用大军,把整个城给围了不成?”

    “他们确实调动不了守军士兵,但丰京四大城门出口,除了南城门之外,其他三个城门到了酉时四刻便会准时关闭,就算是这里,再过半个时辰,也要关闭了。”

    朱正国以前就是守门的士兵,所以对城门的关闭时间,颇为了解。

    李狗儿叹声道:“那岂不是要坐以待毙?”

    “狗儿,你也不要太过忧虑,京城这么大,大不了我们找一处地方暂且住上一晚,待天明在想办法,他们顶多堵住城门出口,却是万万不敢在城内大肆搜捕的。”

    喝了几杯酒,朱正国已经稳住了心神。

    李狗儿点了点头,经过朱正国这么一说,紧张的心神也是微微松了一些。

    两荤三素端上来,李狗儿与朱正国先前购物的事情已经吃过一些东西,肚子一点都不饿,所以两人只是喝着酒,都很沉默。

    李狗儿随意的看了一眼四周,却是发现不远处的墙壁上,贴着一张黄色的锦布,上面好像写着一些什么,现在也是无事,李狗儿走到近前,仔细观看起来。

    这个世界的文字与自己曾经那个世界的繁体字有些不同,但出入并不大,李狗儿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勉强看懂了上面到底写了一些什么。

    大概的意思就是,当今贵妃李氏,出身卑微,祖籍河南道齐州林怀县李家村,现在富贵了,亲人却已经失散,常常以此为恨,每每思念亲人,不禁泪如雨下,得皇上怜悯,传文四方,寻找失散亲人,若见此文,速到丰京相认。

    看着黄色的锦布,李狗儿有些发呆的站在那里,脑海里不由想起父亲多次提到过的家族往事。

    我们李家祖籍河南道齐州林怀县李家村,祖祖辈辈都是以务农为生,没出过什么大人物,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人家,家中却也有几百亩土地,一家子倒也不愁吃喝,几百年安安稳稳的就这么过下来。

    到了你曾祖那一代,赋税开始越来越重,好人越来越少,天灾不断,家里的土地或自愿,或被逼,一一卖出,你祖父死时,家中无钱,只能把最后的二十亩田地卖出置办安葬。

    你祖父死后,家中兄弟姐妹七人,我排行老三,上有大姐大哥,下有弟弟妹妹,其中大姐年长我两岁,长相秀丽动人,是整个李家村出了名的大美人,十五岁那年,被官府接走,自此再无相见,不知生死。

第五章 被擒

    看了锦布上面的内容,李狗儿思绪翻滚,冥冥中突然有了一股念头,这个李贵妃不会就是父亲......那个分别多年的姐姐吧?

    李狗儿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多了,父亲曾经说过,李家村当年是个大村,人口超过一千,大多数人都是以李为姓,这个李贵妃是自己姑母的可能性,很低。

    而且锦布最下面写着一行非常醒目的红色,胆敢‘诈绐’者,一律论罪当死,这么严重的后果,立即打消李狗儿所有的念头。

    李狗儿回到座位坐下,朱正国说道:“这个东西有什么好看的,河南道各州县粘贴的到处都是。”

    “我那边怎么没有。”

    “有是有,只是没有河南道那么密集,毕竟李贵妃是河南道人。”

    朱正国不想在这个无聊的问题上多费口舌,指了指南城门那边,说道:“他们要离开了。”

    李狗儿闻言伸头看过去,果然如此,那群人已经有了离开的迹象。

    “怎么突然就开了?”

    朱正国没有走神,一直很专注城门那边情况:“刚才有几位骑着马的士兵进城,与那些人好像交涉了一些什么,应该是来了级别较高的军官,不许他们这般做法。”

    片刻之后,纨绔公子骑着马,领着一大群人匆匆离开。

    李狗儿大喜过望,连忙站了起来:“把饭菜打包,我们立即出城。”

    “别急,在等等。”

    朱正国一把拉住李狗儿,抢劫可是大罪,一旦被抓住,不死也得掉层皮,一定要谨慎在谨慎。

    他们都走了,还等什么?

    李狗儿回思一想,低声说道:“你是怕他们杀个回马枪?”

    朱正国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叫来小二,把饭菜打包,随后两个人干坐在那里,静静的等待。

    这一等就是两刻钟,城门那边一点动静都是没有,也不在有人进出城门,守门的士兵已经开始做着关闭城门的准备。

    这时,七八个路人赶着两辆马车进了城,应该是出城做生意的商人误了时间,回来的有些晚了。

    “我们走。”朱正国猛的站了起来,拉着李狗儿大步离去。

    出了酒楼,朱正国朝着那群人迎了上去。

    “这位仁兄,城外可有什么动静。”

    朱正国拦住了一个三十多岁,手中拿着长棍的汉子。

    汉子看了朱正国一眼:“为什么这么问?”

    朱正国笑道:“城外不是聚集了很多难民?我要出城办事,天色已晚,我怕不安全。”

    原来是这样,汉子说道:“城外已无行人,你们出城后,绕开难民聚集地,倒也没什么大事,我们回来的时候就是如此。”

    “多谢!”

    朱正国抱拳道了一声谢,便是准备离开,这名汉子倒也好心,提了提手中的长棍,提醒道:“看你也算强壮,手中最好带着家伙,更安全一些。”

    又是道了一声谢,朱正国与李狗儿两人快步朝着城门走去。

    “这位军爷,办事误了时间,还请让我们出城。”

    已经把门关了一半的士兵,回头看了两人一眼,非常不赖烦的说道:“要走快走,别浪费大爷的时间。”

    “是,是,我们这就走。”

    朱正国大喜过望,与李狗儿飞快的跑了出去。

    终于是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都是看到对方脸上的喜色,李狗儿高兴的说道:“朱大哥,待离开了这里,我一定帮你在买一副更好的盔甲与大刀。”

    一副盔甲加上一把大刀,要好大一个包袱才能装起来,天色这么晚了,带着这么大的一个包袱出城,很容易引起守门士兵的注意,所以也就没有带走,他们显然是不准备在回来了,这盔甲与大刀算是丢弃了。

    朱正国笑道:“无所谓了,有了那几十枚金子,好几百两银子,我们可以合着做个什么买卖,我还当个什么兵了!”

    “说的也是,有了这些钱,我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李狗儿连连点头,捂着胸口,抢来的几十枚金子就装在那里。

    两人小跑着前进,并没有听从那个汉子的建议,他们就是要去难民聚集地,所以出城之后,顺着大路一直往前,走了没两里路,一阵马蹄声传来,几名骑兵从旁边的一处山坡拐角处快速冲了出来,挡在了朱正国与李狗儿两人的身前。

    李狗儿与朱正国两人惊在当场,朱正国看了他们几眼,脸色微微一变,这几名骑兵竟然都是身穿明光甲,头戴红缨盔,腰挂长刀,这是皇宫守卫的标准打扮,他们怎么会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拦住自己的去路。

    朱正国抱拳问道:“几位军爷,拦住去路,所为何事?”

    “站住别动。”

    一名骑兵冷冷看了他一眼,根本就不与他多说废话。

    “城门已经关闭,若还不是你要找的人,我也是没有办法了。”

    说话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李狗儿扭头看去,十数名骑兵正朝着这边行来,在他们身后,跟着几十名百姓。

    为首的一骑是名十三四岁,长相清秀,肤色很白的少年,跟他并排同骑的是一名三十多岁的骑兵军官,在这名骑兵军官身边,跟着一名青年,在那里连连弯腰行礼,正是看到了这名青年,李狗儿与朱正国两人的脸色,顿时变的惨白。

    两名骑兵举着火把冲到李狗儿与朱正国跟前,照亮了他们的面貌。

    “正是他们,将军,就是这两个歹人袭击了我们。”

    这个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那名纨绔公子的两名跟班其中的一个,他一眼便是认出了李狗儿与朱正国,顿时尖声大叫道。

    骑兵军官看了李狗儿与朱正国两人一眼,嘿嘿冷笑一声,回头对身后的那些百姓喊道:“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这些百姓刚一出城,便是被这些当兵的扣下,现在又是莫名其妙的放他们离开,他们心中满怀疑惑,但是此时此刻哪里敢多问,得了领头军官的恩准,立即一哄而散。

    “你们两个狗贼,伤了人还想跑,看你们能跑到哪里去。”

    跟班来到李狗儿身前,大骂了一通,随即仰头哈哈大笑,态度非常嚣张。

    这时,身后又是传来一阵马蹄声,片刻之后,那名纨绔公子领着十几个家丁赶到了现场。

    纨绔公子冷冷看了李狗儿与朱正国一眼,随即上前对着骑兵军官拱手笑道:“王校尉果然神机妙算,略施小计,便是擒住了这两个小贼。”

第六章 相认(上)

    “臭小子,竟敢对本公子下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纨绔公子伸出手指戳着李狗儿眉头直点,咬牙切齿的说着,长这么大,他还从未吃过这样的亏,心中则能不怒。

    “给我打,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七八名家丁冲上来就是一顿棍棒伺候,朱正国非常硬气,双手护着头,一声不吭,而李狗儿则是抱着头,不停翻滚惨嚎。

    这些人仗着纨绔公子做靠山,下手非常重,毫无顾忌,显然是往死里打,只是片刻,地上的两人已经头破血流,惨不忍睹。

    看到李狗儿与朱正国被打的这么惨,那些当兵的无动于衷,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

    倒是那名十三四岁,长相清秀的少年,脸上有了不忍之色,低声说道:“百姓犯法不是应该送往官府?在这里打死了,官府追查下来怎么办?”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郭浩的父亲乃是当朝刑部左侍郎,这种身份地位,打死几个平头百姓,又算得了什么?但是一想到清秀少年的身份,今天的事情若是传到了宫中,传到皇上的耳中,那可就是天大的麻烦。

    想到这里,王校尉的脸色顿时变了,暗骂了自己一句愚蠢,连忙驱马上前,挥手大吼。

    “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大吼,气势颇足,那些家丁一一停下手来。

    纨绔公子看向他,皱眉说道:“王校尉,怎么个意思?”

    “郭浩,这两人就算有罪,也该送往府衙,审判其罪,再行惩罚,你现在把他们打死了,算是怎么回事?”

    王校尉板着一张脸说道。

    郭浩眯了眯眼,沉思片刻,最终点了点头,笑道:“王校尉说的在理,那就先行送往府衙。”

    说完,看了地上的两人一眼,朱正国挨打最重,已经昏迷过去,而李狗儿则是大口喘着气,满脸的鲜血。

    郭浩走到李狗儿身前蹲下,拍了拍他的脸,冷冷说道:“别以为到了府衙就没事了,我父亲乃是当朝刑部左侍郎,这刑狱之事正是该他管,本公子定要让你好好尝尝那百般酷刑。”

    说罢,让人把李狗儿与朱正国架起来,郭浩对着王校尉拱手说道:“今日之事,劳烦王校尉,过几日,在下当摆宴道谢。”

    王校尉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清秀少年,随后说道:“这两人我可以帮你送往官府。”

    郭浩这是才注意到那名清秀少年,见他身上的穿着,顿时明白了过来,连忙拱手说道:“原来是宫里的公公,在下眼拙了,失礼,失礼。”

    王校尉连忙低声提醒道:“杨公公,此人的父亲乃是刑部左侍郎郭可为。”

    杨公公点了点头,笑道:“原来是郭侍郎的公子,一回生二回熟,无妨,无妨。”

    郭浩笑了笑,对着王校尉说道:“王校尉请放心,在下自有分寸,一定安全把这两个狗贼送到官府,不会让你为难。”

    ...........

    李狗儿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全身疼的厉害,他努力不让自己昏迷过去,用力咬着嘴唇,鲜血流出,剧烈的痛楚,总算是让意识清醒了一些。

    李狗儿扫了四周一眼,那队骑兵已经走到前面,正准备离开,会想到刚才郭浩的阴森话语,心中便是打着冷颤,他知道,自己一旦进了官府,以对方手中的权利,自己定然活不了,或许更是生不如死。

    李狗儿心中此刻升起了无限的悔意,就在这时,突然想到了方才在酒店看到的锦布,这是自己现在唯一的希望,或许依旧会死,但或许不会死的太痛苦。

    “我姑母乃是当朝李贵妃,你们敢杀我?”

    李狗儿拼命挣扎,仰头大声吼道。

    郭浩回头看去,哈哈大笑起来:“这小脑子被打坏了,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李狗儿大叫道:“我姑母真是李贵妃,我此次前来京城,正是想要与她相认。”

    郭浩嘿嘿冷笑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既是前来认亲,为何要行抢劫之事。”

    李狗儿见没人理会自己,心中已是绝望到了极点,疯狂的挣扎着,继续大吼道:“我父曾言,大姐离开之前,曾讨来藩汁为自己洗头,又要来食物给自己吃,并且剪发装于布包,以作留念,而后才安心离开。”

    郭浩见他脸上已经有了疯狂之意,冷冷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理会。

    但是...那名清秀少年,在听到了李狗儿说出的这番话之后,却是全身一震,觉得这些话有些熟悉,回忆了一下,这才猛然想起,自己有一次给李贵妃梳头的时候,或许是触景伤情,李贵妃竟是流着泪说出一番话,话中之语,与此人方才所言,极为相似。

    清秀少年立即反转马身,来到李狗儿跟前,从马上下来,凑近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李狗儿把刚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这一次,清秀少年听的很清楚,心中顿时大喜,此人难道真是李贵妃苦寻多年而不得的亲人,若被自己找到,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

    王校尉也是返了回来,疑惑道:“乐公公,怎么了?”

    清秀少年脸上有着激动之色,说道:“此人或许真是贵妃娘娘的亲人,我要带走。”

    王校尉不信道:“这些年来,以此想要诈绐富贵之人,多不胜数,此人之言,不可轻信?”

    清秀少年也不跟他多做解释,沉着一张脸,冷声道:“王校尉,难道要本公公禀报李贵妃,她之亲人,乃是死于你之手中?”

    王校尉脸色大变,连忙对着左右下令,把李狗儿与朱正国两人抢了过来,扶到马上。

    “他的话你们也相信?”

    郭浩神情愕然的说道。

    王校尉冷着一张脸,理也不理他,带着李狗儿与朱正国快速离去。

    李狗儿靠在士兵的肩膀上,听着耳边的风声,终于是松了口气,后面的事情将会是怎样,他已经不在乎了,至少....性命暂时保住了,慢慢的,李狗儿的意识又是模糊起来,最后陷入了昏迷。

第七章 相认(下)

    耳边传来话语声,李狗儿慢慢睁开了双眼,动了一下,只觉全身一阵酸痛,尤其是脑袋上,更是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想起那天的场景,心中就是一阵胆寒,那些人,可是下的死手,显然是准备当场打死他与朱正国的。

    “你醒了。”

    惊喜的声音传来,李狗儿扭头看去,却是那名清秀少年。

    用力从床上坐了起来,李狗儿感激的说道:“那日若不是你出言相救,我恐怕已经死了,此恩日后一定相报。”

    听了李狗儿这么说,清秀少年脸上顿时有了喜色,连忙弯腰躬身道:“李公子太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只恨那日没有及时认出李公子,不然岂能让郭浩狗贼那般猖狂?”

    李狗儿惊讶的看着他,此人对自己怎么如此恭敬客气?

    “李公子,你昏睡了整整三天,许多事情,恐怕还不知道呢。”

    清秀少年知道李狗儿心中疑惑,正要开口解释,朱正国却是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你小子总算是醒了,在不醒来,李贵妃可是准备派人把你给抬进宫里去的。”

    见到李狗儿已经苏醒过来,朱正国一脸喜色的走了过来。

    李狗儿刚刚醒来,还搞不清楚情况,只能苦笑道:“朱大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小子富贵了,彻底的大富大贵。”

    朱正国羡慕的看了李狗儿一眼,随即把事情的经过一一道出。

    这位清秀少年是一名太监,在李贵妃身边当值,姓乐。

    那天被打之后,两人都是昏迷过去,乐公公便把他们暂时安排在了鸿胪寺,并且找来了大夫,得知两人并无生命危险之后,这才连忙赶回了宫中,待第二日清晨,立即把事情禀报给了李贵妃,李贵妃听后,大喜,当即让乐公公拿着自己的宫牌,去把李狗儿接到宫里,她要亲自辨认真假。

    最近几年,李贵妃对于能够找到自己的亲人,已经不抱多大的希望,所以但凡有人再来认亲,她不会亲自出马,而是派人代为质询,但是乐公公传回来信息却是让她惊喜交加,当年父亲已经去世,母亲重病在床,与三弟离别之际,所做的那些事情,外人很难得知。

    乐公公领着人来到鸿胪寺,李狗儿依旧昏迷不醒,因为他是脑袋受了伤,若是强行唤醒,出了大事,他可担待不起,正在焦急之时,已经醒来的朱正国问明缘由,当即说道:“李狗儿的父亲就在城外。”

    乐公公大喜过望,让人扶着朱正国出了城,找到了李满仓,此时的李满仓虽然有病在身,不能行走,但意识却是清醒的,于是让人抬着他,进了皇宫。

    李贵妃见了李满仓,见他如此沧桑,一时没有认出,多番询问,而李满仓却已经认出了李贵妃就是他多年未见的大姐,嚎啕大哭道:“满仓背后有伤,乃是幼年与大姐嬉闹,被其误伤所留。”

    随后让人扒开自己的上衣,其背后果然留有一道手指大小的伤疤,李贵妃顿时泪如雨下,再无任何怀疑,抚其弟,泣哭不止。

    李狗儿呆呆的坐在床上,感觉朱正国在说天书一般,当日那番话语,乃是绝望之时,随口说出,只是为了保命,却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真的,自己的姑母,真的是当朝贵妃。

    “李公子,既然你已经醒来,我们还是快些进宫,贵妃娘娘可是一直盼望与你相见呢。”

    乐公公在旁小声说道。

    “我父亲如今在哪里?”

    “李老爷子身体有恙,贵妃娘娘让御医给其医治,此刻正在宫中疗养。”

    李狗儿瞥了他一眼,我父亲才三十七岁,年轻的很,叫什么老爷子?听起来真是怪怪的。

    李狗儿下了床,乐公公连忙把一套新的衣服递上。

    “朱大哥,你跟我一起到宫里去?”

    李狗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

    朱正国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以为到宫里去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李狗儿笑了笑,把身上的衣服拉直了,朝外走去。

    “狗儿,你还会来找我?”

    李狗儿回过头来,惊讶的说道:“那是当然了,你在这里好好养伤,我忙好了就来看你,对了,有时间你出城一趟,把余光和严毅弄进来。”

    说到这里,李狗儿又是对着乐公公说道:“乐兄弟,我还有几个朋友正在城外受苦,不知能否派人把他们接到这里来,给些吃的东西?”

    这声乐大哥叫的他愣了愣神,随即点头说道:“这再简单不过了,我立即安排。”

    说罢,叫来一名鸿胪寺的官员,低声吩咐了几句。

    ....................

    鸿胪寺离皇城并不远。

    古人以坐北朝南为尊,皇城在丰京的位置自然也是如此。

    当李狗儿穿过高大的皇城大门,步入其中,看着那些高大宏伟的建筑,突然感觉天特别的高,而自己却特别的渺小。

    李狗儿左顾右盼,对四周的一切都是感到非常的新奇,北京故宫他是没有去过的,不知能否跟这里相比?

    众人就沿着一条路一直走,一路走过,李狗儿看到了许多宫殿,不时的看到一些太监正在四处打扫,但是后妃啊,皇子公主啊,却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乐大哥,这么大的地方,感觉没什么人气。”

    乐公公呵呵笑道:“当今圣上有后宫佳丽千余,怎么会没有人气呢?只是现在时间还早,许多嫔妃娘娘还未起床,就算起来了,也是正在梳妆打扮或是吃着早点,这个时间哪里会到处溜达。”

    李狗儿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色,天空才刚刚蒙蒙亮,这个时代的时辰计算,他还不甚明白。

    这皇城确实太大了,走了将近一个时辰,长乐宫终于是到了,这里正是李贵妃的住处,而李狗儿此刻已是没有了先前的好奇与雅兴,脸色有些苍白,身上出了许多汗,他本来就有伤在身,又走了这么远的路,身体有些吃不消。

    小乐子让李狗儿在外面稍等,随后来到门桥外面,对着里面小声喊着一个名字,这个时间段,他是不能直接进入李贵妃内室的。

    一名年轻美貌的宫女走了出来,小乐子附耳说了一些什么,那名宫女抬头朝着李狗儿这边看了两眼,随即小跑着进去通报。

第八章 与帝同食(上)

    马上就要见到自己的姑母了,两人亲情上没有任何交集,地位更是极为悬殊,此刻李狗儿心中是非常紧张的。

    “乐公公,我父亲在哪里?我还是先见见他吧!”

    对于这个突然多出来的姑母,李狗儿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想着还是先见见父亲再说,有他在一旁,自己也会心安一些。

    乐公公想了想,贵妃娘娘刚刚起床,梳洗打扮还要一些时间,倒也来的及。

    “李老爷子就在偏殿,奴才带你去。”

    李满仓卯时不到就起床了,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以前在大户人家做工,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太多,不这么早起来,事情根本就做不完,事情做不完,就没饭吃。

    几个太监忙前忙后,又是帮他穿衣洗簌,又是端来早餐糕点,这样的生活,李满仓以前想都不敢想,但是现在,却是真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犹如做梦一般。

    李满仓坐到桌前,拿起筷子正要夹菜,一旁的太监连忙惶恐的说道:“怎敢劳烦您老人家动手,您要吃什么,只需一个眼神,夹菜喂食由奴才来做就是。”

    李满仓苦笑两声,摆了摆手,说道:“你这样我实在不习惯,也吃不下去,还是我自己来吧!”

    太监点了点头,也不坚持,后退两步,垂手而立。

    推开房门,李狗儿走了进来,一眼便是看到了老爹,顿时高兴的冲了上去,一把抱住李满仓,低声哭了起来。

    四周的太监初见李狗儿,顿时吓了一跳,待小乐子走了进来,对着他们使去一个眼神,这些太监明白过来,这个少年应该就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儿。

    李满仓摸着儿子的脑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看着他额头上的纱布以及满脸的淤青,低声呵斥道:“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发什么疯呢,竟敢去做抢劫之事,而且抢的还是当大官的儿子,你不要命了?”

    李狗儿苦笑道:“当时你病那么厉害,几天没吃没喝,我不去抢,难道看着你去死啊!再说了,若不是这样,又怎能与姑母相认?”

    李满仓叹气道:“你小时候看着挺老实的,自从八岁那年,得到了一场重病,便越发顽劣了,跟你从前的性格完全判若两人。”

    李狗儿没有接话,都不是一个人了,性格当然不会一样,不过这个秘密,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告诉李满仓,而且就算说了出来,恐怕他也不会相信。

    昏睡三天,滴水未进,李狗儿早就饿的不行,这里正好有现成的,于是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李满仓在一旁慈爱的看着,不时夹起李狗儿爱吃的菜,放到他碗里。

    吃饱喝足,李狗儿直接抬着袖子把嘴上的油腻抹干净,看的四周那些太监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在宫中多年,还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人物。

    “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我一顿好找。”

    那名美貌宫女跑了进来,看到李狗儿等人,连忙说道:“贵妃娘娘要见你们,快点走吧!”

    李狗儿站了起来,看向李满仓,说道:“老头子,你跟我一起去吧。”

    李满仓点了点头,吃力的站了起来,李狗儿连忙扶着他,关心的问道:“老头子,养了几天,身子还没好利索?”

    “年纪大了,恢复的慢,不过御医说了,我只是缺食以至身虚,并没有什么大的毛病。”

    李狗儿笑道:“老头子,你还不到四十呢,可别说什么年纪大了的话。”

    有父亲在身旁,李狗儿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有说有笑的。

    两人跟着宫女来到了李贵妃的寝宫。

    李满仓一头就是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而李狗儿看着李贵妃,却是有些呆了。

    听父亲说,自己的姑母叫做李怡,比他大两岁,那么今年就是四十了,但是上面坐着的那个女人,一身大红锦丝宫衣,面相端庄美丽,一头乌黑长发及腰,肤色白嫩,整个人看上最多三十出头。

    “都是自家人,莫要多礼,三弟快快起来。”

    李贵妃抬手虚扶,一名宫女立即上前把李满仓扶了起来。

    李贵妃的目光看向李狗儿,他与李满仓长的极像,看着他,仿佛看到了幼年时的三弟,脑海中回忆起了一些家乡旧事,李贵妃也是有些出神。

    李满仓见李狗儿在那里发呆,也不喊人,也不行礼,脸上顿时有了怒色,一巴掌就是扇到李狗儿的脑袋上,有些生气的说道:“臭小子,发什么呆呢,还不快给你姑母磕头。”

    李狗儿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狗儿给姑母磕头了。”

    李怡笑了笑,李狗儿是自己的晚辈,让他多磕几个头,也没什么。

    “起来吧!”

    李狗儿站起来,李怡轻声问道:“刚刚何故发呆?”

    李狗儿扰了娆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以为姑母年近四十,肯定是一名中年妇女,却没想到如此年轻美貌,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呢。”

    李狗儿说的这些话,有些恭维成份在里面,不过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确实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能比自己姑母更漂亮,所以也不是完全瞎说。

    李怡莞尔一笑,对着李满仓说道:“三弟,狗儿与你小时候的模样很像。”

    李满仓呵呵笑道:“那是,那是,我的种,不像我像谁?”

    这番话有些粗鲁了,宫里可没谁会这么说话,所以李狗儿当即很是不满的说道:“老头子,说话别这么粗鲁行不行?让人看了笑话,说你没修养。”

    李满仓怒道:“你我大字不识几个,泥腿子一个,讲什么修养,你小子找揍是不是?”

    李狗儿大声叫道:“我只是打个比喻,又不是说你没有修养,你急个什么急啊!”

    四周的太监宫女见两人在那里斗嘴争辩,都是捂着嘴低声笑了起来,李怡满脸温和的看着他们,两人这样的举动,看起来非常的粗鲁无礼,若是换做别人,李怡定然是大怒之下,对其重罚,但是现在的这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的亲弟,一个是自己的亲侄儿,看着他们在那里大声争吵,李怡没有任何的烦躁与生气,反而心中充满了一片温情。

第九章 与帝同食(中)

    李怡与李狗儿第一次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李满仓为人实诚,话不多,李狗儿却是能说会道,虽然话语有些粗鲁,但对事物的观点与见解,却也颇为新颖与另类,让李怡对于这个多年不见的侄儿,有了深刻的印象。

    “娘娘,齐王殿下来了。”

    一名宫女走了进来,弯身通报道,她的话音刚落,一名青年已经快步走了进来,哈哈大笑道:“母亲,听说表弟进宫,我特来相见。”

    齐王赵询,李怡亲子,年方十五,身材挺拔,面貌英俊,气质温文尔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满仓与赵询前几天已经见过几次面,此时见赵询到来,连忙站了起来,就要跪下磕头。

    “舅舅快快请起,询儿可不敢担此大礼。”

    赵询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了李满仓。

    李满仓说道:“你是皇子王爷,我只是一个白衣百姓,自然要给你跪下磕头。”

    赵询笑道:“我是皇子王爷,也是你的外甥,舅舅日后千万不要再行如此大礼。”

    说罢,把李满仓扶到位子上坐上,随即看向李狗儿,脸上有了笑容。

    李狗儿站起来,伸出手笑着说道:“我是李狗儿,见过表哥。”

    赵询惊讶道:“这是干什么?”

    李狗儿呵呵说道:“你既然不愿我们给你磕头,你我第一次见面,就握个手吧。”

    赵询惊异的看了李狗儿一眼,随即笑着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手。

    李怡对赵询招了招手,轻笑道:“你父皇在勤政殿处理政事,不是让你在旁学习,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赵询来到李怡身边坐下,笑着说道:“儿臣想着表弟这两日也应该进宫了,所以嘱咐小乐子,一旦表弟进宫,便立即前来通知,父皇也知道了此事,说是处理完政务,中午来母亲这里吃饭。”

    李怡点了点头,颇为激动的说道:“我的亲人都到齐了,今日本宫要亲自下厨,我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李怡长的是很漂亮,但是她不懂琴棋书画,更是不曾读过书,在这后宫数千女子当中,比她还要漂亮优秀的嫔妃多了去,她之所以能够受到皇上独宠这么多年,主要凭着两点,第一便是会烧火做饭,虽然只是普通的家乡平常菜,却往往让当今皇上吃的是赞不绝口,第二便是为人实诚,李怡是把皇上当作自己的丈夫,爱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他的身份,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很多时候,李怡就像是普通人家的妇女,烧火做饭,洗衣打扫,对丈夫嘘寒问暖,爱说一些左邻右舍的八卦小道消息,两人的生活方式仿佛跟普通百姓人家没有什么区别,不得不说,当今的皇上很享受这种感觉。

    一直到赵询十岁那年,受封齐王,李怡这才放下许多事情,长乐宫的宫女与太监也才慢慢多了起来。

    李怡走了,李狗儿与赵询两个表兄弟交谈起来。

    赵询谈吐不凡,气度宽广,为人不拘小节,心胸颇为豪迈,他与其母李怡的性格很像,不以李狗儿与李满仓出身低贱有任何轻慢,而是视为至亲之人,真心待之。

    而李狗儿更是以曾经那个世界的知识,与赵询东拉西扯,仿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于许多事情的见解独树一帜,往往让赵询听后,双眼一亮。

    “表弟你知道的真多,许多事情,连我都是不甚清楚。”

    赵询抚掌赞叹,随即轻声询问道:“不知表弟师从何人?”

    李狗儿撇了撇嘴,说道:“与姑母相认之前,我与父亲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读的起书,到现在,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啊!

    赵询非常惊讶的说道:“既然如此,这些知识你都是从何得知?”

    李狗儿愣了愣,随即暗骂自己一声,刚才一时兴起,有些忘乎所以了。

    “呵呵,这些都是我道听途说所知,也不知是真是假,说出来让表兄见笑了。”

    赵询奇怪的看了李狗儿一眼,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李满仓在一旁说道:“那个...你别听这狗小子瞎说,他平日里就喜欢胡言乱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告诉我,我揍他。”

    李狗儿连忙扯开话题,不满的吼道:“老头子,你别动不动就要揍人,我可是你儿子。”

    “正因为你是我儿子,我打你那是天经地义,你吼什么吼。”

    赵询见两人在那里拌嘴,呵呵笑了起来。

    “皇上驾到。”

    一道高声传来,四周的太监宫女全部都是跪了下来,赵询连忙站起来。

    一名全身黄衣的中年男子慢步走了进来,面相严肃威严,身上有着一种非常浓重的高高在上,高贵的气质。

    四周的宫女太监全部高声喊道:“吾皇万岁。”

    而赵询则是快步上前,双手对齐,弯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李满仓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草民参见皇上。”

    李狗儿磕着头,高声喊道:“狗儿给皇上磕头了。”

    当今的皇上名叫赵智,他看向李狗儿,听他说话颇为与众不同,严肃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摆了摆手,轻声说道:“这里没有外人,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多礼,起来吧!”

    赵智走到上座坐下,李狗儿扶着父亲起来,然后偷偷的看向赵智,这可是皇帝啊!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如今却是真实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丫丫呢?”

    赵智没有看到李怡,于是出声问道。

    赵询笑道:“母亲说家人齐聚,要亲自下厨,一起吃个团圆饭。”

    赵智笑着点了点头:“上次吃丫丫做的饭菜,还是半月之前,今天朕有口服了。”

    丫丫是李怡的小名,若没有外臣在前,赵智一般都会叫李怡的小名,而李怡通常也是叫赵智为赵郎。

    李满仓低着头,脸色苍白,整个人战战赫赫的,他从前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丞,如今皇上就在跟前,怎能不惧。

    李狗儿则没有那么怕,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抬头看向赵智,对传说中至高无上的皇帝,颇为好奇。

第十章 与帝同食(下)

    当今皇帝赵智,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整个人显得非常严肃与严谨,他坐在那里仿佛正在思考着事情,什么话也不说,李狗儿等人也只能在那里干站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当然也是不敢聊天说话,房间里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与压抑。

    李狗儿那股好奇劲过去之后,整个人显得有些无聊,他看向赵询,后者的目光刚好也是看了过来,李狗儿嘴巴动了动,没说出声,意思却是皇帝怎么不说话?

    赵询笑了笑,显然是看明白了李狗儿嘴型所要表达的话语,也是学着他,嘴巴动着说话,却不出声,两个人就这样在底下进行着无声的交流。

    李怡这时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有着菜食,在她身后,跟着一名五十多岁的年老太监,手中同样端着菜食。

    “赵朗,臣妾做了几道你平日最爱吃的菜食,快来尝尝。”

    赵智从沉思中醒来,笑着点了点头,起身走了下来。

    把酒菜放到桌子上,李怡让四周的太监退下,只是留下那名年老的太监。

    众人坐下,李怡放下贵妃之身,化作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亲自为大家摆放着碗筷,李狗儿起身帮忙,为每个人都是倒了一杯酒。

    年老的太监笑眯眯的在一旁站着,并不插手。

    赵智看了他一眼,淡声道:“牧公,你有千里眼不成,竟是知道丫丫今日会亲自下厨,先行前去帮忙。”

    这名老太监叫做牧岩,自赵智当太子时就跟随左右,已经伴君数十年之久,是赵智最为亲信之人,如今贵为内侍省内侍监,掌管大内一切事物,就连李怡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牧岩轻笑道:“老奴一进这长乐宫,便是闻到了菜香味,这才直接去了厨房。”

    赵智轻笑道:“你的鼻子倒是挺尖。”

    “陛下过奖了。”

    牧岩连忙躬身谦虚。

    赵智拿起筷子捻了菜吃了一口,点着头,轻笑道:“还是丫丫做的菜,最合朕的口味。”

    李怡拿起筷子捻起赵智爱吃的菜放到他碗中,笑道:“有些时日没做,就怕厨艺有些生疏了。”

    赵智摇了摇头:“味道一点没变,朕很喜欢。”

    一直到赵智吃了几口菜,大家这才拿起筷子,准备用食,皇帝不先吃,谁敢动筷子?

    李狗儿拿起筷子,正准备捻菜,突然发现那名年老的太监还在站在一旁,而桌子就坐了五个人,在坐一个人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为什么不坐?

    “牧爷爷,你也坐一起吃啊!站着干什么。”

    牧岩愣了愣,随即说道:“我是奴才,怎敢与诸位贵人同坐?”

    李满仓用肩膀推了推李狗儿,低声呵斥道:“这哪有你说话的份,给我闭嘴。”

    李狗儿不满道:“我怎么了我,这里我年纪最小,他是长辈,我是晚辈,天下哪里有长辈站着,晚辈自顾吃饭的道理?”

    李满仓怒目看着李狗儿,恨不得上去扇他两巴掌,但现场的都是什么人物,他哪里敢造次?心里生着气,整个人憋着,一张脸一会儿就是通红。

    李怡看了牧岩一眼,见他脸色虽然平静没有变化,眼神之中却是有着一些感动,就算他已经贵为内侍省内侍监,但依旧改变不了他太监这个天底下最为低贱的身份,活着无颜见世人,死后更是无颜见祖宗,李狗儿刚才的那番话,虽然粗糙,却是真心把他当作长辈去看,而不是低贱的太监,这份感动,这份做人的尊严,或许牧岩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

    “牧公公跟随赵朗多年,也是自家人,就让他坐下一同就食吧!”

    赵智喝了杯酒,轻轻点了点头。

    李狗儿连忙往旁边暂了暂,故意用力了一些,用肩膀撞着李满仓,不满的说道:“老头子,劳烦你动动屁股,大家都坐着宽松一些。”

    李满仓咬了咬牙,有赵智在场,敢怒不敢言,只得忍气吞声。

    牧岩感激的看了李狗儿一眼,坐了下来,李怡只准备了五人的碗筷,没有多余的,李狗儿主动把自己的碗筷让给他,赵询准备叫人送来碗筷,李狗儿满不在意的说道:“没事表哥,老头子吃好了我用他的就行。”

    赵智没有因为李狗儿的这些粗鲁的举动而有所生气,反而是直直看着他,带笑的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李狗儿正准备回答,李满仓立即伸出手,趁机报复,用力的捏了儿子几下,呵斥道:“没大没小,站起来回话。”

    李狗儿摸着疼痛的胳膊,苦着一张脸站了起来:“我小名狗儿,大名李狗儿。”

    哈哈!

    众人都是笑了起来,赵智仰头哈哈大笑道:“你姑母乃是大晋贵妃,怎么能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

    赵询在一旁轻笑道:“父皇说的极是,不如请父皇赐一名给表弟,可好?”

    赵智笑了笑,沉思片刻,拿起手指粘了一些酒水,随即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勋’。

    “功者,勋也!父皇此意极好。”

    赵询抚掌轻笑。

    李怡对着李狗儿说道:“狗儿,你有大名了,就叫李勋,这可是当今皇上亲自为你所取,还不赶快谢恩。”

    “谢皇上姑父赐狗儿大名。”

    李狗儿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

    赵智觉得李狗儿话语很有意思,又是呵呵笑了起来,心情一时间大好。

    众人开始吃饭,赵智来的时候,显然心情不是很好,但是经过李狗儿这里的一些插曲,脸上的神色不再严肃,而是多了一些笑容,与李怡在那里有说有笑,就像平常的夫妻一般,一边喝着酒,一边聊着家常。

    李狗儿惊讶的发现,两人的话题有一些竟然是普通百姓人家才会发生的事情,比如赵智谈到白叠布预冬保暖效果很好,就是太过粗糙,不华丽好看,李怡则是说可以在外面加一层锦缎丝绸,两者结合在一起,或许会好很多。

    李狗儿把心中疑惑对着身边的赵询说了出来,赵询小声解释了一番,原来赵智出生不久,宫中便是发生了政变,许多皇室子弟惨死,赵智侥幸逃过一劫,却也从此沦落民间,过了许多年的平民百姓生活,一直到了十六岁那年,其父被朝中大臣迎立登基,这才重返宫廷,十年之后,被立为太子,又是十年之后,和宗病逝,时年三十六岁的赵智登基为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