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如梦全文阅读 第3分节

第二十一章 自悟心法通经络 再思良策辟识海

    周颜二人也不在西京耽搁,买了干粮饮水,便再次赶路,又行了七八日终于到了周家祖坟。

    到时正好是中午,周青先将张恒人头在父亲坟前祭了,便远远埋了。接着又在妻子坟前站立半刻,念叨几句,颜素衣自然也过来与红英说上几句。

    接着不做歇息,周青砍树削枝做骨架,颜素衣拔草和泥做土墙,忙到天黑,三间小房才算搭好骨架,墙只堆起来一尺来高,屋顶也没,两人干脆将草铺在地上,席地而眠。

    过了三日才将房子搭好,又在房中生火将墙体烘干。两人就此住了下来,每日里钻研心法,闲来周青便教颜素衣剑法及武功心法,颜素衣竟颇有天分,没几个月便已基本掌握剑法招式,只是尚未悟出剑意,剑气也要等任督二脉打通方能施展。

    如此过了一年半,颜家心法语句已全部解出,连在一起也基本通顺。整套心法的涵义便是打通身体所有经络,让真气形成大周天运行,这样便可以通过身体毛孔吸纳灵气转化为真气,而不单单只靠吐纳转化真气。这个灵气周、颜二人也已然了解清楚,便是空气中所蕴含的有灵之气。那玉佩及方玉之中产生的气流也是灵气,只是比空气中灵气更加精纯。

    当身体所有经络打通之后,真气便可全身外放,也可集中一处释放。就像周青之前发出的剑气,不过是真气通过任督二脉流动散布全身,能通过剑气发出的不过十之一二。周青剑气之所以比常人要强,只是因为悟出剑意,剑能通灵生意自然能多利用一些真气。若是按照此法释放,将真气凝于手上再通过剑气发出,威力大了何止十倍!

    周青心中有了些想法,便拉住颜素衣说道:“素衣,我有些思路,你听听看。这本心法只说需打通全身经络,却没说如何打通。任脉经会阴可通冲脉,冲脉又可通足少阴、足阳明;督脉经哑门穴可通阳维脉,阳维脉又可通足三阴经。即便以此法通过任督二脉交汇穴位打通其他经脉,仍有手三阴经与其他经脉均无交汇,想来就是需要由外而内打通了。“

    颜素衣自幼学习医术,对经脉自然了解:“正是如此,由内而外无法通手三阴经,由外而内,又不得其法,慎之哥哥可是想出了办法?“

    周青便把那块方玉拿了出来,说道:“素衣没见我每日都枕着它吗?可知为何?“

    “哎呀,慎之哥哥,几时学会了卖关子!“

    “嘿嘿,容我再卖个关子。素衣可知我练武之人一旦打通任督二脉,真气便可周天运转,真气所过,通淤祛塞,百病不侵,那么为何不多打通几条经脉?“

    “我听爹爹说起过,概是因为任督二脉的真气可以引导运转,甚至练到高深处可以自行运转,而其它经脉的真气并不受控制。若是贸然打通,真气便会通过交会穴位散入。真气散逸不单会造成功力难进,久而久之,这处贸然打通的经脉还会被散入的真气胀裂,凶险异常!”

    “正是如此,我初练武时,父亲便一再警告我切勿冲开其它经脉。这段时日,通过对心法的了解,我推测,之所以其它经脉的真气不受控制便是因为体内经络还未形成大周天,无法通过身体自主吸收灵气而造成的。因而我做了个尝试,通过督脉哑门穴打通了阳维脉,再将这块方玉枕于哑门穴,方玉产生的灵气便通过哑门穴顺任督二脉运转,可喜的是,运转完小周天还继续沿哑门穴出沿阳维脉运转,再返回任督二脉,这样便行成了一个比小周天稍大的周天运行,每运行一周,丹田之中真气便可强上一丝,灵气所经过的部位也非常舒适。如若不借用方玉,真气便只在任督二脉循环,散溢在阳维脉的真气仍不受控制。所以在没有打通大周天之前,必须借助方玉,只有方玉中产生的源源不断的灵气才能推动其他经脉真气循环。”

    颜素衣听罢,又气又委屈的说道:“慎之哥哥,这般凶险却不与素衣说,还拿我做外人吗?”

    周青拉住她的手说道:“就是怕素衣担心,才没敢告诉你。咱们若是前怕狼后怕虎,这心法怕是练不成了。你瞧,现在不没事嘛!”

    “练不成便练不成,也没什么,只怕你再有个好歹,素衣怎么办?”颜素衣委屈的说道。

    “这心法也不是非练不可,只是难保再出现个李恒王恒的,我如何再眼睁睁看着亲人受戮?当下我只你一个亲人,心法自是为你而练。”

    颜素衣闻言,眼泪又掉了下来,哭着道:“我也要练!”

    “怎又哭了?答应了你永世相守便不准你死在我前头。”周青擦了擦她脸上泪水说道。

    “素衣不会死在慎之哥哥前头的,你已受了这么多苦,我怎忍心你再伤心一次。”

    “那咱们可说好了,奈何桥上等你三年,哈哈。”周青笑道。

    “何用三年?”颜素衣也笑道。

    “往后不准再哭了!你这一哭,我心肝脾肺都纠到一块了。”

    “你若再瞒着我,我便哭个不停,让你肠儿肚儿也缠到一起,哈哈……”颜素衣佯装冷脸说道,说到一半自己倒先笑了起来,模样煞是可爱。

    周青也被她逗乐,抱拳一礼笑着说道:“女侠真好手段,在下佩服!不过咱们还是言归正传吧。”

    “正要听阁下高见!”颜素衣也有模有样抱拳说道。

    “我的想法是先打通其他经脉,通过体内真气往外冲击,再用方玉积攒手三阴经内的真气,两相结合之下,说不定会有收获。即使通不了,也算扩大了体内经脉,只要有这方玉在,便不会有无法引导的危险。”

    颜素衣想了一会,说道:“也好,反正方玉在手,也不虞有坏处。我也要早些打通任督二脉,估计两月可通。”

    商定之后,周青便依法逐步打通身上经脉。三月过去,全身除手三阴经未通,其余正经及奇经八脉尽通。

    手三阴经与手三阳经咫尺天涯,周青只能徐徐图之。待稳固了其它经脉运行,周青便用方玉慢慢积累手三阴经内的灵气。

    方玉握于右手,灵气便由少府、劳宫、少商等穴汇入右手三阴经。如此又过了十余日,周青便觉右手内侧胀痛难忍。周青早有预料,便运转体内真气。

    真气运行至手三阳经时,灵气与真气竟相互吸引,尤以手背少阳中渚穴与手心厥阴劳宫穴为甚。

    体内真气运转不停,手心灵气吸收不止。待手三阴经几乎快要胀爆之时,突然如泄洪般由中渚穴涌至劳宫穴,如此手厥阴经便算打通了,随后其余手二阴经也先后贯通。

    待右手三阴经通后,周青又照旧将方玉握在左手,十日后,感觉左手三阴经也剧痛难忍,便依法运转体内真气,半刻过后,左手三阴经也被打通。

    豁然间,周青便觉身体轻盈许多,待真气运转一周,整个身体便如同与四周空气融为一体一般。如此运行七八个大周天,周青笑道:“素衣,我感觉到那灵气了,眼睛看不到,身体却能感受到。只需如此周天运转数月,便可将络脉也全部贯通,到那时才能真正做到身体自行吸收灵气。”

    颜素衣闻言笑道:“恭喜慎之哥哥更上层楼,素衣任督二脉已通,接下来也可以修行此法了。”

    周青便将那块方玉交于颜素衣,又将一些心得告诉她。

    时间一晃又过去八个月,颜素衣也早通全身经脉络脉。

    这一日吃罢午饭,周青、颜素衣携手来到祖坟北边的树林里,而后分开十步对立。周青手持柳飘飖赠送的宝剑,颜素衣手持相思如梦剑。

    颜素衣抱拳笑道:“请周大侠赐教。”

    周青抱拳还礼道:“颜女侠客气,还望手下留情。”

    颜素衣嘻嘻一笑,相思如梦剑已然出手,剑如迅雷,眨眼便至周青身前,周青宝剑当胸平放,竟用剑身将那相思如梦剑挡住。

    颜素衣改刺为削,周青改挡为抹,两人你来我往,须臾间便斗了百余招。周青瞅准一个空档,一剑直刺颜素衣小腹。

    颜素衣身影一晃,竟如风般飘起数丈,一剑当空斩下,剑气化成丈许剑芒直奔周青斩来。

    周青真气凝于剑尖,也是一道剑芒刺出,竟将颜素衣剑芒切成两半,而后余势尚存,直奔颜素衣刺去,颜素衣身影又是一晃,竟在空中挪了二尺有余,避开了那道剑芒。

    周青知道她再不借力便稳不住了,便挥手又是一道剑芒斩出,不往空中斩,却往颜素衣脚下斩。

    颜素衣刚想落地借力,便见一道剑芒斩过,心道又要输了。无奈之下只能用剑触地,身体借力往旁边一闪。

    周青早料到她要用剑借力,看她剑尖触地的一瞬间,身影也是一闪,正好等在颜素衣落地之处。颜素衣甫一落地,周青剑柄已抵其后心。颜素衣干脆往后一倒,周青连忙将她抱住,笑道:“颜女侠承让了。”

    “哎呀,素衣好笨,到现在也悟不出剑意。”

    “素衣,剑意本身,其实又有不同之处。我悟出的剑意是通过自身沟通剑体,使剑本身也通灵生意。这种沟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想,剑乃铜铁打造,因何能通灵生意?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我也是偶然所得。想必你改日悟出剑意也与我剑意不同,素衣只可将我的心得当成参考,不可照搬。”

    “素衣理会得,只是两年多了毫无进展,有些急人。若遇到恶人,岂不要拖累你。”

    “你现在的手段,若不遇到那些人,当今世界再无敌手。再者,佛家有顿悟一说,积累够了,保不齐一朝顿悟。”周青宽慰道。

    “前几日慎之哥哥说的神识运行之法可有头绪?”颜素衣知道急不得,便不再纠缠剑意。

    “据我猜测,神识便是强化的念头。当真气大周天运转积攒到一定程度,便可在上丹田开辟识海。上丹田本就为藏神之所,是念头聚集的地方。一旦识海开辟,念头便可由真气强化,到一定程度便可形成神识。再依照心法内的神识运行之法,便可将神识外放。按照心法记载,小成便可视方圆数十丈一粒尘埃,大成更可见方圆数百丈一点毫芒。神识另有驱物御物之妙处,那日张恒狗贼便于数十步外驱动飞剑,又可凭空变出铁链,想来便是神识驱动,那铁链定是藏于这皮囊中。”周青说完从杯中取出皮囊,又接着道:“素衣,咱们什么办法都试了。这巴掌大的皮囊,拇指大的口,拉也拉不开,翻也翻不过来,就连这相思如梦剑都刺不破,想来只能用神识打开了。”

    颜素衣听罢深以为然,说道:“慎之哥哥是想通过控制体内真气运行,集中至上丹田泥丸宫,竭力开辟识海?”

    “正是如此,唯有开辟了识海,咱们才算真正参悟了这本心法。待我先摸索通了,素衣再依法修行。”

    颜素衣怕有风险,上丹田乃藏神之所,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忙说道:“让我先试,慎之哥哥也让素衣做次师傅嘛!”

    “不可,你体内真气尚不浑厚,万一有个闪失,如何是好?此事就这么定了!”周青不容置辩的说道。

    “慎之哥哥几时变的这般霸道?”

    “哈哈,向来如此,素衣若不听话,我周家家法可不轻饶!”周青笑道。

第二十二章 神识生别有天地 宝囊开得见太玄

    二人回到住处,周青便按议定之法,手持方玉,运行真气。由于全身经络已通,四周空气内的灵气便由全身毛孔汇入络脉,再由络脉汇入经脉。只是空气内灵气极其稀薄,自行吸收灵气的速度极慢,这块方玉的功能便是吸收空气净化其中的灵气,直接由穴位汇入经脉。

    一经打通全身经络,颜家心法的好处便显露无疑,首先心法运行所至经络均被强化,手脚轻盈有力,目力也远胜当初;其次,身体对周围事物的感知力更强,这种感知不用眼观,仅仅是种感觉,就像当初张恒背后袭击周青,周青便感知到危险。若是放到现在,周青不仅能躲过袭击,还能做出反击。

    颜家心法有前中后三个阶段,前期与寻常武功心法相似,不过是小周天运行,中期就是周青 、颜素衣目前的境界,全身经络尽通,真气可自行大周天运行。后期则是下丹田气海内真气逐步积累压缩,最终全部液化形成丹田灵液。据颜家心法记载,真气液化之后仍有修行功法,只是当初颜家老祖宗并没能得到。

    颜家心法只记载了神识运行之方却没记载识海开辟之法,不过却提到了神识需由上丹田识海发出。按照记载推测,内功修行到一定程度,自然而然的便会开辟出识海。单独的神识修行并不在正统功法修行之中,应属于旁门左道。张恒既然能运用神识,由此可推测,要么他内功已修至真气化液可自行开辟识海形成神识,要么另有神识修行功法。

    颜家心法只记载如何运行神识,未记载如何增强神识,不过周青心想,只要能运行,多加练习自然可以熟能生巧,也算一种修行。他这么急着开辟识海,一来是好奇皮囊,二来便是近些日子总有不详的预感。三月前楚怀信来过一次,说柳飘飖大半年前去了木叶山之后便再无信息,楚怀信正是要去寻找柳飘飖。两人推测要么柳飘飖已经去了那个世界,要么便是陷在了迷雾里。周青告诫楚怀信只能在外围寻找,不可深入迷雾,一有线索马上前来通知自己。

    三月过去,楚怀信应该已经有所发现,理应数日前便来通知自己,至今未来,怕是遇到难缠事了。周青担心义弟,也忧心柳飘飖,算算时间,父亲过世已然三年多,自己守孝也有两年半了,再等一月,若还未有两人消息,便前往木叶山。

    这一个月内,最好便是开辟出识海,生成神识,若能打开皮囊,自己对那个世界也能多些了解。

    除了吃饭,周青连睡觉都是手握方玉,打坐而眠。十日时间,周青气海内部分真气已然变为灵液,上丹田仍是纹丝未动。周青心道莫非自己想错了,一味冲击上丹田并不可行。

    周青只得暂停修行,将情况告知颜素衣,颜素衣琢磨半晌才说道:“上丹田为元神所居,中丹田为元精所居,下丹田为元气所居,若能使精炁神相合,想必会有奇效。不如试着将念头下引至中丹田,将下丹田元气也引至中丹田。慎之哥哥还是急了些,若是下丹田真气全部化为灵液,元气势必强上百倍,到时便可水到渠成。”

    “开辟识海未必便要真气化液,只是真气化液,元气大涨,开辟识海更容易一些。若按照你这种想法,精炁神相合,想必也能有效,我便试上一试!”

    周青说完便盘膝入定,手握方玉,先将下丹田气海中真气全部运至中丹田,方玉不停净化的灵气也由经脉汇于中丹田,而后默想中丹田,将念头全部沉于其中。练武之人一般皆重下丹田,中丹田并非真气常聚之所,这一下真气全部汇于中丹田,只胀的周青心窝剧痛。那方玉所生的灵气仍源源不断汇入,如此过了两个时辰,膻中穴处中丹田比往日胀大了一倍,周青疼的几欲放弃,突然之间,中丹田处精炁神交@合生出一道金光,接着便是两道、三道,金光生成之后直往上丹田窜去,随着越来越多的金光积累至上丹田,印堂处上丹田形成一道气旋,越积越大。

    再过一刻,中丹田不再生成金光,上丹田气旋静止下来便形成了一片金光四射的海洋。周青再引导中丹田真气沉回下丹田,经此融合,真气又比往日精纯不少,已有十之一二的真气化为灵液。

    周青闭上眼睛试着将念头外放,果然四周一切尽在脑中,比用眼睛看的还要清晰,不光景象清晰,神识捕捉到的声音也比用耳朵听得真切。再试着尽量放远,念头所至约莫二十丈,再远就达不到了,维持了七八息时间,周青便觉体内真气耗费了十分之一左右。周青这才明白神识的运行依托的是体内真气,每当神识损耗便要由体内精炁神融合供应,当下精炁神已然达到平衡,每消耗一成的神识便要消耗一成的元精和元气来弥补。

    周青再将念头往体内感受,这次竟能将体内筋骨、经络、血管看的一清二楚,周青心道这便是内视了,以往只能通过身体感知真气运行,现在却可以直接看到。只见体内经络四通八达,上丹田一片金光,中丹田一片混沌,下丹田则是一片乳白。

    周青将神识放出集中至皮囊,果然顺着皮囊口进了皮囊内部。皮囊内部自成空间,长宽高均约一丈。里面放着大大小小五口木箱子,最大的三尺见方,小的一尺见方,全上了铜锁。另有无鞘雁翎刀一柄、二尺长小指粗锁链一条、三寸乌金锥一把,其他均是杂物,有不知名的金属块以及手臂大小的木头,还有不少黄金珠宝。

    周青神识附在最小的箱子上,观想挪移,那箱子果然眨眼之间出现在身前。周青再神识一扫,那把锁链也现于手中,仔细观察发现锁链最后一环有一个米粒大小的凹槽,周青神识透入凹槽,那锁链便瞬间变大。神识消耗掉一半时,那锁链才长至一丈多长手腕粗细,比当初张恒使用时还要小上一半。周青心道张恒狗贼神识竟如此强大,自己若没有毒药相助,万万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颜素衣在旁看的口瞪目呆,说道:“慎之哥哥,此等手段当真匪夷所思,听你说起远不如今日亲眼所见震撼。”

    周青再把皮囊内物品尽数移出,才笑道:“张恒狗贼当日手段比我现在还要高出不少,现在想想,能够杀他当真是叨天之幸。”

    “这几个箱子单看木材,便知十分名贵,想必里面的东西也不会普通。”颜素衣笑道。

    “拆开不就知道啦!”周青神识附于手中长剑,想控剑砍开铜锁,结果长剑却纹丝不动。周青咦了一声,又用神识附于颜素衣手中相思如梦剑,相思如梦剑却如臂挥指,刷一下出鞘,直劈铜锁。一连五剑,五个箱子上的铜锁全被劈开。

    颜素衣先打开最小的箱子,箱子里只一本册子,封面四个大篆:“太玄真解”。颜素衣不及细看,又打开其他箱子,最大的两个箱子装的全是瓶瓶罐罐,取出一瓶倒出,里面尽是丹药。另外两个箱子一个装满两寸长一寸宽半寸厚的玉石,其上灵气四溢;另一个装的尽是账簿。

    周青拿出太玄真解,颜素衣则取出账簿分别查看。

    太玄真解系手抄本,内容俱用大篆写就。若不是周青受父亲影响,热爱书法,专门研习过大篆,不然很难认得。周青细看之下,心中迷团尽解,恍如混沌之中闻听仙音,迷途之间得见真光,不自觉读了起来:“嗟夫!人身难得,光景易迁,罔测修短,安逃业报?不自及早省悟,惟只甘分待终,若临歧一念有差,立堕三涂恶趣,则动经尘劫,无有出期。当此之时,虽悔何及?

    今人以道门尚于修命,而不知修命之法,理出两端,有易遇而难成者,有难遇而易成者。如炼五芽之气,服七耀之光,注想按摩,纳清吐浊,念经持咒,噀水叱符,叩齿集神,休妻绝粒,存神闭息,运眉间之思,补脑还精,习房@中之术,以致服炼金石草木之类,皆易遇难成者。已上诸法,于修身之道,率皆灭裂,故施功虽多,而求效莫验。若勤心苦志,日夕修持,止可避病,免其非横。一旦不行,则前功渐弃。此乃迁延岁月,必难成功。欲望一得永得,还婴返老,变化飞升,不亦难乎?深可痛伤!盖近世修行之徒,妄有执著,不悟妙法之真,却怨神仙谩语。殊不知成道者,皆因炼金丹而得。恐泄天机,遂托名数事而名。既未得金汞返还之道,又岂能回骨换阳,白日而升天哉?

    夫炼金液还丹者,则难遇易成,须要洞晓阴阳,深达造化,方能追二气于黄道,会三性于元宫,攒簇五行,和合四象,龙吟虎啸,夫唱妇随,玉鼎汤煎,金炉火炽,始得玄珠成象,太乙归真。都来片饷工夫,永保无穷逸乐。至若防危虑险,慎于运用抽添,养正持盈,要在守雌抱一。自然返阳生之气,剥阴杀之形。

    仆以至人未遇,口诀难逢,遂至寝食不安,精神憔悴。虽询求遍于海岳,诸益尽于贤愚,皆莫能通晓真宗,开照心腑。后至数十载,仆以夙志不回,终感真人,授妙诀。其言甚简,其要不繁,可谓指流知源,语一悟百,雾开日莹,尘尽鉴明,校之仙经,若合符契。因谓世之学仙者,十有八九;而达其真要者,未闻一二。

    仆既遇真诠,安敢隐默,罄所得,成律诗九九八十一首,号曰《太玄篇》。前三九炼液成丹,中三九炼丹还婴,末三九炼婴分神。真人另有续篇,仆福缘浅薄,终未能见,引以为憾。

    颜素衣账簿也看不下去了,问道:“可有署名?”

    “并未署名!未曾想咱们竟有这等运气,这本太玄真解竟直指金丹大道,若能练成便可吸风饮露,服气餐霞!”周青笑道。

    “真是机缘,慎之哥哥真气己然开始化液,再不久便可修炼这炼液成丹了!”颜素衣笑道。

    周青继续往下读,文字不多,整篇不过一个时辰便已读完,待全部读完才发现,整册只有二十七首律诗,即太玄篇前三九炼液成丹法。

第二十三章 周大郎界外寻人 陶四娘地下开店

    颜素衣又在装账簿的箱子里翻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中篇及下篇。

    周青笑道:“这太玄真解不仅有修行经文,更有注解,详实无比。你看这第四首‘阳里阴@精质不刚,独修一物转羸尪。劳形按引皆非道,服气餐霞总是狂。举世谩求铅汞伏,何时见得龙虎降。劝君穷取生身处,返本还元是药王。’

    注解说:‘阳里阴@精,己之真精也。精能生气,气能生神,交互和合,自生神识。’,看来咱们是蒙对了。又说:‘元精属阴,其质不刚,其性好飞,需以金丹制之。’怪不得咱们练武之人修至最终也难逃桎梏,只有修出金丹方能阻止元精散失。”

    说完见颜素衣还在翻找,接着说道:“第二十七首里说丹成之后便可延寿两百载,你我二人平白多活两百岁,已是天大的造化,得不到后两篇想来是咱们福缘不够。”

    颜素衣整理好账本说道:“咱们以后多加留意,说不定还有机缘,慎之哥哥来看这帐薄,这分明就是药铺细帐,与我家帐本十分相似。奇的是这账簿竟全用大篆记载,若不是前两年我一人苦闷,打听到慎之哥酷爱书法,才专门学习了各类文字,不然这账簿便很难看懂。

    我整理了一下,这本是进帐,这本是出帐。这本是药材出售明细,这本是成药收购明细。这张恒怎么倒像个药材铺掌柜!瓶中成药俱为丹丸,并无汤剂,收支俱为灵石,并无金银。

    这箱灵气逼人的玉石想必就是灵石了,这里许多丹药我家药经里均有记载。只是由于许多药草无处可寻,一直难能成药。你看这瓶补气丹,色泽气味均与药经记载一般无二,正是补充真气之良药,一株五百年人参配以诸多上百年份臣、佐、使药不过炼出十余粒,珍贵之极!

    这瓶一元丹也不得了,一元者,大始也!一元为万物之初始,一元丹的功效便是固本培元,对于咱们稳定修为最是有效。还有这初弦丹,最是不凡,初弦气即先天气,极为难得,非灵草仙芝难成此丹,常服此丹可增加先天之气,若普通人服用,用不了多久便可成为先天高手,远超一般武林好手,便是咱们已然超越先天,常用也可增加修为。”颜素衣如数家珍般,一瓶一瓶向周青介绍。

    周青接过一瓶初弦丹,倒出一粒,丹药指甲大小,五色交缠,异香扑鼻。放入口中,遇津则化,顿时一股气流流入腹中,周青本想运功引导,不料这药竟神奇至此,不用引导便汇入丹田,再内视丹田,气海竟大了一些。

    周青笑道:“果真仙丹,一粒药竟抵我苦修月余。原本还担心气海液化,真气会难以为继,有此仙丹,再无顾虑。素衣,你也试试!”

    “我还是等慎之哥哥真气全部液化之后再用,若是不够岂不麻烦?”

    “无妨,便是不用这丹药,我三年之内也可将真气全部液化。素衣你体内真气尚未化液,更需此丹。此事需听我的,咱们要齐头并进!”

    颜素衣心想若是自己修为能够超过情郎,也不用事事都让他冒险,便不再推脱,接过丹瓶倒出一粒放入口中,旋即打坐运气。

    周青又拿起一块灵石放入手中,也是一股灵气由手心穴位汇入丹田,周青说道:“我道那些人是如何打通全身经脉?原来便是这灵石了,灵石功效与玉佩类似,也可由外而内生出一股灵气,久而久之,经络自通。”

    如此这般,两人每日服药练功,闲暇之时便切磋剑术、研究太玄真解。太玄真解与颜家心法不同,每篇经文后都附有详尽的解释,周、颜二人不过花了两日功夫便全部理通。

    过了二十余日仍无楚怀信、柳飘飖的消息,周青等颜素衣也开辟出识海,稳固了神识后,便收拾行囊,于牛山县买了两匹马,赶往木叶山。

    木叶山在北胡复州,三面靠海,一面环山,距延安府约莫四千里地。两人快马加鞭行了十日先到了雄州,稍做歇息。

    晚间找到黑市,付了十两银子便被人蒙了面束了手领到一处小院。

    周、颜二人眼睛虽被蒙上,神识却看得真真切切。进了小院之后,又出现一人与黑市中人一后一前夹着两人进了卧室,移开柜子,现出一处向下的台阶。

    周青左手被中人拉着,右手则拉着颜素衣,后面那人负责监督。沿着台阶下行八十阶,又转弯平走了四十五步,再下行四十阶,再转弯平走七十三步,小通道便汇进了一条丈宽丈高的巨大地道,二人这才被除去身上束缚。只见地道里隔着三四百步才点一盏油灯,大部分地方都是漆黑一片。

    走在前头的中人手里拿着火把说道:“您二位头次来,待会自有人引二位前行,沿此地道前行一百五十里便可至永清了,咱们这通道里一应吃喝应有尽有,只是比外面稍稍贵些,嘿嘿,运输不便,二位见谅。”

    等了两刻钟,从地道阴影里走出一位身穿皂色袄裤的矮瘦中年人,尖嘴猴腮,面色煞白,他打量着颜素衣说道:“嘿!好些年没见过这么俊的小娘子了,今日当真走了大运,这一路有眼福了。”

    “老猴儿,莫胡说,当心得罪了贵人!”中人嗔道。

    “嘿嘿,咱老候老实人不会撒谎,这般俊俏的娘子若不夸上一夸,我良心难安,我说走了大运,有了眼福,可是说谎?”老猴儿咧着嘴冲周青问道。

    周青笑了笑没说话,只冲中人眼神示意该走了。

    中人忙说道:“老猴儿,快快领着二位贵客赶路,二位途中若是累了,便带到陶四娘处歇息!”

    “嘿嘿,我自理会得!”老猴儿笑道,说罢领着周、颜二人前行。

    老猴儿熟门熟路,也不点火把,边走边回头与二人说笑:“两位郎才女貌,斯文有礼,倒不像倒卖走私的商贩,莫不是私定终身,离家而来?”

    颜素衣被他一句话逗笑,说道:“你怎知道?”

    “嘿嘿,咱老侯一双招子亮着呢,两位仙侣一般,娘子家里人忒不识相。”

    “是啊,奴家只能随着情郎私奔,老猴儿你可要快些带咱们离开,免得我家里人追上来。”颜素衣觉着这老猴儿一张嘴虽胡言乱语,心底倒是不坏,再加上他一嘴北方口音,说起话来甚是好笑,遂与他说笑两句。

    “两位放宽心,在这地道里,便是皇帝老儿来了,也不怕。咱们这地道始修于前朝,迄今已一百八十余年,起初只是雄州、永清两地的居民自发挖掘,到了我朝与北胡连年交战,两地居民才纷纷组织起来互相贯通,再到后来,太宗北伐失败,担心北胡报复,便在两地之间以巨马河为界建了水长城,这地道因河水渗透曾数度塌陷,而后又经数十年修葺加固,方有了今日的地道。除主通道外,另有支道无数,便是十万大军攻来,也保管他找不到东西南北。”老猴儿边走便回头,直说的唾沫纷飞。

    “怪不得你们经营多年,也不怕官府来剿。”颜素衣笑道。

    “剿我等做甚?若有枉法之徒,出了通道再拿不迟。这地道存在了一二百年,若说官府不知定不可能,只是大家视而不见罢了。这地道行不了军,也不怕对方偷袭。无外乎私下里倒卖些物品,官府自然也会收到好处。只每到两方关系紧张之时,我们也会小心翼翼,这些年,两方关系一直平静,生意自然好了不少。三年前倒是有阵子又紧张起来,没多久便不了了之。”

    周青心道三年前应该是肃慎人假扮北胡侵扰刑州,才使得两方关系再度紧张,只不知什么原因竟不了了之,想来是有人识破了肃慎人的阴谋。

    “我对这地道倒是早有耳闻,只不知巨马河下如何通行?”周青问道。

    “嘿嘿,到了便知!”老猴儿卖了个关子。

    地道里不分黑夜白昼,三人行了约莫三个时辰,走了五六十里地,一路上又遇到四伙人打对面过来,只是每伙都有七八人,似周、颜这般两人一队的一个也没,老猴儿自与每伙领头的笑骂一番。

    一路行来,周、颜二人尚未觉得疲惫,老猴儿先受不住了,嚷道:“再往前行半个时辰,便去陶四娘处吃喝歇息。咱们这的规矩,金老大已告知二位了吧,我为二位引路,饭食自然从二位身上着落。”他口中的金老大便是之前手持火把的黑市中人。

    “嘿嘿,好酒好菜自当管够,只是莫把我二人当肥羊宰了!”周青满含深意的笑道。

    “咱们地道里自有规矩,断无宰客之理,二位放宽心!”老猴儿回道。

    再行半个时辰,老猴儿领着二人七转八拐,来到一处酒家,仍是在地下,只是大堂上面有通风透光的窗子,看外面天色正是早晨。

    酒家不大,一字排开六间房子,一间厨房、一间大堂、其余四间俱是客房。

    老猴儿当先进了酒家,靠墙的找了张桌子坐下,叫道:“四娘,贵客临门,快快好酒好菜伺候!”

    “你这短命的糟猴儿,挺了好大的尾巴来老娘这撒野?”厨房里传来一声鸢啼凤鸣般清脆嘹亮的声音。

    “四娘好没道理,俺老侯来照顾你生意,怎说成撒野?嘿嘿···嘿嘿!”老猴儿被那声音一呛,好没面子,只能尴尬一笑。

    “你这泼皮烂货,八十文酒钱欠了半年,何时予我?”伴着声音走出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子,身穿对襟缀花袄裙,酥胸微露;头挽垂鬟分髾发髻,青丝乍染。一双凤眼媚态盈盈,两弯柳眉春@情脉脉。俏鼻若琼瑶,皓齿如编贝。莲步款款,香风阵阵。

    老猴儿一双贼眼深剜陶四娘两眼,而后才垂下头去,支支吾吾道:“不过八十文钱,何用回回臊我,送完了这趟,便来结账。”

    陶四娘也不理他,走到颜素衣跟前笑着说道:“好俊的小娘子,让姐姐如何见人?”也不等颜素衣回话,自顾自又说道:“郎君这般丰神俊朗,真是让奴家一见倾心,魂儿都被勾走了。”说罢故意弯腰露胸,冲周青飞了个媚眼,正是:垂鬟云乍染,媚靥香微点。未解作轻颦,凝情已动人。

    颜素衣心道这女子好生妖冶,当着自己的面竟然勾引周青,心生厌烦,冷笑道:“掌柜的风情万种,怕是来往的客人才真是被你勾丢了魂!”

    陶四娘听罢一捂嘴,娇笑道:“吆,妹妹莫恼,你这情郎可是正眼都不瞧姐姐!”

    “掌柜的,快上些饭菜,咱们吃完好赶路。”周青说道。

    “正是正是,长春酿沽上两斤,鹿肉切上三斤,再上些拿手好菜。”老猴儿插嘴说道。

    “得来,您二位稍候,老猴儿跟老娘搭把手。”说罢,一扯老猴儿耳朵拽了起来。

    老猴儿被她拽住耳朵,也不着恼,鼻子转过来猛嗅几口。陶四娘用力一转,老猴儿便消停下来,嘴里嚎着跟上。

第二十四章 周青解救梁依依 素衣制服陶四娘

    周青冲颜素衣使了个眼色,两人便将神识放出,紧跟二人进了厨房。

    到了厨房,二人便开始交头接耳,声音虽低,却被周、颜二人神识捕捉的一清二楚。

    只听陶四娘先问道:“羊儿肥不肥?”

    “肥的很,金老大特意安排的,肯定够一顿。”

    “骨头硬不硬?”

    “公的是个软蛋,母的那个看起来更软,我老侯口水都流出来啦!”老猴儿故意贴着陶四娘耳朵吸了口气。

    “公的老娘吃,母的还没破@瓜,自然有人来吃,还轮不到你这糟货。”陶四娘拧了老猴儿一把说道。

    “俺老侯自有分寸,只是好些日子没开过荤了,这么嫩的羊儿老侯一辈子也没见过,看得到吃不到忒是熬人,不如四娘便宜俺老侯一次?”

    “就怕你不敢!”陶四娘娇笑道。

    “你莫施功,任俺施为,俺自不怕,保管四娘舒坦无比!”老猴儿顺杆上爬。

    “你好大面皮!莫废话了,赶紧办正事。”陶四娘嗔道。

    两人私语完便开始切菜做饭,一刻钟便做好了四菜一汤。

    周青沾了口水在桌子上写道:“调料有毒!拆台!”写完随手抹去。

    颜素衣点头,她知道周青不愿与这等人周旋,干脆拆了了事!

    不大会,便上齐了饭菜,周青笑道:“我来时听人说起,雄州地道内多有黑店,这饭菜里不会有毒吧?”

    “郎君仪表不凡,说出的话却这般伤人,我先吃与各位看。”陶四娘说罢,便拿起筷子每样菜吃上一口,连酒也喝了一杯。

    “不知你厨房内有种黑色的调料叫做什么?在下见识浅薄,还请掌柜的赐教!”周青笑道。

    “那不过是肃慎人常用的香料,咦,你怎知我厨房内有种黑色的调料?”陶四娘大惊道。

    “嘿嘿,我不单知道你厨房内有黑色调料,还知你手中扣着九根毒针。”

    陶四娘惊出一身冷汗,正想甩手将毒针刺出,刚抬手便被周青扣住。陶四娘奋力挣脱,忽觉一丝真气沿内关穴侵入,顿时整个手臂便失去知觉。

    老猴儿见陶四娘瞬间便被制住,一双肉掌直朝颜素衣胸前袭来,颜素衣恼他之前与陶四娘窃窃私语时对自己多有冒犯,抽剑一挥便削去老猴儿四指。

    老猴儿大叫一声,后退两步,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子,也顾不得疼,忙倒地磕头:“咱们猪油蒙了心,财色迷了眼,有眼不识泰山,请二位大侠饶命。”

    “你们一伙人这些年也不知害了多少人,留尔等不得。”周青怒道。

    陶四娘右手被扣住,便朝周青身上靠了靠,含泪说道:“咱们平日里见不得阳光,只在这地道内艰难度日,从不曾伤人性命,最多便是迷晕了抢些财物。要不然这些年,咱们名声早就臭了,怎还会有人来此地道。”

    周青真气离体将其震开,说道:“死到临头仍旧花言巧语,不知悔改。你俩厨房里密谋,什么公羊母羊,当我三岁孩童吗?”

    陶四娘谎言被揭破,也不脸红,又往周青身边靠去,笑道:“那又如何,你若杀了我俩,保管你走不出这地道。”

    “你当我无法制你?”周青说罢,便提出一股灵液直入陶四娘内关穴,控制灵液在其手厥阴心包经内左突右撞,但见陶四娘疼的满脸冷汗,仍自媚笑盈盈。周青怒道:“你这右手不想要了?”

    “郎君既然不懂怜香惜玉,四娘本就命苦,要右手何用?”陶四娘满脸哀怨。

    颜素衣冷笑道:“我把你脸也划成花,看你以后如何称香道玉?”

    “小妹妹,我陶四娘岂是吓大的?嘿嘿,我看妹妹尚未破@瓜,不若姐姐教你两手,保管你这情郎离不开你!要知道男人最喜欢花样百出了,姐姐懂的招式可不是你能想到的。”

    “你…!不要脸!”颜素衣气的满脸通红。

    “男欢女爱本就天经地义,何来要不要脸一说?你说是吧,郎君?”陶四娘又要倒在周青怀里。

    周青心里发狠,说道:“看来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便先废了你丹田。”

    说罢,挥手便往陶四娘下丹田击去,陶四娘忙道:“你若废了我,照样走不出地道,这地下如同迷宫一般,没有我们的人带路,任你神仙下凡也难以走出。”

    周青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光这最后半个时辰,老猴儿带着自己七转八拐,自己虽用神识竭力去记,仍是不敢保证能走的出去,更不要说往前还有百里,即便退出也有五六十里。当下有些犯难,手掌停在陶四娘下丹田处击不下去。

    “嗯…!郎君摸得奴家浑身都热了!”陶四娘一声娇@吟如同蚀骨毒药。

    周青忙将她推开。

    颜素衣持剑走上前来,说道:“慎之哥哥,我自幼记忆力惊人,任何书籍都是过目不忘,来时之路我已全部记下,咱们大不了不走这地道,退回去走地上,凉那些巡检也留不住咱们!杀了他们吧!”

    “只能如此了,我之所以不走地上便是想着难免会遇到巡检,不愿开罪官府。既然如此,咱们退回去走地上易容过去也可。”周青知道颜素衣是故意唬人,便顺着说道。

    陶四娘见二人商定完毕,也不知颜素衣说的是真是假,当下也不敢真拿性命来赌,忙说道:“二位且慢,只要二位答应饶过我等,我等自然领二位走出地道,绝不敢再有二心!”

    “如此最好,若再耍滑头,饶你不得。”周青喝道。

    双方互有妥协,周、颜二人便从包袱里取出干粮吃些。

    陶四娘与老猴儿自去包扎伤口,再去弄些饭食,那二位手段惊人,他二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盼着同伙到来。

    颜素衣神识一直跟着二人,周青神识则扫向其他房间,想看看二人还有什么秘密。

    果然扫到第三间房的时候,发现里面趟着三个人,两个男的,胡人装扮。一个女的却有些眼熟,周青分辨一会,才记起正是两年多前与颜珵玉、楚怀信同游秦淮河时遇到的磕破膝盖的小娘子。

    当年那小娘子不过十五六岁便已花容月貌,如今更是倾国倾城。昏迷之中,手脚被缚,眉头微蹙,更添几分柔美,十分惹人怜惜。

    周青心道当下还不宜杀了陶、侯二人,免得打草惊蛇。待寻回义弟,定将这窝贼人一并端了。当下又往第四间房扫去,与一、二间一般,除了一应摆设,并无异常。

    周青待陶、侯二人吃了饭食,才开口说道:“咱们本不欲坏尔等好事,只是今日二位撞到咱们手上,也算命中注定的报应,需怨不得咱们。”

    陶、侯二人只能点头称是,心里却将周、颜二人骂开了花。

    周青自然猜不到陶、侯心里的想法,继续说道:“既然给咱们遇到了,便是缘分,索性连客房内的三位也一并放了吧!”

    陶四娘心里直打颤,这二位手段如此骇人,客房里的三个不过是昨夜迷晕的,自己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连老猴儿都不知道,竟也被他们发现了。忙点头说道:“都听郎君的,奴家这就放人。”

    周青跟着陶四娘来到第三间客房,示意陶四娘先解去那小娘子的迷药。

    解药见效很快,不大会功夫,那小娘子便悠悠醒来,睁开眼刚想喊叫,看到眼前有人忙又止住。也没看清两人面庞,便低着头泪眼朦胧的说道:“两位好汉,奴奴只是一个青楼卖唱的,不知有何值得好汉如此作为?”

    “嘻嘻,你倒是看清了再说,我可不是好汉!”陶四娘笑道。

    周青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解开小娘子身上的绳索。陶四娘自然照办,边解边笑道:“我还道郎君当真不懂怜香惜玉,原来是四娘姿容丑陋,不堪入目。若是如这小娘子一般,怕郎君自会怜惜!”

    周青也不理她,对着小娘子温言说道:“娘子莫怕,事情缘由你据实说来,周某自然为你做主。”

    陶四娘听他自称周某,之前又听颜素衣叫他慎之哥哥,心里已然清楚了周青身份,心道情意剑周青三年前不是死了吗?怎会来到雄州?江湖传言当真不可尽信!

    那小娘子这才抬头打量眼前之人,认了片刻,猛然想了起来,叫道:“周公子?”

    “正是在下,江宁一别多年,不曾想今日竟在此地遇到娘子。”周青拱手笑道。

    那小娘子身上绳索除去,忙蹲身万福,说道:“奴奴见过周公子,多谢周公子搭救之恩。奴奴本姓王,名叫依依,只可惜奴奴幼时父亲罪死狱中,无奈入了娼籍。跟着梁婆改姓为梁,本名也成了艺名,贱名难入公子耳目。奴奴自己也常叹辱没祖宗,便借周元公《爱莲说》,自取名‘莲儿’,公子叫我莲儿即可。”

    “你就是梁依依?当日我那义弟便是为看你而去,在下刚好在那等候。”周青惊讶道。

    “公子还是叫奴奴莲儿吧!”梁依依有些执拗的说道。

    “呃…!在下唐突了,莲儿这个名字妙啊。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不知莲儿姑娘如何落到这般地步?”

    梁依依见他称自己莲儿,十分称意,她这名字取了好久,还是第一次告诉别人,笑着说道:“好教公子知道,奴奴本是樊楼里一名卖唱女,前些日子有贵客临门请奴奴登门表演,平常之时常有达官贵人来请,奴奴自然不疑有他,便同梁婆前去。来人带着我们七转八怪,走过一条无人胡同时,奴奴只觉后脑一疼,便昏了过去。醒来时便发现身处一辆油壁车中,正在行进。奴奴被人绑了手脚,封了嘴巴,油壁车四面也被封死。奴奴只能用脚踹,外面人听到动静便威胁我说,再敢乱动,就…就…先辱我再杀我!奴奴吓得再不敢动,一路走了六天,奴奴吃喝拉撒都在车内。幸而他们说未曾伤害梁婆,只是将其打晕放在原地。”说着说着微笑收了,眼泪又流了下来。

    周青见状只能安抚道:“莲儿姑娘,事情已然过去,有我在,无人再能伤你。”

    莲儿稳了稳情绪,接着说道:“到了雄州,奴奴便被交与这二人。这二人领着奴奴进客栈清洗一番,呃…!是奴奴自己洗的,他二人俱在门外。”

    说罢看了看周青神色,周青示意她继续说,她才又说道:“这二人对我又是一番威逼利诱,说什么若是我敢乱喊,便辱我杀我,若是我听话,便将我献给仙师,少不了我一番造化。奴奴手无缚鸡之力,自然不敢反抗,只想着自己反正已落入风尘,终究要被男人玩弄。一路跟着他们来到这里,吃了一顿饭菜便睡了过去。醒来便看到周公子啦,周公子真是奴奴的贵人。”

    陶四娘听罢冲周青一挤眼,笑道:“没想到奴家也做了回好事,嘻嘻,既然救了周郎的小情人,周郎这便放了奴家吧。”

    “你少来胡说!”周青心道,这陶四娘误打误撞,还真是做了好事。刚才莲儿提到仙师,莫不是又有那个世界的人?自己可要当心行事!当下便说道:“将这二位其中一个带到隔壁房,我要分开审问他们!”

    陶四娘伸手拎起一个瘦些的,往隔壁房间拖去。回来后便给剩下的这位喂了解药,待那人醒来,陶四娘抽出门栓对着他脸狠抽一记。只一下,那人便吐出四颗牙齿,半边脸血肉模糊。

    周青问道:“你是何人,要将这位娘子送去何处,如实招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嘿嘿!拟当师窝(你打死我),山石挠不挠恁(仙师绕不了你们)。”那人牙齿脱落,嘴上剧痛,口齿不清的说道。

    周青冲着陶四娘皱眉怒道:“你故意的吧?打成这样怎么问话?”

    陶四娘捂嘴一笑,说道:“莫怪莫怪,下手重了。奴家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手段只管施展便是,我要知道仙师是何人,在何处,有何手段?掳走莲儿姑娘有何目的?”周青无奈说道。

    “周郎在此,奴家不便施展!”陶四娘媚眼如丝,娇笑道。

    “我便不在此,你的一举一动也难逃我眼,休要再耍滑头。”周青冷笑道,接着伸手掐住那人牙关,塞入一粒祛瘀消肿的药丸,领着莲儿转身离开。

第二十五章 媚四娘施美人计 俏莲儿诉苦肉情

    陶四娘见二人走后,关上房门,往那人口中塞了一粒药丸。

    周青领着莲儿来到大堂,神识却一直观察陶四娘举动。只见陶四娘待那人服药片刻,便呻吟着扭动身躯跨坐在那人腿上,一阵搓揉。那人气喘如牛,嘴巴直往陶四娘身上凑,陶四娘左摇右摆就是不让他得逞。

    再过片刻,那人浑身一抖,眼神开始痴呆,陶四娘便呻吟着问道:“冤家,你是何人,与你一起的同伴又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快快告诉奴家!”

    那人先服了周青消肿药,此时说话已然清晰不少,木然答道:“我叫兀里珍,同伴叫耶律敏,来自大辽。”

    “你们劫了那小娘子准备送给何人?”

    “献给仙师!”

    “仙师要她何用?”

    “仙师要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处子,我们打听了一年多,才找到了梁依依。”

    “你们北胡数百万人,想找个八字全阴的处子还不简单?怎么倒找到南朝来了?青楼里面找处子,亏你们想的出来!”陶四娘忍不住笑道。

    “是主人查到的,咱们大辽自然也有八字全阴的处子,只是还需要五行单水的女子才行?”

    “哪有五行单一之人?你们又如何得知梁依依生辰八字?又如何确定她五行单水?”

    “咱们在南朝京都大相国寺中藏有暗线,那梁依依常去大相国寺烧香稳卦,自然便知知她生辰八字。仙师说五行单一之人本就十分稀少,又极难成年,大多六岁之前夭亡,若能幸存下来,便是难得的修真材料。咱们有一块玉符,可以测验五行属性。”

    “仙师不会是要收她做弟子吧?”

    “我也不知。”

    “你们什么时候给梁依依做的测试?”

    “三月之前,我陪少主人去的樊楼。少主人点来梁依依唱曲,让她握住玉符,那玉符单生一道黑光,自然便是五行单水了。”

    “然后你们就设计掳走梁依依?”

    “是的。”

    “为何当时不掳?”

    “咱们在南朝的暗线只有主人能够调动,少主人无权调人,才返回中京回报主人。”

    “冤家,那梁依依当真是处子?”问罢,朝大堂方向一眨眼,妩媚一笑,她断定周青能看到。

    她精于男女之事,自然看得出梁依依是个处子,心里不免对梁依依高看了些。之所以有此一问,自然是问给周青听得,也不是她有意抬举梁依依,而是心里恨极周、颜二人,总想着离间二人。这梁依依天生丽质,温顺柔美,难得的是才艺无双,本朝无数才子为其题词作赋,说不定便能吸引住周青。哪怕不成,也能给颜素衣添些堵。

    “我家少主人阅女无数,他说是自然是。”

    陶四娘得到答案,又冲大堂一笑,接着问道:“仙师现在在哪?”

    “在复州。”

    周青一听复州,心道这么巧?不知仙师手段如何,当下更是集中神识观察。

    “仙师有何手段?”陶四娘又问道。

    “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呵呵,冤家莫不是诳我?哪有人能呼风唤雨,说说你真正见过的手段。”

    “我见过仙师百步之外随手便可发出火球烧毁一颗大树。”

    陶四娘心中一惊,知道此时兀里珍只凭本能答话,断不可能欺骗自己,忙又问道:“还有呢?”

    “仙师可于空中飞行数十步而不落,速度奇快。”

    “还有呢?多说些!奴家爱听。”陶四娘娇@喘之声加重。

    兀里珍满脸胀@红,喘着粗气,又要往陶四娘身上亲。陶四娘再次扭动起来,又一阵搓揉。陶四娘重复一遍,问道:“还有呢?多说些!”

    兀里珍身体颤抖,仿佛想起了极为激动或者可怕的事情,说道:“凤凰,凤凰!”

    “还有没有?”

    “没了,我只见到这么多。”

    “耶律敏是你什么人?他知道仙师吗?”

    “他便是我少主人,他知道仙师。”

    陶四娘又重复问了几遍,见兀里珍确实只知道这些,便转身朝隔壁房走去,任由兀里珍独自气喘乱动。

    陶四娘进了隔壁房,依法对耶律敏盘问,耶律敏知道的更多些,又说出了仙师还有丹药,一粒药可以起死人、肉白骨。

    询问完毕,陶四娘便将结果一五一十的告知周青。

    “奴家的手段还能入郎君眼目?”陶四娘媚笑道,若是当时梁依依不在,她定然不会让周青离开。

    周青还未开口,颜素衣便怒斥道:“无耻!”

    “吆,小妹妹,姐姐的手段你当真不想学?你虽比我年轻漂亮,论起对男人的了解,你还差得远。小心姐姐那天勾走了周郎,你就后悔莫及了!”陶四娘毫无作为人质的自觉,不时**二人。

    颜素衣大怒,冷笑道:“看我划了你的脸!”说罢,便挥剑朝陶四娘脸上划去,这一下速度不快,只是吓她,没想真伤她,若真花了她脸,怕她不肯带自己离开,自己当真很难走出地道。

    对颜素衣来说速度不快,对陶四娘可不慢,她心里一惊,暗道莫不是真惹恼了这位,忙往后一闪,一缕秀发飘落下来。这下垂鬟分髾髻,只剩垂鬟,分髾没了。

    颜素衣收剑冷笑,说道:“别忘了自己命都在我手上,惹恼了我,杀了你还有老猴儿,我还不信你们这地道里人人都不怕死!”

    陶四娘额头全是冷汗,干笑道:“姐姐天生就这么张嘴,管不住,妹妹消消气!”

    颜素衣冷哼一声不再理她,对周青问道:“这位姑娘便是梁依依?慎之哥哥几时竟认得梁大家?”

    周青笑道:“还是当初怀信来江宁之时,洵美领我俩前去秦淮河,碰巧遇到了依依姑娘。”

    “不知这位姑娘怎么称呼?劳周公子引见!”梁依依冲周青说道。

    “莲儿姑娘,这位是在下未过门的妻子,姓颜,闺名素衣。素衣,依依姑娘自名莲儿,取自周元公《爱莲说》,你便叫她莲儿吧。”周青介绍道。

    “莲儿见过颜姑娘,姑娘人如其名,当真便应了小山先生那首《望仙楼》里的‘素衣染尽天香,玉酒添成国色’,近年来小山先生任东京判官,常来樊楼听曲,奴奴因而认得他。若他见了颜姑娘,定然吹嘘自己有先见之明。”莲儿冲颜素衣行礼道。

    颜素衣连忙还礼,笑道:“梁大家谬赞了!倒是梁大家之名如雷贯耳,小山先生一首‘遍看颍川花,不似依依好’传遍大江南北。更听说大司乐常年的为梁大家作曲写词,关系非同一般。那句‘好风韵,天然异俗。虽然初见,情分先熟。’,当真妙极。”她口中的大司乐便是当朝大才子周邦彦了,近年升至大司乐,提举大晟府。周邦彦与梁依依的风流传闻便是两年多前,颜素衣在深闺之中也有耳闻。她故意说出来,自然是说给周青听的。

    梁依依虽年龄不大,却久在风月场,察言观色的本领自是一等一的,当然听出颜素衣言外之意,忙红着脸说道:“是大司乐抬举奴奴,奴奴自知身份,岂敢高攀。”她这句话自然也是一语双关,明确告诉颜素衣自己没有高攀周青的意思。

    陶四娘自然也听得出两人潜在意思,忍不住嘿嘿笑了两声。颜素衣冷哼一声,陶四娘强止住笑,背过身去低头不语。

    周青虽然心思细腻,却听不出女人家的小小心思,见二人见过礼,便冲颜素衣说道:“素衣,这位仙师听着比张恒还要强上一些,这么巧就在复州,怕是躲不开他。若是拼斗起来,咱俩联手方能一战。”

    “咱们何必躲他?正要从他身上打听去往那个世界的通道。到时便将相思如梦剑给慎之哥哥使,威力更胜素衣数倍,定能制服他。”颜素衣从未与人争斗过,平常只有周青与之喂招,刚才一剑便削去老猴儿四指,又挥剑削掉陶四娘秀发,只觉自己控剑自如,收发由心,不由得有些得意,认为那仙师也不过如此。那火球术可挥出百步,自己剑气也可发出二十余丈,虽不及他远,威力又岂是小小火球可比。

    周青知她心思,也不愿打击她信心,笑道:“若真争斗起来,素衣为我掠阵即可,由我正面斗他。”

    两人议定,周青又从包袱里掏出些饮水干粮予莲儿吃了,这才对着陶四娘说道:“陶四娘,想必你也猜出我的名号了吧?你现在亲自送这位莲儿姑娘回东京,事情办得好了,我既往不咎,但有差错,天涯海角我也饶不过你。”

    陶四娘心中另有想法,刚想拒绝,便听莲儿说道:“周公子,莲儿心中早已厌倦青楼生活,若能就此摆脱,正是梦寐以求。乞求周公子、颜姑娘收留!莲儿愿为奴为婢,此生伺候二位。”说罢,跪地不起。

    周青忙侧身避开。

    颜素衣将莲儿拉起来,笑道:“你好好的大家不做,跑来做什么丫鬟?你这般漂亮的丫鬟,我可不放心。”

    “奴奴自知身份,只愿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断无非分之想!”莲儿说着便泪珠儿外泛。

    周青心里不忍,便说道:“这样吧,你先跟着我俩前往复州,待返回之时再送你回京。你若不想为娼,我顺通镖行虽经营惨淡,还是能凑些银两为你赎身的。到时凭莲儿姑娘的才艺,广阔天地,大有可为。至于为奴为婢,切莫再说。”

    周青开了口,颜素衣自然不便反驳,便招呼陶四娘道:“快快收拾一番,将那两个胡人押了,咱们继续赶路。”

    陶四娘前去客房,又各喂了兀里珍、耶律敏一粒药丸,才赶着二人过来。老猴儿挑了些干粮,打了个包袱,七人便分前后继续赶路。

    老猴儿走在最前面,兀里珍、耶律敏次之,陶四娘、莲儿夹在当中,周青、颜素衣尾随。

    行了一个时辰,地道又出现向下去的台阶,老猴儿便介绍道:“此处便是巨马河南岸了,当年的通道因太宗挖水长城多次塌陷,雄州、永清两地先辈便继续下挖,通道自此变的只容两人来往。两侧用木桩联排刷漆加固,顶部用木方、木板刷漆加固,全长三十里,花了四十年才修通。所以,咱们收些过路钱也是应当。”

    “收钱自是应当,害命却是不该!”周青冷笑道。

    “这里暗无天日,又是两不管,正是谋财害命的绝佳之地。”颜素衣揶揄道。

    老猴儿不敢再回话,领着几人下了台阶。足足又下了一百二十步,越往下越阴暗潮湿,由于通道过窄,两边又都是木头,索性连油灯都没了,老猴儿只得点起火把,七人两排变成一排靠墙前行,整整两个时辰才走完木通道。

    再上了一百多阶台阶,老猴儿说道:“咱们现在已经在北胡地界上了,几位若是赶往复州,无需走到永清,随意找处通道出去直奔燕京,转道复州即可。两朝只在边境处查的严些,一旦进了内陆,反倒没人查了。再有这两个胡人引路,定然畅通无阻。”

    “也好,随便找个出口让咱们上去。”周青说道。

第二十六章 周青定计探九霞 四娘再施色诱法

    老猴儿当即领着几人又一番拐绕,走了半个时辰找到一处台阶,众人拾阶而上,到了尽头,老猴儿先轻敲三下,再重拍四下,而后再轻敲三下,封堵的木门便从外面打开了。

    开门之人四十来岁,见到老猴儿,笑道:“这趟生意不错,老猴儿有得好酒喝了。”

    “少不了你一口,先送几位贵客离开,咱们稍后再续。”老猴儿笑道。

    那人让开通道,老猴儿领着众人出了通道,对周青抱拳道:“周大侠,之前多有得罪,老侯谢过不杀之恩。”

    “尔等好自为之,若返回之时还见尔等为非作歹,定端了你的老窝。你那四指便算在周某头上,若想寻仇,自来寻我。”

    “不敢不敢,这四指算给老侯长了记性,再不敢为非作歹!”老猴儿忙干笑道,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找周青寻仇。

    那开门之人一头雾水,看着老猴儿手上包了白布,合着是被人削掉了四指。他也不是傻子,不清楚状况自然不敢乱出头,当下沉住气,待回头问清老猴儿再说。

    “既如此,还请陶四娘将控制这二人的法子传给在下!”周青对陶四娘说道。

    “哎呀,不是奴家不肯传,只是这法子男人可使不来,周郎不是都看到了嘛!要传也得传给颜女侠,嘿嘿,妹妹要不要学?”陶四娘媚笑道。

    “呸!”颜素衣嗔道。

    周青眉头一皱,心道难办,只能说道:“那便解去二人迷药,另施毒药!”

    “奴家只有迷魂的药,可没有害命的药,不如将奴家带上,奴家委屈一下,助几位顺利到达复州,如何?”

    “你会这般好心?”颜素衣冷笑道。

    “小妹妹,你哪哪都好,就是善妒!你瞅瞅莲儿姑娘,低眉顺眼,多惹人怜爱!”陶四娘挑拨道。

    颜素衣听罢,又自抽剑,冷笑道:“你真当我的宝剑不利?”

    陶四娘忙跳到周青身后,笑道:“妹妹息怒,姐姐一番真心,哪有它想?只是心里有些好奇,想要见识下仙术,便让姐姐见见世面又有何妨?”

    “管好你的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颜素衣警告道。

    “以后绝不多言!”陶四娘捂嘴说道。

    事情说定,陶四娘又从袖带里掏出两丸药分别喂给兀里珍、耶律敏,接着在兀里珍耳边低语几句。兀里珍便自行出去,过了两刻便引了两辆马车过来。周青心道怪不得说北胡人都活在马背上,便连这小小村落,也能租来马车。

    兀里珍、耶律敏、陶四娘乘坐一辆先前带路,周青、颜素衣、莲儿另做一辆随行。

    北胡的马较之南朝马高大健壮,不仅速度快,耐力也好。不过两个时辰便行了近百里。眼瞅着太阳落山,车夫又加快了速度,再行半个时辰,终于在天色大黑之前,进了燕京城。

    找了家客栈,周青、兀里珍、耶律敏三人住一间房,颜素衣、莲儿、陶四娘住一间房,车夫舍不得花钱,单住了柴房。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陶四娘给兀里珍、耶律敏喂完药,几人再次赶路。燕京距复州一千五百里,众人尽量赶路,第五天傍晚抵达复州,据耶律敏所说仙师位置已不足三十里。

    众人付了车马费,遣散车夫。周、颜二人准备养精蓄锐,便找了家客栈早早歇息。兀里珍、耶律齐被下了迷药很快睡去,周青则在房中打坐监督。颜素衣也要蓄养精神,便封了陶四娘全身穴道,又将她手脚捆住,扔在床上,自己在旁打坐休息。只莲儿一人无所事事,又怕惊扰了颜素衣,也不敢弄出动静,只能早早的躺在床上数绵羊。

    第二日一早,众人吃了早饭便从复州城西门出,一路往西步行而去。

    行了一个时辰,耶律敏便引着众人进了山,此处已然紧靠渤海湾,水汽较别处重了许多。

    那山陡峭挺拔,连绵不断,雾气蒸腾,气势不凡。此时正是暮春三月,山上千桃吐花,万树笼烟;更有水流之声潺潺叮叮,鸟雀之音呖呖嘤嘤。

    众人也没心情欣赏美景,只小心赶路。再行一个时辰,远远看到一处雾蒙蒙的山谷,走到近前,才发现谷内尽是浓雾,视力所及不过三五步,谷前小路三条,往前走十步,又变三条,再十步又三条。耶律敏带着众人一会左一会右,走过三十三个岔路口才进了谷内,浓雾也随之不见。

    进入谷内又是一番景象,山谷长宽约有两百丈,远处三层楼阁依海而建,阁楼两边尽是游廊亭榭。山谷中间一棵参天大树最是引人注目,那树两丈粗细,二三十丈高,树上正开着十几朵脸盆大小的花。大树周边又种有不少奇珍异果,两侧开辟了良田,有些田里刚发芽,有些田里已开花,俱是些周青没见过的植物。

    周青自然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山谷不过两百丈。以他的目力,阁楼之上一只飞鸟也看的一清二楚,那仙师没理由发现不了他们。果然,一道声音如雷鸣一般传入众人耳中:“各位,擅闯我九霞谷,该当何罪?”

    周青凝目远望,但见三道白色身影自楼阁中飞速掠来。周青心里大惊,原以为只有一位仙师,怎么一下子竟冒出三个。当下不容分神,强稳心绪,紧握手中相思如梦剑。进谷之前,周、颜二人便将宝剑交换,皮囊也交给了颜素衣,关键时刻还有铁链、无鞘刀可用神识操控击敌。

    那三人在阁楼中便发现兀里珍、耶律敏被人控住心神,待掠至众人面前,其中一个又黑又壮的年轻人当先问道:“尔等何人,来此作甚?”

    周青不敢大意,抱拳道:“我等来此有两件事,其一,这二人与我等路上偶遇,不知为何,竟出手袭击,反被我等制住。这二人说系由三位仙师指使,我等心中仰慕仙人,特来拜访!其二,在下有一义弟,二十六七岁,白白净净,甚是英俊,手中常执折扇,名叫楚怀信,前些日子独自跑来复州游玩,数月未归,怕是误入了山谷迷地,不知几位仙师是否见过?”

    那黑壮年轻人刚欲回话,却被身旁白净斯文、面相英俊的年轻人抢了先,说道:“我三位便是你们口中的仙师啦,至于你那义弟,咱们并未见过。既然尔等欲见识仙法,也未尝不可,这便随我来,我来为尔等演示一番。”

    黑壮年轻人忙阻止道:“陆师兄,这些人来历不明,还是赶出去的好!”

    “张师弟,我自有主张,他们仰慕仙法,咱们自然要成人之美。再说,来都来了,还未请人入谷便赶将出去,怕有失我九霞门的体统。薛师兄你说呢?”陆师兄笑着向另外一个白胖矮粗的年轻人问道。

    “都好都好!”那矮胖薛师兄从站定便一直盯着颜素衣、陶四娘、莲儿扫来扫去。尤其是陶四娘还故意冲几人飞眼,时而搔首弄姿,时而媚笑盈盈,看得薛师兄直吞口水。

    那三人便领着周青几人往阁楼走,陶四娘趁机向那薛师兄身边蹭了蹭,笑问道:“仙师,这棵大树这般雄壮威武,奴家从未见过,不知叫个什么?”

    那薛师兄被陶四娘一蹭,更是心痒难耐,趁着众人不注意,伸手往陶四娘屁股上一抹。陶四娘也不闪避,只白了他一眼,顿生万种风情。薛师兄得意非凡,卖弄道:“这株神树,名叫二弦木,九年一开花,再九年才成果。二弦者阴阳也,阴阳者龙虎也。龙之弦气曰黄芽,虎之弦气曰白雪。小娘子,你看这树上花开一十八朵,九朵黄花结出的果子叫龙弦果,九朵白花结出的果子便叫虎弦果。龙虎合而成丹,我等修真之人一旦灵液圆满,同服二果便可成就金丹大道。”

    “果真神异,仙师好手段!这般神异的物件,真是让人心痒!”陶四娘伏在薛师兄耳旁说道,最后心痒两字故意拉长了语调接近呻吟,直听得薛师兄欲@火焚身。

    “本仙师身上还有一物,比这二弦木更雄壮威武,更神异不凡,不知小娘子有没兴趣见识一番。”薛师兄转身在陶四娘耳边低声说道,说完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陶四娘耳根。

    他们此番举动,众人自然看在眼里。周青皱眉不语,莲儿低头紧随,颜素衣冷哼一声。陆师兄面露笑容,快步前行,不知在想些什么,张师弟却长叹口气,也不说话。兀里珍、耶律敏二人迷药未解,仍自浑浑噩噩。

    陶四娘耳朵被薛师兄一触,身子一软,倒在薛师兄怀里。薛师兄忙将其扶住,故意停住不走,等与前面众人拉开几步,一双手更是不老实,四处游走。陶四娘右手搂着薛师兄肩膀站起,左手不经意间自薛师兄裆下一滑,嘴也几乎贴到薛师兄嘴上,吐出一股香气,笑道:“此等机缘,奴家自然愿意见识一番。不知仙师几时方便?”

    薛师兄裆下被她一摸,又闻她吐气如兰,本就心猿意马,这下竟想将她就地正法,忙定了定神淫笑道:“不刻便可,不刻便可,等下咱们单独去看宝贝。”

    不大会,众人来到阁楼大堂。大堂内摆设古朴简洁,地面俱用光滑青石铺就。正中摆了一副人像,头戴纯阳巾,身穿八卦衣。脚踩祥云,负手而立,鹤发童颜,飘然出尘。

    大堂内没有座椅板凳,只有打坐蒲团,众人尚未分坐,薛师兄便当先说道:“尔等擅闯我九霞谷,本当重责,念在尔等求仙之心赤诚,又是初犯,这次便不予追究,待尔等见识了仙法须得保守秘密,切莫外传。”

    周青忙回道:“正当如此,我等只求一睹仙法,绝不敢外传。”

    “我与这位娘子有缘,先带她去看一样宝贝。你三位便先看看陆师弟的仙法,晚间我再与各位单独演示。”薛师兄笑道。

    陆师兄闻言便知薛师兄打算,笑道:“这位小娘子好机缘,薛师兄的宝贝可不轻易示人!”说罢,又冲薛师兄拱手道:“薛师兄带小娘子好生领略,这里自有师弟招呼。”

    薛师兄哈哈一笑,说道:“有劳陆师弟了!”

    说罢,领着陶四娘上楼去了。

    周青见陶四娘上楼梯时曾回头对自己眨了眨眼,不明白她是得意炫耀,还是另有暗示。这薛师兄是个色胚,陆师兄、张师弟也不好相与。即使自己不动手,这边颜素衣、莲儿俱是倾国倾城,那薛师兄岂有放过之理。再说自己本就是冲着动手来的,只是未料到仙师竟有三人,怪只怪自己没问清楚。今日之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须得寻个机会动手。

第二十七章 四娘色迷薛师兄 周青怒斩陆师弟

    那陆师兄见薛师兄上了楼,才对众人说道:“尔等看好了,本仙师现在便演示一番。”

    说罢,一抖手,掌中生出一团红色火焰。那火焰迎风见长,一眨眼便将陆师兄全身包裹。薛师兄施展之时解说道:“起初是火球术,现在是火盾术。”说完又一挥手,火盾又缩小成火球在其掌中跳跃。

    众人惊的合不拢嘴,尤其是莲儿竟吓得尖叫起来。

    陆师兄听到莲儿尖叫,心里得意万分,笑道:“再看我火海风暴!”,说着一挥手将那火球掷于地上。火球落地便如水一般四处流动,所过之处,火焰立生,转眼便燃满半个大堂。

    “浴火而生!”伴着陆师喊声,火焰之中竟生出一直火鸟,那火鸟长至半丈大小,尖鸣一声,便朝着周青袭来。就在此时,楼上哐当一声,似有物品落地。周青正在找寻机会,未曾想对方竟先动了手,忙将手中相思如梦剑抽出,一道剑气直直劈向火鸟。与此同时,颜素衣也挥剑朝最近的张师弟刺去。

    周青剑气一触那火鸟,火鸟便一声哀鸣,从中分成两半。陆师兄惊叫一声:“好剑法!”,随之手又一挥,地上火焰全都汇入火鸟。那火鸟又自粘再一起,比之前凶威更胜,竟长到一丈左右。

    周青随意朝那火鸟斩出两剑,便神识控制相思如梦剑朝张师弟刺去。那张师弟被颜素衣刺了个措手不及,正自强行分解剑招,忽然间觉得后背一物袭来,嘴里忙念了一句咒语,浑身便布上了一层土盾。

    周、颜二人刺中土盾,那土盾裂开,随即又修复如初,二剑俱是无法寸进。周青见此情形,忙又运剑朝陆师兄刺去。

    相思如梦剑中途却被火鸟飞来含住,周青集中神识控剑,相思如梦剑也只是颤动了几下,仍是挣脱不开。那火鸟口中喷出火焰一直烧在相思如梦剑上,直烧得周青神识大损,头晕脑胀。

    周青忙冲颜素衣喊道:“素衣,用刀!”

    颜素衣忙后退两步,神识自皮囊中控出无鞘刀,将手中宝剑掷于周青。

    那张师弟得了空隙,便转守为攻,也祭出一把鱼纹飞剑,比相思如梦剑还要短上半尺,寒光凛凛。

    鱼纹剑直袭颜素衣面门,颜素衣忙运刀阻挡。颜素衣只会剑法,这刀平时虽也练过,毕竟不如用剑顺手,只能堪堪抵挡,再无法进攻。

    再说周青接过长剑,神识仍控制着相思如梦剑挣扎,手中长剑则直直刺向陆师兄面门。

    陆师兄冷笑一声:“黔驴技穷!”,一道火球挥出直袭周青胸前,周青长剑一抖便将火球抖散。陆师兄也是一惊,刚才那把灵剑有些威力实属正常,没想到这把凡剑竟也有如此威力!只是他全身精气神大多都在控制火鸟,挥出的火球威力只能这么大了。当下忙挥出一道符纸,念出一道咒语,也于周身布上一层土盾。

    周青心道还真以为我破不了你的龟壳,当下收回相思如梦剑上的神识,集中心神刺出一剑。霎时间,宝剑四周生成一道彩芒,电射陆师兄心口。剑芒甫一触到土盾,那土盾便裂出细纹,随着裂纹越来越大,陆师兄心里越来越急,忙又取出一道符纸,念出咒语,再于身上布上一层土盾。奈何他这土盾不过是符纸,不似张师弟五行主土,本就修的是土系功法,土盾自然比不上张师弟那般防御力惊人。再加一层也不过延缓一瞬,他忙控制火鸟转来攻击周青。

    那火鸟松开相思如梦剑,转头向周青喷出一口火。周青神识再次操控相思如梦剑斩出一道剑气,先破去了喷火,余力所及竟连火鸟头也削去一半。同时手中长剑不停,又是一道剑芒刺向陆师兄心口,长剑也随即跟进刺向陆师兄面门。

    陆师兄干脆放弃了火鸟,收回精气神,先于周身布满火盾。那剑芒触到火盾,火盾被刺开一点,剑芒也消耗一分。陆师兄火盾生生不息,周青剑芒瞬间便被消耗殆尽。

    陆师兄心中得意非常,看着眼前长剑也不以为意,心道待我毁了你的剑,看你拿什么斗我。猛地一口火自丹田喷出,那火竟已不是红色,而是黄白色,直喷在周青剑体上。周青只觉这火焰温度至少比刚才高了一倍。

    那人见周青长剑被火焰吞没,刚想挥手攻击周青,忽觉心底一跳,忙集中精神防御。果见周青手中剑不知何时已刺向了自己心口,陆师兄心道此人剑法果真神鬼莫测,幸好只是凡剑,剑尖已被自己丹田真火熔掉,经真火盾一阻,再刺不进来。若是那把灵剑,可就糟糕了。刚想到那把灵剑,才发现灵剑没了踪迹。忽觉侧面袭来一物,正是那灵剑发出的剑芒。

    陆师兄不敢怠慢,当下集中火焰防御,那剑芒刺入之后,仍如之前一般此消彼长之下被磨损干净。

    周青之前一剑正是自己最得意的虚中有实之招,刺向对方面门的不过是虚招,奈何剑尖还是被对方喷中,熔掉了剑尖。周青十分心疼,若被柳飘飖知道了,少不得又要一番冷嘲热讽。

    待灵剑剑芒被磨去之后,陆师兄终于抽出手挥出一道符纸,对着周请念出一道咒语。

    周青吃过张恒雷符的大亏,忙收回灵剑自头上划上一圈,果然一道碗口粗的闪电当头劈来,正好披在周青头顶被斩开的空间上,那雷经真空一转,全部劈在周青四周地面上。

    陆师兄大吃一惊,此人莫非已悟通空间法则,竟能扭转空间不成?忙又呼出一物,是朵火红的莲花,如普通莲花一般大小,只是上面沐着火焰。

    与此同时,颜素衣也与张师弟斗了十几招,渐渐有些不支。正飞起躲闪之时,被张师弟瞅准空挡,飞剑直削双足。

    周青一直分出神识关注二人战况,见这一下颜素衣避之不开,忙斜刺里飞出,手中长剑荡开张师弟飞剑。同时,相思如梦剑直刺对方心口。

    那陆师兄招出莲花之后,念念有词,眨眼间,莲花上的火焰便由红变黄,再由黄变白,接着化成一道白光击向莲儿。

    周青忙将相思如梦剑收回,斩向莲花。若是被这莲花击中,只怕莲儿眨眼便成灰烬。这陆师兄好算计,攻人必救。待会若这陆师兄、张师弟同时使出杀招,自己分身无术,也只能对不起莲儿了。

    莲花经周青剑芒一阻,顿了一顿,又朝周青袭来。周青忙将长剑刺出剑芒阻击,相思如梦剑再斩张师弟面门。

    张师弟嘿嘿一笑,也不阻挡,任由那剑劈来,仍操控自己飞剑攻击颜素衣。眼瞅着相思如梦剑带着剑芒劈到土盾上,那土盾裂开之后又自行修补,再裂再补。颜素衣却被张师弟飞剑逼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陆师兄再将莲花袭向莲儿,周青只能再招回灵剑阻拦,如此这般过了几招。陆师兄与张师弟如同猫戏老鼠一般,弄得周青也是左右难支。

    从争斗开始,不过几息时间,周、颜二人真气已损耗过半,颜素衣早早便服了补气丹,周青也忙从袖中将早已备好的补气丹送入口中。

    双方胶着间,薛师兄竟全身赤裸着飞了下来,只见他全身涨红,接着陶四娘也衣衫不整满脸春@情的慢步下楼。

    薛师兄下了楼梯,便大声说道:“莫伤这二位娘子,这位莲儿姑娘正是太上长老需要的八字全阴,五行单水的处子!咱们若得了这功劳,嘿嘿,何用多守九年。便换了人来守,这二弦果也少不了咱们的,不仅金丹稳保,便是元婴也不在话下。”

    “天下竟真有这般女子?不会是这骚货欺瞒薛师兄吧?”张师弟手上不停,冷笑道。

    “张师弟莫非信不过师兄吗?这位陶小娘子已经全盘告知与我,这位小娘子叫颜素衣,这位莲儿姑娘原本叫做梁依依,正是八字全阴、五行单水之人,她本是南朝东京城里的名妓,可贵的是守身如玉,到现在还是处子。嘿嘿,若不是太上长老有用,我又岂会便宜他人。咱们之前让耶律敏去寻找八字全阴、五行单水的处子,不过是随口之言。不曾想,还真就给他寻到了,他们来的路上被这位叫周青的制服,被下了迷药一路才来了这。”

    颜素衣听完,猛啐一口,骂道:“贱人,早该一剑杀了你!”

    陶四娘听罢,也不着恼,对着薛师兄媚笑道:“冤家,那位莲儿动不了,这位颜姑娘可也是处子,瞧这身段姿容与那莲儿姑娘正好平分秋色,待冤家生擒了她,让奴家好生调教。保管冤家日日笙歌,夜夜尽欢!”

    莲儿见周青一直忙于保护自己,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周、颜二人,周、颜二人与陆师兄、张师弟不过斗个平手,若再加上薛师兄、陶四娘,只怕凶多吉少,忙说道:“我确实是八字全阴、五行单水的处子,当日这位曾拿出一枚玉符让我握持,那玉符便生出一道黑光。后来听他们说起,才知是测试五行属性的宝贝。你们若放了这二人,我自留下,若杀了他们,我便咬舌自尽。”

    “嘿嘿,既然真找到了这般女子,薛师兄还不快来助我一臂之力,咱们合力使出火莲焚世,先杀了这汉子再说。”陆师兄根本不理睬莲儿,叫道。

    “正当如此!”薛师兄说罢,一闪身飞至陆师兄身旁,手掌自胸前化了个八卦图案,往前一推,一团真气呼啸而出,陆师兄忙伸手沿八卦纹牵引这股真气汇入火莲中。那火莲白光骤然变成蓝光,呼啸着冲周青击去。

    周青闭目凝神,相思如梦剑猛地前刺,剑芒光闪而出。那火莲碰到剑芒,竟将剑芒烧至虚无,待碰到剑体,剑体猛地一抖,竟自悲鸣一声。周青忙收剑疾退。

    火莲威势不减,径自朝周青心口袭来,眼瞅着快到跟前,周青正准备挥剑招架,忽听得陶四娘一声娇@吟,接着便听得那位陆师兄大叫一声。

    周青正忙着招架火莲,那火莲却自行落了下来,莲体之上蓝光消失,只余丝丝红焰。

    再看那边薛师兄却与陆师兄斗了起来,陶四娘呻吟之声越响,薛师兄越卖力,出手之时只攻不守,竟是拼命的打法。陆师兄虽被偷袭,起初吃了亏,待反应过来,便应付自如。寻了个机会,一掌拍在薛师兄眉间。薛师兄一愣,有些回神,陶四娘见状呻吟之声更响,呻吟之时又掺杂些咒语。

    周青哪能再猜不到情况,当下运转相思如梦剑朝陆师兄心口刺去。

    那陆师兄手段虽比薛师兄高上一些,奈何之前与周青拼斗多有损耗,再加上薛师兄身份高贵,他不敢下死手。薛师兄修为虽不比他高,秘术却是不少,再有二人皆是五行主火,薛师兄虽打不过他,却有手段破去他的火盾。

    眼看着周青长剑袭来,陆师兄暗道不好,猛地将火盾集中至心口,不料薛师兄却一掌先击在自己胸前,将那火盾化去一半。

    陆师兄心道剩余的火盾怕是挡不住周青灵剑,只能将丹田真火也调出布于心口,同时叫道:“张师弟,速战速决,薛师兄中了迷魂药。”

    张师弟自然早就发现了形势不对,只是他善于防御,不善攻击,一时半会也拿不下颜素衣。

    陆师兄见周青剑芒一遇真火,便被耗去不少,心里稍松,运转神识想再调动火莲,忽觉脖子一凉,感到自己竟莫名其妙飞了起来,低头看去,发现身体还立在原地,脑中最后一个想法便是:“原来剑快到极致,竟是这般!”

第二十八章 神州不过一结界 井底观天三十年

    陆师兄被削去头颅,一腔热血正好喷在薛师兄脸上。薛师兄猛地一惊,表情困顿挣扎,周青哪肯错过良机,右手剑、相思如梦剑一前一后直刺对方面门。

    薛师兄刚想唤出储物袋中的法宝,才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忙呼出火盾布满全身。

    待周青长剑剑芒触及火盾,此消彼长被磨散,灵剑又至。薛师兄忙将身体火盾集中抵挡,不料长剑已触到心口肌肤,心道:“我命休也!”

    果然,长剑穿心而过,薛师兄满脸不甘,想喊却喊不出来。周青剑气一荡薛师兄穿胸炸成碗口大的洞。

    周青抽出长剑,转身刺向张师弟,口中喊道:“素衣歇息一会,咱们轮流斗他!”

    周青长剑一至,颜素衣便退下阵来,吞下补气丹调息。周青与张师弟斗了四五十招,虽破不了他防御,却能将其缠住。

    待到颜素衣调息好,冲上阵来,周青便退下补气调息。如此斗了半个时辰,周、颜二人轮番上阵三次,那张师弟终于不支,那土盾修复速度慢了不少。

    张师弟防御出众,攻击手段却十分单一,只一招飞剑刺来刺去。之前他独斗颜素衣都擒之不下,现在被二人车轮战,只仗着体内灵液雄厚,土盾坚硬无比,才勉强支撑下来。

    他其实另有土系攻击手段,叫做土刺,系召唤地下土石生成尖刺击敌,只是他的土刺尚未修至大成,一来动静过大,刺出之前地面先行鼓出,刺出的尖刺最高不过丈许,很难伤到人;再者面积太小,不过两丈方圆,待到刺出,敌人早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若是练至大成,眨眼便可召唤出数百丈方圆,数十丈高的巨刺,到时即便动静大些,敌人也很难逃脱。

    待到真气消耗了八成,土盾恢复速度越来越慢,张师弟回天乏力,大叫道:“饶我性命,自有机缘相送!”

    周青却不信他,手上不停,冷笑道:“你当我三岁孩童?我看你还能撑到何时?再吃我一剑!”说罢,又是一剑冲张师弟心口刺去。

    张师弟心口土盾裂纹刚刚愈合,便再次裂开。

    “你说的那位手持折扇的年轻人,我两月之前曾经见过!”张师弟又叫道。

    “如何证明?”周青手上一顿,问道。

    “那日我出谷买些生活用品,恰巧遇到他,他向我打听一个叫做柳飘飖的女人,因他正月飘雪之时仍手持折扇,故而印象深刻。”

    周青听罢,忙收剑后退数步,问道:“他去了何处?”。

    张师弟缓了口气,招出一粒丹药吞下,才说道:“当日那青年于谷外迷路,是我将其引出。他打听的那女人,我却从未见过。所以他最终去了何处,我也不知。”

    陶四娘叫道:“周郎,斩草除根!”

    周青另有计较,不理陶四娘,仍自问道:“你等三人非此间之人,在下也从未听说过什么九霞门,你们到底来自哪里?若有欺骗,绕不得你。”

    张师弟凄惨一笑道:“薛师兄被你杀了,我便活着回去也难逃责罚。此生我已不准备再回去,便告诉你又有何妨!咱们三人来自天枢,比此间世界大了何止万倍,相传天枢是三清天的枢纽,因而被称为天枢。大陆中央为天枢域,天枢域正中有一座天枢山,高耸入云,相传登到顶峰便可进入三清天,一步成仙。”

    “九霞门位于天枢西北部,叫做蓬瀛域。天枢不似此间有帝王将相、国朝更替,咱们只有各类门派,有炼丹的、制符的、制器的,也有专门修真的,咱们九霞门便是专门修真的。九霞即九天云霞,太玄云:九天者,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睟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中天便是三清天,其余八天则对应八卦方位。九霞又有四象五行之义,咱们主修的便是五行之法。”

    周青再次听到太玄二字,按在心底,准备稍后单问。

    张师弟接着叙道:“咱们祖师爷认为炼丹、制符、炼器不过旁门左道,难以修成大道,便不准弟子学习。时间久了,没有丹药辅助,弟子修为比别的宗门慢上太多,没有符纸、法器辅助,攻击手段也比别人弱上许多。祖师爷只得另给后辈弟子留了条后路,便是这棵二弦木了。”

    “嘿嘿,你定想,咱们祖师爷为何不种在蓬瀛域自家地盘上。这正是祖师爷高明的地方,这里还牵扯到一个隐秘。”

    “其实此间世界,包括日月星辰,不过是无数年前天地动乱之时,天枢最西北角破碎的一处空间,人迹罕至。你们以为这处空间便是宇宙,其实不过是坐井观天。相对于天枢来说便相当于这二弦木上一颗果实而已。”

    “一万年前各大门派为抢夺地盘、资源,斗争激烈,造成凡人伤亡惨重。最终各大门派商议将一部分凡人以大法力转移至此。又以此木叶山为原点,布下结界,你们在结界以内,咱们在结界以外。”

    “原本结界之内毫无灵气,若是现在凡人自然可以生存,但在一万年前,那些凡人虽然无法修行,呼吸的却全是灵气,比你们现在的凡人身体不知好了多少。一下换了个毫无灵气的地方,不到十年便死了大半,待到各大门派注意到,便设法在此间开了个口子,放灵气入内,再布上迷阵、杀阵。”

    “迷阵自然是防止两方误入,杀阵则只针对结丹以上的人,结丹之上无论何人,只要手段不超过当时顶尖高手的,入内必死。”

    张毅说道此处,周青忽然打断问道:“若是天枢结丹以下的人遭人追杀,只怕都要跑到这里,为何从未听人说起过?”

    张毅笑道:“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天枢九域最顶尖的九大门派,散修中也只有几位修为顶尖的高手才知。是以一般门派弟子及散修均不知此事,若是九大门派的弟子遭人追杀,最好的避祸之地自然便是自家门派,何用跑到此处。”说完又接着前言续道:“为了让那些凡人不至于心生不安,无数顶尖高手联手施法,将那些凡人记忆统统清除,只留生存本能,唯有这样,他们才能安心繁衍。咱们祖师爷便参与了此事,随后布置迷阵、杀阵之时祖师爷也有参与。当时祖师爷便在此谷布下迷阵,种了一截二弦木。由于怕其他高手察觉,这处迷阵只是随手所布,只为防止凡人误入。”

    周青心道怪不得历史上毫无记载,原来当初迁移此处的人悉数被清除了记忆。

    “祖师爷之所以费这么大力气,便是因为这二弦木过于珍贵,二弦木原为天地之梯建木旁一株野草,因受建木庇佑,又得众帝之气,遂长成大树。后天地动乱,建木被毁,二弦木也遭到损伤,散于宇宙四处。其中一截落于蓬瀛域,深藏于万丈冰窟之中,机缘巧合之下,被咱们祖师爷得到。祖师爷花了数百年,用了无数天材地宝才让其生根发芽,因担心自己仙去之后,后人无力保护,不敢种在九霞门内,才在此地种了下来。”

    “这二弦木专吸天地间阴阳之气,九年凝成花,十八年方成果。一旦服下龙虎二果,便有大量阴阳之气调和自身五行。正所谓龙木生火,虎金生水,木火金水合成四象,四象育真土,五行合而成丹。这龙虎二弦果中含的阴阳之气,比自家苦修三十年还要多,并且纯正的多。”

    “自家苦修之金丹,难免会有阴阳失调之缺,世人称之为有漏,而这二弦果促成的金丹则是无漏金丹。我等修士追求的目标便是炼尽群阴,成就纯阳!纯阳者,真仙也。有这无漏金丹,则更易练成纯阳。天地动乱,灵气消散,便是天枢灵气也不及以往,所以才引起各大门派争夺资源。万年来,天枢虽再无人能成就纯阳真仙,但我九霞门内却有转为纯阴的鬼仙。”

    “自祖师爷种下这棵二弦木三千年后,才开始开花结果,自此咱们九霞门每十八年便换二名弟子前来值守。二弦木每十八年结九颗龙弦果、九颗虎弦果,便意味着多出九名金丹高手。这几千年累计下来,嘿嘿,咱们九霞门虽不炼丹、制符、炼器,高手却是蓬瀛域最多的,资源自然也是最多的,就是比起天枢域的天枢门也不遑多让。”

    “咱们九霞门每十八年选出九位杰出的弟子,由其中最杰出的两名弟子前来值守,其余七位则出门历练,等十八年后同时服食二弦果。九年前,选出我与陆师兄前来值守,不知什么原因,其余七人中有一人竟自愿退出让与了薛师兄。嘿嘿,薛家这些年势大,薛师兄的父亲便是本门掌门,爷爷更是太上长老,自然有人上赶着巴结他们。只是薛掌门怕吃相太难看,又有意磨炼薛师兄的心性,才将其派来。”

    周青听他说了这许多,已大致明白,便问道:“不知如何才能进入天枢?”

    “出谷南行十里,有一迷雾林,视线只有十丈,你等准备十余丈红绳,起初末尾缀石,而后中间立标,始终保持直行,行三千里便可走出迷雾林。这便是为何每次咱们都必须二人一组方能来此的原因。林中无有活物,必须带足干粮饮水,不要小看这三千里,咱们师兄弟三人来此也花了足足百日。薛、陆二位师兄既然被你等所杀,储物袋自然归你等所有。薛师兄另有储物戒一枚,空间颇大,足够你等携带饮食。出了迷雾林便是芥迷带,芥迷带是一片虚无,莫去管他,一脚迈入即到天枢。”张师弟倒也实在,事无巨细均交代清楚。

    “什么是芥迷带?”周青忙问道。

    “芥迷带的称呼历代相传,至于到底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简单比方说天枢是一只装满泥水的桶,有一天,桶漏了,泥水洒落一地。这泥沙便是此处的日月星辰,水便是芥迷带。你再把桶想的无限小,泥水想的无限大,就是了。这就是为何天枢比这里大无数倍,咱们却看不到的道理。”

    “佛经有云一沙一世界,是这个道理吗?”

    “那些大和尚东拼西凑,倒也有些道理。”张毅想了一下说道。

    “此处不过一粒沙,便纵马飞驰跑上数年也跑不到头,那如水般的芥迷带要走多久?”

    “瞬间便至!便如这储物袋一般,看着很小,其实很大;此处空间看着很大,其实又很小。那芥迷带只是一片虚无,好似无限大,其实无限小。而天枢则是看似无限小,其实无限大。”张毅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只能这般解释。

    周青恍惚听明白了,又觉不可思议,只能按住不想,接着问道:“听说迷雾林内浓雾有毒,不知如何化解?”

    “迷雾林本是迷阵,起初无毒,只是后来时间久了,总有些人或是动物死于其中,这些尸体久而久之形成尸毒而已,这些尸毒在此间无药可解,在天枢却不算什么。我这有几瓶丹药,服用之后半月之内可不受尸毒侵害。”说罢,挥出三瓶丹药递给周青。

    周青难辨真伪,收起之后接着问道:“这么说,你是铁了心不回去了?”

    “回去也难逃责罚,薛师兄的母亲高师叔出了名的慈母多败儿,她知道我保护不力,又岂容我好过!”张师弟再次惨笑道。

    “以你的本事,若出去为害此间,何人能够制你?我断不会让你在此逍遥。”周青冷笑道。

    “这点你大可放心,祖师爷早就立下规矩,任何值守弟子不得为害此间。即便如薛师兄这般乖张好色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强抢民女,只托这二人去办。”张师弟回道。

    “你等若要为害此间,九霞门如何能知?”

    “咱们修行之人最重誓言,一旦立誓,天道可见。咱们来之前,俱在祖师爷像前立过誓的。”

    太玄真解上专有一篇讲解天道,自然有关于天道誓言的解释。当下说道:“你再当着祖师爷像立一誓言,说此生绝不为害此间,并且永生不得将今日之事告知他人,我才能信你!”

    张师弟当即转过身来,在大堂画像前净手焚香,而后恭敬磕了三个头,说道:“祖师爷在上,皇天后土为证,弟子张毅在此立誓,若弟子做出为害此间之事,亦或说出今日之事,必遭天谴,死后神魂不得安生。”

    周青一听他名字,忽地想起张恒,再联想到张恒死前所说薛家二字,猛地一惊,问道:“你可认得张恒?”

    张毅也是一惊,说道:“你怎会知道我哥哥?”

第二十九章 张毅痛述兄弟情 周青诚让无价宝

    周青心道果然如此,张恒、张毅,这不正是兄弟名字吗?当下叹口气将事情来龙去脉一一说与张毅。

    张毅听得咬牙切齿,几次欲拔剑相向,却又强行忍住,待听周青说完,静思了好大一会,才呜咽着说道:“我九年未曾见到哥哥,不知为何他会落到如此地步!他死前说出薛家二字,定与薛家有关。”

    “不管如何,你哥杀我父,我杀你哥,咱们也算有仇,你若想报仇,便养好精神,明日与我一决生死!”周青叹道。

    “原也怪不得你,说到底是我哥哥贪图宝物,害你父亲在先,若说仇,还是你应恨我多些。你有如此胸襟,我十分佩服。”

    “家父之仇与你无关,我也不是斩草除根之人,若想报仇,自来寻我,若为难我家人,周某也做得了人屠。”

    “今日当着祖师爷的面,张毅再立一誓,此生绝不找周青及其家人寻仇,若违此誓,天诛地灭。”张毅怕周青不信,忙又立一誓。

    张毅立完誓继续说道:“哥哥原是九霞门外门弟子,负责经营药材铺。九霞门虽不准弟子炼丹,时间久了却允许弟子服丹,咱们九霞门弟子所服丹药除了向大门派采购,便是这药材铺收购了。哥哥平时做人十分谨慎,又善于察言观色,刻意逢迎,实在想不通如何落到这般下场!哥哥来此定于薛家有莫大关系,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哥哥将我拉扯大,又是他将我送入九霞门,我定要回去查明真相。”

    周青听罢诧异道:“我与他喝过一场酒,他十分孤僻,根本不与人交流,那几日我在山头观察,他也从未出过房间。”

    “定是发生了变故,哥哥最是善于言辞,永远是一张笑脸。我年轻不懂事时曾十分看不惯,后来才知他是为我铺路才刻意巴结别人。哥哥大我十岁,自从我入了九霞门,哥哥便将所有修炼资源让与我,九年前,我的修为便已超过了他。”

    周青听罢又是一叹,世间之事,皆为无常;一饮一啄,又有定数;是非对错不过一念之间。听那张恒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若不是他贪图玉佩,自己也不会认识柳飘飖,自然也不会到了此处认识张毅。忽地又觉有些古怪,事情未免过于巧合,左思右想却不知哪里古怪,索性摇头挥去杂念。

    陶四娘此时正在打扫大堂,只见她得心应手、从容不迫,拖着薛、陆二人尸体,丝毫不以为意。两个尸体一个没了头颅,一个没了心脏,地上血流成河。莲儿早已跑出大堂,已吐了好一会。就连颜素衣也有些不适,皱着眉头立在周青身后。

    陶四娘先将薛师兄尸体扔到外面田里,又将陆师兄全身扒光,与薛师兄扔在一起。地头刚好有铁锹、锄头,陶四娘干起活来比之男人毫不逊色,不到两刻钟便挖好了坑,将二人埋了,又打来清水将大堂冲洗干净。

    接着上楼将薛师兄衣物全部拿来,又将陆师兄衣物放在旁边,对周青道:“周郎,这些物件不知是否有用,你查探一番,若是没用,奴家再去埋了。”

    周青对她心存感激,若不是她制住了薛师兄,自己几人说不定便要搁在这里,当下深揖一礼道:“在下谢过四娘相助之恩!”

    就连颜素衣也拱手一礼,笑道:“之前多有得罪,还望姐姐大人不计小人过!”

    陶四娘娇媚一笑,说道:“奴家也不单是为了你们,与你们合作,奴家或许还有口汤喝,若真跟了这薛师兄,奴家怕自己骨头都被人啃了。”

    陶四娘心直口快,周青颇为敬佩,笑道:“既然这薛师兄系四娘制服,他的物品理当归四娘所有。他衣物之中应有一件皮囊,一枚戒指,俱是储物宝贝,若是四娘开不了,便由在下帮忙打开。”

    陶四娘在薛师兄衣物中翻检一会,果真找到了一个皮囊和一枚雕龙戒指。

    周青神识一扫,大吃一惊。那皮囊与自家皮囊一般大小,也是长宽高各一丈,里面尽是些衣物,一半以上竟是女人衣物,角落里还有些瓶瓶罐罐。那戒指却大了太多,高有七八丈,长宽皆有三十丈,竟比自家三进的院子还要大。里面东西倒是不多,除了一堆灵石,一把飞剑,便只零零散散的摆了五个箱子,另有三本书籍、五枚玉符、几十张符纸。

    周青分出神识将皮囊及戒指中的物品一一挪出。那三本书籍竟不是纸张做成,而是用兽皮所制,也不知是何兽皮,竟薄如蝉翼,却又结实无比。

    “当真全予我?”陶四娘虽未查看,却也知道这些俱是仙家宝贝,单这皮囊、戒指便已价值连城,因而惊讶。

    周青笑道:“君子一言!”

    陶四娘仍是不敢相信,顿了片刻,媚笑道:“周郎莫不是看上了奴家?”

    周青被她一句话问的哭笑不得,板着脸说道:“你若看不上,我便收回来。”

    陶四娘白了周青一眼,随即跳起来展颜一笑,接着一件件查看起来。

    周青又在陆师兄衣物中翻出一件皮囊,将其中物品一一挪出,与颜素衣整理一番。

    陆师兄皮囊里物品更加简单,连本书也没有,只有几枚玉符,几百块灵石,十几张符纸,两套衣服而已。

    周青将皮囊整理好交与颜素衣,又将自己身上皮囊取下,连同相思如梦剑一并递给张毅,说道:“这些是令兄之物,便交还给你吧。”

    张毅接过皮囊,神识扫过,见里面并无有用的线索,又还给周青,说道:“里面并无任何线索,我留之无用,你收下吧。”

    周青也不推辞,又收回放好。

    张毅说道:“这些玉符便是咱们传功常用的手段,一般是用神识刻录,刻录之时便连心得体会也一并刻入,念头一生即可录入,比寻常书籍要快捷方便,阅读之时也是使用神识。”

    “既如此,为何令兄囊中还有纸质书籍,名叫太玄真解。便在刚才,你谈话之中也曾提起太玄,这太玄真解既然如此珍贵,为何不用玉符保存。”周青疑问道。

    “哈哈,谁告诉你太玄真解珍贵的。这太玄篇共计八十一篇,分为初、中、后三卷,为当世第一修行真经,只可惜早已失传。世上只有初三九,无人见过中、后三九,因此到了金丹之后便再无后续功法。再者此法修行过于按部就班,费时费力,但凡有些资源的人必不会选择此法修行,因而太玄真解并不珍贵,天枢随便哪个小店都可买到,只是无人修炼而已。哎…!我家便是太穷,哥哥才选择了这般功法,只因毫无前途便将所有资源让与了我。”

    颜素衣一听,忙问道:“若是修行了这功法,以后当真再无法寸进?”

    “要么自废重修其他功法,要么找到太玄中卷。你二人不会是修行了这太玄真解吧?”

    “我二人真气修行另有功法,只是想按照此法结丹。”周、颜二人修行真气俱是按照颜家心法,只是想按照太玄真解结成金丹。

    “万万不可,一旦按太玄篇结丹便会按照太玄篇运转真气,到时若找不到中卷,世上再无经文能接上太玄篇,如何突破金丹?我们三人身上也无结丹之法,只因咱们是精挑出来的弟子,自然按照门内最好的九霞真经来结丹。九霞真经每十八年只传九人,只有取了二弦果回到门内才会由掌门亲自传功。”

    “那我等岂不是结丹无望?”周青问道。

    “你等不如随我返回蓬瀛域,以你们几人的资质,不难找到门派加入,到时自然会有结丹功法。”张毅建议道。

    周青思虑片刻回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我等生在此地,岂能说走便走。”

    颜素衣此时正用神识阅读陆师兄储物袋里的几枚玉符,果然有记载火系法术的修行功法,玉符记载果真比纸张好的多,不光有经文还有前辈的心得体会。颜素衣稍加运转便在手中凝出一颗拳头大的火球,颜素衣得意笑道:“慎之哥哥,我也会法术了。”

    周青报以微笑,忽又想起一事,忙向张毅问道:“之前姓薛的曾说起贵门太上长老需要八字全阴,五行单水之人,不知是何缘由?可方便告知?”

    “九霞门内共有五位太上长老,皆是分神期高手,修为最高的便是薛太上长老,也就是薛师兄的爷爷,他是分神后期修为。分神想要突破至合体,难如登天,整个天枢也只听说天枢门有一位合体高手隐修不出。分神期寿元千五,薛太上寿元将至,急需突破,可能他底蕴不足,难以自行破关。只能参照秘法,以八字全阴、五行单水之人为炉鼎,jiao合修炼,方能突破。至于是何秘法,我却是不知。八字全阴便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这种人已是稀有,五行单水便是四象全无,全身皆水,这般人更是天妒之人,往往活不过六岁。二者兼具,何其罕见,咱们来此之前,九霞门已经找了二三十年仍一无所获,不曾想竟在此地发现了一位。”

第三十章 周慎之迷惑难解 陶四娘疑虑不安

    对于五行属性,那测试玉符被陶四娘自那耶律敏身上搜了去,周青尚未来得及一试,因此不甚了解,忙拱手问道:“五行属性对修行有何影响,我等侥幸习得仙法,对此一窍不通,还望阁下不吝赐教!”

    陶四娘看周青这般作态,心中暗生警惕,以为周青是故意套话,才放低姿态,怎么说二人也算是生死大仇,这周青好深的城府。自己须得好生提防,若他表面上将戒指、皮囊让与自己,背地里再把自己杀了,自己如何是他对手?却不知,周青是祸不及家人,认为杀父之仇与这张毅无关。张毅也是觉得兄长杀人夺宝在先,周青报仇在后,再者罪魁祸首八成便是薛家,自己寻仇便找薛家,如何也找不上周青。因此二人一个虚心请教,一个认真传授,均无半分虚假。

    “世间万物皆由五行组成,唯有证得大道方能跳出三界,不在五行。常人一般皆是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不过多少不一,主次不同而已。咱们修行之人,因五行主次不同,所修功法也各有不同。如我,土为主,金、木、水、火为辅,是以功法以土系为主。薛、陆二位师兄,火为主,木为辅,则修行火系功法。五行单一者,多是天生地养,似这位姑娘这般五行单一之人虽也有传闻,但从未见过真人。五行单一之人,不仅修行速度必然快极,施展本系功法更是威力倍增。一般来讲,五行属性越少修行速度越快,越多则越稳。如我这般,修行速度虽然不快,却盛在稳,不易出错;似薛、陆师兄火木属性,木能生火,因而修行迅捷,但五行缺水,阳火旺盛,是以好淫,道心最是不稳。然而,五行单一者,却是例外,不仅修行速度快,更是不会出错,所谓金丹即真一,便是阴阳相合,五行交互。五行单一者,先裂一为五,再合五为一即成金丹,一即是五,五即是一。既然唯一,便无不均,是以五行单一者是修真最佳资质!”

    “既然五行单一可以修行,五行俱全也可以修行,那你之前所说的凡人又自何而来?他们难道不能修行吗?”周青问道。

    “所谓仙凡不过世人愚见,咱们修行之人不过修仙而已,只是被称作仙,却不是仙。大门派看资质,小门派讲机缘。天枢的资源是固定的,能够修仙的万中难有其一,大部分人仍如此间一般,围绕着大大小小的门派务农经商。”张毅解释道。

    “这么说,当初移来此处的人不过是天枢的一小部分凡人?”

    “正是!当初移来此处之人不过十万而已,万年繁衍才到了今天这样。”张毅道。

    “既然不过十万人,何必为此大费周章,布下这周天大阵?随便建个小城也就安顿了。”周青疑惑不解。

    “这点我也不知,此事只是口口相传,便连咱们掌门也说不上个所以然。”张毅回道。

    周青心道此事绝非如此简单,其中定有隐情,他看张毅不似有意隐瞒,便也不再多问,另转话题问道:“在下仍有不解之处,其一,薛太上长老一千多岁,为何薛师兄只有二三十岁?其二,这些修行境界在下一无所知,还请阁下详细告知!”

    “哈…!这些问题若是放在蓬瀛域,便是三岁孩童也知。先说修行境界,结丹之前便是练气、筑基,任督二脉打通之后便可小周天练气,气存至下丹田;待全身经络尽通形成大周天便是筑基,筑基之后将真气全部化液,便可结丹,丹结在中丹田,丹成之后寿元增至三百载。”

    “结丹之后继续修行,待元神自成婴孩,便是元婴,元婴生于上丹田,元婴成后寿元八百载;待元婴大成,可离体而出,与本体分而修行之时,便是分神,分神寿元一千五百载;待分神大成,再与本体合为一体,便是合体,合体寿元三千载;待合体大成,元神可承受纯阳或纯阴之火煎熬之时,进可成人仙,退可成鬼仙,人仙另称大乘。”

    “人仙八千载,鬼仙不记年,却每千年承受一次天罚,躲得过便功力加深再活千年,躲不过便灰飞烟灭,不入轮回。大乘人仙圆满再渡劫,即成就地仙,自此便可长生住世,不限人间寿数。鬼仙若历尽九劫,便可跳过地仙,直接成就神仙,神仙之上便是天仙。天枢已万年无人渡劫,便连大乘高手也闻所未闻。九霞门内五千年前曾有一位太上长老修至合体后期,自知难破大乘,便以秘法尸解成就鬼仙,只是后来也消失无踪。”

    张毅先说清了修行境界,缓了口气,接着说道:“再说薛太上的事情,你有所不知,修为越高深,越难有子嗣,这正是天道公正之处。三清天的大小神仙们,得了永生,闲来无事若都来生孩子,还要咱们凡人作甚?那些神仙便是百年不休来干那事,也未必生的出孩子,哈哈。”说着自己竟先笑了起来。

    颜素衣、莲儿正聚精会神听着,不料他竟说出这般话来,一时羞得俏脸通红,只陶四娘不以为然问道:“莫不是那些神仙竟连子孙根都练没了?”

    张毅一时说的兴起,待想起周边还有几个女子,也有些脸红,干笑道:“自然不是,神仙已是无漏之身,泄出的阳精自然十分精纯,凡人自是承受不了,唯有与***同样精纯的神女结合。阴阳结合之后,想要孕育成胎,需要的仙元不知凡几,故而常有神话传说神仙怀胎百年,才产下孩童。这种毕竟是传说,真正能产下孩童的神女少之又少,多半自身仙元不足,被活活耗死。除非有大量天才地宝方可支撑。”

    “嘿嘿,世人都道神仙好,谁知神仙有多少,哪来这许多天才地宝。是以修为越高深,越难有子嗣。薛太上一心求道,到他千岁之时才强娶了个伴侣产下一子,花了无数灵丹妙药,也只保住了孩子性命。那孩子便是我九霞门当代掌门,也是薛师兄的父亲。”

    “薛掌门在娘胎里便服尽灵丹妙药,生下来便是先天之体,又有薛太上亲自指导,一身修为自是突飞猛进。百余岁之时便成就元婴,如今四百余岁已然是元婴圆满,不知这几年是否突破了分神。”

    “薛掌门元婴之后便娶了另一位太上长老的重孙女,也是元婴高手,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薛云龙从小被宠坏了,游手好闲,骄奢淫@逸,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几十年前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竟被人废去丹田。这事惊动了二位太上长老,整个九霞门几乎倾巢而出,查了一年时间也没查到凶手。薛家只能无奈罢手,薛掌门不得已才又生了个儿子,名叫薛守礼,就是这位薛师兄了。薛家这次长了记性,对这位薛师兄严加管教,奈何他薛家人骨子里便是这副德行,再加阳火过剩,这位守礼兄表面上彬彬有礼,背地里却是色中饿狼。只是薛老大前车之鉴,他不敢太过分罢了。”

    一通解释下来,周青总算大致明白过来,当下便对陶四娘说道:“四娘,那测试五行的玉符借咱们用上一用。”

    陶四娘自无拒绝道理,从怀中掏出一枚巴掌大小的八卦纹玉符。张毅说道:“静心凝神,握住即可。”

    周青结果玉符,便盘膝而坐,静心凝神。待周青定了心神,那玉符八卦纹上代表四象的东南西北生出青红白黑四色光芒,正是震木、离火、兑金、坎水。随后,四色光芒交汇,又于正中生出一道黄色光芒,不须说,自是那中央真土了。

    张毅笑道:“你五行俱全,修行迟缓,修为能至如今地步,着实不凡!”

    周青问道:“似这般只知五行俱全,如何得知五行主次?”

    张毅回道:“这玉符只是简易的五行度量尺,测不精确。入了门派,自有正式的五行度量尺,方能测出主次。”

    周青再将玉符交给颜素衣。

    颜素衣依法握住玉符,那玉符中生出青黑二光,青光刺眼,黑光微弱。

    张毅惊叹道:“这位姑娘仅水木二属性,木为主,水为辅,水能生木,因此木性更浓,修行木系功法则事半功倍。”

    “为何我也能凝出火球?”颜素衣疑问道。

    “木能生火,你自然也能修行火系功法,只是水克火,因此你虽能凝出火球,威力却不强。薛、陆二位师兄的功法俱是火系,你最好莫习,只会事倍功半。还是再寻机缘,修行木系功法为好。”

    “此间哪有如此功法,看来我是修不出仙法了!”颜素衣叹气道。

    张毅笑道:“姑娘莫急,薛师兄贵为掌门公子,又是火木双属性,定然有木系功法。”

    颜素衣闻言便向陶四娘望去,笑道:“姐姐可整理清爽了?”

    陶四娘知她意思,笑道:“姐姐可没有神识,知道个什么,妹妹自看无妨,若有中用的,取走便是!”

    “姐姐说哪里话,慎之哥哥说了全都归你,妹妹又怎敢强夺,若有妹妹用的上的,自然拿宝贝相换,万万不会亏了姐姐。”颜素衣笑道。

    陶四娘心道周、颜二人果真一个比一个奸滑,城府似海深。你说宝贝便是宝贝吗?欺我无知吗?只是形势比人强,她也不敢表露不满,仍自笑道:“妹妹何必如此客气,但看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