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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李特的困局

    “此事虽好,但时机尚未成熟,准备自然是要有所准备的,但是具体的事情,还是得看局势。”

    张宾在一边重重点头。

    “宾的意思,也是这样的,既然主公已有此意,那宾便修书与我那些有朋了。”

    王生轻轻点头。

    在这个时候,刘勇也将热腾腾的酒菜端上来了。

    酒自然是美酒,菜也是好菜,现在热腾腾的,正冒着烟呢。

    但张宾的心思,却是丝毫没有在这酒菜上面,他站起身来,似乎想要现在就去修书一封了。

    “先生,这修书的事情,也并非着急之事,还是先把这晚饭给吃了罢?”

    张宾看着这一桌热腾腾的酒菜,头还是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一般。

    “现在宾满心都不在这酒菜上,便是吃了,也是味同嚼蜡,还不如不吃了。”

    王生见到张宾这幅模样,也就不拦这他了。

    “也罢,拿你便下去罢。”

    这原本是想要坐而论道,通宵达旦的王生,遇到这一档子的事情,现在看着这一桌塌上的酒菜,也是没有多少胃口。

    并非是这酒菜不行,这酒菜,看上去就让人胃口大增。

    只是现在书房剩他一个人,这一个人,即便是吃再美味的东西,也会觉得索然无味的。

    现在的王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感觉。

    “刘勇,收拾一下吧,我还是去堂中吃了。”

    “诺。”

    王生拔腿就去中堂。

    中堂中,张氏端坐主位,红袖坐在张氏身侧,而绿珠则是坐在红袖身侧,彤女坐在张氏的另一边。

    囡囡现在自己端着和她小脸差不多的碗,坐在高凳上,还勉强够得着桌子上的菜,但是远一点的,就要张氏帮她去夹了。

    这些人中没有出身高门之人,便是红袖与彤女,也只是座下客,此时环坐其间,倒还是闲适,没有那种尊卑之分。

    不过堂中人见到王生来了,连忙起身。

    “大郎不说要去书房吃?怎的现在来堂中了,也不先知会一声。”

    王生摆了摆手,看向张氏,笑着说道:“都是自家人,哪需要知会,都坐下吧。”

    王生坐在张氏对首,张氏则是换了一个位置。

    “多吃一些罢。”

    在家人身边,这食欲,总是强烈一些的。

    “大郎,听说魏郡又有战事了,可是?”

    王生看向张氏,轻轻点头。

    “确实。”

    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若王生征讨魏郡的话,这金谷园里面的家人,也是要看情况转移的。

    乱世之中,王生也不想讲家人变成温室里面的花朵。

    “邺城有人作乱,若属实,这次带兵出征的,便是我了。”

    王生这句话,让在座的人都愣住了。

    除了囡囡。

    这家伙一听到带兵打仗的事情,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大兄,带兵打仗,囡囡也要去。”

    “囡囡不要胡闹了。”

    张氏只是一个眼神过去,后者便将脸都埋在饭碗里面去了。

    最后只得小声委屈的嘀咕道:“囡囡不去了还不行。”

    “大郎,这带兵打仗的事情,你是个文人,也不知道,我看,能不去,最好不去了罢。”

    张氏是妇人,但也知道战场上的刀剑无眼。

    现在王生是一家子的顶梁柱,张氏自然是不想王生有什么闪失的。

    “主母说得对。”书袋网

    红袖在这个时候也开口说话了。

    “奴婢听坊间说,作乱的都是些匈奴人,这鞋匈奴人连人都吃,大郎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

    “好了好了。”

    王生翻了翻白眼。

    他虽然看起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到了战场上,可不用主帅去搏杀的,真到了主帅去搏杀的地步,那就是兵败如山倒的时候了。

    “朝堂之事,饭桌上不谈,此事我心中有数的,再说,陛下的旨意,也不是我说不去就不去的。”

    红袖与张氏互相对视一眼,也只得轻轻点头了。

    绿珠看了王生一眼,也低下头去吃饭。

    一时间,饭桌上只有众人吃饭淅淅索索的声音。

    王生大致上,也能明白这些人的心意的。

    多是担忧。

    但这世上,岂有不危险的事情?

    .....

    另外一边,益州,成都城外。

    李特所在的中军主帐之中,李特脸上的表情是非常不好看的。

    “父亲,这耿滕欺人太甚,我们氐人羌人,都是流了这么多的血,才将赵廞扳倒了,他一个耿滕,不过是在后面摇旗助威的,居然连成都城都不让父亲进去,到了现在,更是一点封赏都没有。”

    耿滕是代理益州刺史,与罗尚一道,现在正在治理益州的残兵乱将,他李特现在拥兵十万,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原本赵廞在的时候,李特与耿滕是盟友,但是现在赵廞没有了,李特这十万大军在这个益州,在耿滕心中,就像是一块狗皮膏药一般,恨不得马上把他给铲下来。

    现在没对他李特出手,已经是很好的。

    当然,也并非是耿滕不想对他下手,而是不能下手。

    他现在虽然非汉人,但与琅琊王氏有了关系,耿滕便是想要动他,也是要斟酌再三的。

    再者说,十万大军,也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对刺史,不能如此说话。”

    “父亲!”

    李特看着李雄咬牙的模样,也只得轻轻摇头。

    “准备一下吧,过几日便要去洛阳了,去洛阳见见世面,也没什么不好的。”

    “父亲便真要孩儿去洛阳?”

    李特沉默片刻,叹了一口气,说道:“便是不愿,又能如何?现在汉人势大,我们看似有些人手,但对抗整个汉人王朝,又如何是敌手?”

    李雄在这个时候眼睛却是闪了一下,说道:“或许,有一种办法,能让孩儿不去洛阳。”

    “恩?”

    李特愣了一下,他看向李雄,眼中有些惊诧之色。

    “什么办法?”

    “与汉人中的有心人联络,有他们襄助,这天下不好说,这益州,我们十万人是可以拿下的。”

    听着李雄天真的话语,李特自然知道这背后是有人挑拨的。

    “你这话,是听谁说的?”

    “齐王。”

    “齐王?”

    李特心中警惕愈甚。

    他可是知道齐王在汉人中的地位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都是不安好心的。

    “具体来说,是齐王的使者,父亲要见的话,他现在就在营帐外候着。”

    “原来你是处心积虑啊!”

    “父亲,我们氐族男儿顶天立地,孩儿岂能去洛阳做质子?父亲双手要是给人绑住了,如何能够大展拳脚?”

    李特眉头紧皱,不过片刻,他紧皱的眉头又舒展下去了。

    “要见一见,也并非不可。”

    李特在这个时候也是想通了一些,他倒是想要看看,这齐王的使者,能够给他讲什么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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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李特的选择

    实际上,李特对汉人的宗王,也算是十分敬仰,或者说是好奇的。

    这些汉人宗王手上大多有重兵,尤其是齐王,手上不仅有兵,在这天下中,声望也是很高的。

    只是听说老齐王已经薨逝了,这新齐王应该是声望还有其他的东西都是不如老齐王的才对,在这个时候,派出使者来见他这个外人,便是李特再是愚钝,也是知晓这新齐王是有不轨之心的。

    “将齐王使者带过来罢。”

    “诺。”

    李雄屁颠屁颠的跑下去,没过多久,李雄便带着一个中年文士模样的人过来了。

    “拜见将军。”

    “你便是齐王使者?”

    李特仔仔细细的看了这中年文士一眼。

    “正是。”

    “可有文书凭证?”

    中年文士轻笑一声,摇头说道:“我王让我来见你,便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如何会有文书?”

    “那可有证明身份的东西。”

    李特是怀疑这中年文士是耿滕派来的,为的就是要他做出不臣之事,然后在借机将他一网打尽。

    现在李特虽然有琅琊王氏的人罩着,但若是真的犯了大事,这琅琊王氏的手,也没有长到连这种事情都敢管。

    谨慎。

    李特能活到现在,谨慎是占了很大的功劳的,这也是李特的人生信条之一。

    “凭证倒是没有,我只带了我王的一番话过来而已,说完就走,至于将军如何考量,那就是将军你自己的事情了。”

    什么凭证都没有。

    其实在李特心中,对这中年文士的身份已经是十分怀疑了。

    但他也说的没错,齐王的身份,与他李特的身份,是丝毫沾不上边的,两人相见,自然也是不好留下什么凭证的。

    “齐王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中年文士不卑不亢,说道:“将军在益州拥兵十万,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将军不是要求活,给族人片地以生存吗?只要你依附我王,莫说是片地,这益州刺史的位置,给你也未尝不可。”

    所谓天上不会掉馅饼下来,也没有什么免费的午餐。

    中年文士的一番话,已经是让李雄开始摩拳擦掌了,但是李特很冷静。

    “齐王要我做什么?”

    “给你族人打下基业。”

    “什么意思?”

    这齐王即便是再有异心,也是汉人,他李特再是谦卑恭敬,也是异族人,这一点可是改不了的。

    现在这齐王虽然是来找他了,但是李特可不会傻到以为他与齐王是同一路人。

    这些人,与那个王敦,与耿滕,其实没有任何分别的。

    现在他们好话说尽,不过是他有些用处罢了,若齐王得势了,他的存在比如也会让齐王如鲠在喉。

    这一点,李特太清楚了。

    “益州要乱起来,现在的益州,还是太安静了,太平和了。”

    要益州乱起来?

    “使者开玩笑了,这益州,自然是越平和越好的了。”

    中年文士看着李特,大致上也明白李特心中的想法,他轻轻说道:“将军,我家大王的心意,还希望你明白,我家大王的承诺,你也应该相信,耿滕做了这益州刺史,你们羌氐之人会如何,难道还不清楚吗?”

    “此事,益州天高皇帝远,便不用齐王操心了。”

    “好好好,我王不操心,但是,若将军近日不动手,你的家室,可都是要往着洛阳去了,到时候将军手脚被绑住,便是想要做今日的事情,恐怕也做不了了。”

    听到这句话,李特的眼神顿时阴沉起来了。

    “你这是在威胁我?”

    中年文士看着李特的发狠的表情,神色不变,相反,他看起来还有些怡然自得。

    “是不是在威胁将军,将军恐怕也看得出来,实不相瞒,今日我王之所以来找将军,要益州乱起来,就是要天下大乱,让洛阳的皇帝自顾不暇,在来你益州之前,魏郡已经是动乱起来了,邺城大乱,作乱的人,是并州的匈奴五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呼~

    李特眼珠转动,似乎真的在思考这件事。

    若此人的话是真的的话,那他在益州的事情,说不定真的能够有所作为。

    所谓浑水摸鱼,现在这天下的水,也开始慢慢浑浊起来了。

    “若是我答应,齐王能够给我什么好处?”

    你要益州乱起来,最起码的,还有诚意不是?

    不然,这种要想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事情也做得太过了吧?

    “好处自然是有的。”

    齐王也早预料到了这种情况。

    “梁州刺史罗尚,明日会带兵回汉中郡,荆州兵,也会尽数回去。”

    听到这句话,李特的眼睛才真的发亮起来了。

    他知道,现在耿滕手上的有的士卒,基本上都是梁州兵与荆州兵,若是这两支走了的话,就算他这几日如何收拢残兵,至多,也不过两三万人。

    这两三万人的残军,是守不住整个益州的。

    不过...

    李特也不至于完全就信了这使者的一面之词。

    再者说,即便这使者说的话是真的,他李特自然也是要多抠一些油水下来的。

    “光是如此,我还不能相信你的话,若你是耿滕老儿派来的,我岂不是要上了你的当?”

    见到李特还不相信,中年文士脸上就有些不悦之色了。

    “将军,莫非羌氐族人中,没有适可而止这四个字的成语?”

    李特轻轻一笑,说道:“我族当然也知道贪婪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族同样也知道,汉人的话,不是那么好相信的。”

    中年文士也是被李特这番话给气笑了。

    “好,如今耿滕的粮草屯在城北粮仓中,你派兵切断,耿滕便如瓮中之鳖,任你拿捏。”

    这还是不太准确啊!

    李特还想讨价还价,但是这个齐王派来的中年文士已然失去了耐心。

    “将军,我话语至此,你既然能到这个位置来,想来也是羌氐之中的人杰,个中利弊,自去衡量,告辞了。”

    “使者且慢。”

    李特还想要留住这中年文士,但是中年文士挥袖离去,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追到帐外,确定这使者没有打算回来,李特也停住脚步,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出来。

    他走回帐中,看着一边低头的李雄,问道:“你是在何处见到这人的?”

    其实到现在,这中年文士是齐王使者的身份,他已经是信了七七八八了。

    但是有这七七八八还不够,他还要了解更多的东西。

    “这人,是特意找我来的。”

    “找你?”

    李雄点了点头。

    “估计是有人收了好处,将人带到孩儿这边来了。”

    李特眼珠一转,问道:“那你可是收了好处?”

    李雄愣了一下,连忙摇头。

    “孩儿如何使收了好处,孩儿只是不想去洛阳罢了,在益州的汉人就如此倨傲,那洛阳的汉人岂不是翻了天?”

    李特轻轻点头。

    “好了,现在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去城北看看,看那处是否是耿滕屯粮之处。”

    “诺。”

    李雄知道自己的父亲也有些意动了,连忙点头,屁颠屁颠的就跑出去了。

    李雄走后,李特思索良久,最后也是下了狠心了。

    不管如何,他李特,是不想再屈居人后了。

    以前他不敢,是因为他手上没有人手,现在他手上有十万人,有这么多人在,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现在都可以做出来。

    若那使者真是齐王使者,所言之语也是真的,他在益州的事情,还是大有可为的。

    与其在耿滕手下做孙子,甚至可能性命不保,不如,搏一搏?

    李特的犹豫也只是一小会儿。

    所谓之富贵险中求。

    即便这人是耿滕派来了,是假的,他李特手上有十万人,只要他振臂一呼,还会有更多的羌氐来投。

    便这是个假消息,是陷阱,他李特都要一脚踩破。

    不过现在李特还没有叫李含等人过来。

    他现在要等李雄的消息。

    李特的营地是在成都南面,离成都背面,其实是有段距离的。

    但若是骑马的话,不过是须弥之间便会到的。

    等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李特才重新见到李雄出现在自己面前。

    “怎么现在才回来?”

    李雄现在满身灰尘,穿着也只是普通羌氐人的穿着。

    “背面戒备森严,孩儿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进去的。”

    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进去的?

    李特轻轻点头。

    “如何?里面可是如那齐王的使者所言一般?”

    李雄重重点头。

    “那里确实是耿滕的屯田之处,不过孩儿估摸着,至少有三千人驻守期间,我们要得到那里的粮草,恐怕不容易。”

    “为父知道了。”

    到现在,李特对齐王使者的怀疑也是小区了大半了。

    “看来,那人所言非虚,去将李含任回他们叫过来罢,”

    既然是下定决心了,自然是要有缜密的计划的。

    “孩儿这便过去。”

    听到李特这句话,李雄彻底兴奋起来了。

    他早就受够了被汉人轻视的感觉,现在终于可以翻身做主人了,他的兴奋,是可想而知的。

    很快,李含任回等人也是到来了。

    众人被李雄知会了一声,也是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现在众人都十分兴奋。

    “将军,我们这是要?”

    李特挥了挥手,说道:“不错,我们为汉人做牛做马,现在想要一点点土地耕种都没有,族人流的血,都已经白流了,这种事情,绝对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既然汉人不公,我们便要用自己的手段,得到这些原本便属于我们的东西。”

    “父亲说得对,那耿滕尤其无耻,此战我们羌人氐人损失无数,最后这益州刺史给他耿滕当去了也就算了,连点赏赐都没有,不仅如此,这军中之粮,也不够月余。”

    “既然如此,姐夫,要我们如何做!”

    李含在这个时候马上就站出来了。

    “我们手上有十万人,在经过之前的战役,大多有了甲胄兵刃,明日,梁州刺史罗尚与荆州兵都会撤走,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撤走?

    原本众人中还有些担忧的人,听到李特这句话,眼睛都亮起来了。

    “将军说的可是真的?”

    “我何时骗过大家,不仅如此,耿滕屯粮之处,便在城北,届时等罗尚等人走了,我们第一步,就是将城北额粮仓控制住,之后才围住成都,尽量在一日之内,将成都攻陷。”

    耿滕手上两三万人,现在在成都附近的,不过万余人,其他的人,可都在益州各郡,收拢残兵,亦或者做剿匪事宜。

    这是机会。

    大好时机。

    “好!”

    “突袭城北粮仓的事情,就交给孩儿了。”

    李雄在这个时候迫不及待的开口了。

    李特看了李雄一眼,这次他倒是没有拒绝,而是轻轻点头。

    “好,此事便交给你了。”

    “那围城之事,姐夫就交给我了。”

    “不!”

    李特轻轻摇头。

    “成都四面,分四批去攻,李含,你攻南面,任回,你攻动面,李攀,你攻西面,至于李雄你,在突袭粮仓之后,再转战北门。”

    “诺!”

    李雄听到自己被如此重用,整个人便更加兴奋了。

    李雄兴奋,李含任回李攀等人也是有所任命,但是上官昌、费佗、苻成、隗伯等人就不乐意。

    “将军,拿我们呢?”

    “大家莫要着急,这只是攻占成都的事情,这益州,可有好多郡县呢。”

    “汶山郡,汉嘉郡,苻成你带一万人,给我拿下来,犍为郡,江阳郡,隗伯,你带一万人,给我拿下来.....”

    李特一顿发号施令,基本上将整个益州都囊括其中了。

    最后,李特才说时间。

    “三日之后,雄儿先出,待他将粮仓突袭了,其他人三面猛攻,苻成隗伯上官昌你们先别急着发兵,将成都先拿下来,才是要事。”

    “我等明白。”

    一想到三日后,这益州的主人都要换了,众人心中届时兴奋,要不是李特在后面加了额一句近日不得饮酒,好酒的苻成隗伯恐怕就要带着众人一同饮个痛快了。

    “下去吧。”

    “诺。”

    众人离去,一时间,大帐中只剩下李特一人。

    汉人羌人氐人....

    希望我这一赌,是赌对了,不然,那就是万劫不复了。

    呼~

    李特深吸一口气,将这些犹豫的想法从大脑中驱逐出去。

    他知道,他作为主帅,是不能有半点犹豫的,不能有半点恐惧的。

    他若是犹豫了,若是恐惧了,下面的人,只怕会犹豫恐惧十倍不止。

第五十九章 皇后的变化

    当日,便有洛阳的诏书到益州府之中。

    耿滕罗尚等人接旨之后,才知道这是朝廷要荆州兵与罗尚各自回荆州与梁州的消息。

    当然,在诏书之中,也直接任命耿滕为益州刺史,直接都督益州军事。

    看到这个任命,耿滕是半喜半忧。

    这喜的方面,自然是他这个代理的益州刺史终于是转正了,但是这忧的方面也很明显。

    这诏书不仅任命了他,还任命了李特。

    虽然这个李特的任命只是一个虚职,比起他的益州刺史来说,也可以说是芝麻大小的官职,但这官职再小,这也是官职啊!

    耿滕苦笑。

    这李特的官职虽轻,手上可是有重兵的,如此一来,在罗尚与荆州兵皆离去的情况下,他想要对李特这个益州毒瘤下手,那就更不容易了。

    “耿滕方镇,恭喜恭喜。”

    罗尚眯着眼睛,对着耿滕恭喜,这是发自内心的恭喜。

    耿滕原本想要做这个益州刺史,做一地方镇,可是要有机遇的,不然的话,这一辈子,都有可能坐不上。

    即便是机遇来了,按照正常情况下,耿滕恐怕是要再慢几年坐上这一地方镇的。

    现在有铲除赵廞的功劳,耿滕自然而然的成了这益州刺史,这自然是值得恭喜的事情。

    “之后你我皆是方镇,日后可得互相照顾了。”

    罗尚人在梁州,其实地理位置是不如益州的。

    益州,可是天府之国,他梁州算什么?

    梁州之所以设立,有一大半的原因是为了防止益州刺史一家独大,将主要的关隘控制住,梁州不失,离成都只有一郡之地而已。

    “日后还请方镇多多帮衬了,这益州,可还有十万羌氐没有处置,这十万人在益州,就像是一把刀,一把剑抵在我的喉咙一般,你们若是走了,我在益州就难了。”

    罗尚轻轻点头,深以为然。

    “这羌氐确实是一个隐患,好在那琅琊王氏的小子让李特送质子去洛阳,料想这李特也不敢翻出什么风浪来,即便是他敢,老夫也会驰援过来。”

    “如此的话,就多些罗方镇了。”

    罗尚轻轻点头,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了。

    “如今天色不早了,明日要行军,便早些歇息了。”

    耿滕轻轻点头。

    “方镇请。”

    看着手上的圣旨诏书,耿滕的心只是在被任命益州刺史的时候才飘飘然,现在越想,他的小心肝便越痛。

    这李特的时期,该如何解决才是呢?

    呼~

    耿滕轻轻吐了一口气,说道:“这李特,最好还是不要留在益州了,成都王不是说在秦州缺人手吗?我上奏一封,让这李特去秦州,让成都王去头疼去。”

    在益州,自然是可以安置李特的,但是,他现在根基毕竟薄弱,若是强一点,也不怕李特了。

    想到这一点,耿滕心也稍微安了一些。

    可惜那赵廞收罗了不少美人,在跑路的时候全部都杀了,不然他现在,恐怕是有艳福的了。

    不过...

    事实证明,美人这种东西,不过是一个物品而已,强大的男人,总是可以拥有更多的女人的。

    即便赵廞杀了很多,但耿滕现在是益州刺史,益州各家藏得深深的姑娘美姬也献了出来。

    回到后院,耿滕左拥右抱,策马奔腾,好不快活。

    只是在耿滕快活的时候,却是不知道,危机,已经在他身边暗自生起了。

    .....

    洛阳。

    金谷园书房之中。

    王生在床边思索。

    天下局势,各方争斗,应付皇帝,还要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这一件件的事情,可是把王生的脑袋都要想秃了。

    夜,已经很深了。

    王生慵懒地伸了个腰,抬头望了一下窗外,静寂,只有几颗星星,泛着苍白的光,疲倦地眨着眼。

    偶尔送来了一阵风,树枝忍不住地咯吱咯吱了几下,在空旷的天地间那么的清晰,夜的黑,竟然抹不去它的身影。

    在这种夜里,便是王生自己,也有一种想要赋诗的冲动了。

    我辈若是生在隋唐代,哪有诗仙李太白。

    我辈也非常人啊!

    就在王生脑中运着诗才的时候,书房的门却是枝丫一声,被推开了。

    看来的人,是绿珠。

    绿珠并没有做什么打扮,但就是这简单的一套衣服穿在他身上,便有着与别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所谓人靠衣裳马靠鞍,这句话虽然是对的,但不完全正确。

    譬如后世的工装,长得好看的人穿在身上,确实是别有一番韵味的,但是这身衣服要是给那些长得不好看的人穿了,就真的是流水线的工人了。

    绿珠天生丽质,寻常衣物,便可以显出自己的风韵了。

    就譬如她现在穿的这身。

    不过只是简简单单的粉色襦裙罢了,但穿在她身上,顿时便又有不同。

    王生稍稍抬头,便可以看到绿珠身着粉色连裙,柳眉秀眸,鼻梁挺翘,小嘴红润如樱桃,处处透着喜气,她酥胸高高翘起,柳腰盈盈不足一握,翘起的小屯初见规模,修长的双腿将身段衬托的无限婀娜,便似一朵新开的荷花,浮在了清水中央。

    当真是个尤物,只是匆匆看了一眼,王生某些部位就有了一些变化。

    “主君,夜深了,还是早些歇息罢。”

    王生点了点头。

    现在确实已经是深夜了。

    “马上便去。”

    绿珠轻轻点头,只是涟漪的美目之中,还是有些别样的情绪在里面的。

    绿珠的演技并不精湛,或者说是,她也没有想过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就是要让自己的担忧让王生看到。

    既然看到了,自然是要问一问的了。

    “待在园内,莫非是有什么烦心事?”

    被王生问起,绿珠心中微微一喜。

    绿珠最是会琢磨男人的心意,这也是她之所以能如此受宠的原因。

    有好的外表自然是十分重要的,但是在美丽的皮囊之外,没有一个更智慧的心灵,是勾不住男人的心的。

    “烦心事倒是没有,只是,珠儿日日夜里,都会梦见奴婢那痴儿,一想到他现在,奴婢就,呜呜呜~”

    说着,绿珠直接是哭出来了。

    看见绿珠的眼睛红红的,像兔子的眼睛,眼泪像泉眼一样止不住,肩膀还一抖一抖的,王生连忙上前,轻轻抱住绿珠。

    “放心,有我在,你那个小子是无事的,再说,你的孩儿,现在也是我的孩儿,我岂会怠慢他?”

    听到王生这句话,绿珠的哭声果然停了。

    “那主君什么时候将他接回来?”

    这多一个小孩,少一个小孩的事情,王生是不介意的。

    他也不缺这点养人的钱,但是现在人在皇后手上,要让皇后放人,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

    王生也并不想让皇后放人。

    绿珠在王生身边,是皇后的眼线,但绿珠何尝又不是王生反制皇后的手段?

    别看王生现在一副什么都答应绿珠的模样,但实际上,王生的心,也是与那铁一般硬的。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这或许就是男人了。

    王生轻轻拍着绿珠的后背,食指刮着绿珠的鼻梁,再将她脸上的泪滴擦去。

    “哭多了,就不好看了。”

    见到王生没有一个直接的承诺,绿珠也不应啊!

    你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我绿珠只是手无寸铁的女人,那只得是哭了。

    一时间,那才止住不久的眼泪,顿时哗啦啦的又流下来了。

    “好好好,明日我便入宫,与皇后说这件事情,但能不能成功,我可不敢保证,皇后要你留在身边,可是做眼线的,她会不会放手,我也没把握。”

    听到王生终于承诺了,绿珠哭声顿时一停,头点得像一只小兔子一般,煞是可爱。

    恰好她此时刚刚哭过,这红肿的眼眶,看起来还真像是兔子。

    “主君只要去做,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好的。”

    明天我就去皇宫逛逛,至于事情,不一定会说。

    想是这么想,但看着绿珠的这幅模样,王生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为人父母,恐怕都是这般的罢。

    像是绿珠,因为这个孩子,被别人要挟着,可谓是任人摆布。

    “歇息了歇息了,明日还要办大事呢。”

    “诺。”

    绿珠帮着王生收拾桌塌上的事物,等收拾好了,便双手交互在肚脐上面,端是乖巧可爱的模样。

    “明日,我要去帮你做事,今晚的事情...”

    听到王生这句话,绿珠整张脸都像是敷了红粉一般,通透极了。

    “奴婢什么事情都愿意做...”

    王生微微一笑。

    后面,便是很长的夜了。

    .....

    次日清晨,王生是摸着自己的老腰起床的。

    而绿珠昨夜估计是折腾坏了,此时眉头微皱,像是有些痛苦,只是这紧皱的眉头下,居然是一副笑脸。

    倒是有些稀奇。

    王生轻手轻脚,没有吵醒绿珠。

    简单吃了早餐,王生便出门了。

    他的第一站,并非是去皇宫,而是去北营。

    王生虽然心疼绿珠,但是正事私事,他还是分得清的,而且在王生心里,若是将那孩子接回来了,不仅是废了手上的一颗棋子,最关键的是,这家伙还是石崇的血脉。

    日后,恐怕会有不少事情出来。

    王生轻轻摇头,也暂时将这些事情放下去了。

    中军,得去见见中军将军了。

    .......

    洛阳皇宫。

    显阳殿中,皇后见了广平公主,听完了广平公主的话,皇后陷入来了良久的思索之中。

    一边的幽兰宫女见到王惠风如此模样,连忙上前劝慰道:“皇后殿下,广平公主的话,听着也好了,要想太多,伤了凤体可不好了。”

    思绪被幽兰宫女的话打断,皇后王惠风也不恼,只是问道:“你觉得骧儿这丫头说的话,如何?”

    幽兰宫女见着皇后一脸认真的模样,也只得认真回答道:“广平公主的话,自然是有道理的,广平公主虽然聪慧,但这番话,明显不是她说得出来的,恐怕是有人在教她说话。”

    “广元侯?”

    幽兰宫女轻轻点头。

    “不是广元侯,难道还有别人?”

    “也就是说,骧儿的这番话,还是有道理的,还是可以做的?”

    “殿下不会真的要与广平公主说的一般来做?”

    王惠风想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本宫毕竟已经是皇家的人了,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我自然是要为皇家着想的。”

    “只是家里那边....”

    “父亲若是知道了,也会答应的。”

    王惠风脸上露出苦笑之色。

    “本宫现在虽然贵为皇后,但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本宫不受陛下待见,再如此下去,这皇后也会做不成了,父亲若是知道了这一点,他会认同我的。”

    其实还有话王惠风没有说明白。

    现在琅琊王氏正是风光的时候,她是皇后,但能帮上手的,其实也不多的。

    不如让她保住这皇后的位置,到琅琊王氏真的困难的时候,再施以援手。

    或许更有用处。

    “只是,殿下毕竟是琅琊王氏的人,陛下也不一定相信。”

    “陛下会相信的。”

    她是琅琊王氏的人,这一点自然是无法改变的,但只要她表露出态度来就好了。

    陛下要的,也是她的态度。

    “今日开始,家里来的人,一律不见,家里的事情,一律不听。”

    “这....”

    “按我说的去做。”

    幽兰宫女犹疑片刻,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做了这些,然后呢?”

    然后?

    王惠风笑了笑,这笑容,苦笑是占了九分的。

    常言之,帝王无情,说的就是这个吧?

    即便在共患难的时候,说过再多甜言蜜语,感情有多少,但是到了享福的时候,人的心,便开始变了。

    她是皇后,又是琅琊王氏出身,现在是全天下最尊贵的那几个人,但是,在这些光鲜亮丽的身份里面,她同样也是一个女人。

    在深宫中,便是做了皇后,也感觉身后无人,这种空落落的,没有安全感的感觉活,会逼死一个人的。

    男人的世界或许都是血与火,但女人的世界,只需要一点点清静的空间,一个坚强的依靠就够了。

    显阳殿的变化,并不是润物细无声的,而是动静很大。

    便是在蒋贵人处的皇帝,都是听闻了这个消息。

    “惠风啊惠风。”

    司马遹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他心中对皇后王惠风,还是多少有些歉意的。

    “去显阳殿罢。”

    大内官愣了一下,但旋即笑着点头。

    “奴婢这就安排。”

    皇帝的这番话,倒是让蒋贵人有些措手不及。

    “陛下...”

    司马遹自然是知道蒋贵人心中的想法的。

    “只是太久没去显阳殿了,去看看罢了。”

    “是。”

    蒋贵人心中隐隐不安,但皇帝要去宠幸宫里的哪位,她便是贵人,又如何能够阻拦?又如何敢阻拦呢?

    “摆驾显阳殿。”

    皇后的变化,马上迎来了皇帝的善意。

    听着显阳殿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过来报信的内监的话,王惠风似乎也开心的笑了。

    不过这笑中,是带点泪的。

    总归,是给骧儿那丫头说中了。

    陛下要的不是她王惠风,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皇后而已。

第六十章 北营中军

    皇帝皇后和好的消息,王生现在并不知晓。

    王生现在正在北营外面。

    这北营说是军营,但是在驻扎了几年之后,里面也相当于一个小城池了。

    就像是后世的天津一般,原本的天津,是叫天津卫的,是守卫北京的卫城。

    这北营,虽然没有天津卫规模大,但是北营驻扎了十万中军,这军营占地还是很大的。

    最起码,这北营大门,还是很大的。

    王生到北营的消息,其实是早先知会的。

    不过当王生的马车到了之后,这北营大门外,却只有张弘,以及其部将前来迎接,至于中军将军,中郎将那些的,王生是一个都没有看到。

    这北营的人,看起来对他不是特别的友好啊!

    不过,即便是只有张弘一人,王生也只得是下了马车。

    “将军。”

    “君侯。”

    这出来迎接的人只有他一个人,这张弘自己,也是有些尴尬的。

    “怎不见中军将军?”

    北营之中,话事的是中军将军。

    “这个...”

    看着张弘支支吾吾的样子,王生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要说北营,便得说说西晋的军事制度了。

    按照性质,可以分成天子军,都督府军,宗室军,私兵与民族军五个部分。

    其中,天子军就很好解释了,就是皇帝的亲军。

    西晋在京畿洛阳就有天子军的主力,就是京城禁军性质。

    包括两卫四军,即左卫军和右卫军,分别由左卫将军和右卫将军统帅,四军包括前军、后军、左军、右军,和左右卫军都是由中军将军和中领军负责,担任皇宫宿卫,著名中军将军羊祜,中领军羊琇等。

    皇城还有五校五营,由众校尉负责,担任京城守护,也有北军中候监护,著名屯骑校尉郝昌帅八千守京城。

    京城守军总数不到十万,宿卫禁军有三万多,京城守军每校尉八千共四万,总计七万。

    这便是司马遹手上真正能够掌握的军队,也就是他与宗王,与天下匹敌的自信所在。

    都督府军,字面意思,便是各地的军队。

    京畿部队是天子直接掌控的中央军,地方的中央军称为都督府军,由州刺史统帅,只听命天子,不听命地方诸侯,刺史称方镇,统领都督州军,甚至有监护地方宗室诸侯军的权力,通常都督府军有一两万人,比当地宗室部队多些,便于防止诸侯造反,刺史有治罪当地宗室的权力。

    像是梁州,梁州刺史手下常备的就有两万人,但实际上,战时募兵,短短时间,可以有接近五六万人,若是花些时间,这募集的士兵,会更多。

    这是司马炎防止出现内乱的政策,有效加强了中央集权。

    都督府总计二十二州各一,总兵力在三十多万人。

    这个二十二州,是按照三国各州来计算的,并非是天下十三州计算的。

    三国时魏有十二州,吴有四州,蜀有一州,西晋将吴、魏分治的荆州、扬州合并,得十五州。晋武帝从原凉州中分出了秦州,从益州分出了梁州、宁州,从幽州分出了平州,共计十九州。

    晋惠帝分荆、扬置江州,分荆、江、广三州置湘州,最终得二十一州。张氏在凉州承制在西域设立沙州,晋朝总共二十二州。

    都督府军就是赵廞,耿滕,罗尚手上掌握的士卒,那宗室军,就是天下诸王掌握的士卒了。

    当初,晋武帝司马炎为了保护皇室和宗亲,允许宗室建立武装,保卫中央皇帝,也用以自卫,宗室军有严格限制,大国不能超过五千,小国千人,比起曹魏宗室仅百人护卫是增强了很多,既能在中央有权臣篡国时入援勤王有兵力参战,限制兵力最多五千又能防止出现七王之乱那样兵力多的宗室叛乱。

    司马炎最初封二十多王,宗室军约十万。

    但到了现在,王侯也多了,宗室军自然也就多了。

    其中还有因为各种借口扩军的。

    这一点的典型代表自然就是长安的司马颙了。

    打着巩固雍凉,镇压羌氐的旗号,他手上的宗室军,恐怕已经有十万之数了。

    这其中,还有心怀拨测的齐王,他手上的宗室兵,数量应该是不比河间王少多少的。

    至于私军,就更好理解了。

    晋朝私兵成为重要军事力量,和三国时代的豪强私属相仿,都是称家兵,通常是世族门阀的亲属门客等,著名的私兵有祖家军,祖逖帅私兵北伐,在司马裒支援下收复河南。

    私兵的数量庞大,世家门阀的私兵总数近百万。

    民族军,值得便是并州匈奴五部,还有雍凉的羌人氐人。

    西晋有大量的异族武装,这些效忠晋朝的边疆民族军是晋朝重要的军事力量,不仅能帮助晋朝守卫边疆,也在平定内部叛乱和分裂,甚至在晋朝开疆中发挥重要作用。

    著名的民族军有段氏武装、拓跋部武装、慕容部武装等,总兵力超过百万。

    晋朝裁撤了郡兵,州兵归都督府,裁撤州郡兵主要削减了郡兵,仅有武吏镇守,大郡武吏百人,小郡五十人,总计武吏共万人左右。

    但州有都督府,仍有兵力作战,张华、唐彬等开疆拓土都是带着都督府军。边疆地区的防御靠民族军,像拓跋部树碑效忠司马衷,就有奉承晋皇,扞御边疆的碑文。

    当然,这里时不时来的百万大军,其实是虚报了。

    而且虚报了很多,大多是连后勤都算上去了。

    看上去,天下军队有两三百万,其实并没有这么多,常备的,最多只有四五十万,其他的也是做屯田之用的。

    拿了武器就是士兵,拿起锄头,就是佃户农民。

    这种半吊子军人,在打起仗来,水平自然是有限的了。

    这五种军队,战斗力最强的,就是中军了,其次是都督府军与宗室兵。

    民族军则是第三档次,在民族军下面的,自然就是私兵。

    这私兵,你说是护卫,也没有问题,说是农民,也没有问题。

    在关键时刻,世家就是能够召集这么多人过来。

    中军素有以一当五,甚至是以一当十的战力,训练有素,这也是皇帝敢与世家与宗王叫板的原因。

    我手上有兵啊!

    对于北营中军,王生还是想要交好一二的。

    现在他在北营之中,只有张弘一个人在,张弘经过征伐齐万年一役之后,坐上了前军将军的位置上,但前军将军,其实也就执掌万人而已。

    至于中军将军,是让司马雅做去了。

    其实原本的中军将军,是给茂王司马略的,以司马略的宗室身份,虽然年轻了一些,但以他宗王的身份,做中军将军还是够资格的。

    但司马泰薨逝之后,司马略便去奔丧了。

    皇帝无可奈何,只能让司马雅暂时接替司马略的位置了。

    除了司马雅,他一时间也找不到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了。

    而中领军,则是宫中的统领华恒担任。

    按理说,两人都是资历不够的,但皇帝手上确实是无人可用了。

    在中军这块他最重要的基本盘上,他是不想有任何闪失的。

    因此中军将军与中领军,都是安排自己的直系上去的。

    便是左卫将军,右卫将军,前军将军,后军将军等等等等,除了都尉之外,便是校尉中郎将基本上都换了一遍。

    换上去的人,大多有两个特点,第一个是深得皇帝信任,第二个特点就是年轻。

    司马雅才二三十多岁,便做了中军将军,可见皇帝手上缺人缺到什么地步了。

    王生之前与司马雅便有一些矛盾,这中军将军司马雅不来迎接他,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于华恒。

    不好意思。

    华恒虽然是做了中领军,但是他世家出身,岂会待在军营?

    再者说,他重点负责的宫城防御的,一整天,基本都在宫中,在皇帝身边凑凑脸熟,谁会想着一直与丘八待在一起?

    不过,王生虽然与司马雅关系并没有多少,但是他来中军,是皇帝的意思。

    这中军将军司马雅,该见的,还是要见一面的。

    实际上,此次出征魏郡,王生只要能带上张弘的中军,他其实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走吧,去拜见中军将军去了。”

    来了北营,不拜拜码头算什么事。

    张弘轻轻点头,不过在走之前,还是多说了一句。

    “我看中军将军与君侯像是有隙的样子,君侯还是小心一些。”

    在军营之中,便是军令如山的。

    司马雅当然不敢对王生做什么事情,但是让王生难堪一下这样的事情,还是很容易做的。

    王生轻轻点头,笑着说道:“我知道了,现在便去见见中军将军罢。”

    这见上一面,是迟早的事情,张弘只是提醒王生一句,便带着王生进入其中了。

第六十一章 张光

    北营中军大帐之中,司马雅坐在主位之上。

    他现在虽然接替了司马略的位置,做了中军将军,但他这个中军将军,当得可没有那么高兴。

    这原因也是很简单的。

    他年纪太轻,背后虽然是有皇帝站台,但是他又没有多少战功。

    军队里面,是一个非常现实的地方,这是以战功说话的地界,这是男人的世界。

    司马雅长得虽然不差,但是在北营的这些将军可从来不是看你的长相的。

    当然...

    虽然内里不会得到这些将军的真正尊重,但是表面上,还是没有人敢得罪他的。

    他司马雅,毕竟是皇帝的代言人。

    给他脸色,便是给皇帝脸色,没人敢这般嚣张。

    “陛下让广元侯来北营,能做什么事情,诸位以为要如何应付广元侯?”

    “这个...”

    前卫将军张光眼神闪烁,他看了看身边的同僚,马上站出来说道:“广元侯毕竟是陛下派来的,若是我们招待不周了,恐怕广元侯也会在陛下面前碎嘴,我看将军还是好好接见,毕竟如今的广元侯,可是权势一时无两的。”

    前卫将军张光所言,当然是真话了,但是司马雅听在心中,却总不是滋味。

    说实在的,司马雅有些嫉妒王生。

    明明只是一介寒庶,却能够到这种位置上来,被陛下如此信任。

    便是他司马雅,自认为已经是为皇帝掏心掏肺了,但是得到的信任,却没有这个寒门多。

    他虽然辈分远了一些,但好歹也是司马家的人。

    每每想到此处,司马雅都是叹气愤怒。

    之前他便与王生不对付了,现在王生来了,要他招待?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这件事情又是陛下吩咐的。

    司马雅眼珠一转,看向前卫将军张光。

    “前卫将军,既然你想要招待广元侯,本将军便派你去好了。”

    “我?”

    司马雅的话,让张光愣了一下。

    “便是你,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

    当然不是了。

    张光太愿意了!

    要知道,张弘原先不过是一个偏将军,现在直接都与他起驾并驱了。

    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还不是张弘与广元侯交好了。

    听说广元侯又是这次出征魏郡的主帅,若是能够与广元侯交好,自己能上这个趟。

    那就再好不过了。

    像是魏郡这种打异族人的事情,之后也不会有几件了。

    这是白捡的功劳。

    “末将愿意。”

    张光领命之后,右卫将军眼中露出羡慕之色。

    “将军,属下...

    “恩?”

    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司马雅心中便更是不忿了,像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一般。

    “只让前卫将军去,诸位还是留在营中,好好操练自家兵士罢。”

    这广元侯一来,搞得我这个中军将军就是摆设了?

    要不然将我这个中军将军给这广元侯当去?

    台下将军看到司马雅的表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那末将便去招待广元侯了。”

    前卫将军张光前一步一走,右卫将军等人也起身了。

    “将军,末将便去操练兵士去了。”

    一操练,全部人都起来了。

    司马雅看在眼里,暗怒在心里滋生。

    “诸位随意。”

    他这句话说完,场间将军,顿时如鸟兽散。

    偌大的北营中军大帐,居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广元侯...”

    司马雅满脸怒气,一把将案牍上的文件令信全部扫在地上。

    “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司马雅,要将你踩在脚下的...”

    司马雅大概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些将军听到王生的名字,其实与听到他司马雅的名字是一样的。

    区别是这些将军都是很实际的人,王生现在有魏郡领兵之权,可以找人,这些将军绝大多数都是想要军功的,以封妻荫子,自然,对王生也很是热情。

    尤其王生出身不高,这一点,与这些将军大多数人还是一样的。

    世家高门看不起他们这些丘八,同样,这些将军被世家高门看不起,除了少数几个受虐的之外,其他人对世家高门子弟其实都是有怨气的,只是这怨气,平常也不敢宣泄出来。

    但对于与自己出身相仿的王生来说,这些隐藏在心间的怨气,也就没有了。

    王生此时正与张弘在北营行走。

    张弘也算是从微末中起来的了,现在王生到了北营之中,他的话也说多了起来。

    当然,说的多是军中之事。

    在齐王一役之后,张弘也算是真正将自己托付给王生了。

    毫不客气的说,他这条命,其就是王生给他的。

    因此在说话的时候,也就没有了那些客套,王生想要知道什么,他就回答什么。

    张弘的讲解,是生动有趣的,时不时其中穿插几个有颜色的笑话,也能让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军阵,屯兵,辎重,甚至连火头军的事情,张弘都能讲的生动有趣。

    听到这里,王生对张弘的修养也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比之其他将军来说,张弘算是胸中有墨水的那一种了。

    而且他口才不错,除了当将军之外,当个说客,说不定也是很有前途。

    王生与张弘一路说,一路讲,突然面前出现了黑压压的一片人。

    王生眼皮一跳,还以为是司马雅要为难他的人来了,脑子才刚刚转起来,想着应付的办法,不想为首的那个中年将军却是直接走上前来,那脸上的笑容,当真是有够狰狞的。

    “君侯,此次北营之行,中军将军司马雅就让我来接待了。”

    说到中军将军司马雅的时候,张光口中可是没有多少尊重的。

    王生很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一点。

    “阁下是?”

    “哦!”

    张光有些懊恼的摸了摸后脑勺,其实他现在戴着头盔,也摸不到自己的后脑勺。

    “在下是前卫将军张光。”

    张光。

    在来之前,王生自然对北营也是做足了功课的。

    北营中军,四军之中,都是骁勇善战之辈。

    这个张光,便是其中之一。

    张光,字景武,江夏钟武人 。初为郡吏,后以牙门将身份讨伐吴国有功,升任辽夏西部都尉,后任北地都尉。

    元康元年(291年),氐、羌反叛,张光与叛军周旋一百多天。

    梁王司马肜表奏其功,升任新平太守。

    司马遹上位之后,司马彤的推荐之下,张光便进了北营。

    这是打过仗的将军。

    “原来是前卫将军,久仰大名。”

    王生眼睛眯起来,一直盯着张光。

    后者看到王生这种眼神,心中有些怪异,要不是广元侯府上有许多美姬,他都差点怀疑王生的取向了。

    在王生的眼神中,这张光,与脱光光的美姬,其实也没有多少区别。

    若是自己在中军之中,再添一只手,与张弘组成左右手。

    那便太好了。

    “将军请。”

    张光还没开始热情,王生倒是先热情起来了。

第六十二章 留子

    “将军调来北营,也有段时日了罢?”

    张光愣了一下,不明白王生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也没有多久,几个月罢了。”

    王生轻轻点头。

    “这洛阳的风土人情,与长安雍州那边不一样,将军可有不适应之处?”

    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原本张光是想要巴结王生的,但是当王生反过来对他这么热情的时候,张光却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对劲。

    还有异样之感。

    他张光虽然自诩不凡,但张光自己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

    他的这点身家,手上有的这些权势,是连面前的广元侯三分之一都比不上的。

    而且...

    他来接待王生,是有求于广元侯的。

    他想要随广元侯一道出征。

    不对劲。

    这事情非常不对劲。

    “是有些不同,但在下也是粗人,这些东西,都是不如何在意的。”当然,回答的时候,张光还是脸色不变的。

    王生轻轻点头。

    “可有曾出营游玩?”

    游玩?

    “倒是去洛阳城许多次,洛阳城内的有名去处,都是去过一遍的。”

    虽然张光一直待在北营,但是他的府邸,却是在洛阳城中的,虽然不在内城的范畴,但也算是一个好住所。

    他的家室,都是安置在那里的。

    “本侯看着将军,心中多是仰慕之色,将军的风采,倒是想一睹为快,如何?随本侯出营,本侯带你去走走?”

    张光听着,当时就想着拒绝的,但他转念一想,他可是有求于广元侯的,若是直接拒绝,好像有些不妥。

    前卫将军斟酌用词,过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是粗人,也不像君侯一般能言善道,会写赋,又会作诗,我就是粗人,还是在军营中待着安生。”

    实在不是张光孤僻,只是走出去,那些鱼广元侯接触的人自然都是世家高门,这世家高门,岂会看得上他一个前卫将军?

    这不是自讨没趣?

    “也罢。”

    王生看着张光不愿意,也不勉强了。

    “那招待本侯的事情,便交由将军了,左卫将军,你若是有事,便去做罢,恐怕我找你过来,中军将军心中多少是有些怨气的。”

    张弘看了一眼张光,轻轻点头,但还是吩咐自己的副将,说道:“我便去拜见中军将军了,你替我作陪君侯。”

    “诺。”

    副将连忙领命。

    军营之中,太多事情是不可预料的了。

    虽然司马雅不可能有这个胆子来对王生出手,但是这种事情,谁又说得准?

    说不定有人借司马雅的手,除掉广元侯呢。

    谨慎一些,总是好的。

    在关键时刻,张弘的副将,就能让王生多出一条命来。

    与张光走着,两人都有些无言。

    这张光的口才实在是不如张弘,这段光景,居然愣是一句话都没吐出来。

    就你这样,还接待我?

    王生心中自叹一口气,只得是自己给这个张光找点话来说了。

    “将军,若是行军打仗,这军营是如何布置的?”

    王生觉得尴尬,其实张光心里更是尴尬。

    他与王生不熟,也不知道王生喜欢什么,就怕说错了话得罪了,因此,干脆就不说话了。

    不说话,不就不得罪了?

    现在王生抛出这个问题,张光就像是在沙漠中走了几日路的旅人见到了水一般,当即变得有些兴奋。

    “这军营布置,当真还是一门学问。”

    说完这句话,张光瞥了一眼王生。

    面前的广元侯只是少年人模样,但是他可不敢将王生当作寻常少年看待。

    虽然他的年纪,其实与寻常少年没有差别。

    “军营驻扎,一般是由前面的斥候或者塘报骑兵确定安全后,才会驻扎。

    军营驻扎的地理位置,也有严格要求。

    一般要看两军交战的距离、粮食运送是否方便,后面队伍是否方便支援。

    一般来说,军营的将士,只是一部分士卒,还会有一小部分士卒在后面驻扎,随时等待骑兵通知,是否需要支援。”

    张光看着王生听得还算认真,加之他又想着要讨好王生,对这个问题的讲解,也更加周到起来了。

    “其次就是搭帐篷和围墙。军营决定驻扎之后,就是搭帐篷和修造围墙和防范措施,这两个一般没有先后顺序,是同时进行的。

    搭帐篷并不像君侯想的那样,要现场收集木头。行军的时候,会有专门负责运送绳子和搭帐篷需要的木头的队伍。

    大概五个人运送一个帐篷需要的材料,到了军营中,也是几个人搭自己的帐篷,由于原料不用现找,而且分工明确,搭帐篷是非常快速的。”

    王生轻轻点头。

    他之前以为这行军打仗,这扎营的东西都是因地制宜的,结果不然,那扎营的材料都是行军的时候带过来的。

    “军营外面的围墙,一般叫做壁垒,除非特殊需求,否则就用树枝撘造简易的壁垒就可以了。

    这个工作要比搭帐篷麻烦一点,兵士们会去看发旁边的树枝,将树枝的底部削尖,用火将底部烧焦。

    烧焦的目的是为了防止树枝腐烂,影响壁垒的牢固性。

    然后将准备好的树枝分成上下两排插在土地里,在上面会建立类似脚手架的长树干,铺设木板,有哨兵站在上面观察四周动向。

    做好这些之后,就是挖厕所。若是不设个厕所,那些大头兵就会随地上厕所,这不雅观倒是真的,还容易染病,是故挖厕所的位置,一般都要离水源远一点,而且每个帐篷里的军士们公用一个厕所,不能弄错位置。

    每个帐篷都要相对,中间要挖出一条排水沟,方便排水。

    将军的帐篷,是由9个哨兵的帐篷包围住,每晚都有哨兵在帐篷外看守。”

    说了这么多,张光也算是话说开了,在这里还忍不住给王生说一说军中常识。

    “所以,君侯日后若是带兵打仗,要做夜袭之事,一般只要看那个帐篷是被包围起来的,最中间的,就一定是将军的帐篷了。”

    王生轻轻点头。

    “多谢将军。”

    “这有什么好谢的,君侯想要知道一些军旅上的东西,小人告知而已。”

    见到张光的话变多了,王生也是暗自颔首。

    话说起来了,这是一个好消息,王生趁热打铁。

    “除了主战士卒,可还有其他兵种?”

    张光愣了一下,马上点了点头,说道:“当然有了,比如炊事兵,在军营之中,有专门的的一批军人,这些人是不用上战场和敌人厮杀的,也就是炊事兵,又叫做火头军,负责给将士们做好饭。

    在《曹操注孙子兵法》有云:车驾驷马,卒十骑一重。养二人主炊家子,一人主保固守衣装,厩二人主养马,凡五人。步兵十人,重以大车驾牛。养二人主炊家子,一人主守衣装,凡三人也。”

    王生眼中微微一亮。

    “将军居然还有看兵书?”

    “这是当然的。”

    张光心中倒是没有多少傲气。

    实在是他所谓的看兵书,在这个广元侯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除了这火头军,再就是军医和侦察兵、骑兵。

    军医在军营之中的地位不低,属于军官行列,但那些大夫却很少人愿意干,全是因为长途跋涉,还有性命之忧。

    所谓之物以稀为贵,因此军营中的军医待遇是很好的。

    不过,这些军医多是方士,条件简陋,很多军医都没有真本事,或者只懂得一点简单的包扎,和处理外伤的药方。

    一副药治百病,若是被金汁淋到了,那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

    但即便是这样,军医也不能随便逃离,否则会殃及家属。

    .....”

    王生错了。

    这张光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太会说话了,简直是话唠一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从军营驻扎,到兵种,甚至到编制,都给王生仔仔细细了讲了一遍,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

    张光说了这么多话,王生对这中军北营的了解,也就更多了。

    让王生有收获的,就是这个军营中到底有什么人了。

    王生之前虽然是学历史的,但没学这些东西,这军营之中有什么人,王生说实在是有些迷糊的,不过听了张光的话之后,这一切就又豁然开朗了。

    这个时代的军营中,人员众多,最底层的就是兵,在往上就是兵长、校尉、骑都尉、中郎将、骠骑将军、中军将军等等。

    值得一提的是中郎将这个职位,中郎将一职起源秦朝时期,一直延续到三国。

    正常来说,中郎将是在驻守在皇宫内外的将军,主要负责保护皇帝安全,和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

    也就是说,中郎将在一般情况,是不会出现在军营之中的。

    而且在秦汉时期,中郎将已经是武人的能达到的最高职位,当时的吕布就是被董卓官拜中郎将,基本属于武人中最大的官。

    但是到了三国时期,由于战争,中郎将不仅地位下降,要听从上面的将军,比如上面提到的骠骑将军、神威将军等,中郎将也是要带兵打仗的。

    往往在军队中,没有将军的话,中郎将就是一把手。

    其次校尉、都尉等,也是军营中的重要成员,校尉相当于将军的副官,帮助将军驻扎军营,布置军事防范策略等等。

    三国时期的鲁肃,在赤壁之战的时候,就被孙权任命为校尉,共同辅佐周瑜和程普行军打仗。

    另外,让王生觉得最重要的,就是这军队的编制问题了。

    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先说一下商周时期的军事等级,大概是兵、伍长、什长、都伯、百人将、牙门将、骑督、部曲督等等。

    一般来说五人算一伍,每个伍里有一个伍长。十个人为一“什”,十个人里面选出一个什长。

    其次,还有专门的步兵骑战车作战的,在《??司马法》中记载:“每乘是甲士10名(3名上车作战,7名在车下作战),徒役20名。”十乘为一卒,每两卒由一个师长来指挥。

    而且,不同卒的将士们只认自己的将领,别的卒的将领是不认识的,也是为了统领方便。打仗的时候,为了不伤到自己人,一般会有特殊的暗号。

    从商周到春秋战国时期,将士的编制是没有太大区别的。

    到了汉朝,编制才出现了一点改变,出现了新的名词。

    大概一千人分成一部,每部里分成5个曲左右,部长听从校尉指挥,曲长听从部长指挥。

    西晋大多承继汉朝,但也有所区别,军营中以100人为队,3队合成1幢、3幢合成1军,层层听候上面指挥,分别作战。

    张光是真将军啊!

    他这种从基层上来的人,又打过仗,对军队运行的方方面面都十分了解。

    这个人若是能挖过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张光看着王生,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话,应该也差不多了。

    是故,他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问道:“听说陛下让君侯去征伐魏郡,不知道可有此事?”

    王生愣了一下,他眼珠一转,他马上明白了张光的想法。

    当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王生在心中感慨道。

    这就是他最好的机会。

    王生心中微喜,但是脸上却是没有多少颜色变幻。

    “陛下确实是要本侯征伐魏郡,邺城,不过,具体的时间,可没有通知。”

    时间无所谓,这事情是真的就行。

    “在下虽然没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为国效力这种事情,还请君侯到时候心中挂记一二。”

    张光的话说得很委婉,但是意思已经是非常明白了。

    “当然可以。”

    王生轻轻点头。

    “不过,此事中军将军不知同意与否,若是他不同意,倒是不好说。”

    其实,王生可以直接与皇帝司马遹说的。

    这只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这一句话的事情,王生不想做。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若是这件事如此轻易的话,张光心中倒是没有什么感觉了。

    王生要让张光明白,跟他做事,可没有那么容易,不是什么人想要来就能来的。

    “中军将军也管不到我的事情。”

    张光哼了一声。

    “君侯放心,等君侯出营了,我这便去与中军将军好好说说。”

    王生嘴角一勾,轻轻点头。

    “若此次征伐魏郡,有将军援手,恐怕此事,倒是会变得容易不少。”

    这张光好好打磨,日后说不定有大用呢!

第六十三章 开始让人捉摸不透的皇帝

    从北营中出来,王生的心情还是不错的。

    不仅是知道了军营许多常识,最关键的是,见到了张光。

    中军之中,将军自然是不缺的。

    但是像张光这样的人,可不多了。

    虽然张光是司马彤推举的,但是司马彤是那种醉心权谋,但又不热衷于权谋的人。

    简单点来说,他想要权力,确实没有那种谋权篡位的心。

    推举张光过来,只是司马彤觉得张光勇武,可担任中军一职。

    而张光也觉得是自己在军中颇有建树,这才提到了中军这来。

    虽然心中多少对燕王司马彤有些感激,但也仅仅是感激而已,还没有到唯命是从的地步。

    从某一方面来说,正是因为张光的这一点,才让皇帝敢用他。

    “主君,现在我们是回府?”

    “回府?”

    王生看着身侧的刘勇,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最后又摇了摇头。

    “还是去宫中罢。”

    一是张光的事情,需要与皇帝说说,二是王生平时就算是没事,也是要与皇帝搞好关系的。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刘勇点了点头,便上了车头,王生则是入了车中。

    金谷园的车辇,便缓缓朝着皇宫去了。

    王生可以随意出入皇宫,周遭士卒自然是没有人敢拦住王生的。

    步行至太极殿,王生见到了大内官,连忙迎了上去。

    “大内官,有礼了。”

    大内官见到是王生来,原本无精打采的脸庞也显出精神气来了。

    “原来是广元侯,君侯现在来,是来找陛下的罢?”

    王生轻轻点头。

    “确实是有些事情找陛下。”

    “这就不巧了,陛下现在在显阳殿中,君侯若是要见陛下,恐怕要等许久。”

    显阳殿?

    王生愣了一下,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皇后还是出招了。

    现在看来,皇后的招式还是很有效果的。

    王生脸上露出假意的苦色,轻轻摇了摇头,有些可惜的说道:“如此的话,那本侯只好之后再来了。”

    大内官轻轻点头。

    “君侯若是真有急事,可以现在偏殿等候,奴婢自然会好好招待你的,陛下一从显阳殿中出来,我便第一个通知你。”

    王生轻轻点头。

    “急事到不是急事,既然今日不凑巧,便明早来了。”

    大内官轻轻点头。

    “既然如此,奴婢也不留君侯了。”

    大内官对王生的态度如此亲近,自然是有原因的了。

    王生在城外找了一个庄园,安排了大内官的族人,并让他的子嗣拜了名士为师。

    要知道,想当名士的学生,可是不容易的。

    但对于现在的王生来说,其实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名士虽然高洁,但毕竟还是人,是人就是有弱点的,就是有需求的,而现在的王生,很明显可以满足大部分人的需求。

    这些名士面对着王生的需求,自然是绞尽脑汁去满足的。

    这也是为什么说权就是钱,因为你有权的时候,钱他会自己过来,根本不用你来费心。

    从皇宫出来,王生在广平公主小院敲了敲门,发现广平公主此刻又不在小院之中,便只好折返金谷园了。

    .....

    时光飞逝,三日之期瞬息而至。

    魏郡的事情,也逐渐的浮于表面,这件事情,就是并州匈奴五部做的。

    并且,陈留王的死讯,也是从邺城飘出来了。

    即便死刘渊想要将这个消息压下去,但是陈留王毕竟不是一般人,他的死,掀起的风浪太大了,要想隐藏他死的消息,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所以刘渊在做了一些努力之后,便主动放出消息,陈留王死了。

    而原因,以刘渊的才智,自然是做了一些篡改了。

    陈留王想要复国,但是洛阳皇帝不愿,派来杀手,将陈留王刺杀了。

    这个消息自然是无稽之谈,有很多漏洞,比如在洛阳的皇帝,如何能够在一日之内一来一回,将陈留王杀了?

    但是,有些事情,是不需要有完整的逻辑的。

    他只需要舆论。

    当即,刘渊在邺城为陈留王大办丧事。

    一来二去之下,居然真的聚齐了一批忠心曹魏的勇士。

    至于这些勇士是别有所图还是脑袋里面缺了一根筋,就不是刘渊能够弄明白的了。

    实际上,刘渊也不想弄明白。

    他需要一批炮灰,一批送死的炮灰,至于这些炮灰心里有什么想法,又如何需要在意呢?

    为了笼络这些人的人心,刘渊一股脑的做死人文章,对陈留王,是极尽赞美,每每提到,都是痛哭流涕。

    那些忠心曹魏的勇士见到,顿时以为刘渊也是同类人。

    在刘渊看来,什么样的美名都可以给陈留王,但是陈留王绝对不能说是他刘渊杀的。

    这一点就足够了。

    因为这事情太过于荒谬,而且影响力不小,三日的时间之内,这消息也是从邺城传递到洛阳了。

    “主位,此事你们如何看?”

    太极殿之中,皇帝司马遹的精神气看起来好了不少。

    “陛下,此事实在是太有蹊跷了。”

    司马遹瞥了瞥嘴,心想还要你说?

    他是这个故事的配角,到现在自己才知道自己做了刺杀的事情。

    呵呵。

    司马遹眼神暗藏杀气。

    连他司马遹都敢调侃,这些匈奴人,也就没有存活下来的必要了。

    “此事,自然是假的了。”

    皇帝一句话,直接给这件事定性了。

    “陈留王是何人,朕在平原王那里已经有了了解,以陈留王的性子,他估计是不敢做叛逆之事,被那刘渊所杀,现在反过来污蔑朕,简直是岂有此理。”

    司马遹的一句话,其实已经是十分的接近真相了。

    事情便是如此的。

    王衍见到皇帝愤怒,也是见缝插针。

    “陈留王之死,势必会引起动荡,以臣之见,是快速出兵,荡平匈奴五部,让凶手绳之于法,自然,这天下之中,也就没有流言了。”

    原本王衍不是主战派的,但是现在的事情,有了一些变化。

    首先一点,自然是皇宫中的变化。二五万

    皇后与皇帝和好了。

    虽然皇后不再见琅琊王氏的人,看起来是与琅琊王氏划清界限,但是皇后,毕竟还是出自于琅琊王氏的。

    王衍对于自己女儿的了解,知道她的为人,也明白她的处境。

    为了皇后着想,也为了琅琊王氏着想,王衍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们都要顺着皇帝的心意来办事。

    皇帝要做什么,他就建议什么。

    至于其他的因素,都没有让皇帝舒服来得重要。

    “恩。”

    司马遹看了王衍一眼,轻轻点头。

    “平原王,你如何看?”

    “匈奴奸佞,如今居然敢如此猖狂,自然是要给他们一个教训的,但是以老臣看来,这并州有并州刺史,他手下也是有兵卒的,可以围魏救赵。”

    “并州刺史刘琨?”

    司马遹眉头微微皱起。

    这刘琨的并州刺史之位,他早就想夺去了。

    但是益州刺史赵廞的教训在前,也让司马遹难得的冷静了下来。

    若是这刘琨被逼急了,成了第二个赵廞,那刘琨与并州匈奴五部联合起来,那就真的是一个大问题了。

    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面,司马遹还是分得清楚的。

    “广武侯虽然之前与逆贼贾谧有所苟且,但是这都是以前的事情,在这种关头,陛下也可以给广武侯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戴罪立功?

    司马遹想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介意给这刘琨一个机会,但这个机会,这刘琨他自己可要把握住了。

    “并州刺史手下有郡兵万人,此时匈奴并州五部空虚,正是好机会,但是,以并州刺史一人运作,恐怕还不够。”

    皇帝明白平原王的意思。

    之前的匈奴五部,自然是受刘琨掣肘的,缺武器却甲胄,但是现在不同了,洗劫了邺城之后,这些野蛮的匈奴人手上有了刀兵,有了甲胄,若是抄了这些匈奴人的老家,以这些匈奴人的性子,恐怕当场就狂暴了。

    若是如此,刘琨危矣。

    在这个时候,司马遹还有空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刘琨死在并州。

    但这种想法,很快就在他脑子里消失了。

    司马遹虽然看不惯刘琨,但刘琨毕竟也罪不至死,他要是死在并州,司马遹于心不忍。

    当然,这是表面上的话,更深层的含义是,司马遹要表现出大度了。

    贾南风执掌朝政数年,不仅在朝堂上有根基,便是在地方上,也是有无数触角。

    无人可用,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处境。

    皇帝司马遹深受其苦。

    所以,若是可以让这些人见到他的大度,未必不能将这些人收归麾下。

    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

    司马遹相信,这世界上,还是聪明人比较多的。

    而皇帝的大度,最直接的体现,便是在刘琨身上。

    “之前驻守在邺城的那些人,去背面对付鲜卑人,现在也该将鲜卑人放下了,先把并州魏郡的匈奴人解决了再说。”

    司马遹盯着殿下群臣,说道:“有这两批人,恐怕匈奴人已经是瓮中之鳖了。”

    “陛下,既然那原来镇守邺城的军队能够在这个关键时刻出走,陛下便不能指望这些人在关键的时刻会出现,以臣下看来,这出兵,还是要出的。”

    王衍与平原王都说了话,燕王司马彤在这个时候也是站出来刷刷自己的存在感了。

    皇帝司马遹低头沉思片刻,嘴中还是点了点头。

    “燕王所言有理。”

    原本,司马遹自然是不想出兵的。

    原因很简单。

    没钱。

    中军现在集体换装,要不是广元侯出了个注意,这件事情还搞不定呢。

    现在再来出征,国库恐怕是要见底了。

    “不过出兵需要准备良久,恐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诸位觉得,应该将出征的时间定在何时?”

    皇帝这句话的前面,已经是表明了他的态度了。

    他需要时间长一点。

    燕王司马彤最是会拍马屁,这个时候当然是第一个说话的了。

    “陛下,不如,一个月后罢?”

    一个月?

    司马遹眉头微皱,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王衍在殿下,偷偷一瞥,自然可以看到皇帝现在的表情的。

    他明白,在皇帝心中,这一个月,还是太短了。

    “陛下,臣下以为,如今正是春日,过几日,便是春耕之际,若是出兵,必然扰了春耕,以臣看来,两个月之后出兵,最是合适。”

    司马彤与王衍一开口,就知道两人不是同一水平的人了。

    王衍献策,还可以说出道理出来,反观司马彤就不行了。

    “尚书令此言有理,诸位如何看呢?”

    在这个时候,众人倒是看不清皇帝来了。

    按照皇帝的性子,现在不是要马上出兵吗?

    怎么还要两个月之后?

    在皇帝看来,这两个月的时间,至关重要。

    军费,就是要在这两个月搞出来的,另外,这都快半年了,这朝堂上的杂七杂八的人,也是时候开始清理了。

    皇帝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像是匈奴人在魏郡作乱,丝毫没有触动他脑子里面的神经。

    王生知道司马遹脑子里面最敏感的那一条神经在哪里。

    是关于诸王的神经。

    而这匈奴人的事情,很明显是不会挑动皇帝神经的。

    “这出征魏郡之事,便交由广元侯了。”

    王生现在虽然受到皇帝重用,但他的年纪资历,在朝中其实是非常不够的。

    因此即便王生是深受皇帝信任,但在朝堂之上,王生都是能低调,都尽量低调的。

    但现在皇帝都直接点名了,王生也是缓缓的站了出来,手持笏板,应声道:“诺。”

    司马遹看着王生,轻轻点头。

    将此事交给王生,自然是想要给王生更多的功劳的。

    在皇帝看来,王衍做这个尚书令,还是太不合适了。

    他的身份特殊,是自己的岳丈,又是琅琊王氏的人,若是不犯大错,便是他作为皇帝,也是不能对他做什么的。

    此次早朝,说的事情,也就是这些了。

    随着大内官尖利的一声嘶吼,早朝也就结束了。

    王生本来是打算去见皇帝的,但是现在有了两个月的缓冲时间,事情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若是颍川真的有变。

    嘿嘿。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露出马脚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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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潘岳献策

    两个月的时间,一下子让王生原本紧缩的行程变得充裕起来了。

    尤其是现在皇帝重新勤政,王生自己处理奏章,不用往太极殿跑,王生的时间也变多了不少。

    这多出来的事情,自然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譬如说,见见门客。

    门客作为贵族地位和财富的象征最早出现于春秋时期,那时的养客之风盛行。

    每一个诸侯国的公族子弟都有着大批的门客,如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齐国的孟尝君等。

    就是在达官贵人家中养的一些人,有的是有具有真才实学,能在关键时刻替主人办事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徒有虚名,骗吃骗喝的。

    他们的身份和家奴是不同的,平时没有固定的工作,不必干杂役,照样吃喝领工资。

    只是主人需要他们办什么事时,才跟他们安排工作。

    养门客最盛行是在战国时期,战国四公子就以养门客而著称。

    在以前,门客按其作用不同分为若干级。

    最低一级只到温饱的程度,最高级别的门客则食有鱼,出有车。

    门客主要作为主人的谋士保镖而发挥其作用,必要的时候也可能发展成雇主的私人武装。

    门客这种群体,从春秋战国时期到现在,已经逐渐消失了,但也不是没有。

    譬如之前贾谧,在府中便有豢养门客。

    王生到了这种地位,自然是有许多人想要来蹭饭吃的了。

    没错。

    其实在王生心中,这些门客,无疑是来蹭饭吃的,有本事的人或许有,但这种人是绝对不多的。

    今日,王生也是有时间来见一见这些门客。

    来见的人也不多,只有四个人而已。

    而且这是张宾事先筛选过的人。

    有张宾掌过眼,这种人恐怕是有些本事的罢?

    这四个人出现在王生面前,王生顺便也将那还在府邸中研习的几个寒门子弟也叫在一旁,让他们好好看看。

    张韬朱源两个人也在王生身后站着。

    这架势摆出来,看起来便就是不一般了。

    广元侯的气场,也就出来了。

    那四个门客能够在今日见到王生,脸上也是通红一片的,显得非常激动。

    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们的机会,一个飞黄腾达的机会。

    若是被广元侯看中了,那这个人的下半辈子,肯定是不愁的了。

    不仅是不愁,而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

    王生看着这四人的表情,也明白他们心中的想法,但王生的脸色倒是没有变化多少。

    “天下人都知道本侯缺人,但本侯缺的是人,而不是废物,也不是那种滥竽充数之辈,诸位可明白?”

    这四个人能够通过张宾的考验,本身也是有一些能力的。

    在之前对寒门的招贤之中,这四人都是不在洛阳的,也不在司隶,因此数日之内,也赶不过来。

    现在,对他们来说,可谓是最后的一个机会了。

    “君侯放心,我等既然过来,自然是有一技之长的。”

    面前这四个人,都是中年人,模样也不俊俏,身上的干净鲜艳的衣物穿在身上,总有一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这些人,日常的穿着恐怕不是这样的。

    这脸上粗糙的皮肤可以看出来,他们所在的环境,可不安逸,或者说,每天都在太阳底下。

    以张宾的水平,能看上他们,恐怕还真是有些东西的。

    “你们便来个自我介绍罢,姓名,还有自己的所长,都说说吧。”

    王生这句话说完,四个人面面厮觑,最后是中间的一个略显沧桑的门客起来说话。

    之所以说他沧桑,是因为四个人中,就他半头白发。

    这脸还是与其他三个人一般的,这头发倒是不一样了。

    “在下张鲁,冀州人士,善清谈。”

    清谈?

    嘴炮?

    王生愣了一下。

    这个能力,说强确实强,但能用上的地方不多。

    况且,王生这方面的能力就不差。

    “只是寻常清谈,本侯也不需要这样的人。”

    话外之音已经是很明显了。

    你的能力仅限于清谈,恐怕我就是不会要你的了。

    张鲁听到王生这句话,脸上微微有些焦急,但很快镇定下来了。

    “在下的清谈,自然与寻常清谈不同。”

    “有何不同。”

    “无中生有,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将黑的说成白的?

    王生愣了一下。

    “当真?”

    张鲁看着王生,这个时候倒是显出自信来了。

    “当真。”

    “好!”

    王生轻轻点头,说道:“譬如说,所谓门客,游民也!若此命题一出,你如何反驳?”

    门客,游民?

    张鲁点了点头,说道:“门客非游民也。所谓之游民,是游荡于边缘之人,门客则不然,何为门客?有孟子称病不肯先去朝谒齐王,有颜斤蜀上殿不肯趋前,而敢于对忿然作色的齐王直言“士贵耳,王者不贵!“冯谖在孟尝君门下先为“食无鱼“,继为“出无车“,后为老母无人赡养三次弹剑而歌。岂能与游民称同?”

    王生微微摇头,说道:

    “游民与门客,其实没有多少区别,他们都是游荡于社会边缘的人,总在寻找自己的归属,只不过“门客“寻求的是体制内显赫的门庭,而游民则可能上山为匪,做出叛逆之事。

    游民的是无家无财的百姓而来,也可从世家中来。

    诸葛亮从山东避乱到南阳,躬耕于隆中,虽因家底殷实尚可“草堂春睡迟“,醒来研究天下大势,但说他是“游民“也不算诬枉吧。然刘备三顾茅庐,诸葛亮便是刘玄德门客。”

    张鲁听到王生这种解释,马上反驳。

    “君侯此言不妥....”

    两人在这主堂之中,当真是唇枪舌战。

    王生本身知识也多,反驳的话也多了,而张鲁虽然不如王生渊博,但是他去过的地方多了,见到的人也多了,事情也多,常常会用生活中的例子来反驳王生。

    一来二去,两人居然争执了半个时辰,还没有得出结果。

    这半个时辰的口水战,王生的嘴倒是要干了。

    “主君,还是办正事要紧。”

    便是一边的张宾也看不下去了,连忙过来提醒王生。

    王生轻轻笑了笑,说道:“看来先生确实是有清谈的本事。”

    作为嘴炮之一,王生是可以与潘岳左思来上一场嘴炮的,这家伙与王生是势均力敌,想来水平也不会差了。

    “不知在下之才,可入君侯法眼?”

    “自然可以了。”

    张鲁心中其实也有些胆战心惊的,原以为凭借着自己清谈的本事,能够轻易的胜过广元侯,不想差一点没有说过广元侯。

    还好有张宾提醒,不然的话,便是张鲁再有自信,现在后背也有些冷飕飕的感觉。

    不过...

    结果是好的,最少,广元侯已经是承认他的能力了。

    张鲁坐下之后,在张鲁左侧的门客也是站出来了。

    “在下苏放,善兵略。”

    “兵略?”

    这兵略而是一个紧缺货色。

    王生看着面前这个平平无奇的苏放,不想他还有这个能力?

    王生转头看了张宾一眼,后者轻轻点头,王生也是开始对着苏放进行考校了。

    ....

    两日后。

    颍川。

    齐王司马冏原本是磨刀霍霍的,准备在皇帝出兵魏郡之后,再等益州动乱,之后在乘洛阳空虚,从颍川出兵洛阳,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

    但是皇帝司马遹的反应,大大的出乎司马冏的预料。

    现在魏郡都给匈奴人侵占去了,你作为皇帝,作为这天下的主人,你难道不应该着急?

    不应该马上出手吗?

    还等两个月之后再出击?

    两个月的时间,魏郡会变成什么样子?你这个做皇帝的心里没数?

    有两个月的时间,这匈奴人早就成势了。

    司马冏在心中是疯狂痛骂皇帝的。

    但是现实上的事情,痛骂皇帝是没用的。

    便是他骂的再狠,现在的事情也不会改变分毫。

    现在有一个难题摆在司马冏面前,那便是皇帝要召见豫州镇守司马蕤。

    要知道,这司马蕤,现在可是在豫州府地牢里面呆着的。

    这司马蕤要是去见了皇帝,那不就是露馅了吗?

    司马蕤是不能去见皇帝的,但是现在问题又来了,司马蕤不去见皇帝,在洛阳的小皇帝一定会对颍川生疑,听说广元侯已经是怀疑颍川有动静了。

    这司马蕤再不去洛阳述职。

    这怀疑便是坐实了。

    去也不是,留也不是。

    现在的司马冏,是愁死了。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现在摆在司马冏的办法有两个。

    一个,是说服司马蕤。

    司马蕤虽然与自己是兄弟,但是这齐王的位置可是他坐的,现在又将其关在地牢之中,恐怕司马蕤是不会为他做事的。

    这说服司马蕤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

    第二个方法,便是拖。

    但拖,也拖不久。

    你说一两日还行,若是拖个一两个月,那不是痴心妄想?

    所以拖,只是缓兵之计。

    该如何是好呢?

    在一边,司马超明显看出了司马冏脸上的难色。

    “父王,东莱王毕竟是父王兄长,以兄弟之情动之,未尝没有可能。”

    以兄弟之情动之?

    他与司马蕤,可是没有多少兄弟之情的。

    司马冏轻轻摇头。

    “还是召见这颍川世家来豫州府罢。”

    所谓之众人拾柴火焰高。

    多一个人想办法,自然是多一条出路的。

    而且。

    在现在这个时候,总是会有人有其他心思的。

    这次召见,便可以看看这种人是谁。

    “诺。”

    司马超想了一下,还是轻轻点头。

    “父王,齐国内孩儿恐怕不能久离,若是孩儿太久没露头,恐怕陛下也会怀疑。”

    司马冏轻轻点头。

    “今日,你便回齐国,记住,什么事情都不要做。”

    司马超轻轻点头。

    他的存在,就是来吸引皇帝的注意力的。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颍川各个世家代表皆是汇聚颍川。

    人来的很齐,这一点,倒是让赵王司马冏有些欣慰。

    他就是怕这些世家在听到消息之后,当即屁股就向着皇帝那边了。

    众人坐定之后,齐王才将洛阳发生的事情缓缓说出来。

    这些人里面,有的已经知道洛阳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则是还不知道。

    早知道的人脸上露出深思之色,而不知道的人脸上大多是惊愕。

    “大王,如此的话,我们该当如何?”

    不少人眼神变换,但是想着自己已经是跟了齐王了,也只好将脑中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除去。

    当然,有些人有其他的想法,是不可避免的。

    “诸位以为,本王该当如何?”

    荀藩在这个时候连忙开口。

    “大王,既然是陛下要召见东莱王,便让东莱王回去就好了。”

    回去?

    司马冏瞥了荀藩一眼,说道:“若是东莱王去洛阳了,那颍川的事情,必然就暴露了,东莱王虽然与本王是兄弟,但其实与本王的关系并不友善,本王说服不了东莱王。”

    司马冏也算是实话实话了。

    而荀藩听到司马冏这句话,稍稍愣了一下。

    “那大王的意思是?”

    “颍川的事情,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诸位可有良策,能够度过此关?”

    “大王,或许在下有办法说服东莱王。”

    司马冏循着目光前去,发现此人是才从洛阳带回来不久的潘岳。

    “潘公有何方法?”

    这潘岳自然是有才的,现在也有把柄我在自己手上,但是是否可信,这其实还是要打一个问号的。

    “东莱王与大王,不过是有间隙而已,但晓之以利,东莱王定然是会松口的。”

    晓之以利?

    司马冏愣了一下,马上问道:“此话怎讲?”

    “东莱王再如何,与大王也是亲兄弟,只要大王日后成势了,他的位置,自然是水涨船高的,大王只需要对东莱王释放善意即可,便是承诺,也可说来,这便是晓之以利。”

    司马冏在脑袋里想了一下,觉得这事恐怕不是完全之策。

    “若是东莱王不答应呢?”

    “所谓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在下手上有方士所练毒丹,服之,三十日不得解药,便会肝肠寸断而亡。”

    说着,潘岳从袖口中掏出一个红色药丸。

    “居然有此物?”

第六十五章 拿捏东莱王

    不仅是齐王司马冏脸上有不可置信之色,便是在座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有着惊诧之色。

    要说这种毒丹,也不是没有,只是在潘岳这人手上拿出来,那就有些奇怪了。

    “潘公,这毒丹,真有效果?”

    颍川太守陈匡这个时候站出来发问了。

    潘岳轻轻一笑,将这丹药对着陈匡的方向。

    “太守若是不信,就将这颗毒丹服下,数日后,我再给解药,如何?”

    陈匡听到潘岳这句话,脸顿时就黑起来了。

    这毒丹要是真的,那吃下去岂不是傻?

    要知道,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还是毒药,解药就算是解了毒,还是有毒素留在身上的。

    陈匡还是比较爱惜自己的。

    “这毒丹珍贵,便不用给我服下了。”

    “这毒丹,有两颗。”

    说着,潘岳又从袖口中拿出一颗红色丹药。

    “罢了罢了。”

    齐王见到陈匡被潘岳说的有些下不来台,连忙说道:“潘公的话,还是可信的,以本王对东莱王的了解,此毒丹服下,他必然屈服。”

    说着,司马冏也是大笑起来了。

    他倒是没有想到潘岳真的有好办法。

    果然...

    这人没绑错啊!

    “若是东莱王可以制服,自然,颍川的事情都可以暂时隐藏下去了。”

    说着话,齐王目光环视众人。

    “诸位与本王,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你我都有把柄在手上,便别想着朝秦暮楚,丑话先说在这里了,若是你们中有人有异心,被本王发现的,本王绝对不会心软,夷三族,是最轻的。”

    齐王虎目环视而过,世家代表皆低头。

    便是荀藩,在这个时候也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实不相瞒,见到现在齐王有了困难,荀藩有想过把齐王卖了。

    而且他还有门路——广元侯。

    只要这个投名状过去,什么样的东西得不到?

    陛下的信任,权势,也会接踵而至的。

    但是现在听到了齐王的警告,荀藩觉得自己还是要斟酌再三。

    他要是真的踩了红线,齐王绝对不会手软的。

    荀藩也算是和齐王打了许久的交道,对齐王这个人,还是了解的。

    齐王的话说完之后,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

    陈匡见到此幕,连忙暖场。

    “诸位皆是志同道合之辈,大王若是成势了,诸位便都是从龙之臣,个中好处,是绝对少不了的,只要诸位齐心合力,便是再大的困难,也可过去。”

    “不错。”

    有了陈宽润话之后,齐王在后面也继续说道:“我等也不需要等多久,洛阳的小皇帝能够忍下邺城的事情,但绝对忍不下益州的事情,只要十日不到,益州的事情,便会传到洛阳,到时候,皇帝必然忍不住,那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如果说皇帝能够忍下邺城匈奴人的事情,那益州的事情,皇帝绝对忍不住。

    原因也很简单。

    匈奴人在邺城,邺城离洛阳并不远,只要皇帝想管,绝对能够管得住,毕竟并州,幽州都是在朝廷的掌控之中,邺城的匈奴人,不过是瓮中之鳖而已。

    但是益州就不一样了。

    益州天高皇帝远的,在几十年前,还是蜀汉的基本盘,又有钟会作乱的先例在前面。

    益州乱了,说不定就真的乱了。

    过个一两个月,就真的覆水难收了。

    皇帝不会容忍这一点的。

    所以说。

    等益州的消息传来了,颍川的危险,也就自动解除了。

    “诺。”

    世家代表们当然只有应诺了。

    他们现在上了船,好像已经是没有其他路可以走的。

    当然。

    世家都是将鸡蛋放在几个篮子里面的。

    便是这一支失败了,还会存活另外一支。

    就譬如荀家安排在王生身边的两个士子一般。

    这样的人,还有很多。

    今日齐王召见,原本就是为了解决司马蕤的事情,现在潘岳已经为齐王解决了司马蕤的问题,众人自然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必要了。

    众人皆散,但是潘岳却是留了下来。

    “大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说话?

    司马冏眉头一皱,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他倒是想要知道在这个时候这个潘岳葫芦里面卖的的什么药。

    “可。”

    两人到了一处无人静谧的房间。

    而这一幕,自然是被陈匡陈规兄弟看到的。

    “兄长,这?”

    陈匡默不作声,轻轻摇头。

    “大王的事情,岂是你我能管的,回去罢。”

    这潘岳搞出这样的花样来,是陈匡没有想到的。

    原本以为齐王去洛阳到处挖人,只是随意之举,不想真的还有作用。

    看来,要成为齐王手下第一重臣,还是得多下筹码的了。

    “有什么话,你现在可以说了。”

    现在所在的地方,已经是没有其他人的。

    潘岳轻轻点头,旋即对齐王跪伏下去。

    “大王,实不相瞒,方才属下欺瞒了大王。”

    欺瞒?

    司马冏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起来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司马冏眼睛瞪大,胸口也开始剧烈起伏起来了。

    “莫不是你这个丹药是假的?”

    “丹药确实是假的,这也不是所谓的毒丹。”

    潘岳承认得很彻底。

    而司马冏眉头紧皱,袖口的拳头已经是紧握起来了。

    若不是这番谈话是潘岳提起的,他早就一拳轰过去了。

    拿本王开玩笑?

    这是不知死活啊!

    上一个打趣本王的人,坟头草都已经几尺高了。

    “这丹药是假的,你是在玩弄本王?”

    “非也。”

    潘岳早就预料到齐王的反应了。

    现在的情况,都还是在他的掌控之中的。

    “毒丹是假的,但能够起的作用,却是真的。”

    丹药是假的,吃到肚子里有毒丹的效果?

    司马冏现在已经是在气头上了,但也不介意给潘岳一番自我解释的机会。

    若是这个答案没有让他满意。

    哼哼!

    司马冏便会让这个不知死活的潘岳看看,玩弄他的下场是什么!

    “此话如何说?莫非潘公会变戏法?呵呵。”

    “大王说笑了,属下如何会变戏法,但属下毒丹原本的效果是为了什么?一是稳定军心,让那些世家之人觉得大王胜券在握,故而不会与洛阳交通,可是?二是说服东莱王司马蕤,让他为大王所用,可是?”

    “却是。”

    司马冏轻轻点头。

    “但你这个丹药起的效果,却只有第一个,稳定军心,这第二个作用,用假的毒丹,可是骗不了司马蕤的。”

    潘岳在这个时候却是轻轻摇头。

    “此毒丹虽然不像属下所言一般,但是属下却能够让东莱王相信,他所服食的,便是属下之前所言之毒丹。”

    “哦?”

    到这里,司马冏自然是将心中的满腔怒火都散去了,转而为之的是好奇。

    既然潘岳敢如此说,自然是有把握的。

    “此丹药虽不是毒丹,没有毒丹的效果,但却能让人数日之内,肚痛难忍,所言之效果,其实与毒丹前期的症状相似的。”

    “只是,这丹药只能让人数日之内肚痛,这数日之后,岂不是露馅了?”

    “这便是属下要用的方法了,属下会言之,此丹药三日必要服下解药,不然会五脏六腑化为淤血,而这个解药,其实就是让人数日之内肚痛的丹药。”

    “好主意。”

    司马冏只是轻轻一想,便觉得潘岳的招数非常不错。

    “而且,为了让东莱王彻底相信,属下还可以让东莱王自行挑选大夫,当然,不论他怎么挑,这大夫,都是大王的人,如此里应外合,便是东莱王再谨慎,再狡诈,也是没有半分作用的。”

    “好!”

    司马冏重重点头,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本王有潘公,当真是如鸟有双翼,如鱼得水啊!”

    司马冏的变脸能力,可以说是比翻书还快了。

    “大王谬赞了。”

    “放心。”

    司马冏自然知道善罚分明这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你为本王做的事情,本王自然是看在眼中的,你立了功,本王自然要赏的,说说,你要什么赏赐?”

    潘岳眼珠一转,说道:“属下若是能时时待在大王身边,那便是最好的了。”

    这要求倒还是不小。

    时时待在身侧,那可就是腹心啊!

    这潘岳想做自己的心腹。

    司马冏只是转念一想,便马上点头了。

    潘岳,毕竟是有能力的,也有资历。

    做心腹,完全够了。

    “好,本王答应了。”

    “多谢大王。”

    潘岳连忙跪伏下去。

    与司马冏通完气之后,潘岳带着司马冰一路去地牢,提见了东莱王司马蕤。

    司马蕤再监牢数日,也将事情想明白了。

    他刚入监牢的时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司马冏也没有去见他。

    但在地牢数日,再结合狱卒的只言片语,司马蕤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

    尤其是现在见到了司马冰与潘岳,这种不安感便越强了。

    “潘岳,司马冰?你们?果然是齐王意图谋逆。”

    潘岳看着现在落魄的东莱王司马蕤,说道:“大王这几日,过得可还好?”

    “过得可还好?”

    东莱王哼哼唧唧,阴阳怪气的说道:“若是潘岳你不知道,可以自己来感受感受。”

    潘岳笑着摆手,说道:“这种感受,大王自己知道了就行了,我还是不要体验了为好。”

    “你们两个现在到此,为了什么?莫非是齐王还想要害我不成?”

    潘岳轻轻摇头,说道:“齐王与大王也是宗室,如何会做出害你的事情?”

    “岂有将自家长辈关在地牢里面的道理,你去与司马超说,他若是不想死,就赶快将我放出来,不然的话,不然的话...”

    司马蕤原本是想要说狠话的,但是这狠话到了嘴边,却是不敢说出来。

    万一这司马超真的将这狠话当真了,他就惨了。

    怂一些,总是没事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

    “大王也无需如此,是这样的,陛下要召见大王,是故齐王才派我过来的。”

    “啊?”

    司马蕤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大笑。

    他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道是为什么有人来看我,原来是陛下意识到颍川有变,你让司马超过来,我要亲自与他说话。”

    潘岳轻轻摇头。

    “大王既然叫我过来了,自然是不会来了。”

    “司马超是怕我回到洛阳,将他意图谋逆的事情抖出来了罢?可是?”

    对于这一点,潘岳也是相当坦诚的承认了。

    “确实如此。”

    潘岳说话太快了,便是一边的司马冰想要阻止,都是做不到的。

    “既然如此,司马超将本王关在地牢数日,还想要本王替他说话?不可能!”

    “大王真的不愿意配合?”

    司马蕤看着潘岳,却丝毫不怕。

    “莫不是你们敢杀了本王,杀了本王,你们意图谋逆的事情,也就暴露了。”

    对的,就是这样。

    他们不敢杀我!

    这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可真是好呢。

    只可惜,司马蕤还没有享受多久这种感受。

    “太可惜了。”

    潘岳一脸惋惜的说道:“原本我还想着大王会识时务的,现在看来,是潘岳想错了。”

    潘岳的这句话,让司马蕤心生警兆。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潘岳轻轻笑了笑,说道:“也没有其他的意思。”

    言罢,他挥了挥手,身后四个狱卒将狱门打开,一窝蜂的涌了进去。

    “你们要做什么?”

    司马蕤躲在角落,脸上已经有惊慌之色了。

    “既然大王不想配合,那便只有想办法让大王配合了。”

    潘岳阴森森的笑了笑,说完从袖口中拿出那颗红色丹药。

    “此毒丹,服之,三日之内不得解药,便会苦痛倍增,十日之内不得解药,便会肝肠寸断,七窍流血而亡。”

    对于这毒丹的药效,潘岳当然是能有多严重,就往多严重的说了。

    原本的三十日,也被他缩短到了十日。

    咕噜~

    司马蕤吞咽了一口口水。

    “本王不吃,本王不吃。”

    “这可由不得大王了。”

    说完,潘岳轻轻一挥手,当即有两个狱卒控制住司马蕤的手脚,一人抵住司马蕤的下巴,另外一个人拿着丹药,要将毒丹塞进去,但是司马蕤紧闭牙关,狱卒无奈,只好一拳打在司马蕤肚子上面。

    这疼痛来得太突然了,司马蕤痛呼,这嘴巴,自然也是张开了。

    丹药被狱卒顺势塞下去。

    这颗毒丹,便被司马蕤吞进去了。

    确定丹药已经下肚之后,四个狱卒才匆匆离开。

    潘岳看着流着口水,手指拼命扣着喉咙,想要将毒药吐出来的司马蕤,再最后补了一刀。

    “大王,没用的,丹药既然服下,药效便已经起了,便是吐出来,也一样。”

    很快,司马蕤就没有心思去催吐了。

    因为药效,已经上来了。

第六十六章 崩溃的东莱王(上)

    五日后。

    东莱王司马蕤也到了洛阳。

    原本东莱王是要先去自己府邸的,只是东莱王到洛阳的消息到了皇帝耳边,立刻,司马蕤便被皇帝司马遹召见过去了。

    洛阳皇宫,太极殿中。

    皇帝司马蕤坐在主位之上,东莱王司马蕤则是在地上跪伏着。

    “可知朕为何召见你回来?”

    司马蕤唇齿相咬,想了许久之后,还是轻轻摇头。

    “臣下不知。”

    不知?

    司马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现在这东莱王司马蕤出现在自己面前,这是不是可以说明,这颍川没有变化了呢?

    “你当真不知?”

    皇帝决定先试一下这个司马蕤。

    “当真不知。”

    司马蕤此时当然是有想过给皇帝将颍川的事情说出来,奈何他的小命都是拿捏在齐王手上的,他现在要说了,这小命不就不保了?

    这东莱王司马蕤,实际上并没有潘岳想得那么聪明,在得知自己吞了毒丹之后,当即就认怂了,根本没有怀疑过着毒丹的真伪。

    其实站在司马蕤一边,也不难发现司马蕤为何会这样想。

    首先,这毒丹虽然非是潘岳所言一般,但是疼起来,是真的要命。

    东莱王司马蕤锦衣玉食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些。

    其次,齐王何许人也?

    手下有几个会练毒丹的方士,岂不是也很正常?

    是故。

    从一开始,到现在,司马蕤都没有怀疑过这毒丹是假的。

    被潘岳拿捏的死死的,每三日按时服下一颗丹药,再服下有关的解药。

    他是根本没有中毒。

    “臣,当真是不知。”

    司马蕤跪伏在地上,是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如此的话,那你先下去罢。”

    司马蕤都如此说了,皇帝觉得自己再问,恐怕也是没有什么效果的了。

    “诺。”

    司马蕤如释重负,赶忙离开。

    司马蕤离开之后,偏殿之中,也走出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王生。

    “广元侯,这司马蕤言之颍川没有变化,朕觉得,这事情,恐怕是你想得太多了。”

    若是连颍川都出问题了,那这天下,可真的要出问题了。

    事情岂有如此严重?

    “而且齐王如今就在封国之内,这颍川原来是齐王驻守之地,齐王既然在封地之中,东莱王做豫州镇守,这颍川之中,自然是没有人能够动得了他的了。”

    王生轻轻点头。

    “若此事没有齐王的身影,即便这个东莱王再是无能,恐怕颍川之中也无人敢反,只是,臣下心中有些疑虑。”

    疑虑?

    司马遹原以为此事就此翻篇了,不想着王生心中还有疑虑。

    “东莱王既然已经来了,你又有什么疑虑?”

    “陛下不觉得东莱王有些憔悴?”

    之前司马遹自然是看出来了。

    “东莱王赶路多日,憔悴一些,不也很正常?”

    “许昌到洛阳,不过三百里远,东莱王乘坐马车,却是足足走了五日五夜,照理说,这已经是很慢的行程了,但看东莱王的模样,分明像是急行军了一般。”

    在古代,马车的速度最少也有三十公里每时辰。

    许昌到洛阳,一百五十公里,就说一日赶路四个时辰,两三日之内也到了。

    但是这东莱王赶路,可是走了五日。

    许昌到洛阳,可是一路坦途,没有什么高山阻碍,官道一往无前。

    如此一看,这东莱王憔悴的模样,倒是奇了个怪了。

    被王生这么一说,皇帝的眉头也微微皱起,说道:“被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些道理。”

    “难道大王没有看出来,自东莱王入殿以来,是低着头的吗?根本不敢正眼看陛下一眼,而且,他在离去的时候,像是完成了任务一般,如释重负,陛下就不觉得奇怪?”

    奇怪?

    当然奇怪了!

    被王生如此说,原本司马遹心中渐渐打消的疑虑又是升起来了。

    “只是...”

    司马遹想了想,说道:“东莱王既然说没事,那爱卿一番言论,不过猜测而已。”

    猜测?

    不不不!

    若在三日前,这些东西还是猜测。

    但是在三日后,这些东西,已经不是猜测了。

    王生已经得到了颍川的消息了。

    齐王没有想到皇帝会忍下征伐魏郡的冲动,原本是想着这几日从颍川起势的,现在是被硬生生的挡了下来,但是之前,他活着的消息,可是没有做过太多防护的。

    老齐王司马冏死而复生,或者说还活着的消息,颍川世家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就都知道了。

    这消息一旦知道的人多了,就会飘出来。

    毕竟谁家没有一个可人的美姬,没有碎嘴的婆娘?

    知道颍川有变之后,王生影楼之中发布的任务,大多是在颍川那边的。

    在这洛阳游侠的帮助之下,王生得到的消息,可比皇帝得到的消息多得多,也快得多了。

    颍川有变!

    老齐王还活着!

    这个消息,王生是知道的。

    不然现在,他也不会说这东莱王司马蕤有异常之处。

    正常情况下,谁会注意到这东莱王司马蕤的神态举止?

    王生虽然自付聪敏,但毕竟不是福尔摩斯,名侦探柯南那种侦探啊!

    现在王生的一顿分析,完全是在与他知道了答案,再找出异常处来。

    得到答案推过程,这解题的难度,便降低了不少。

    “陛下若是觉得这是猜测,不如将此事交于臣下?”

    王生现在知道的消息,自然是可以告诉皇帝的。

    但是理智告诉王生,他现在最好还是要忍一下,这消息,还不能告诉皇帝。

    原因也很简单。

    这连他这个做皇帝的都不知道的消息,你一个广元侯,一个影楼就知道了?

    那之后皇帝不会猜测?

    你这个广元侯,搞出这个影楼这种东西做什么?

    莫非是想要造反?

    最怕的,就是人想得太多。

    人的想象力是无穷无尽的。

    而且,在这个时候,将影楼的事情暴露在皇帝面前,王生这不是傻吗?

    因此。

    即便王生知道了答案,也不能按照原来的解题过程告诉皇帝,他要换一种思路来告诉皇帝,而这另外一种思路,自然是通过东莱王司马蕤这一支了。

    据王生了解,这东莱王原来是在豫州府地牢之中的,而且王生看着现在东莱王的模样,完全是一副被逼迫的样子。

    既然是被逼迫的,那么,这就是一个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