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岚全文阅读 第8分节
第六十九章 安排
第二天,九月二日,清晨,红岩学院对面的美食街,唐德的新家。
唐德领着罗三走了进来,转了一圈后,问道:“罗三,若是给足了工钱,你再找几个施工队同时入驻,这个房子装修一下需要多久?”
罗三张口就来:“那要看唐爷你准备怎么装了?若是简单的清理,布置什么的,我多找几个人,今天就能完成。但若是再加上修补,粉刷,整修下水道,甚至定制家具,那时间就不好估算了。
对了,唐爷你还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唐德皱了皱眉,想了想,指着北边的一间房子道:“我倒是需要一个练功房,这样吧,就这间房子你给我改成练功房,再添一些沙袋木桩什么的器具。”
罗三瞅了眼,立刻道:“唐爷,个人建议,这房间坐北朝南,其实最适合做主卧,要是改成练功房倒是可惜了。”
说着,他又指了指南边的那个房间,道:“反而我觉得这一间更合适,距离美食街较远,背阴,改造下应该会显得很安静,适宜静心。”
唐德眨巴眨巴眼,左右瞅了瞅,又看了看天空的太阳,发现罗三说的还真有道理,所以他笑着问:“我说罗三,你倒是挺懂行啊?”
“略懂,略懂。”罗三谦逊了一声,又有些感慨道:“想当初我没进千里帮之前,跟着的师父就是帮人休整房屋的,偶尔也能接一些政务司造房的活计,所以倒是见了不少大户人家的陈设布置,知道些忌讳。”
“那你怎么就走上千里帮这条不归路了?”唐德有些好奇:
“也不能说是不归路,呃?”罗三想要辩解一声,却又苦笑停住,确实,在‘大人物’看来,帮派什么的就是条不归路,看似风光,其实朝不保夕。
可话又说回来了,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这不归路终归是一条活路,甚至是出路,就如同他当年一般,若不是走上了这条路,早死了。
如此想着,罗三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很多时候,你不惹事,事情却会惹你,混帮派的虽说打打杀杀,但终归还能混口饭吃。”
“得来,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唐德仔细的瞅了罗三一眼,就知道有些事情对方不想深谈,他当然也不会没完没了的追问,很自然的转换话题道:“要不这样,这装修我就交给你了,你看着办吧。
等装好了,我直接给你结工钱就行。嗯,我的要求你也知道?”
罗三点头:“唐爷说笑了,工钱什么的也要不了几个钱。我这就回去安排,会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缩短工期。”
“那就这样吧,说来明天就要正式开课了,一大清早从北市区边缘跑到红岩学院,啧啧,可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啊!
这要是一天两天也就罢了,要是天天跑,呵呵,那可就真的成练长跑的了。”唐德开着自己的玩笑,又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对了,我还需要长期雇佣一位仆妇,最好是脾气好点的,能在我上学期间帮我照顾老爷子。
罗三,你能帮我物色一个吗?”
唐德本想雇佣学院里的学生,但伴随着新房位置的确定,他却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倒不是他在意钱财,而是学院里的学生无论多么尽心,那都必然是以学业为重。
反而不如挑一位年纪大一点,性情温和一点的专职妇人。
“保姆?”罗三有些意外,不过,他偷眼看了一旁到处乱转的老爷子,神色却有些迟疑,吞吞吐吐道:“那个,唐爷,仆妇之类倒是好找,可老爷子这状态,咳咳……”
“你是想说会不会打人吧?”唐德脑筋微微一转,就明白过来,他瘪瘪嘴:“放心吧,只要没真招惹老爷子,他其实不是太暴力,呃,好像,似乎除了我?
咦,奇了怪了,这老爷子为什么老是虐待自己孙儿呢?见鬼了。”
罗三偷偷看了眼唐德,确定对方没有说谎后才松了口气。
说实在的,老人虽然痴傻了,但曾经的实力毕竟摆在那,只要想想第一次见面,对方暴怒时,那恍若凶兽的眼神,他就有些怂。
摇了摇脑袋,唐德又道:“这样吧,市面上的保姆价格是多少,你看下,我直接出两倍价格。”
“两倍?”罗三不由咧咧嘴,他倒是发现了,这一位似乎从来都不把钱当钱来看,花起来毫不手软。
不过,两倍的薪金,倒是让罗三有些犹豫,微微沉吟,他道:“要不,您看大壮的母亲怎么样?
她人老实,脾气好,也有耐心,还烧了一手好菜。她丈夫以前是千里帮的人,有一次和别的帮派火拼,就没能再爬起来。
然后我收留她在帮派里做些杂活,养活着一家,平时,她也会帮帮会里的人带带孩子,照顾老人什么的,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大壮?”
“就那上次帮您搬东西的那人?”
“哦,知道了,就那倒霉孩子啊?”唐德恍然大悟道:“那行,你先带来我看看,嗯,挑个时间吧,越早越好。老爷子不安排妥帖了,我进学都不安心。”
“那您看下午如何?”
“行啊,就下午,我在家里等着。”
“那就好。”罗三应了一声,左右瞅了瞅,欲言又止,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将话给吞了,反而躬身道:“唐爷,既然事情定了,那我就先回去安排了。”
“去吧。”唐德摆摆手:
罗三也不废话,他先是后退到了门口,在转身离开时,却听到唐德的声音幽幽传来:“罗三,帮派火拼什么的我不管,但你要是输了,丢的可不仅仅是你的脸面。”
罗三先是身形微微一顿,紧接着脸上闪烁起狂喜的神色,这么多天来,他等的不就是这一句话吗?
微微吸气,他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激动,高声道:“唐爷,您瞧好吧,若是输了,我罗三提着脑袋来见你。”
……
午后,大约也就是两点钟的样子。
罗三就领着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来到了唐德的家里,这妇人身材不高,体型也略显消瘦,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鬓角的发丝也泛起了灰白。
妇人显得很拘谨,进门后只是自我介绍说姓王,夫家早逝,有一个儿子跟着罗三爷讨生活云云,可以看出这都是她早早准备好的说辞,几句话后,当唐德再问她些具体情况时,就回答的磕磕盼盼了。
不过唐德对她还算满意,主要是她的眼神,她看着老唐头的眼神中没有不耐,没有畏惧,更没有嫌弃。
她居然真的就把老唐头当孩子一样哄着,退去了最初的紧张,甚至泛起了母性的光彩。
只这一点,唐德就决定将她留下试试。
罗三事务繁忙,将妇人带来后就走了。而唐德则开始为妇人介绍家里的情况,东西的摆布,老唐头的习性和一些诸如注意事项等等。
最后,他则带着妇人敲响了隔壁齐家的房门。
齐家只有齐婶和齐震在,齐叔则上班未归,他们看着唐德领着个妇人进来时,都显得很诧异。
一番解释后,齐婶这才知道唐德居然去了红岩学院进学,还请了一位妇人专门照顾老唐头,这一次是来拜托她帮忙照看一二的。
对于已经在红岩城里生活了半辈子的老人来说,红岩学院意味着什么,齐婶自然是一清二楚,她再看向唐德的目光中已经带上了难以言喻的复杂和丝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是的,就是敬畏。
假如说齐家以齐叔的手艺和数十年勤勤恳恳的工作,终于脱离了最底层的贫民阶层,那么只要唐德能够顺利从红岩学院毕业,就代表着他妥妥的迈入了社会的中上层,而这或许是齐家这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差距。
想了想,齐婶将唐德拉到一边,小声问:“小纳徳,呃,唐少爷,你真的准备搬离这里了?”
唐德咧咧嘴,道:“齐婶,你还是叫我小纳徳吧,少爷什么的,我听着都别扭。至于搬家嘛,应该还得过几天。
房子我倒是已经租好了,可还得进行整修装潢,估计需要一段时间,嗯,到时候我收拾好要带走的,其他的婶儿看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直接拿走。”
齐家本就不富裕,自然不会在乎东西的新旧,齐婶也没拒绝,而是问起了另一件事情:“那小纳徳,你这房子呢?” 第七十章 改变命运
唐德有些奇怪:“房子?房子自然是要退了?婶儿问这个干嘛?呃,你不会想要租这房子吧?”
齐婶儿解释道:“是这样的,你小震兄弟年纪也不小了,我和你齐叔准备给他说一门婚事,这既然是独立出去过日子,自然也得再租一套房子。
我们本来想在这附近找找,距离近些也能照应一下,可没想到你居然要搬走了,这倒是巧了。”
“齐震?结婚?”唐德有些惊诧:“震哥今年还不到二十吧?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早点好,早点结婚,早点生娃,我们也算早点了了一桩心事。再说,有了家庭的负担,你小震兄弟也能安下心来。”齐婶儿叹了口气:“我已经托媒人去说了,还在等消息。
不过,这事我们还没告诉小震,你可别说漏嘴了,等事情有了眉目,我们想给他一个惊喜。”
哈哈,惊喜惊喜???
也不知道到时候是‘惊’多一点,还是‘喜’多一点?
唐德如此想着,不由得瞅了眼一高二大,满脸憨厚的齐震,脸上浮起赞同的神色:“这是好事儿,啧啧,好事儿,放心,我绝对不会‘告密’的。”
“婶儿信你,那这房子?”
“好说,到时候我把房子转给你就是了。不过,我这是政务司免费发放的房子,具体的到时候可能还得跑跑,去看看怎么操作。”
“这个交给你齐叔就行,让他去跑,嗯,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唐德笑着回:“一言为定。”
房子转租在唐德看来还真不算什么,不过齐婶儿似乎觉得这是天大的事情,得了肯定的答复后,一脸欢天喜地的就拉着王姓妇人去了一旁说话。
两人都是典型的家庭主妇,凑在一起,三言两语倒是聊得开心,王姓妇人脸上也少了些许之前的紧张。
这一边,齐震则拉着唐德去了屋外,他将大门关上,又回头瞅了眼,确定自己老娘没有关注这边,才问:“什么时候走?”
唐德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走?”
齐震:“等你走了以后,我才好走,不然我怕你过不了我老娘那一关。”
“可我怕我走了,你就走不掉了。”唐德不自觉的笑了,笑的莫名其妙:
齐震也笑了,笑的自信洋溢:“我齐震不会比任何人差。”
若是有旁人在,听了这些对话绝对是莫名其妙,但两人都清楚自己话中的意思,也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虽意犹未尽,却各自清明。
语毕,两人相视而笑,油然而生的是一种惺惺相惜。
紧接着唐德摇了摇头,道:“震哥,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是面憨心黑,狡诈如狐?”
齐震咧嘴,拱手:“和你比还是差了点,我得向你学习。”
“……”唐德撇撇嘴,有些不服气:“那你说我都这么牛了,还对付不了你妈?再说你妈怎么知道我是站在你背后的人?”
“嘿嘿,她不知道,但她无差别的‘攻击’会波及你。我老娘啊,有些时候可是连我都怕啊!”
特么不是废话吗?
你老娘你怕不是很正常?
唐德翻了翻白眼:“真有道理,我都无力反驳了。”
“你也觉得有道理啊?这可是至理名言。”齐震美滋滋的一拍大腿,问:“对了,刚才你和我老娘说什么悄悄话呢?”
“好事儿,齐婶儿要租我这房子。”
“啥?租房子?租房子干嘛?”
“那就更是一件好事儿了,哈哈。”
“有什么你能说清楚不?”
“我答应了婶子,所以就和我上次答应叔叔一样,不能说。不过,真的是一件好事。”
“屁个好事,就你笑的那样,典型的憋着坏来,那你说不说?”
“还是不能说,别问了,你会知道的,那绝对是一个大大的惊喜。哈哈哈。”
唐德如此说着,脸上的笑容却总是止不住,而齐震看着他,心头升起了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
是夜,齐家,主屋。
齐叔和齐婶正在床上叙着话。
齐婶儿把自己的头枕在丈夫的胸膛上,一边聆听着他的心跳,一边发出感叹:“小纳徳居然在红岩学院对面的那条桃树街上租了栋房子,这得花多少钱啊?”
齐叔偏头,帮妻子整理了下发丝,才道:“那里很贵,我听鞋店的姚掌柜说过,那里似乎不属于政务司管辖,而是红岩学院的地盘。
租金要比北市区最贵的铺面还要高出三成,而且还必须是和红岩学院的学生才有资格入住。”
“红岩学院的学生吗?那要是毕业了呢?”
“毕业了就得离开。”
“啊?那小纳徳装修的钱不是白花了?”
“是啊,但他已经不会在乎了,当他成功进入红岩学院的那一天,他就不会在乎了。”齐叔深深一叹:“他以后的成就和获取,已经不是我们能想象的了。”
齐婶有些不甘:“要是当初我们的条件能好一点,小震也不会早早就辍学,或许,或许,他就会小纳徳一般去红岩学院,那样的话,未来就会不一样了。”
“这就是命,没办法的,人就得认命!”齐叔勉强笑了笑,他不想妻子伤感,于是转移话题道:“索性小震的婚房有了,我到时候在到处跑跑,找找人,租下来应该问题不大。”
齐婶笑了:“那明天我再去催催媒婆,只要老李家答应了,我们就尽快把事情给办了,风风光光的,让小震也体面一把。”
齐叔也笑了:“那是必须的,等小震接了婚,有婆娘管着,他就会认命。”
说着,他话语一顿,许久才幽幽叹息:“人啊,不能不认命的!”
一句话后,两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但却也都睡不着了,黑夜中,他们各自想着心事,思绪杂乱。
齐家,次卧。
齐震爬在床上,小心翼翼的将油灯的亮度调到最小,又取来纸张,摊开,歪着脑袋思考了半晌,才迎着昏黄的灯火,在信纸上写下了第一行字。
“亲爱的爸爸妈妈,当你们看到这一封信的时候,我已经……”
笔锋在这里一顿,齐震挠了挠头,呢喃道:“似乎有些太正式了吧?又不是给外人写,这么写会不会不太好?”
如此想着,他又换了一张信纸,将之前的信纸垫在下方,提笔再次写道:“老爹老娘,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城市边境的路上了,我知道你们肯定很生气,但我真的想去看看。
我想见见那人类永恒的恐惧,我想正视弥天大雾。我想让自己的心勇敢起来,我更想像唐纳德一般改变自己的未来。”
写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笔尖的墨迹在纸上缓缓晕开,但他眼神愣愣的,却没有发觉。
足足停了数分钟后,他才再次提笔,又起了一行,续写道:“老爹以前总是喜欢说,人与人是不一样的,命运是既定的,是不可更改的,人必须要认命。
曾经,我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所以我服从你们的安排,我分明不喜欢制鞋,但我却成了一名制鞋匠,我日复一日的在工具架前忙碌。
虽时常也觉得枯燥乏味,虽心中不时泛起厌恶和烦躁,但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直到我见到了唐纳德的改变。
或许是因为我亲眼看到过唐家的没落,或许是我不止一次见过唐纳德曾经的仓皇无措和自卑,而今,我再见他时,我才更深刻的体会到他的自信和成长。
命运到了他这里拐了个弯,而我终于发现命运不是既定,不是永恒,更不是一成不变。
命运变幻莫测,未来仿佛是一条有无数岔路的河,我是可以沿着你们给我安排的路走下去,但我更想换一种活法。
我想成就自己的辉煌,我想走的更远更高,我想站在山巅上俯瞰远处的风景,我更想让老爹老娘你们过得更好。
我要走出属于自己的明天,所以,我去了城市的边境。
老爹老娘,我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短则五天,长则十天,我就会回来,到那时,我,齐震,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最后,齐震又做了署名,写下日期,又细细的从头到尾读了数遍,才将信纸折叠好,放入之前已经准备好的信封中。
他先将信件塞在枕头下,又转身枕在脑后,这才伸了个懒腰,将油灯掐灭。
这时夜已经深了,搁在平时,他早就已经进入了梦乡,可这一夜,他望着屋顶,心情忐忑而激荡,久久无法入眠。 第七十一章 教官的下马威
是夜,隔壁,唐家。
唐德在完成例行的修行后,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这时的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内泛起的阵阵疲乏酸楚,力竭后肌肉甚至都在抽搐颤抖;又有若有若无的煞炁流转养护,带来丝丝缕缕的舒畅痛快,感官上的交织居然让他有种莫名的迷醉。
他仿佛能够看到身体在这种一点一滴的积累中,变得越发健康,强韧,甚至朝着超凡的地步踏实迈进。
这就是修行,虽少不了顿悟和突破,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坚持和磨砺中度过。
常人只能看到强者表现在外的力量和威严,但他们又怎能理解在背后,为了这力量,他们付出了多少时间,留下了多少汗水,又承受了多少痛苦。
唐德拍了拍有些酸麻的手臂,呢喃自语道:“明天就要正式开课了,也不知会遇到些什么人,碰到什么事?
嘿嘿嘿嘿,两世为人,再入学院,这感觉还真有些奇怪啊!”
……
焱武历法两百四十一年,九月三日。
唐德起了一个大早,利索的洗漱打理,再将老唐头交给王姓妇人,就去了红岩学院。
他起的虽早,但因为距离的缘故,抵达时已经临近开课的时间了,顶着一众或是好奇,或是审视的目光,他大踏步的走进了教室,在后排挑了个位置坐下了。
这一间教室很大,桌椅也多,但‘煞炁’班的学生却是不多,唐德左右扫视,粗略的数了一下,发现也就四十人左右,虽衣着各异,但大都是锦缎华服,一个个也都是不差钱的模样。
说来,除了唐德这个异类,能够负担得起‘煞炁’班学费的,也只有红岩城的那些个大家族了。
而能够来这里进学的,要么是大家族的子弟,要么就是家族重金培养的‘家生子’,例如赵家的赵大,赵二,赵三之流。
任何一个家族在发展到一定阶段时,都绝不会吝啬在高手上的培养,哪怕成不了锐士,但也得有几个能够镇得住场面的修煞者。
也不要因为上次赵家三兄弟的表现,就觉得对方很弱,那是因为他们面对的是袁宏,在这位即使是整个红岩城都排的上号的强者面前,他们确实很弱。
但在普通人面前,就这三位,扫了千里帮,屠了那数百帮众,也只是一夜的事情。
由此,红岩学院的‘煞炁’班,几乎是各大家族为自己培养修煞者的最好教育机构。
这里不仅仅有来自学城的老师系统讲述各种知识,更有红岩城先锋军团的锐士亲自带班,甚至,时不时的,还有戍卫军团的总教官,锐士中的真正强者来此授课。
而对于各大家族而言,就算是为了这些未来高手的忠诚,他们也不会在衣食财物上有所短缺,要真是因这个产生了嫌隙,那就不是在培养家族高手,而是在发展敌人了。
事实上,在黄雪若和唐德的聊天中,很明确的指出了一件事,能够让各个家族花大价钱送入此地学习修炼的‘家生子’,或多或少的都有些过人之处。
毕竟,三年学满,那可是一笔不论是谁看了都得肝疼的花销。
虽是匆匆一撇,但唐德隐约间觉得有几个人似是有些面熟,他赶忙翻看了一下唐纳德的记忆,还真让他认出了两人。
这两人也都是红岩城大家族的子弟,与曾经的唐纳德倒也相熟,算是童年的玩伴,红岩城虽然不小,但处在顶层的家族就那么多,他们认识也是正常。
索性,这事儿唐德也早有心理准备,他虽然没有起身打招呼的意思,但面对探寻的目光,倒是从容的微笑已对。
反而这两位看起来很有风度的少年,则是一脸目瞪口呆,无所适从的样子。
严格来说,整个上午的时光到这里,都还算正常,对于新的环境,新的人,教室里的学生表现出了足够的好奇,三五人聚在一起,‘嗡嗡’的攀谈声就没有断过。
这种嘈杂直到上课铃响起时,都没有停止,但仅仅铃声刚落,就被毫不留情的打断了,而打断他们的不是某位老师的现身,也不是某位教官的训斥,而是一阵……由远及近的轰鸣。
咚!咚!咚!咚!
伴随着仿佛战场擂鼓一般的巨响,整座教室都在颤抖,桌椅板凳也在簌簌发颤,而身处教室中的学生们无不是脸色大变,他们不约而同的抓住四周的桌椅,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
唐德的眼角不由得跳了跳,他敏锐的发现这种感觉和庇护所内,面对那恐怖雾兽是不同,那是真正的大地伴随着对方的脚步在震动。
而这一次,响声居然一次次的踏击在自己的心跳上,不,应该是反过来说,是他们的心跳被那响声所共振。
这一刻,唐德居然生出了一种几乎荒谬的想法,或许教室没动,桌椅也没动,而是他们的心跳乱了。
也就是在这惊慌的时刻,一个庞大的身影跨过教室的正门走了进来,他的速度不快不慢,在颤抖的教室里居然显得那么的清晰。
而当他巨大的脚掌踏地时,会有一层如同实质般的空气波纹向四周扩散,虽并不浓烈,但溅起的灰尘却异常显眼。
而当他在讲台上站定时,一切颤抖,巨响都戛然而止,这时心慌的学子们才安稳下来,他们左顾右盼,神色慌乱,直到最后才将目光定在了讲台上的那人身上。
那人也不说话,就那么淡淡的扫视四方,视线划过在场的每一位学子,他的目光带着强烈的侵略性,虽不冰冷,却在平静中蕴含着某种令人恐惧的威胁感。
他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群死人。
这种感觉唐德很熟悉,老爷子暴怒时,对上他的双眼时,就会给他带来这种遍体生寒的恐惧,着实吓人。
念头微转,他就有了猜测,台上这壮汉十有八九就是‘煞炁’班的教官,而刚刚的,妥妥的下马威啊?!
不过,就这出场,还真特么的拉风。
果不其然,环视一圈后,这人开口了:“刚才,在老远的地方,我就听到了教室里的嘈杂声,哪怕是上课铃响了,都没有停止。
所以,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这是太兴奋呢?还是……”
说到这,他话语一顿,双手撑在讲台上,身躯微微前倾,似乎要离得众人近些,那巨大的身躯仿佛投下了一片阴影,笼罩着众人:“还是觉得我这个教官就是根菜呢?”
直到这时,唐德才有时间仔细审视这人的面貌,凭心而论,这人其实很帅,五官立体,面目俊朗,一双眼睛大而有神,皮肤虽然并不白皙,但却是泛着光泽的古铜色。
当然,这一切在他魁梧壮硕的身材下,又显得那么的不起眼。
这一位身高几近两米,全身肌肉膨胀仿佛前世的健美先生,更要命的是他穿了一件略显贴身的无袖皮质甲胄,伴随着他的动作,那一块块线条清晰可见的肌肉,似乎在从各个角度展现着自己的力量。
好嘛,这身材,比袁宏还当得起‘暴猿金刚’这称谓,着实令人羡慕啊!
壮汉语毕,教室里一片安静,谁也不傻,这时候要是跳出来搞事,绝对会成为壮汉立威的对象。
壮汉似乎也挺满意这效果的,他嘴角微微牵动,带起一抹似恶劣,又似是嘲讽的笑容,道:“既然你们都这么听话,那这一次我就放过你们,那么,先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先锋锐士军团大队长,一等锐士,也是你们未来三年的教官。”
说到这,他发出神经质一般笑声:“记住我的名字,因为这名字将是你们未来三年最恐怖的噩梦,我,卢……正……”
咚咚咚!!!
好吧,就在这万众瞩目的时刻,让所有人始料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清脆的敲门声传来,一个贱贱的声音在房间中回荡:“哎哟哦,这里是‘煞炁’班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这一刻,教室里的学员俱是一愣,而后几乎做出同样的动作,他们齐齐的挺腰,扭头,以一种诡异的表情看向大门处。
他们都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牛逼,居然敢在上学的第一天就迟到。 第七十二章 别开生面的第一课(求收藏)
此时,教室门口站着一位大胖子少年,那是真的够胖,大肚腩都快顶到胸口了,一张脸因肥胖而扭曲在了一起,以至于眼睛都成了一条细细的缝儿,基本上是看不见了。
承受着众人目光的洗礼,胖子被吓得不由后退了一步,但紧接着似又觉得跌了面子,只见他脸上肥肉抖动,一双小眼迎着众人的目光,又凶狠的瞪了回去。
哎呀,还挺嚣张吗?
上学第一天迟到也就不说了,你丫的居然还敢在教官准备装逼时出言打断,这要是都能混的过去,那你就真牛逼了。
唐德不由咧咧嘴,心中充满了莫名的幸灾……,咳咳,是同情,必须是同情。
事实也是如此,当肥胖少年出声,整个教室中唯一没有扭头的或许就只有讲台上的教官了,但唐德用眼角的余光分明看见,教官的脸已经拉的比驴脸还长,黑的比锅底还黑。
果不其然,只见教官的胸膛缓缓起伏数次,似乎在努力的压制怒气,然后扭头,他盯着肥胖少年:“能耐了啊?第一天上课就迟到,你这是无视我的存在,还是想挑战我的权威?”
胖子神情略略犹豫,他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但嘴上却不甘示弱:“我不是有意的,就是,就是红岩学院的路有些绕,我第一次来,没找到教学楼而已。”
呵呵,进了学院,直行,右拐就是教学楼,这也叫绕路吗?
你这得多么路痴才能连教学楼都找不到啊。
“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我只知道你迟到了。”教官大踏步走到胖子身前,直接伸手,就将胖子给拎了起来。
这胖子或许年纪不大,但就这身材也得两百斤以上,可被教官拎着就跟拎小鸡一样。
胖子被下了一跳,虽被提溜起来了,却不老实,一双短腿不断的蹬着,口中还叫到:“你干嘛,放开我,快放开我,君子动口不动手?”
教官歪着脑袋看着他,裂开大嘴仿佛嗜血的鲨鱼:“这里是‘煞炁’班,修煞可是很危险的,所以‘煞炁’班是有死亡指标的。
你要是再敢动一下,或许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胖子僵住了,他虽然胖,但不傻,教官眼神中的怒火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语无伦次的道:“我,我坦白,我是多吃了几笼包子,所以迟到了。不,不对啊,我父亲告诉我,是让我来减肥的,没说,没说要死人啊?”
胖子声音不大,但教官却听得清清楚楚,这一刻,他嘴角不由得扯了扯,也没心情多说了,他直接振臂一挥,就将胖子给丢了出去。
他出手极为突兀,两百斤的胖子说丢就丢,直接在教室上空划过一条弧线,砸在了教室后的墙壁上,震得整个教室都是一颤。
那胖子贴在墙壁上半晌没有动作,反应过来后立刻哇哇大叫,一双粗短的手臂不停的在身上摸索,似乎是怕自己缺了什么零件似的。
唐德的眼神微微一凛,这一手看似简单,但却不在于力量,而在于对力量的精准控制,两百斤的胖子被扔出去,不仅要计算好距离,还得估算好使用力量的大小,这教官比他想象的还要强。
“闭嘴。”教官低声一喝。
胖子的叫声应声而止。
教官又指了指墙角,道:“站那里。”
胖子老老实实的站了过去,再也不敢说话。
直到这时,教官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环顾四周,直到再也没人敢于和他对视后,他才缓步走到讲台前,开口道:“好了,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我是你们未来三年的首席教官,我叫卢正耀。”
也就是这时,又一个少年的声音在教室内响起:“请问,这里是煞炁班吗?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我去,还来!
这是唐德此时脑海中冒出的想法,但也绝对是整个教室内所有学员的心声。
紧接着,又是整齐划一的挺腰,扭头,他们带着怪异的笑容看向教室门口。哪怕是站在教室最后的胖子也是如此,甚至,他嘴角已经扯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他终于不是独一份了。
教室的门口这一次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细细看去,矮个子的居然是个少年,大约也就十八九的模样,身材修长而笔挺,有一头很特殊的齐肩白发,似是赶来的急了,他也并没有打理,甚至连简单的束起都没有,就那么随意的散在脑后。
他的衣着也很奇怪,那是一件带着黑白斑纹的兽皮制作的甲衣,半边手臂被裹得严实,半边则裸露在外,露出坚实的肌肉。他的肌肉不像教官的那么夸张,但清晰的线条纹理有一种刀削斧刻的力量感。
而在他旁边,高个子的则是一位漂亮女孩,她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高,非常高。
单论个头,她已经不逊于讲台上的教官了,真正腰部以下都是大长腿的九头身美女。不过,她个头虽高,但身材其实挺好,骨架纤细而匀称,该凸的地方凸,该翘的地方翘。
女孩的五官精致,漂亮的有些不像话,但看她的第二眼,扑面而来的却是一种‘冷’。
那不是伪装出来的冷峻,不是见惯了死人的冷漠,更不是高高在上,不在意人间一切的高冷,而是一种单纯的冰冷,似是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她放在心头的淡漠。
只一眼,唐德的眼睛就眯了起来,少年他不认识,但那头白发太显眼了,若是他猜的不错,应该是纯血兽化人中的一支,甚至有可能和某位他现在绝不想招惹的人有莫大关系。
而少女,来头更大,崔家大爷的嫡女,勇毅伯崔老城主的掌上明珠,也是黄雪若口中的那位来‘煞炁’班进修的神血后裔,崔家,崔小希。
哗啦啦!
教官手底下的讲台碎了,被生生压碎了,他的脸色已经涨得通红,额头有青筋根根凸起。
可当他扭头看到两人时,嘴角不由得牵了牵,然后就在大家准备看好戏的时候,他居然和颜悦色道:“是你们啊,快进来,自己找个位置先坐下吧。”
我去,这么生硬的转折,你丫的还要不要点脸了?
唐德愣住了,整个教室内的人也都愣住了,他们再看教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少年且不说,少女的身份其实非常鲜明,那独有的身高在整个红岩城都是独一份,哪怕没见过,也能猜出来。
虽说拍马屁什么的,大家都在做,可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拍的这么赤果果,就让人不耻了。
教室的最后,胖子又不怕死的跳了出来:“凭什么?凭什么?他们来的比我还迟,居然都能找个位置坐下?为什么我还得在这里罚站?
你这是区别对待,是对红岩学院精神的玷污,是对学院规则的践踏,我要到学院训导处去揭发。”
胖子显然也是个口无遮拦的人,什么话都敢对外说,而卢正耀也被他嚷嚷的下不了台,古铜色的皮肤上似是因此而泛起了羞恼的红晕。
他冷冷的注视着胖子,一言不发,但那凛冽的杀机让空气都冷了几分,胖子不由得的打了个寒战,有些退缩,但想了想又把胸膛挺了起来,做大无畏状,但却不敢说话了。
等到胖子闭嘴,卢正耀吐了口浊气,平息了下沸腾的怒火,才缓声道:“我先为大家做一下介绍。”
说着,他一指还站在门口的狂野少年,道:“这一位,胡铁威。我的顶头上司,戍卫军团的统领,先锋锐士团团长,胡百刚,胡老的孙子。
他是在极西之地长大,前几天刚刚来到红岩城,为的就是在这里学习焱武王朝的文化和武道秘术。”
“好大的来头。”
教室里所有人看向少年的目光都变了,先锋锐士团的团长,胡百刚的孙儿,就这个身份足以让整个教室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多言。
而唐德的眼神却阴沉了下来,因为教官口中的胡百刚,正是和老唐头斗了一辈子的老对手。
少年却不管其他,他迎着众人的目光微微龇牙,似是在打招呼,但那神态间只有一股狂野的反扑气势。
教官又一指少女,道:“这一位的来历大家应该都清楚,不过,我不介意在重复一边,崔家老爷子的掌上明珠,崔家大爷的嫡女,神血后裔,崔小希。”
少女的神色仍旧冷淡,眼眸转动间,不见丝毫波澜,似乎教官介绍的不是她一般。
教室后的胖子已经开始缩脑袋了,他性格有些倔,但人却不傻,整个红岩城最牛的两个家族都在这里,他要是不想给自己惹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所有人都看不见他。
教官看到所有人都被震住,却是咧嘴嘲讽一笑:“这是他们以往的身份,与此时此地无关。在这间教室里,他们也只是我班级中的一员,他们的老子爷爷确实厉害,但与他们无关。
他们享受特权,且能够让我正视的唯一原因,就是他们的实力。”
“现在,我宣布,胡铁威是这一届的男生首席,而崔小希是这一届的女生首席,他们享有首席的特权和福利。
他们可以优先从学院中获取各种资源和秘术,他们也将由我亲自指导,他们甚至可以一定程度上无视我的命令和学院的规矩。”
“当然,你们或许会说我办事不公,不过没关系,因为首席不是固定的。”
“你们中无论是谁,只要能打赢他们中任何一人,你们也将自动成为首席,并享有首席的一切权利和资源。”
“这就是我今天要给你们上的第一课,修煞者的领域内,不存在公平,也不比背景,唯一有话语权的只有实力。”
“修煞者,以强者为尊!” 第七十三章 返祖术
自焱武王朝定鼎天下,学院有了存在和发展的机会开始,就由那一位传奇山长订立了两种制度。
其一是学分制,严苛的学分制保证了每一位能够从学院毕业的学生,都有着极强的专业能力,和异常丰富的知识,说他们是社会的精英阶层绝不为过。
另一种则是首席制度,也就是每一个班级或学科都会有一位到两位属于自己的首席,他们是同类专业中的最强者,也是学院中的天才,他们能够从学院获取充足的资源,也拥有其他人所不具有的权利。
他们也是学院专门培养,准备送入学城进修的种子,更是未来学士的预备役。
纵观两种制度,其实有一件事情是非常明确的:学院通过既定的制度,营造出明显的高低落差,以打造严酷的竞争氛围,从而逼迫着学生爆发出最强烈的学习积极性。
可以说,这是标准的精英教育模式。
以上种种,无论是大胡子,还是黄雪若都给唐德详细解说过,可言语上的冲击从来都没有亲身经历来的深刻。
今天,这上课的第一天,卢教官就用实际行动告诉了‘煞炁’班的所有人,什么是真正的首席制度,什么是强者获取一切,弱者没有任何人权。
也就是以这别开生面的第一课为起始,唐德开始了自己的学院生活。
当然,这一天,整个煞炁班中,除了野性少年胡铁威,崔家崔小希和教官卢正耀外,唐德就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也就是那最后被罚站的胖子少年,祝英俊。
嗯,和长相完全不符的一个名字。
……
当真正的课程开始,唐德才发现‘煞炁’班的学习和修行被安排的很满,但其实也很简单。
每天早晨有两个小时是雷打不动的早锻炼时间,接着又是两个小时的理论课,中午有两个小时用于吃饭和休息,再就是整个下午,足足长达四个小时的锻炼。
不过,在开学之初,卢教官并没有传授‘吞煞吐炁’的秘法,也没有讲解战斗用的武道,仅仅是日复一日的让所有人打熬身体,健壮体魄。
按照他的说法,这种修行要持续一个月,他才会根据个人的身体素质,有序的传授真正的修行秘法,也就是锐士的吞煞秘术。
当然,虽说仅仅是打熬体魄,但唐德却也是听得津津有味,卢教官看似很是凶悍,但其实为人非常健谈,且在锤炼身体上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和知识。
比如说他帮助每一位学生规划各自的食谱,告诉他们应该摄取什么食物,每天吃多少,吃多少次,每次又该吃多少,吃过后该如何消食,又如何锻炼。
比如说,他会系统的讲解每一组锻炼动作的作用和效果,会锤炼到身体的哪一部分,每天该做多少的量,中间该有多长时间的休息,若是过量以后会造成怎样的伤害,会对以后有什么影响等等。
再比如说各种锻炼方式之间的衔接和组合,如何避开相应部位的疲惫期,如何形成良性的循环,又如何能够保证最大的效果。
甚至包括晚上何时休息,得睡眠多久,他都有详细的规划。
总结来说,没有玄之又玄的术语,没有似懂非懂的奥妙,而是最简单,最朴实,也最科学的健身方式。
好吧,请允许唐德用‘科学’两个字,但这就是一段时间上课后,给他最直观的感觉。
而在这一段时间的修行过程中,卢教官几乎算是全程跟随,时时监控,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修行如徒手登山,一步错,步步错。若是在最初时就走错了路,那失去的不仅仅是晋升的机会,更是一身的伤病,甚至是死亡。”
当然,在一群每天累的和死狗一样的学生中,两位首席则显得那么的鹤立鸡群。
男生首席胡铁威也就罢了,虽然并不喜欢跟随众人一起锻炼,但至少每天都按时上课下课。而女生首席崔小希,那才是真正的神龙见首不见尾,迟到早退天天都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高冷的谁也不爱搭理。
可就如同开课第一天所说,教官一概不管,就当没看见一般,时不时的在教授完既定课程后,还会将两人拉到一边开小灶。
这是首席的权利,让人羡慕,自然也会遭人嫉妒,于是,开课的第五天,一位体壮如牛的学生就向狂野少年发起了挑战。
当然,他还没傻到直接挑衅胡铁威,这位背后毕竟站着的是红岩城数一数二的大佬,直接挑衅等同于给家族招灾。
他走的是正规途径,向卢教官提交了挑战申请,而教官也是二话不说就批准了。
于是,这一天的下午,整个‘煞炁’班爆发了开学以来的第一次战斗。
壮硕学生姓周,名雄,来自税务司辖下,六大税务长之一的周家,是个家生子,他的父母都是周家的仆从。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有信心挑战首席的原因,他的信心源自于远超同龄人的力量和体魄,源自于他自小就跟随赵家的供奉打熬体魄,修炼拳术的经历,更源自于他已经过了涤血境一重天。
战斗一开始,周雄就抢先发起了攻击,他的拳术简单直接,又刚猛霸道,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可事实证明,胡铁威能够被卢教官认可并非是没有原因的,周雄确实很猛,但他更猛,周雄的力量很强,但他的拳头更强,周雄走的是一往无前的路子,而他则是不要命的疯狂。
胡铁威以拳对拳,以掌对掌,硬生生的将周雄给压得没了脾气,而在最初的一股勇力消失,周雄几乎是被撵着大。
直到最后,哪怕周雄已经认输,哪怕教官已经喊停,胡铁威都似是没有收住一般,一掌硬生生的插入了训练场的地面内。
当少年若无其事的将手掌收回,所有人都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因为少年的五指间,居然生出来的闪烁寒光的利爪。
而这也是唐德第一次见到兽化人的祖传秘技——返祖术。
也就是这一战,奠定了两位首席的地位,虽说崔小希没有出手,但没有人认为作为神血后裔和崔家有名修行天才的崔小希会比他们弱。
于是,最新兴起的话题又有了转变,比如说胡铁威和崔小希到底谁更强?
可惜啊,这两位似乎也没有打上一架的兴趣,让众人不免有些失望。不过,最强的没有定数,但最弱,也最苦逼的却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大胖子祝英俊。
也不知是他的那一身肥肉拖累,还是口无遮拦被卢教官给记恨了,反正,从第二天开始修行,他就被卢教官给盯上了。
一整套减肥健身计划就此新鲜出炉,而大胖子也告别了各种甜点食物,每天哼哧哼哧的奔波于武炼场中。
大胖子也是出了名的贱,每天都能三言两语的将教官给惹怒,然后就是各种加练加码,每一次都是被虐的欲死欲仙,成了众人口中的笑话。
可是,在唐德的眼中分明看到了胖子的倔强,哪怕每天累个半死,但教官为他安排的计划从没有折扣。
如果说煞炁班的武炼课程才算刚刚起步,不疾不徐的缓步推进,那么每天两个小时的理论课程又是另一个样子了,因为时间短,课程多,每一位讲师必须在有限的课时内完成自己的任务。
所以,课程的推进极为迅速。
仅仅数天的时间内,已经进入了实质性的内容,而唐德也由此了解到了修煞的最重要理论——五感修行理论。 第七十四章 五感修行理论
在历史的长河中,有太多太多的真相被迷雾掩盖,比如说煞炁到底是何时被人类发现,又是谁创造了第一份修行秘术等等问题已经是无解了。
但时间追溯到诸侯争霸时期,神血后裔统治所有庇护所时,人类就已经有了最初修煞的记录。当然,那时的‘煞’还被称为‘炁’,那时的修煞者自称是练炁士。
有书籍明确记录,初期的练炁士中某些强者已经拥有了极其可怕的力量,他们可以御使‘炁’造成惊人的破坏,以战力而言,并不会比所谓的神血后裔要弱。
那时,神血后裔自称是神的子嗣,以神之名,统治世间,对凡人行驶了极为恐怖的暴力统治,动辄打杀,如碾死蝼蚁般不在意。
而练炁士们面对人类被奴役,驱使并残害的情况也并非没有反抗,可最终,他们都是以失败而告终,这并非他们不够强大,而是他们无法征服迷雾。
他们空有强大的力量,但却不敢深入迷雾之中捕杀雾兽,也不敢在弥天大雾中和雾妖战斗,他们只能孤零零的守护自己的城市,并看着庇护所一点点消亡。
这是上古人类的悲哀,谱写了一曲曲反抗和消亡的历史,这也是神血后裔为凡人带来的残酷,死亡和黑暗笼罩在凡人头顶无数个岁月。
而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雾道’大规模被应用起来后,终于有了转机。
‘雾道’的大规模修建代表着人口流通和物资的互通有无,这是神血后裔们修建‘雾道’的直接诉求,但他们不知道自己放出了怎样的‘怪兽’……
有那么一句话:思想是在碰撞中升华,而智慧只有在相互交流中,才能摩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这是对那一个阶段练炁士们最好的写照,当他们相互交流自己练炁心得和体会时,自然会有差异和不同,而在追根溯源的过程中,自然有智慧的火花摩擦而成。
于是,一个阶段内,各种奇功秘技如雨后春笋般发芽,壮大,也为练炁士提供了无数的分支职业。
也就是在这种智慧火花的碰撞中,有个特例独行的少年就想着既然‘炁’可以有种种神奇的效果,那能不能窥破迷雾呢?
于是,数年后,开眼之法正式现世,而人类终于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窥破迷雾的秘术——重瞳术。
又数年后,以重瞳术为根基组成的练炁士军团成立了,当然,他们也不在称呼自己是练炁士,而是锐士,铁鹰锐士。
而那少年,也就是大秦王朝的开创者,真正的千古一帝,始皇帝,秦煞。
也是因此,终大秦王朝的千年国祚中,对神血后裔的追杀就从没有停止过,即使是少数被王朝承认的神血后裔族群,也是处处被打压和排挤。
可以说,诸侯争霸时期的神血后裔们高高在上,如神灵俯视人间,那么大秦王朝时期的神血后裔则是地底的老鼠,卑贱到了尘埃里。
言归正传,纵观这一段历史,从练炁士到锐士,从面对弥天大雾的无力,到窥破迷雾的重瞳,这是很明显的积蓄到爆发的过程,而大秦王朝的建立更可以看成社会的进步,以及修煞者的一次爆发式的成长。
在现代史学观点中,这算是修煞者的第一阶段,被称为锐士的王朝,眼中世界的变革。
而当大秦王朝建立,跨入第一阶段后,又是长达千年的积累,直到王朝末期,锐士体系之外,又衍生出了数条平行,且各有异常的修炼体系。
于是,修煞者这个称谓成为了主流,而锐士被并入成为修煞者领域中的一员时,世界又不一样了。
而引领这次变革的,就是那一位传奇山长的五感修行理论。
何为五感?
五感即是形、声、闻、味、触,也即人的五种感觉器官,相对应的就是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
在山长的观点中,古往今来的任何一种修炼方法,无论偏属如何,无论强大与否,都必须符合实事国情,顺应潮流和规则,才有发展壮大的可能。
而整个雾岚界最大的实事国情是什么?
毫无疑问就是笼罩世界的弥天大雾,而强者的修行,必须保证有窥破迷雾的手段。
也只有窥破了迷雾,可以在迷雾中自由穿行,可以在迷雾中挑战雾兽和雾妖,才能真正的走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而锐士,就是解放了人类的视觉,以‘煞炁’塑造的重瞳窥破迷雾的方式,由此才能成为修煞领域中的一枝独秀。
但是,人类观察事物的方式并非只有一种,视觉只是其一,额外还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若是能够找到相应的开发模式,就有可能在锐士之外开辟出新的修行体系。
也就是以此为指导,山长开发了以‘煞炁’强化人类的味觉,以舌尖上敏感的一点去感知外界的环境,以此来窥破迷雾的特殊秘术——赤舌术。
而以此形成的职业就是学士,当然,现如今的学士大都喜欢用‘赤舌术’去分辨各种材料的好坏和质地。
好吧,这估计是唐德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最疯狂的一个观点——尼玛,学士们居然不是通过各种实验来确定材料属性,而是舌头嚼一嚼?!
光是想象那画面,唐德就觉得不要太美,不过,他更关心的是由其他几种感官系统发展出来的职业。
可这一位讲师到此居然打住了,嗯,他主教修煞者的历史和变革,已经‘五感修行理论’详解,至于由五感发展而来的职业和各自的特点,秘术什么的,不归他管。
好吧,或许很多人都会觉得,所谓的理论什么的都是无用的扯淡,嘴炮上的功夫,但纵观人类历史不难发现,任何一种变革最初都是思想上的变革。
而一种完整的理论体系出现和指导,更是引导着世界的潮流和方向。
毫不客气的说,山长之所以伟大,不是因为他的强横,不是因为他的博学,更不是因为他创造了学城。
而是他的‘五感修行理论’为所有修煞者指明了方向,更终结了一个千年的王朝。
不得不说,‘五感修行理论’对唐德的冲击极大,以他曾经的世界观来看,这就是极为荒诞且无稽的伪学说,鬼扯一般的存在,但若认真去分析,却又能透过那荒诞的理论后,看出属于这个世界的真实和规律。
千言万语总结到最后,只有一点——这是一个弥天大雾笼罩下的世界。
也就是在这些理论学习过程中,唐德感觉到了吃力,有很多在常人看来是常识性的问题,他不懂,也有很多大家都觉得很简单的知识点,他理解不透。
他毕竟不是正规的学舍毕业生,有了足足四年的空白期,哪怕曾经受过很好的家教,但也不可否认根底薄弱的事实。
这些理论课程虽然短暂,每天也就两小时,但除非完成开眼,成就一等锐士,否则大部分煞炁班的学生想要毕业,还得从各个理论科目上获取足够的学分。
虽说唐德并不在乎学分和那一纸毕业证,但他始终认为,人类真正区别于动物牲畜的仍旧是智慧,是对工具的使用,更是一代代积累下的知识和传承。
何况,他还想从大图书管的书籍中找到心中的真相,想以丰富的知识竖立起新的世界观,所以,这等学识上的差距肯定是要补起来的。
于是,在考虑再三后,唐德还是决定从学院中雇佣几位学生,为自己补课,他会在晚上抽出两个小时来学习各种知识。
当然,这也必须从他搬入美食街的新房开始。
至于现在,开玩笑,每天光是花费在来来回回的路上就得两小时,哪还有时间补课啊。
当一切进入正规,唐德白日里的学习和修行是平静而充实的,相比较而言,每天夜里,唐宅内却是充满了凶险和刺激。 第七十五章 唐宅的危机
半个月后,夜,庇护所内。
这一夜,庇护所本就不大的天空被乌云遮蔽,淅淅沥沥的小雨如同缠绵的溪水,连绵不绝,打湿了猩红的土壤,也打湿身处其中的人。
此时的唐宅再次化为炽烈的光源,莹莹光芒照亮了整座庇护所,而在庇护所外,灰白的迷雾中,那熊头十臂的恐怖雾兽仍旧如同阴影一般静静地站着,好似亘古耸立的孤傲山峰,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压,注视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
唐德用力将手中大刀搅动着,自一头怪物的体内拔出,滚烫的鲜血在诡异的压力下,如同喷泉一般飞溅,这头外形似老鼠,但足有小牛犊般大小的雾兽发出如夜枭般的惨嚎,紧接着倒地,身体不住的抽搐。
殷红的鲜血似不要钱的涌出,鼠形雾兽的尸体下,转瞬间就有一片土地被沾染的越发猩红。
唐德本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在反作用力下,他蹬蹬蹬的后退了数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喷溅的鲜血淋了他一脸,也模糊了他的视野,他赶忙用手擦拭,又举目望去。
四周,到处都是这种类似于老鼠,却足有小牛犊大小的雾兽尸体,它们浑身不见丝毫皮毛,但身上却披着的厚实的黑色甲胄,好似沥青涂抹而成,极为坚硬。
环顾四周,确定再也没有活着的怪物时,唐德才放松下来,他将手中大刀一丢,就那么直挺挺的躺在了地上。
他的胸膛迅速的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几乎不需要特意的去迎合某种频率,阴冷的煞炁就如江河倒灌一般冲入他的肺部,也让他燥热到即将爆炸的身体,如进入了空调房,迅速开始降温。
此时,淅沥沥的小雨冲刷着他脸上的血污,而他则眯着眼睛看着黑云压顶的天空,幽深无尽。
从头到尾,唐德都没有去看迷雾外的那头恐怖雾兽,连瞥一眼的心情都欠奉,因为他知道这恐怖雾兽虽说强大,但就是进不来,而只要对方进不来,那就算再强大,也只是纸老虎。
也因为,这十五天内,庇护所已经遭遇了三次大规模雾兽袭击,每一次都是这熊头十臂的怪物驱使着其他雾兽族群,冲进了庇护所。
每一次都是唐德拼死,才将这些怪物阻拦在了唐宅之外。
一次两次就罢了,次数再多,哪怕这熊头十臂的怪物再是恐怖,唐德也得表示他真的无感了。
不过,这熊头雾兽也是死脑筋,不知为何,居然就和这庇护所杠上了。
还有,似乎是经过最初的袭击后,庇护所的位置就被暴露了,除了这个恐怖雾兽驱使的大规模袭击外,这几天,零零散散,也有一些落单的雾兽也会进入这里。
只不过,它们似乎大都是偶然进入,缺乏了强烈的攻击性,甚至很多时候,都显得很惊慌。
咦,这样说的话,似乎?
唐德脑海中思绪飞舞,刚刚想到什么时,就听到一阵怒熊的咆哮声传来。
嘶吼,吼,吼……
熊头十臂的雾兽似乎觉得有些无趣,干嚎了几声,就扭头离开了,这一次,他居然都没有尝试攻击庇护所的屏障,显然,他也知道这是无用功。
伴随着大地的轰鸣,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久远到再也听不见时,整座唐宅也缓缓收敛了光芒,庇护所再次恢复到了平常的昏暗时,唐德感受到了熟悉的阴冷,这时,他才咧咧嘴站起身来。
虽然休息时间不长,但他的力气却还是恢复了不少,‘吞吐煞炁’对体能的恢复效果是极好的,他取来刚刚使用的大刀,连续解剖了数头雾兽,也不嫌弃血污,扒拉出来数颗雾核后,才满意的收手。
至于兽肉嘛?
看看这雾兽的外形,唐德果断的放弃了,老鼠肉什么的,吃不下啊。
然后,他就将大刀一丢,迈步走进了唐宅,边走,他还一边褪去身上的甲胄和衣物。
虽然唐德不知道这鼠怪到底算是什么品种,虽然这一次鼠怪的数量也就百来头,比不上十几天前火红皮毛的牛怪那么铺天盖地,但仅以实力而言,却要比牛怪强上不少。
它们的利爪极其锋锐,哪怕是唐德身穿庇护所出品的甲胄,都被划出一道道口子,它们的生命力也极其坚韧,对付它们,单纯的割喉放血已经没用了,甚至砍了头颅,它们都能向前蠕动,非得绞碎它们的内脏才能彻底杀死它们。
当然,它们最令唐德头疼的确是可以喷吐一种旋转的风球,这玩意有些像是魔法世界里的法术,但却是一触继爆,可以化为很多道旋转的很刃,切割碰触到的任何物体。
也就是因为这个,唐德身上留下了不少撕裂的伤口,衣物混杂着鲜血黏在了伤口上,让他在脱衣时,不由得发出痛苦的闷哼声,额头的青筋也时不时的凸起。
浴室内,唐德将血衣随地一扔,就那么赤条条的迈入了浴缸内,微烫的清水缓缓的漫过他周身的每一寸皮肤后,他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这十多天下来,伴随着对浴室的不间断使用,唐德对这奇异的清水又有了新的认知。
比如说,这浴室内最大的功效其实并不是治愈伤口,而是修复,是保养,是以某种神奇方式放松身体的每一处肌肉神经,血管脏腑,从而让它们达到最大的恢复效果。
这种方式虽说表面来看,比不上传说中的神术来的立竿见影,但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坏,也能时刻保证修行者的身体进入最佳状态,仅此一项,就是了不起的功效。
否则,就唐德此时保持的高强度修行的量,保不齐早就撑不住了。
当然,机体细胞的恢复所消耗的能量是必须的,所以每一次泡澡后,唐德都会感觉到很饿,非常的饿。
唐德深吸了口气,整个人都闷进了水中,头颅脸上的血污荡漾着将水源沾染成了血红,可仅仅呼吸的时间又恢复了清澈。
而当唐德再次起身时已经是数分钟后了,他将头颅靠在浴室的边缘位置,双眼微眯,望着浴室的顶端,眼神悠远而深邃。
说实话,在最初时,他总觉得唐宅在迷雾深处,虽孤寂诡异,但却足够的安全。在这里,他不需要掩饰自己,不需要考虑自己说出每一句话的对错。
在这里,天地苍茫,迷雾深深,有的只有他自己,什么阴谋轨迹,什么穿越身份,什么真相过去,都可以放下了。
在这里,他孤身一人,就如同穿越者那最是孤独的灵魂,有了最安静的归处和避风的港湾。
反而,身处红岩城中,四周都是人,四周也都是那么的陌生而危险,唐家的过往和未知的敌人,总是让他放不下戒心和警惕。
可事实上呢?
红岩城的生活还算安稳,红岩学院的学习虽然紧张,却也充实,可这唐宅内,他却陷入了保卫庇护所的战斗和杀戮之中,并为此留下了满身的伤痕。
当然,若是想让他此刻放弃唐宅,放弃来到雾岚界后最大的金手指,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不能奢求雾兽减少,他只能努力让自己成长的更快。
浴池内,唐德的身体得到了最大的放松,精神也越发的灵动,他念头转动,就努力的去追寻之前被打断的灵感。 第七十六章 起航
认真来说,唐宅的诡秘莫测是毋庸置疑的,但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经历的增多,唐德对这这一处‘金手指’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比如说,唐宅提供的武器是带不走的,哪怕是唐德将武器握在手中,可当他消失在庇护所内,武器也会消失,但由雾兽身上获得的血肉和雾核却可以在被吞噬前带走。
比如说,唐宅外的猩红土壤真正的是血染红的,虽然看似不像唐宅那般可以自动抹除一切痕迹,恢复原貌,但却会吞噬雾兽的骨骼尸体。
除此之外,唐德遗留下的衣物粮食,工具桌椅等则不被它喜欢。
再比如说,唐宅应该具有某种侦测敌人的手段,雾兽越强,它化为的光源越发炽热,雾兽越弱,它的光芒也越暗淡。
当然,伴随着了解的增多,唐德心中的疑惑其实更多,比如说,他现在最不解的就是在他没有出现前,庇护所到底是如何在漫长的岁月中得以保存的?
比如说,在他发现唐宅后,是足足待了一个月,才被熊头十臂的雾兽所发现。
在那之前,雾兽仿佛无视了庇护所的存在,可自那之后,这一处庇护所已经时不时的会有雾兽闯入,这其中肯定有某些唐德未知的缘故……等等!
唐德陡然直起了身子,双眼微眯,闪烁着刺目的光芒。
“冷静,冷静,先让我盘算一下。”一闪而逝的灵光在心头闪过,唐德努力的去追寻。
那一次庇护所被恐怖雾兽发现,也就是突破涤血境的那一天,他不仅仅真正的进入了修煞领域,更发现了静室。
其他的且不算,单单以时间长短来看,从割腕放血,到修行,到休息恢复体能,再到发现静室,到尝试静室的功能,他在庇护所内至少待了六个小时。
而在此前,他最多就是借助庇护所内充裕的阴煞之炁进行修炼,六组修行,大约也就两个小时左右,也因为唐宅的诡异,他不愿意多待。
可在突破之后,因为静室和浴室,这两处对修行极有帮助的房间开启,也因为身体的承载力越发强大,吞吐煞炁和练拳的次数增多,他在唐宅待着的时间越来越长。
甚至,某些时候更是借助浴室来进修睡眠,从而更快速的恢复精神和体能。
那有没有可能,是他待在庇护所的时间太久了呢?
有没有可能,每当他开启唐宅,那亮起的光芒就是迷雾中的灯塔,吸引着雾兽的到来?
若是这样的话,若是他控制进入的时长,能不能减少庇护所被雾兽发现,甚至是被袭击的次数和频率呢?
或许,他该做一下实验……
唐德缓缓的再次后仰,任由温水漫过胸口脖子,他又将头颅靠在了浴池的边缘,眼神中却已经快速计算起来。
他需要一个完整的计划,以确定自己的猜想。
他也必须保证唐宅的安全,至少在他挖掘出宅子内的所有隐秘之前,唐宅不容有失。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里是他最大的优势所在。
……
次日,唐德仍旧如往常一般天没亮就醒了,睁眼的一瞬,入目的是一根雕花的房梁,这让他不由得一愣,紧接着就不由苦笑。
三天前,美食街的房子已经装修妥当,唐德也找来了足够的人手,一次性就把该搬的都给搬了,按说住进新房,他应该很高兴才对,但也不知道是唐纳徳的影响,还是他自身的安全感不足,反正每天醒来时,总觉得这里是那么的陌生。
拍了拍脑袋,唐德一如既往的起身洗漱,今天是休息日,不需要上学,但今天,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隔壁,客厅,老唐头也早就醒了,此时正由王姨帮助服侍着吃饭,他看着唐德走进来,眼皮一番,双眼一瞪,斥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唐德脚步一顿,不由咧嘴,他无奈的低头,揉脸,直接搓了个眼歪口邪的表情道:“爷爷,你看我是谁?”
今天的老爷子很好说话,盯着唐德看了半晌,立刻惊叫道:“哎呀,孙儿,你怎么才来?你看,爷爷把饭菜都烧好了,快来吃吧。”
你确定这是你做的?不是王姨做的?
唐德无力吐槽,放下手就快步走进了房间,也是在桌边坐下,取来碗口就准备吃饭。
而此时老唐头已经喝了一口米粥,再次看向唐德时,却又诧异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我孙儿呢?你把我孙儿怎么了?”
唐德怔住了,他默默的放下碗筷,默默的低头,以额头抵着桌面,默默的把脸藏在桌子下,不想见人。
太特么心塞了……
一旁,王姨虽说知道这样不好,但脸上的笑容实在是快憋不住了,她越是想压制,就越是想笑。
真的,哪怕她已经见了很多回,但这爷孙俩人的‘互动’太特么的搞笑了。
饭后,唐德和王姨交代一番,又为老唐头准备了些食物,就独自一个人出门了,虽说时间不长,但罗三推荐的人确实不错,将老唐头交给王姨,他也放心。
美食街外,唐德招来一辆马车,坐上后吩咐了一句,就见车夫吆喝一声赶着六足角马对城外驶去。
他们先是沿着环城路前行,走到北街后转向,最终跨过了城寨区,停在了红岩城外对着临水镇前进的主路上。
此时已经是几近上午十点了,唐德付了车费,环顾一周就见某处角落里,齐震正一脸笑容的看着他。
不等唐德走近,齐震已经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快步走了过来,他一拳砸在唐德的胸口上,抱怨道:“你也不看看几点了,要是再不来,我可就得走了。”
“切。”唐德翻了翻白眼:“你忘了你的车票是谁帮你定的了,你啥时间走我还不清楚?知道什么是守时吗?守时的意思就是不迟到,但也不能早到。
所以啊,我这点儿到是刚刚好,懂不?”
齐震瞪眼:“你行,怎么说都是有理,佩服。”
“一般一般,不过,签名什么的就算了,我比较低调。”唐德认真拱手,煞有其事:
“我有说要签名吗?”齐震无言:
唐德也不在插科打诨,问:“齐叔齐婶那里你怎么安排的?不会有事吧?”
“我留了信件,把事情说了,他们应该会有担心,但出不了什么大事。”这话齐震虽说的信心满满,但话锋一转,又道:“那啥,如果他们要是找到你,小纳徳,你可得悠着点啊?”
唐德咧咧嘴:“怎么悠着点,齐婶我又搞不定?”
“是啊,你确实搞不定我老娘,但你可以搞定我老爹啊,再让我老爹搞定我老娘,多好。”
“这话说的真有道理。”唐德咧嘴,居然生出了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这边,两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些话儿,那边,一辆由三头六足角马拉动的马车已经驶入了大道上,清脆的铃声敲击声响起,就见有人高喊:“去临水镇的马车要出发了,请各位乘客快点上车,等待时间十分钟,过时不候。”
眼看着人流开始汇聚,齐震紧了紧身上的包裹,忽又有些沉默,半晌后才认真道:“唐纳德,谢谢你。”
唐德看着齐震,狠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在我唐纳德落魄时,唯一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你就是我这一辈的朋友,朋友之间,不用说谢。
走吧,我等你回来,等你让我见到一个不一样的齐震。”
齐震笑了,也认真道:“我齐震不会比任何人差,我也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说着,他已经转身,大踏步离开。
此时,炽烈的阳光挥洒下,少年的身影染上了金黄的颜色,自信而骄傲,唐德看着那远去的身影,那是齐震,也是他自己……
人生啊,没了理想,活的就像是一条狗。
可又有几人能够为了理想,放下一切去追寻?! 第七十七章 齐家惨事
与此同时,齐家。
今天的齐叔并没有穿上往日的工作服,而是换了一身蓝灰色长袍,搭配梳理的整齐的发型,就那么站在镜子前,双手撑开,任由齐婶帮他整理衣领,抚平衣服上的褶皱。
这件衣服虽看着并不鲜亮,但却浆洗的干净整洁,配上他颀长的身高,平和的面容,整个人都莫名的精神了几分。
一番整理,齐婶儿满意的点了点头,她又取来一个钱袋,递给了齐叔,道:“把这些钱带着吧,出门办事,总是少不了的。”
齐叔接过钱袋,微微垫了垫,就收入了口袋中,道:“按照我从姚掌柜那打听来的消息,今天是学院休息日,小纳徳应该在家,我拉上他去政务司办事处将这房子过了户,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了。”
齐婶却有些担忧:“嗯,你说小纳徳不会反悔吧?
毕竟他这房子又不要钱,只要他不退,政务司也不会收回,若是转手租了出去,虽没有保障,价格不会太高,但也能收到不少租金的。”
齐叔摇摇头:“你还没看出来吗?小纳徳现在可不会在乎这点钱了,而且,他也不是这种人。
不过,求人办事,空手上门倒也不好,我应该买些东西带去?”
齐婶脸上闪过肉疼的神色:“这倒是应该,不过就像你说的,小纳徳都不在乎这点钱了,这礼物似乎不好选。”
齐叔倒是笑了:“知道你心疼,贵了我们也确实买不起。不过不要紧,我已经想好了,买些全聚德的酥饼带去就好,老唐头肯定会喜欢的。”
“这倒也是,老爷子只要喜欢,小纳徳肯定会高兴的。”齐婶也是了然一笑,又叹了口气:“老李家那边已经给了回信,再把房子的事情解决了,小震的婚事也是妥了。到时候把这婚礼一办,我们也就安心了。”
“是啊,一转眼小震都要结婚了,时间过得真快啊。”齐叔也微微叹息,可扭头间就有些疑惑的问:“小震呢?早晨吃过饭后就没见人了,跑哪里去了?”
齐婶也是四下看了看,道:“在房间里吧?我去叫他,结婚的事情也应该跟他说一说了。”
也不等齐叔答应,齐婶转头就进了齐震的房间,可仅仅片刻功夫,她又快步奔了出来,肥胖的脸上带着些焦急的表情:“小震,小震不在,房间里就桌子上留下了一封信,老齐,你快看看,快看看。”
齐婶是不识字,但出于本能,她总觉的这不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在齐叔接过信件,拆开后,仅仅是看了数眼后就脸色大变。
越是如此,齐婶的心就越是七上八下的,她催促的问:“这是怎么回事?小震,小震,小震他……”
没等她说完,齐叔就是手一抖,信件已经飘落,而他颤抖的看着齐婶,喏喏道:“小震,小震去了城市的边境,说要,要……”
似是失去了所有力气,齐叔已经说不下去了,可事情已经明了了,齐婶也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他们这么找急忙慌的为齐震找媳妇,不就是怕他‘想不开’嘛?
可他们担忧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齐婶已经怔住了,嘴里不住的呢喃:“这个不安分的,这个不安分的……”
整个房间中足足沉默了两三分钟,齐婶才陡然发出一声惊叫:“小震肯定没有走远,不行,不行,我要去把他追回来,对,追回来。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说着,齐婶就找急忙慌的对外跑,却又被回过神来的齐叔拉住了:“你怎么找?你知道小震走哪条路?别乱,我去找小纳徳,一切都是由他引起的,我猜他肯定知道什么。”
“对,对,我们一起去。”齐婶也似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道:
说话间,两人就对门口走去,可也就是此时,只听‘嘭’的一声,大门似是承受了一股无边大力,直接被踹了开来。
紧接着,又是一群人高马大,手持棍棒的男子一拥而入,他们将齐家二人团团围住,狞笑的打量着四周。
最后,则是一个身材微胖,穿着华丽,长着一双三角眼的中年男子奕奕然迈步走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弓着腰的老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齐家两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看见那弓着腰的老头时,齐叔才眼睛一亮,立刻道:“姚掌柜的,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身子微微一抖,抬眼看了齐叔,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化为一声苦笑,介绍道:“老齐,快来见过少爷,这一位是姚家大少爷,也是我们鞋店真正的东家。”
齐叔毕竟是男人,经历过这么多岁月,多少有些沉府,他赶忙稳了稳心神,对着中年男子躬身道:“恕小的眼拙,不知道是姚少爷大驾光临,大少爷请坐,小的这就让内人上茶。”
说着,齐叔就拍了拍齐婶儿的手,做了个眼神。
可中年男子却是看也不看他,环顾四周,在看到了窗台下的制鞋工具,他的眼神却是一亮。
他踱着步子走到了制鞋架前,拿起一只还未完成的鞋子,看了半晌,才扭头盯着齐叔,道:“齐……,嗯,齐什么来着?无所谓了。
都说你手艺好,客户多,一边拿着鞋店的薪金,一边家里还能做私活,今天一看名不虚传啊,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你挣得都是鞋店的钱,是本少爷的钱。”
“大少爷,我……”齐叔想解释:
中年男子却是脸色一变:“我有让你说话吗?给我掌嘴。”
啪!
一个打手闻声而动,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把齐叔抽倒在地。
而这中年男子才复又丢下了靴子,带着猫捉老鼠的笑意道:“所以,我今天来,少爷我是来宣布对你的惩罚的。
首先,你被鞋店开除了,明天你就不需要来鞋店上班了,当然,你也来不了了。
其次,为了赔偿店里的损失,你这个家就不要了吧,我带人来,给你砸了。
最后,我不想再在红岩城制鞋界看到你这个人,所以,你的这一双巧手,我带走了。”
齐婶脸色大变,她尖声道:“你凭什么……”
“我都说了,我讨厌有人打断我说话。”中年男子一声厉喝,直接打断了齐婶的话语,而后,他又笑意盎然的一拍手,道:“那么,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嗯,你们还不动手嘛?”
命令一下,所有的打手瞬间动了起来,棍棒齐舞,噼里啪啦声响起,就只见整个齐家混乱一片,又有几个打手将齐叔抓了起来,将他一双手按在了桌子上,挥刀就要砍下。
也就是这时,齐婶爆发了,她毕竟体型在那,平时干的也都是粗活,不差力气,她一个冲锋,歪歪斜斜的就将按住齐叔的几人撞开,又赤红着眼睛瞪着中年男子,冲了过去。
她这一次的还击着实突兀,中间的几名打手都是一个不查被她撞倒,然后就是和中年男子厮打起来。
等众人手忙脚乱的将她扯开,中年男子的身上已经满是灰尘,尤其是脸上,本就坑坑洼洼的皮肤给抓出了五条血痕。
中年男子痛的直抽抽,他小心翼翼的用手碰了下伤口,只觉得疼痛直刺人心,这让他再也保持不住猫戏老鼠的心情了,只见他愤怒的吼道:“给我打,往死里打,玛的,居然敢伤了少爷我,这,这回去,非得给他们笑死。
你们,你们,今天不把这两个泥腿子打死在了这里,我回去就让人把你们给打死。”
主家发话,一群打手们也不敢留手,齐婶最先被击倒,铁棍木棒几乎死命的向她身上招呼,齐叔一看不好,合身扑在了齐婶身上,可他身子骨本就干瘦,没几下就没了气息。
门外,中年男子叫嚣着道:“看什么看,你们看什么,不就打死两个贱民嘛?都给我滚。
姚长贵,你死哪里去了,这一家除了这两,还有其他人嘛?”
老掌柜战战兢兢的回:“还有一个儿子,叫齐震。”
“找出来,给我弄死了,玛的,居然让少爷破了相,那就送你们一家下地狱团聚好了。对了,再让老管家给警务司递个话,就说这齐家人从鞋店里偷取钱财和机密,我们帮他处理了。”
“是,是。”
“滚吧,看你那畏畏缩缩的样。”
当一切平静,整个齐家已经狼藉一片,齐叔齐婶的尸体堆放在一起,猩红的鲜血漫过了地板,也染红了齐震留下的书信。 第七十八章 赌战
西市区城寨深处,暗无天日的地下。
数十盏昏黄的油灯带着刺鼻的气味,将这一处地下空间照的透亮,可以看清中央的位置是一个百米见方的巨大铁笼,镂空的铁丝网上有一根根尖锐的倒刺,锈蚀的表面上隐约间还能看到一丝丝血肉悬挂。
地面呈褐色,带着血液干涸后特有的腥臭,早已经遮掩了建筑材料的本来颜色,唯有从边角处偶然露出的点点青色砂砾感,才能说明这地面居然是用坚硬的青钢石铺成。
房间的四角则是由四根巨大的立柱撑起,有一层层的阶梯楼道可以站人,若是在平时,这里必然有无数挥舞着钱币的赌徒,嚎叫着为铁笼中搏杀的人喝彩,也为释放自己人性中的狂野和暴虐。
可今天,这里有的只是争锋相对的两方。
看台的最上方,视野最好的位置,此时,罗三已经和一名刀疤汉子相对而坐,他们的身后各有数十名拿着刀枪斧头的手下,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对方,那绷紧的肌肉和眼神间的炽热,已经说明了他们厮杀的欲望。
“罗三,五天时间,五天时间,你挑了我三处场子,打伤我兄弟十二人,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就别想从这里走出去。”刀疤大汉率先开口,他声音如雷,每一次说话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连带着那刀疤也在抖动,煞是吓人。
罗三自顾自的取了茶盏,抿了口茶水,又不在意的轻笑出声——自从被唐德批评后,他就一改往常的神经质一般的狂笑,而是选择张弛有度的方式,就比如说现在,他看似做作,但神态间对对手的轻视几乎不言而喻。
于无形中就把自己大佬的气势给衬托起来了,逼格完爆对面的土包子。
放下茶盏,罗三这才看向刀疤汉子,耸了耸肩:“今天,我来这里不就是应你的约,来解决问题的?至于我能不能走出去,那就要看你刀疤陈的本事了,若是不能,那可就呵呵了……”
罗三的话语意犹未尽,刀疤陈已经是脸色涨得通红:“也就是说没得谈了?罗三,兄弟我以前敬你是一条汉子,你千里帮和我赶脚会说白了都是一群脚夫苦哈哈,为了养家糊口,才干着把脑袋提在裤裆上的买卖。
可你今天,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要把我这般兄弟赶尽杀绝,我是真的看不起你。”
罗三不为所动,但神色却郑重了几分,他缓缓直起了身子:“刀疤,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虽说我们都是为了混口饭吃,可混了帮派,你我都清楚,要么进,要么死,要么带着兄弟们走出一条路,要么只能将尸体埋在不知哪个阴沟里。”
微微一顿,罗三喘了口气,道:“就前段时间,我千里帮的那位靠山倒了,你赶脚会的动作别以为我不知道。
所以,现在我千里帮得了势,你也别觉得我仗势欺人。”
刀疤陈也不在废话,他双手抱拳,对着主位一拱手:“既然没得谈,那只有打了,赌战,三局两胜,有老龙头做公正,你可愿意?”
罗三嗤笑:“倒是好算计,就你们赶脚会现在的局势,真要是争起地盘,最多三天就得散了,可要是赌战,确实还有一线机会。”
不过话锋一转,他仍旧道:“不过,既然你都舔着脸开口了,我就让你一成又如何。
赌战,三局两胜,有老龙头做公正,请吧。”
说着罗三也是如刀疤陈一般对着上首间,就是一拱手。
直到这时,上首的阴影中,油灯照不到的地方才有了动静,只见一位老人缓缓的探出了身子,他真的很老了,满是皱纹的脸上纹刻着岁月留下的痕迹,耷拉下的眼皮似是把浑浊的眼球都遮蔽。
老人不疾不徐的取出了一根烟杆,又取出一撮烟丝压上,点燃,用力的吸了一口,只见火星明灭,烟雾升腾,老人才缓缓开口:“既然你们已经做了约定,那小老儿也就不废话了。
赌战,三局两胜,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小老儿以老龙王之名做公正,生死台上,我命由我不由天,二位,可有异议?”
“尊老龙王令,千里帮罗三无异议。”罗三拱手向天:
“尊老龙王令,赶脚会刀疤陈无异议。”刀疤陈亦是拱手向天:
老人又道:“既如此,击掌为誓。”
啪!啪!啪!
罗三和刀疤陈的手掌在半空中狠狠的拍了三下。
老人高声大喝,苍凉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誓约已定,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请双方选手上生死台。”
老人话语的余音还在半空中回荡,刀疤陈已经起身,摆手,只见他身后的手下迅速闪开,露出最后的一位半蹲在地上的人。
那人哪怕是半蹲着,其身高都和普通人相差无几,最可贵的是他没有半分瘦弱的感觉,全身肌肉虬结,身穿一件极为破旧的无袖短衣,露出两条几乎堪比常人腰围的胳膊。
当然,他最特殊的还是笔直,外凸翻起的牛鼻上挂着一个金色的圆环。
刀疤陈咽了咽口水,道:“牛金环兄弟,这第一战麻烦你了。”
兽化人牛金环无所谓的起身,直到这时,所有人才发现这一位身高至少两米二以上,头颅都快顶到屋顶了,而十多米的距离,他也就两三步跨到了近前,那行走间的威势,真的如同野牛冲撞。
牛金环瓮声瓮气道:“陈哥,你可确定了,这一战后,无论胜败,我可都不欠你人情了?”
刀疤陈有些肉疼,但仍旧狠狠的点头:“我确认了。”
一旁,罗三看着牛金环时,脸皮就不由得抖了抖,只听他寒声道:“牛金环,牛金环,呵呵呵,特么第一场就叫外援,刀疤陈,你还要不要脸?”
城寨内虽然破落穷困,帮派虽然不入流,但你要说没点底蕴,那可真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也就是因为这里足够的混乱,某些在其他城市内犯了事儿的人,才有了在这里隐匿躲藏的机会,就比如说这牛金环就是来自于极西之地,据说因犯了大事,才逃脱至此。
刀疤陈也干脆:“牛兄弟今天刚刚加入的,怎么?罗三你有意见?”
“自然是没意见。”罗三微微冷笑,只见他也是起身,转头,对着身后一人道:“沙先生,对付这一位您有把握吗?”
被称为沙先生的是个看起来干瘦的汉子,面目普通,表情呆滞,属于丢在人群中绝看不到第二眼的,可此时罗三的恭敬,已经能说明他的不凡了。
沙先生微微抬头,目光掠过牛金环后,又定在了罗三身上,道:“我这里问题不大,但你答应我的事情将如何?”
罗三微微郑重:“混帮派的,讲究的就是信义二字,若是丢了这个,千里帮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沙先生微微点头:“这话我记住了,这傻大个就交给我吧。”
生死台上。
牛金环攥着砂锅一般大的拳头,看着比他矮了不止一个头的沙先生,道:“啧啧,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本事,不过,就你这身子骨,经得起我一拳吗?”
沙先生淡淡一笑:“兽化人中的牛家,可修祖传秘术牛魔变,是出了名的体魄强横,耐力无双,善苦战鏖战。
若是其他人遇到了你,怎么也得退避三舍,可今天你的运气却是不好,碰到了我,沙岩硕。”
“大话谁都会说,就不知道你能在我手底下撑的了几拳。”
牛金环咧嘴大笑出生,他的一口气息是如此的充足,以至于鼻尖的金环都被高高的吹起,而他整个人已经冲了出去,瞬息间就到了沙先生的面前,砂锅般大小的拳头几乎毫无停滞的,锤在了沙先生干瘦的身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