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几许:陆先生入戏太深全文阅读 第13分节

第121章:没人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

    江偌语气未变,声音里有种轻描淡写的平和:“陆淮深是怎样的人,我还真是不清楚,要不你告诉我?”

    江舟蔓拧了下眉,心里在想,至少现在在这些人眼中,她还是陆淮深放在心上的人,她还以另外一种方式跟他联系在一起。

    陆淮深说断就断,她却做不到一夜之间将过去种种都抹杀。

    即便在昨晚之前,她和陆淮深之间早已形成了某种默契,互断联系,她甚至默许江觐背后对他使阴招,知而不报。

    可她以为只要端住身份,渐渐地陆淮深顶不住压力,自会做出明智选择。

    只是有这种想法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是错的,错在用情感手段去对付一个只把自己当商业伙伴的人。

    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道而驰,也无法确定到某时某刻作为分界线,可她始终认为,只要互相还没宣告结束,这段关系就还有回旋的余地。

    陆淮深是个理智的人,就算对她没感情,可从长远利益出发,她才是他的良人。

    在她的潜意识里,陆淮深是不会放弃她的,所以当她如棋子被弃,那种毫无选择的不甘远远大于失去这段感情的心痛。

    所以她忍不住接受别人邀请来了陆家的地盘,因为听说江偌会来。

    江偌得到的也不一定是完整的陆淮深,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将陆淮深看透过,江偌又算什么呢?

    说那些话只是想让江偌知道,她曾在陆淮深的生活中驻足那么多年,即便和他无疾而终,那些没有江偌参与的年头,她和陆淮深之间的经历与记忆永远无法抹去。

    即使博存在感的手段不光彩,也总好过黯然退场。

    女人最了解女人,因为知道什么样的话最能稳准狠地戳进对方的心窝子。

    江偌就是这样,总爱装作不为所动,心里应该早就在意到难以自抑了吧。

    昨晚跟陆淮深见面之后,江舟蔓到现在仍然没有缓过来,这么想着,心里麻木钝痛的感觉似乎得到了丝许缓解。

    正要说话,江偌却又抢先开了口:“正好你说知道陆淮深在外以我为重,我倒想知道他私底下有多重视你。反正你乐在其中,这么想倾诉陆淮深多年来对你情深意重,你不如一次性说个够好了。”

    她撩起嘴角,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陆星叶觉得这样的江偌似曾相识,就在江舟蔓参与的那次家宴上见过。

    孤立无援时,只好挺直背脊,自己给自己撑腰。

    江偌安静沉默时,足以混淆他人视线,让人以为她是温顺待宰的羔羊,可当她觉得没有再同你虚情假意的必要时,她又能变成另一种样子,不动声色中带着无所畏惧,目盼流转之间,皆是锋刃。

    一番话轻而易举地拨动了江舟蔓的敏感神经,颠覆了前一秒的自得。

    她看向江偌,目光又快速从她脸上移开,手掐着自己的衣摆,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慢慢地她红了眼眶,“反正现在他的人已经是你的,你说什么都对,但你为什么不设身处地想想,我跟他为什么走到爱而不得的地步?”

    说出来的每个字都苦涩又令人痛心,故意挑事的人以退为进,俨然一副弱者形象,江偌反而成了恶人。

    江偌气笑,逐字逐句慢慢道:“好一个爱而不得,你俩真够爱死爱活的话,早就排除万难险阻在一起了。想要人财两手抓,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现在又别人面前扮可怜装同情,无非是想让我难堪。说实话你也确实恶心到我了,好汉不提当年勇,你也别念昔日情,少跟我提你跟陆淮深以前有多恩爱,只要民政局的钢镚敲在了我和他的结婚证上你跟他就是婚外情。你要真有那个信心,跟我到陆淮深面前做个了结,他若是愿意离婚娶你,我们仨一起去民政局,离婚手续一办,你俩立马就能结婚。在陆淮深没跟我离婚的前提下,天天在别人面前旁敲侧击讽刺我,脸皮不够厚还真做不到你这程度。你还真是跟你亲爹一般,都是狗肉上不了正席的货色。”

    江舟蔓被人踩了痛脚,顿时气血上涌,只觉得手指尖儿都控制不住地发抖,气到极致,脑袋直发蒙,张口就是气急败坏的一句:“你说什么?!”

    江偌挑眉,歪着头看向她:“你听力不行,还是理解能力有问题?我上面说了那么多,哪个字不懂你告诉我,我翻字典给你解释清楚。”

    在座的都能察觉到江偌已经忍无可忍,一把撕破了这晚粉饰太平得来的平静。

    三婶曹文茉见气氛剑拔弩张,江舟蔓面红耳赤,想着人是她找来的,还是帮了句腔:“江小姐不是都说了,人已经是你的了嘛,她和淮深相爱,也不是他们的错,大家得饶人处且饶人,别将话说得那般决绝。”

    江偌看向曹文茉,“那三婶你做到得饶人处且饶人了么?上次你主动出言刁难,陆淮深说你几句你便记恨至今,故意找了江舟蔓来陆家的恶心我,三婶似乎从来不懂尊重二字是什么意思。再说说这‘相爱’……你老公跟小三相爱,怎么没见你好心给他们的爱腾腾位置呢?”

    曹文茉脸色一白:“你就是这么对长辈说话的?”

    江偌笑:“以前把你当长辈,是我不懂事。”

    气氛僵到极点。

    这一桌的女人,就属陆苇云说话有分量些,二婶见场面就要失去控制,偷偷用手肘撞了撞她,示意她说句话。

    陆苇云心里直冒火,要不是二嫂做局,哪会闹成当下局面?

    曹文茉自食其果,江偌反击也是情理之中,她反而觉得大快人心,不愿出面说情,可又需要一个人来终止这场面。

    她想了想,说:“三嫂,事是你挑起来的,江小姐也是你叫来的,于情于理,你都欠江偌一个道歉。”

    曹文茉正在气头上,股着眼横过去:“我是她长辈,我凭什么要道歉?”

    陆苇云是直脾气,又不能忍,直接斜她一眼说:“因为你是个人,做点人做的事行不行?倚老卖老不觉得丢人吗?”

    曹文茉觉得脸面尽失,不能再丢了最后的尊严,硬是嘴犟,数落江偌不尊重她云云。

    江偌并未搭理她。

    陆苇云说:“你是想现在主动道歉,还是想老大来了,被他按着头道歉?你自己想想,在三婶和自己老婆之间,陆淮深会护着谁?”

    江偌淡淡说:“不用道歉。”

    曹文茉恨恨地看向说:“少在那儿装大度,刚才不是还伶牙俐齿咄咄逼人么?你不就是等这一刻?你是陆淮深老婆又怎样,江舟蔓受委屈了他还顾得上你?”

    陆星叶突然有了一丝后悔,早知道江舟蔓会来,江偌找托词婉拒邀约的时候,就给了台阶放过她好了。

    虽然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上次在陆家,江偌离开那一眼,已经让她心有不忍。

    待会儿陆淮深来了,如果真的替江舟蔓抱不平,江偌又怎么办?

    然而江舟蔓可没有曹文茉说得那样自信满满,她余光静静黏着在江偌脸上,见她只是浅含笑意,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的争吵,如观众看一出家庭闹剧,被其中的荒诞逗笑。

    江舟蔓忽然起身说:“我先走了,不给各位添乱的。”

    “你别走。”曹文茉当即制止,她还从未像今天这样,面子被江偌那样年纪轻轻的小辈踩在脚下,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一副火冒三丈丧失理智的模样。

    江偌眼神都未动一下,一把抓住了江舟蔓的手腕,“对啊,别走,反正陆淮深一会儿就来。”

    江舟蔓心里一慌,下意识想要挣脱,江偌却不放手。

    保姆来说:“陆先生到了。”

    刚说完,陆淮深从大门进来,里面鸦雀无声,他立刻便察觉席间气氛诡异。

    他在餐厅门口站了一下,目光扫过众人,沉着而凌厉,眉梢眼角总透着让令人畏惧的威严。

    江偌没转身看他,他便盯着她的后脑勺,“怎么回事?”

    江舟蔓还来不及坐下,此刻局促不敢,干脆转开头不作声。

    在陆淮深的眼神之下,方才还气鼓鼓的曹文茉,顿时底气漏了一半。

    “没人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么?”柿子捡软的捏,陆淮深直接逮住了目光闪躲的陆星叶。

    陆星叶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又很纠结,怕说了事情经过,陆淮深站江舟蔓那边怎么办?

    同情江偌是一回事,但是跟陆淮深结梁子又是另一回事,为了避免后者,她一定会选择牺牲江偌的……

    正当她顶不住压力的时候,江偌说:“事情经过比较长,要从我下班突然被人请来陆二叔家里做客说起。”

    陆星叶:“……”

    陆淮深看向仍是不转头看他的江偌,应道:“嗯,然后呢?”

    “然后……”江偌表情平静,声线微有清凉,她笑着说:“然后江舟蔓悲情控诉,你俩情投意合却身不由己,却被我逼得爱而不得。”

    她仍是目不斜视,问江舟蔓:“表姐,我总结得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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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江偌年纪小,在家又被我惯出了脾气

    江舟蔓不开口,因为江偌说得每个字,都是刚才从她嘴里冒出来的,那么多只耳朵都听着,并且能心领神会其中涵义,她若是硬要否认,敢做不敢当,反而被人瞧不起。

    她僵站在那里,感觉脚下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将她炙烤。

    只听江偌又问:“陆淮深,是这样吗?”

    声音很轻,在无人吭声的客厅响起,仍是极为清晰。

    曹文茉瞄了眼陆淮深看不出喜怒的表情,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上次在陆家,他明显是帮着江舟蔓在说话,他目前又已经开始处理江氏股份,应该是离婚分财产没跑了。

    这么一想,相当于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也不管江舟蔓真跟陆淮深成了事,对自己有什么坏处,只想着今天非要让江偌吃不了兜着走才解恨。

    她壮着胆子接腔说:“当然没错!他和江小姐早就有结婚意向,本来连我们家老爷子都同意了这门婚事,你横插一脚,可不是害得人家爱而不得?”

    陆苇云真是不忍直视,曹文茉越来越像个白痴!

    江偌朝她轻笑:“看来三婶也是迫不及待让江偌嫁进江家了,所以今天才刻意把人带来给大家混混眼缘。”

    陆淮深面无表情地看向曹文茉:“你把江舟蔓叫来的?”

    曹文茉有点儿搞不清状况。

    这语气,其实在座的都有点分不清了,他究竟是在怪曹文茉将江舟蔓卷进来呢,还是怪她让江偌不高兴了呢?

    还是季澜芷最先反应过来,若是维护江舟蔓,可不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叫。

    她忽而抿着唇笑了下,暗自摇了摇头,置身事外一般缓缓将面前酒杯里的酒饮尽。

    这个家,这些人,她和江偌一样,对此感到厌倦。

    这个家里,没有人愿意剥开现象看本质,因为她们只需要停留表面的光鲜,不打破这延续多年的平衡。

    曹文茉后知后觉说:“是我啊……”

    她笑了下,可依然没人插嘴,空气仿佛凝滞,将她的笑衬托得突兀而滑稽。

    她看了眼各人,收起笑正色道:“上次在家宴上,跟江小姐聊得不错,请她吃饭有什么问题吗?”

    陆淮深问:“今天你做东?”

    陆淮深的眼神让曹文茉相当不安,可又仿佛被吸住一般,越心虚越恐惧,反而让她越加不敢躲避。

    陆淮深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发型也不像时下流行的年轻男人会剪的样式,永远都是一头干净利爽的短发,不加修饰的额头,加上剑眉深目,分明棱角,英气阳刚中更带着扑面而来的凌厉气息。

    面无表情又寡言的时候,那眼神淡淡一瞥都让人望而生畏。

    曹文茉用了很大力气才在他的视线压力中转开脸去,理所应当地说:“你二婶做东,可我带个客人来有什么关系?”

    “你想带个客人来没关系,”陆淮深走近,居高临下盯着曹文茉,“可你明知江偌在场,还故意找来我的前女友,这就有关系了。”

    在座的人为之大震。

    曹文茉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看着陆淮深,动动喉咙想要说话,目光无意间掠过江舟蔓泪水弥漫的双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也许之前还有人猜测陆淮深准备跟江偌离婚娶江舟蔓,但仅仅是‘前女友’三个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三个字反转局面,摆明态度。

    陆苇云叹了口气,劝陆淮深:“你三婶她说话做事都不巧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人什么样,别跟她计较了。”

    季澜芷不知何时已经挪了位置,跟陆星叶坐在一起,刚好江偌旁边的位置就空了下来,陆淮深坐下,伸手抓住江偌在空调房里待久后有些微凉的手。

    江偌的手一直藏在桌下放在腿上,指甲紧紧的嵌进了手心,陆淮深的手伸过来的瞬间,她将拳头松开,顺从地被他握住。

    “别用计较这两个字,显得我们小气,”陆淮深往椅子上一靠,看向江偌:“这事追究还是不追究?”

    陆淮深手中源源不断的暖意渗到江偌的手上,传递进她骨子里。

    那动作并不隐晦,所有人都看到了。

    江舟蔓就站在江偌旁边,她看得更加清楚,她还看着陆淮深的拇指毫无章法地,轻轻摩挲着江偌的手背。

    他用‘前女友’三个字,踢走她的台阶,用这个亲昵动作,漠视了她的存在。

    他甚至不多问一句前因后果,就选择站在江偌身后。

    江偌现在心里怎么想的呢,是否像她曾经那样甜蜜又窃喜?

    你的昨天,我的今天。

    你也不要太高兴,你的今天,又是谁的明天呢?

    曹文茉此时肺都要气炸了,陆淮深他什么意思?江偌要是说一句追究,他难道还要拿她怎么办不成?

    而江偌并不多言,只垂着头低声说:“不用。”

    陆淮深掀起眼皮盯着曹文茉,凉声笑道:“三婶,不看僧面看佛面,江偌年纪小,在家又被我惯出了脾气,在外面尤其受不得委屈,你以后有什么火气,冲我发。”

    此话一出,江舟蔓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自嘲一笑:“看来是我这个坏人让江偌受委屈了,是我来错了地方,打扰各位了。”

    陆淮深始终还是给江舟蔓留了个面子,没有为了维护江偌而说她的任何不是。

    可对于江舟蔓来说,彻底的无视,造成的伤害更深刻彻底。

    江舟蔓拎着包快步离去,一头闯入夜色中,仗着有了黑暗的庇佑,眼泪便肆无忌惮。

    外面起了大风,江舟蔓开门时只开了一小半,手松开,门啪的重重合上。

    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回荡。

    二婶见风使舵说:“三弟妹也真是的,太不懂事了,以后可要多注意了。”

    墙倒众人推,曹文茉肚子里的火正烧着呢,哪会自己吞下这口气,立刻冷笑着揭穿:“你刚才添油加醋不是挺得劲的吗?”

    “少胡说!”二婶想要撇清关系。

    陆淮深冷声打断:“以后这种饭局别找江偌了,她工作忙,不像你们一天到晚闲得没事,没时间也没工夫应付你们,有问题找我,想约她也先找我。”

    说完,跟姑姑陆苇云招呼了一声便拉着江偌一起离开了。

    这时季澜芷已经喝了不少酒了,撑着脑袋感受那阵眩晕,人有些飘飘然,仿佛所有烦恼的事情全都离她远去。

    她双颊微红,加深了腮红的颜色,又呵呵的笑着,衬得她保养极好的一张脸愈加年轻起来。

    她伸出食指,朝桌上几个女人点了点,随后自己笑着摇摇头,“想看别人笑话的人,却被别人看了笑话。你们的生活就是无趣,就是闲,才一天天寻思着怎么给别人找麻烦。”

    她佩服江偌跟这些人撕破脸的勇气,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回想那场面仍然觉得意犹未尽。

    江偌算不算是熬出头了呢?至少陆淮深心中的天平已经倾向她。

    而她,要将心抽离,慢慢地、麻木地,度过这漫漫长的余生。

    这话像破风的箭矢,击中了某些人的痛点,满心的愤怒与不悦,见季澜芷全然一副喝醉的模样,醉人醉语,也不同她计较,权当是她最近日子不好过,喝醉发泄。

    季澜芷长叹后说:“玩够了吗?玩够我就走了哦。”

    说完,娇俏地笑笑,拎起自己那只同裙色差不多的爱马仕铂金包,摇摇曳曳地走了,十足像个放飞自我声色犬马的贵妇人。

    开门那一刻,她脚步依然虚浮,笑着笑着就哭出来了,瘪着嘴冲夜色喃喃:“陆清时,你让我下辈子都要像她们一样过了……”

    她是第三个从这个房子里走出来的伤心人。

    ……

    江偌刚出来后就将手从陆淮深手心里挣脱出来。

    陆淮深没设防,被她挣开,他看向她,江偌已经目不斜视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陆淮深停在原地几秒,随后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她身后,将车门解锁,江偌拉开车门坐进去。

    陆淮深上了车,关上车门的刹那,外界都被隔绝,车里安安静静。

    江偌靠着车座,目光一瞬不瞬盯着窗外路边的绿化,那树冠茂盛遮天,里面矮植丛生,一片黑暗。

    她开口说:“麻烦你送我回锦上南苑。”

    陆淮深系安全带的手顿住,盯着她的侧脸,白腻肌肤柔和轮廓,每次看都能让他有不一样的感觉,比如现在的感觉是郁闷恼火。

    客气得跟他是出租车司机似的,下车她会给车费那种。

    陆淮深没吭声,那瞳仁黝黑,目光沉得跟夜色几乎就要融为一体,他抿着唇启动车子。

    陆二叔家在的这一片区她不熟悉,但是陆淮深开下高架,又拐进了一条三车道,江偌抬头,看见了昏黄路灯下的指示牌,那是去城东的。

    她控制不住,开口就是寡淡的声音:“陆淮深,可以送我回锦上南苑吗?”

    陆淮深冷嗤:“你要不再说个‘请’字?”

    江偌照做:“陆淮深,请你送我回锦上南苑。”

    陆淮深咬牙,腮帮发紧,使劲抡了把方向盘,将车停靠在旁边的公交站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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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江舟蔓跟你之间的破事,就是铁打的事实!

    这动作里,是带有明显的怒意的。

    若是往常,陆淮深生气的时候,沉着一张脸,冷厉一瞥,江偌也多少会有点怕。

    可现在江偌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甚至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的怒点所在,所以也没开口明知故问,她敛眉,随后又将脸转开去了。

    这一系列的动作,更是让陆淮深感觉到窝火,他压着火气说:“江偌,看着我。”

    九点过的光景,路上车流渐稀,道路通畅。

    墨色穹顶之下,一辆辆夜车从后视镜里只见车灯的模糊轮廓,到快速靠近,又往前方疾驰而去。

    江偌明显一怔,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眉头皱了又展开,淡声说:“你别把车停在这儿。”

    陆淮深没说话,启动车子往前开,又从前方岔口里开进非机动车道,靠边停下。

    江偌不由看向陆淮深,见他侧脸棱角紧绷,她的语气强硬起来:“我要回去。”

    陆淮深看也不看她,目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道路说:“要回自己回。”

    一晚上下来,江偌的心早就像吸了水的海绵,吸附着她的情绪,装在她的身体里,又沉又重,慢慢地连说话都很费劲。

    此刻她面无表情看他两秒,根本没犹豫,从包里掏出手机。

    自己回就自己回。

    这附近都是四通八达的高架桥,从市区通往郊区和高速入口,除此之外就是出入市中心的宽敞大道,入夜之后,除了来往的车辆,人烟稀少,方才停留的公交站台,只有两个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年轻男人坐没坐相地靠在长凳上。

    微博上总能看到女性夜晚独身出事故的新闻,这里人生地不熟,江偌心底不怕是假的,吵架是一回事,自己的安全是一回事。

    她打算自己在手机上叫一辆出租车,刚打开叫车软件,旁边伸来一只手,夺过她的手机就往后座扔。

    江偌看向后座,手机撞上靠背,弹落在座椅上,还亮着屏幕。

    江偌彻底炸了,不可思议地看着他:“陆淮深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说完想要下车,去后座拿手机,咔哒一声,连车门也锁了。

    江偌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起身想要从驾驶室中间的缝隙钻过去捡手机,陆淮深一把将她捞回来。

    江偌神烦他碰她,抬手就打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跨过他,去找车门控制按钮。

    此举正中陆淮深下怀,困住她手脚按在自己腿上。

    江偌挣扎,却又不如他力气大,挣得漫天通红之后选择放弃,她看着一言不发的陆淮深,彻底没办法:“你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不是你先跟我装哑巴的?上车之后就没说过一句中听的话,别人气你,你就气我?”陆淮深捏着她的下颌,沉沉地看着她。

    江偌看尽那双漆黑的眼里,一动不动看着他,认真反思了自己上车之后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件事,确实不理智,她也理智不下来。

    她低下头说:“我现在很乱,你先让我冷静一下。”

    头发半垂下来,遮住了小半张的脸,松不开的眉心,使她看起来疲惫不堪。

    陆淮深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反应异常,但那些问题在他这里本就不是问题,他以为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江偌却不知道还在在意什么。

    他去之前的具体细节他一无所知,江偌又不开口,他越来越火大,以她冷暴力的方式还击,可见她这样,又感到于心不忍。

    陆淮深沉默半晌,放开她:“行,你自己冷静。”

    江偌回了自己座位上,“还是回锦上南苑。”

    陆淮深没回答,重新将车开回正轨。

    现在这条路是去城东的,要回锦上南苑就得绕一圈。

    江偌本来担心陆淮深自我惯了,气头上根本不会听她的,便专注地看着路边街景,认真看每一块指示牌,直到最后发现车的确是在开往她家里,心才松懈下来,同时也冷静了下来。

    有些被常年埋藏在阴暗角落不愿触碰的话题,就像跨不去的坎,每次被提及,都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

    其实不管结果如何,江舟蔓达成了她的目的,每句话每个字都表达着她跟陆淮深是多么的情投意合,却又不得不妥协于现实,只能顶着不被别人接受的关系交往的事实。

    每个字,都让江偌无法释怀。

    车开进小区里,一直停在了单元楼下。

    这边是多年前建成的老小区,虽然里面的房子已经有了些年头,但环境还不错,绿树已成荫,居住密度也不大,唯一不足的就是车位不够。

    这里不是电梯公寓,也没建地下车库,车位早些年就已经卖光,很多住户后来买了车都只能将车停在通行道上。尤其是房价疯涨这些年,这里交通便利,又在城区中心地带附近,房价相对于新落成的房子便宜一些,不少上班族在这里落家,一人又一辆代步工具,车位更加不够用。

    因此陆淮深每次晚上送江偌回来,车位停满,他只能停在单元楼下的通行道上。

    江偌不想他多留,他的车对于这个小区来讲,太打眼。

    但是车刚停下,陆淮深还掌着方向盘,就问:“冷静够了没?”

    江偌心里跳个不停,盯着前面,没吭声,其实一边组织语言的同时,也在做心里准备。

    陆淮深又问:“没什么想说的?”

    江偌想过很多次,要怎样有力又有逻辑的表达出自己的疑问,而陆淮深又会怎样回答。但要开口的时候,之前的设想都不作数了,她甚至忘了自己刚才断断续续的都在想些什么。

    她凝神许久后开口第一句问的是:“你跟我结婚,是不是当初我爷爷还对你做了什么?”

    很好,这个问题是导致今天种种局面的根源,相当于蝴蝶效应中,引起风暴的蝴蝶扇的那一下翅膀。

    江偌现在也忘记,她有没有问过他同样的问题,她只知道,在医院的时候,她问过爷爷,对方却推诿着不愿告知。

    路灯是昏黄的,车内灯没开,车外那些微弱灯光将人脸照得模糊,将表情变得隐晦。

    江偌问出口后,看向陆淮深,一双眼眸,显得格外灼亮。

    陆淮深沉默了片刻,拧着眉心说:“现在问这些有什么意义?”

    江偌将他的问题听得很清楚,但是同时还有精力分神地想,陆淮深不管什么时候,做什么样的表情,那眉眼都是锐利的,或不耐,或懒散,或狠厉,让人没有信心对他说的每个字提出质疑。

    她顿了下,回答说:“当然有。”

    陆淮深莫名地看向她,眯缝了眼问:“跟今晚的事有关系?”

    江偌下意识地觉得,陆淮深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

    她当即心里就有些烦闷,既然你不想说,何苦让我开口问?

    静默稍许,她看着某一楼亮着灯的窗户,有些失神地说:“江舟蔓说你们身不由己,我就想我爷爷到底做了多什么,才能让你都身不由己。”

    她说完,将头转过去,看向陆淮深。

    正在这时,开了一半的车窗外,传来一声高低起伏的绵长吼叫,间或间还有球赛里的哨声从一楼住户大开的窗户中传出。

    陆淮深不悦地往那窗户里看了一眼,又轻描淡写地回答江偌的话:“都是过去的事了。”

    陆淮深是打定主意不会说了,江偌也知道他不想说的事,从他嘴里撬不出一个字来,也正因为如此,让江偌感到无可奈何的郁闷,心情也因此受了影响。

    她决定不死缠着这个问题,想了想,说:“在你来之前,江舟蔓还在说你在外以我为重,意思就是私底下还是重视她的,所以我不知道你来之后又说江舟蔓是前女友,两个人口径截然相反是什么意思。是如江舟蔓所说,在外只是为了照顾我陆太太的面子,当然也能顺便照顾你自己的名声,可如果你们真的结束,那江舟蔓为什么还会出现在陆家,并且每个字都在隐晦地宣扬和你是真爱?”

    江偌越说越停不下来,每多说一个字,就控制不住地激动一分,到后来变成了质问的语气。

    何止是她,陆淮深也越听越脸色越冷,一股郁气在胸腔里四处乱撞,说话时也带了点儿脾气:“我怎么知道她会出现在陆家,她说什么做什么,我又不能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空气中弥漫起了火药味。

    江偌肩膀微微发抖,说:“你的确不能限制她的自由,但你默许她的行为,就是给了她底气!”

    陆淮深气得不行:“默许个屁,我哪里默许她了?”

    “上次在陆家难道不是默许?”

    “多久前的事了你拿出来讲?那时候跟现在能比?”

    “不管时间长短,只要发生过就不可能当做没发生,跟现在有什么不同,怎么不能比?江舟蔓跟你之间的破事,就是铁打的事实!”

    陆淮深看了她两秒,被她气得怒极反笑说:“我跟江舟蔓的确以结婚为目的交往过,没有江启应的暗中作梗我也不会跟你结婚,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没打算接受这被人强塞给我的婚姻。你说得没错,这些事情已经发生过的事,的确不能当做没发生。那你要我怎样?我又不能给你洗脑让你忘记那些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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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你难道对我还有真心实意?

    车厢里有片刻的沉默。

    一楼那户人家养了一只毛色漂亮的鹦鹉,专门在一楼自带的小院子里给它建了个简易房子,白日里叫嚣不停,入夜之后安安静静的,或许是被主人客厅里传来的嘈杂,以及车里的争吵刺激到,忽然叫了起来。

    声音尖利无比,刺破黑夜笼罩的静谧。

    江偌脸色发白,倏地粲然一笑:“不用,反正我也忘不了。我看见你就会想起你和江舟蔓做过的那些让我难堪的事,每次跟你靠近都觉得煎熬,每次,每次跟你上床之后我都会遭受自己良心谴责,恨不得扇自己两个耳光清醒清醒,问自己数遍:怎么能忘记你以前是怎样逼我净身出户的?怎么能忘记我爷爷是因为谁一把年纪进了监狱又进医院的?”

    她觉得心脏颤抖不已,语气也不由轻颤起来,越来越轻:“现在想想,我还真不敢让你接受我接受这段婚姻,因为一旦想到我和你的关系曝光后,江舟蔓再像今天这样在人前道尽委屈,而我被别人用尽污秽言语评头论足,我就觉得……我们的确无法做一对正常夫妻,别说是你,就是我也一直接受不了这段婚姻。而我那晚竟然还被你说得动摇,有了怀孕生子也不是不可以的想法,现在回头一想,我真是蠢。”

    陆淮深脸色此刻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面无表情地讥讽道:“靠近我你都觉得煎熬,跟我上床这么有负罪感?那上床过后我说要给你股份,你那不值一提的负罪感还在么?”

    江偌霎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像是反应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而话说出来之后,陆淮深也有那么点后悔。

    江偌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白着脸去找自己的包,发现就在腿上,又想起手机还在后座,直接探身去拿,一时间手忙脚乱,举止毫无章法。

    陆淮深没阻止她,喊了声:“江偌。”

    她没应,他又喊。

    江偌拿到了手机,伸手去开车门,发现是锁上的,压着声音说:“开门。”

    “江偌。”陆淮深伸手去拉她,江偌直接拿包去打他的手。

    她上班背的包很大,又硬,使劲砸在他手上,力道又不小,陆淮深咬牙忍了,江偌远远地靠着门,指着他,咬着牙充满防备地说:“滚开。既然你认为我跟你上床可以明码标价,那行,那些股份我也算是劳动获取,什么接受婚姻就算了,都别在那儿为了丁点儿虚情假意了。”

    “你认为我是虚情假意。”

    “你难道对我还有真心实意?”

    陆淮深看她眼神渐渐归于淡漠甚至是冷漠。

    江偌不再理会,刚想让他解锁车门,忽然一道身影停在车外,伸手叩了叩车窗。

    外面男孩儿骑在自行车上,穿着白色蓝条的短袖校服。

    江偌心里一惊,程啸又叩响车窗,她便不由自主按了车门上的某个键,车窗缓缓降下来。

    程啸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虽然从后面看早就猜到这车是谁的,这小区里,还没谁能开得起这种几百万车,看到陆淮深的时候,他忍不住眯了眯眼,觉得陆淮深的脸色有点儿可怕。

    又看了看江偌发红的眼眶和还没缓和的脸色,猜出点儿什么来了。

    车门解锁,江偌看向弟弟:“挡车门前干什么?我要下车。”

    江偌语气一时转换不过来,还是刚才跟陆淮深说话那冷淡口气,程啸可从没听过江偌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一时间也愣住了,乖乖地将车往单元楼里骑。

    程啸正在锁车,听见有高跟鞋咔哒咔哒的声音靠近,扭头一看,他姐头也不回往楼上走,他赶紧跟上去。

    江偌不说话,气氛十分紧张,程啸亦步亦趋地跟着。

    走到了二楼的时候,他从楼道的窗户往外看了眼,冲前头那人说:“楼下那车还没走呢。”

    江偌还是不理他。

    程啸刚才看陆淮深竟似有火不能发的样子,莫名觉得心情澎湃,他冒着胆子问他姐:“你们怎么了?吵架了?”

    江偌斜了他一眼:“操心自己吧。”

    程啸:“我自己没什么可操心的,学习又好,估计能申请报送名额,期末考试今天也考完了,自己真没什么能操心的了,所以只好操心操心你。”

    江偌从没觉得程啸这么猴精过,没好气,拎起包就往他身上扔,程啸立刻接住:“这包这么重,手累了吧,得,我帮你拎着。”

    江偌更觉奇葩,古怪地看着他:“你最近是不是跟陆缄混久了?”

    程啸无语:“这有什么关系?”

    “你被他传染了,近墨者黑。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就像是中学里不务正业、满嘴浑话招惹女孩子的男生。”

    程啸立马将脸上略显谄媚的笑容一收:“你这可抬举我了。”

    江偌睨他一眼,又不讲话。

    程啸见她心情不佳,不再故意逗她,怕适得其反。

    到了家门口,程啸主动在前面掏钥匙开门。

    乔惠已经睡觉了,家里玄关处留了灯,程啸进了门立刻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撑着沙发背跃过去,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打开电视看球赛。

    江偌奇怪:“你今天不是考完试了吗,怎么还这么晚才回来呢?”

    程啸说:“今天考完试我们聚餐啊。”

    说完又想起什么,指着自己书包说:“里面有吃的。”

    “什么吃的?”江偌好奇,去拉开程啸书包,结果发现了一盒godiva的巧克力,她拿在手上问:“这是你买的?”

    程啸看了眼,不以为意说:“不是,别人送的。”

    江偌瞬间明白过来,忍不住笑,“女孩儿送的吧,你舍得给我吃?”

    程啸脸色微红,说:“我又不吃,正好用来安慰你好了。”

    江偌假装不知道她什么意思,打开挑了块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放冰箱里,她走出来,程啸大爷似的躺在沙发上,说:“现在女孩真是没有新意,也不想想,几个男生爱吃巧克力?”

    江偌:“那你倒是说说,送什么才好?”

    程啸想了想:“什么都别送好,因为我并不想收。”

    江偌扬了扬手里剩一半的巧克力,“那这是怎么回事?”

    程啸看她半天,找不到理由,干脆哼了一声。

    江偌笑的不行:“虽然你不想收,但是又不忍见那女生伤心,对吧?小小年纪这么闷骚,长大还得了?”

    程啸见她笑得开心,也没反驳,但是又不想让她自己在那儿胡乱猜测,说:“都怪你在楼下磨蹭,我都错过了球赛开场。”

    江偌收起腿坐在沙发上,看了眼电视,说:“不用看了,法国2:0乌拉圭。”

    江偌知道程啸支持乌拉圭,所以故意逗他的。

    果然程啸立马炸毛,瞪住她:“收回去。”

    江偌胡言乱语:“真的,我是从未来穿越回来的。”

    程啸不想再理她,刚好明天周六,江偌不上班,也就没急着去洗漱,跟程啸一起看球赛。

    结果最后比分真的是2:0,程啸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江偌:“……我随便猜的。”

    程啸抓狂了:“你这张乌鸦嘴,你怎么不去买彩票,一届世界杯下来你就能成富婆。”

    这场看完,程啸说还要继续看两点场,点了烧烤拿出冰啤酒,诚邀江偌跟她一起观赏巴西碾压比利时。

    江偌反正也无所事事,不想一个人静下来,便跟他一起看。

    最后巴西队被比利时碾压,酒量不高的江偌也有些微醺了,烧烤没吃多少,酒倒喝了不少。

    看到最后的时候,她跟程啸各自占据沙发一边,她已经枕着抱枕睡着了。

    程啸把她的样子拍下来,本来想发出去,结果最后改变主意,将江偌的手机拿来,偷偷用她的手指解锁,拨了个电话出去。

    ……

    陆淮深从锦上南苑离开之后,去青蘭会馆找了贺宗鸣等人。

    贺宗鸣和陆重坐在沙发里看人大牌,见了他足足愣了好几秒:“你不是去接江偌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陆淮深二话不说,扬着下巴让一人挪出位置,叼着烟坐上了牌桌,一边砌牌一边问:“打多大。”

    这时候,坐在角落里的一个女人忽然搭上了他的肩,在他身旁坐起来,娇笑着说:“陆老板想打多大呀?”

    陆淮深看了她一眼。

    那女人见陆淮深注意到她,一时无措又惊喜,见他不说话又臊得慌,立刻抓住机会同他攀谈起来:“刚才他们说你去接江偌了,江偌是谁呀?”

    陆淮深眼神一暗,笑着将手里麻将一扔,说:“以钱算输赢没意思,来点儿有意思,你就坐这儿。”

    那女人大喜,蹭过去,抬手就要去挽他的手。

    陆淮深指着桌上那些人说:“我输给谁,你就跟谁。”

    女人一愣,手上动作顿住,笑容也僵在脸上,整过容的脸,笑容极其不自然,妆又弄,卧蚕涂得亮晶晶,陆淮深看得极其不舒服。

    刚才陆淮深还没注意到,现在她靠近了些,才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跟江偌今天擦的香水味有那么一些相像。

    他脸色渐渐沉下来,扭开头看牌,看也不看她说:“滚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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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恨与爱、喜欢与讨厌,两种极端怎么能同时存在?

    滚开二字,简洁利落,语调低沉静穆,陆淮深甚至眼皮未抬,叼着烟去看牌,一副不甚在意的懒散模样。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感到冷漠萧杀。

    那女人的指尖只差毫厘就要碰到他的手臂,闻言一吓,立刻将手收了回来,陆淮深的阴晴不定,也让她不敢再在他身旁逗留,讪讪地坐回原来的位置,滴溜溜转着眼珠子打量这屋子里的男人,琢磨着另找一位。

    可左看右看,目光总是又回到了陆淮深身上。

    此间也不是没有高大英俊的,可跟他比起来,要么少了点儿男人味,要么喋喋不休大笑大骂,无素质也不成熟。

    而陆淮深虽难接近,反倒让他有了一种叫人欲罢不能的吸引力。

    贺宗鸣远远瞧着刚才那女人一双媚眼直往陆淮深身上瞅,似乎还不死心,不由得耻笑了一声。

    想起陆淮深刚才的举止,虽然他不喜欢外面的女人乱跟他套近乎,但也极少像今天这样让人无地自容,贺宗鸣说:“老陆是不是在江偌那儿碰钉子了?”

    陆重瞧着陆淮深那表情,点点烟灰,吸了口烟才轻笑一声:“谁知道呢?”

    “不是你告诉江偌在你家吗?接个人都能接出那么大火气来……”贺宗鸣正觉得奇怪,转念想到什么,顿了顿,又问:“你们家都有哪些人?”

    陆重说:“陆家的女人和江舟蔓。”

    贺宗鸣一拍大腿,说:“你妈是故意吧?”

    陆重:“我没过问,所以还真不知道。”

    贺宗鸣没追问,叹了口气说:“甭管江舟蔓因为谁而来,但用脚趾想也知道,江偌肯定被人针对了。那么就有可能江偌将气往老陆身上撒。”

    毕竟陆淮深和江偌那摊子事情,贺宗鸣跟陆重还是知道的。江舟蔓和江偌凑一起,再加上几个煽风点火的,肯定坏事。

    贺宗鸣过了会儿又说:“我觉得江舟蔓肯定是故意的。假如我是江舟蔓,我肯定也是不甘心的,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尤其是她跟江偌之间的矛盾,除了男人,还有家仇,男人没了,仇恨就如滚雪球,迅速膨胀。女人一旦丧心病狂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

    陆重似笑非笑:“你这么了解,难道有哪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对你做过什么?”

    贺宗鸣:“什么叫丧心病狂的女人对我做过什么?这是古今中外前人的经验总结!笼统看来,其实江偌也是带有丧心病狂的潜质的,你看看她以前跟陆淮深死磕的那股劲儿,要么给股份,要么不离婚,就算自我毁灭,也要焚掉你一层皮。”

    陆重说:“那你说,除此之外江偌还能怎么做?人被逼到绝境,也是没有办法的。”

    “说来说去还是立场的问题嘛,”贺宗鸣自觉看得很明白,“说穿了还是江家那老头不懂事,非要把江偌塞给陆淮深。要是有人逼着我娶谁,我这辈子都不会接受她。”

    但有一点他又不明白:“其实从我们和婚姻的角度出发,江舟蔓是再合适不过的结婚对象。为了个不省心的,放弃一个合适又懂事的,白白给自己找不快活。”

    陆重:“依我看,江觐父子俩觉得驾驭不了大哥,难免会玩儿阴的,陆家内部矛盾重重,大哥自然不会再让自己受制于江家,而江舟蔓又会站自己亲爹。所以就算没有江偌,这两家的姻亲到最后也不一定结得下来。只是有了江偌,这种事提前发生了而已。”

    贺宗鸣不完全赞同:“所以目前来说,江偌才是主要原因,你颠倒主次了。”

    陆重笑着挑挑眉:“相辅相成而已,有什么差别吗?”

    贺宗鸣竟无话可驳。

    他看着牌桌上笼在烟雾里那张面孔,纠结着眉头问出口:“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江偌动了心思?当初他非要将毁掉那孙俩的感觉也不像是假的,结婚这两年,也根本当江偌不存在。关键是江启应和江偌当初做到那样的地步,他都能惦记上人家。”

    贺宗鸣回想着江偌回国之后的一些事,他是能感觉到陆淮深的变化,那变化润物细无声,但是旁观者清。

    他就是不能理解,这世上恨与爱、喜欢与讨厌,两种极端怎么能同时存在?

    如果是此消彼长的过程,一方盛,一方弱,那也不该是呈压制性的反应。

    他觉得陆淮深对江偌的包容,弹性很大,可以随他的底线无限扩张,甚至有超出底线的倾向。

    贺宗鸣喃喃将自己无解的问题抛给陆重。

    陆重问他:“看过麦克劳德吗?”

    贺宗鸣:“什么德?”

    陆重:“阿利斯泰尔·麦克劳德。”

    贺宗鸣:“泰尔没看过,泰戈尔倒是看过,《飞鸟集》嘛,stray/birds/of/www.txt86w.nete/to/my/indo……”

    陆重斜他一眼,直接打断他道:“他的短篇里有句话:‘你盘算好了要置于死地的东西,要打心眼里喜欢它是很难的,不过要真心讨厌也一样不容易。’”

    贺宗鸣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陆重真是博学多才,特意夸了他,并建议他以后跟自己说话还是直白点儿,别整那文绉绉的一套。

    说完还问陆重:“我这是欲抑先扬吧?倒过来就是欲扬先抑。”

    陆重:“你想说明什么?”

    贺宗鸣没好气地哼了声:“老子也学过语文!”

    ……

    三人最后都喝了酒,陆淮深又是自己开车过来的,贺宗鸣跟他顺路,一道送他回去。

    将人送到家,车都快开出山道了,车里响起手机的震动。

    陆淮深将手机落在他车上了。

    凌晨三四点,江偌给陆淮深打了个电话。

    贺宗鸣生怕江偌是打电话来求和的,一秒也不敢耽搁,抄起手机就接了,两边同时‘喂’了一声。

    然后双双‘卧槽’了一声!

    怎么是个男的?

    打电话的不是本人,接电话的也不是本人,两人十分默契地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手机里进来一条短信:你谁?

    贺宗鸣想了想,直接在锁屏界面回:你有是谁,江偌跟你什么关系。

    那边回:我是她男朋友。

    贺宗鸣知道江偌有个弟弟,但不确定电话那头是不是那小子,万一江偌一气之下绿了陆淮深呢?

    于是他回了个:我也是陆淮深男朋友。

    ……

    程啸收到这条消息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用嘴型无声说了无数个卧槽卧槽卧槽!

    他看向睡着的江偌,眼神变了又变。

    难道他姐是因为发现了陆淮深取向不正常,才跟他吵架的?

    他一边估计着陆淮深骗婚的可能性,一边装作男朋友口吻回复那边:陆淮深就是因为你,才跟江偌吵架的?

    贺宗鸣:你怎么知道他们吵架了?江偌告诉你的?

    程啸:你别管,你跟陆淮深在一起多久了?

    贺宗鸣:二三十年了吧,青梅竹马。

    程啸:死骗子,我现在就截图聊天记录,明天拿给陆淮深看。

    贺宗鸣:小兄弟,行行好,我是他兄弟。

    程啸:不信,证明一下。

    贺宗鸣:要不我发个自拍?

    文字后面跟了三个粉红色的心。

    程啸被恶心得不行:滚,死基佬。

    程啸删掉了聊天记录,将手机放回江偌手边。

    贺宗鸣就麻烦了,作完妖发现他解不了锁,删不了聊天记录,要不是怕手机里有未存档的重要信息,他真想直接给扔海里去。

    ……

    球赛结束,程啸喊醒江偌,让她到床上去睡。

    江偌刚才已经洗漱过,回了房间直接倒在床上,盖上被子对着满室黑暗却越来越清醒。

    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陆淮深的那些话,时不时也会清晰地想起江舟蔓今晚脸上的表情,那种身不由己的愤怒,爱而不得的遗憾。

    种种,种种,都是她的心魔。

    可是所有的心魔,都由自己一手创造。

    如今她已经在这段关系里骑虎难下,谁让她迫不及待地,在陆淮深之前,将人和感情都完全搭了进去。

    越是在乎,越难不在乎。

    今晚她说,如果陆淮深选择江舟蔓,那她愿意离婚。只因当时莫名觉得有底气,理所当然地认为陆淮深会做出有利于自己的抉择。

    是陆淮深给了她错误的自信。

    事实是,她和陆淮深都还没走出互相接受的那一步,就已经陷入僵局,无法进退。

    江偌胡思乱想停不下来,只觉得烦恼为何这样多,迷迷糊糊睡了不到一小时,早起的邻居醒来做早饭,她听见声响立刻就醒了,简直要神经衰弱。

    第二天在家里加班跟进名留山的酒店项目,中午本想休息一会儿,又被gisele打电话叫去她所在的酒店公寓,去把她的一份签过字的文件送到某位老板那儿去。

    某老板又在某声色场所,江偌马不停蹄一下午,回家的时候,困到极致,全靠意志支配着身体的行动力,麻木得像行尸走肉。

    她妆也没卸,倒在床上,终于没力气再庸人自扰,睡过去之前只觉得,这样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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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让陆淮深处理

    江偌不到一分钟就陷入深睡,梦境来得猝不及防,将她拖进光怪陆离的世界。

    梦做了一半又被乔惠强行叫醒起来吃晚饭。

    家里还是请着一个阿姨,因为只来做做早午饭,打扫卫生,有时候只用做一顿午饭,价格不贵,江偌现在收入也能承担。

    江偌本来没休息好,脸色就显得苍白,妆花了一半,眼圈青黑,显得更加憔悴。

    乔惠不停往她碗里夹菜,念叨着说:“你太瘦了,我看见你都觉得担心,你多吃点,将身体养好些。”

    江偌看着碗里堆成小山似的饭菜,哭笑不得,又不忍拂了乔惠心意,全部吃完。

    江偌这几个月过得不太平,没那空闲照顾自己的身体,也生了几次病,但是没放在心在。

    乔惠苦口婆心说:“天大地大,身体最大。健康都没有了,其他的拥有得再多,又能怎样呢?”

    乔惠觉得江偌这个年纪本不该承受这么多,但是怕说多了,反倒让她想起那些烦心事,念念叨叨的,徒增她的烦恼。

    江偌人混混沌沌的,连连点头应了。

    乔惠叹了一口气。

    吃过晚饭,江偌卸妆洗澡睡觉,因为太过疲倦,沉沉地一觉到快第二天中午,梦里刚被魇住的时候,她被手机铃声吵醒。

    江偌伸手去摸手机,一直摸不着,她将眼罩推开一点,露出一只眼睛,看了眼位置,拿起后没看来电显示,迷迷瞪瞪地就接了。

    “喂?”

    “江偌,你还没起床吗?”

    江偌觉得这声音听起来耳熟,她扯开挡视线的眼罩,将手机从耳边拿开,重新看了眼来电显示。

    看见陆星叶三个字,江偌忍不住用手捂住眼睛,心想这人怎么还阴魂不散了。

    陆星叶迟迟没听见回答,又犹疑地‘喂’了一声。

    江偌从床上撑坐起来,开了整晚空调,有点受凉,她舔了下唇,抄着浓浓鼻音说:“我刚起来,有什么事吗?”

    陆星叶心里难过地想,她果然是得罪江偌了,连声小姑姑都不叫了。可一想到,若不是自己,江偌那晚也不用在二嫂家里受那气,顿时也没有理由去追究那声称谓了。

    她一走神,旁边身来一只手使劲戳她,用口型告诉她:“说话啊!”

    陆星叶:“哦对,那个陆嘉乐不是考完试了吗,想约你出来吃个饭,逛个街。”

    江偌猜测,极大可能是陆星叶用陆嘉乐做借口,但她第一时间里,宁愿以为自己听错了:“谁?”

    陆星叶心虚,看了眼坐在车里的陆嘉乐,顿时又有了底气,说:“陆嘉乐啊,上次她的狗不是吓到你了吗,她请你吃饭,给你压压惊。”

    “不用了。”江偌刚想说这理由真是让人无言以对,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还压惊……

    下一秒手机听筒里果真传来陆嘉乐的声音:“大嫂,我是陆嘉乐,一起吃个饭吧,我替罗奇向你道歉。”

    江偌怔坐在床上,张了张唇说:“真的不用。”

    “可是我们都在你家楼下了啊。”

    多么似曾相识的说辞,我都在你公司外面了啊,我都在你家楼下了,好像你拒绝了就是不给面子,故意不想跟对方打交道。

    江偌相当无奈地起床换衣,最快速度化了个淡妆,拎着包下楼,一辆白色轿车就停在小区大门外的林荫路上。

    陆嘉乐探出头来向她招手:“大嫂,这里!”

    烈日炎炎,那声脆生生的大嫂,叫得江偌脑袋疼。

    陆星叶将陆嘉乐赶去后座,陆嘉乐乐呵呵地从中间的空隙里钻到后座去。

    江偌拉开车门进去,陆星叶笑着跟她对视一眼,双方都觉得有些尴尬。

    陆嘉乐问江偌想吃什么,全听她的。

    少女肤色粉白,偏瘦体型,却有些微肉,穿着颜色鲜亮的吊带小裙子,松松地将头发分成两股粗麻花辫垂在肩上,满满都是夏天的气息。

    江偌看她笑得一脸无忧无虑,心想着她应该不知道父母之间的事情。

    陆星叶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问陆星叶:“你今天不去看你爸啊?”

    陆星叶说:“当然要去啊,天天都得去看他,他说一个人在医院无聊,让我和我妈多去看看他来着。对了,晚上吃了晚饭你送我过去吧,我妈那个时候应该也在,刚好我就和她一起回家。”

    语气没有任何异常。

    江偌也差不多懂了,陆星叶的确不知父母矛盾。

    陆清时估计也想借不知情的女儿来修复和妻子的关系,但是他就没想过,万一陆嘉乐以后知道了这些,又会怎么看他这个父亲?

    大多数的父母婚变,都会选择瞒着孩子,因为不想父母在孩子心目中的形象变得不堪。

    像陆嘉乐这个年纪,被家庭保护得很好,没怎么见过社会的黑暗,还保留着部分的单纯,越是单纯,越是遵从本心,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还不懂得好坏之间还有一条模糊的分界线,叫做情有可原。

    中午用餐的地方在东临市一家数一数二的餐厅,一栋独立三层小楼,位置紧缺,需提前预订,不知道陆星叶使了什么方法,让人家破了例。

    江偌从出门到吃饭整个过程,都在揣测这姑侄俩请她吃饭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总不会是无缘无故。

    她始终觉得,陆嘉乐只是陆星叶打的幌子。

    但江偌也沉住了气,一直没开口问。

    吃过饭,姑侄俩说要去逛街,某某品牌最近的新品很好看。

    陆嘉乐是个热情的姑娘,跟江偌手挽手,套近乎的目的太明显。

    但江偌一看她,她就笑,露出两个俏生生的酒窝,江偌什么扫兴的话也说不出。

    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却有点出乎意料。

    陆星叶一边给自己挑,一边给江偌挑,觉得适合的都要让她去试,陆嘉乐就是起哄的,吵着说好看,让江偌试。

    江偌试完,陆星叶问陆嘉乐好不好看,后者点头,前者刷卡。

    江偌这才明白过来,又是上一回的套路。

    头一回江偌没阻止,接着逛到包店,陆星叶这次没问江偌意见,直接拿起一个包让人包起来,刷卡三万几,扭头就给了江偌。

    江偌已经品出不对劲来,愣是没接,陆星叶尴尬笑笑,先收在了自己手上,打算最后一起给她。

    之后,等陆嘉乐去试衣服的时候,江偌走向选衣服的陆星叶,挑明了说:“小姑姑……”

    刚叫了一声,陆星叶吃惊地看向她,看得江偌莫名其妙,怔了一下,差点忘了说什么。

    陆星叶:“你说。”

    江偌浅浅地吸了一口气,说:“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我说,能帮上忙我自然帮,可你什么也不说,不停给我买东西算什么呢?”

    有句话比较难听,江偌没说出口——拿人手短,但这样先不管不顾强往别人手里塞东西,最后请求个什么事,让别人不好拒绝,这很不尊重人。

    江偌也不觉得,自己能帮得上的忙,值得陆星叶给她买这些东西的钱。

    她更没有平白无故收人家礼物的习惯,一次都让她不自在,两次更让人反感。

    何况上次陆星叶送她一件贵的要死的裙子,结果转头就把她坑了,她有心理阴影。

    陆星叶生怕江偌想歪,赶紧自证清白:“你想多了,前天晚上去二哥家里,是我做得不对,明知道你不想跟陆家人接触,还拿长辈身份压你,还导致了不太愉快的结果……”

    陆星叶的声音越来越低,江偌也不可避免回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她没吭声。

    陆星叶又说:“这都是小姑姑补偿你的,反正都是陆家的钱,我是拿博陆分红的,公司的盈利大多靠陆淮深,你就当是他送你的。”

    这神逻辑,江偌不敢恭维。

    “这没什么好补偿的,如果硬要说补偿,刚才那顿饭已经足够了,”江偌说完,又淡淡补充:“况且我也没损失什么。”

    “那当然不行,刚才那顿饭是乐乐请的。”陆星叶不容拒绝地将东西给江偌,妥协说:“那我之后不买了好吧,但这些你一定要收下,一件衣服一只包而已,你不要感到负担。”

    江偌收下,心里已有打算,找办法转账,把钱还给陆星叶。

    晚上陆星叶先送了陆嘉乐去医院,然后送江偌回家。

    到小区楼下,陆星叶把两个大购物袋递给江偌,“喏,拿着。小姑姑再给你道个歉,那晚的事,你别再放在心上,还有……让淮深也别放在心上哈。”

    江偌顿时会意,最后一句,才是陆星叶今天一整天的目的。

    江偌在路上已经想好了办法,直接转账给陆星叶,她是不会收的,觉得让裴绍做这个中间人,极为合适。

    结果江偌晚上洗了澡翻了下那两个袋子,发现里面多了个珠宝盒子,被压在衣服下面,绝不是不小心掉进去的。

    江偌拿出来打开一看,三十几万的项链,她啪的就将盒子合上。

    打电话给裴绍交代始末,请他把东西拿走,让陆淮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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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陆淮深的动机最明显

    江偌来电,裴绍不敢怠慢,但心中有苦难言。

    唯一能消减内心苦闷的是,江偌对陆淮深的称呼,总让他觉得新奇。

    平日里听太多旁人对陆淮深千篇一律的称呼,逃不开‘陆总’、‘陆先生’和‘陆老板’,语气大多恭敬或赞赏。

    江偌则是连名带姓地叫,要么直接一个‘他’字带过,要么还会用‘那谁’代替。

    那些书面化的礼貌性称谓,从她嘴里冒出来,也是或讥诮或漫不经心的,总跟别人比起来,有相当独特的辨识度。

    今天说起那名字时,她语气明显更轻更淡,用很快的连音念出来,好似迫不及待地想要跳过这三个字,带着一种不易察觉逃避和不耐烦。

    裴绍了解江偌来电目的之后,说:“这个我先知会一下陆总。”

    江偌回他:“嗯,你知会吧,给你添麻烦了。”

    挂了电话,江偌看着床上那堆东西着实发愁。

    陆星叶在陆家的日常生活骄奢惯了,买这些东西于她而言就是动动手刷卡的事情,买东西送给他人,希望借此跟人拉拢关系,修补人情,想法没有对错,但是江偌不想收。

    长此以往,陆星叶次次效仿此法怎么办?

    次次送,难道她就要次次收?

    到最后可能就会让对方形成一种固定思维:我对你做什么都无所谓,因为我可以事后用最简单的方式补偿你,反正你以前也接受了。

    江偌不想跟除陆淮深以外的陆家人,有任何金钱上的撇不干净的关系,这是原则问题。

    更何况,陆淮深以前就说过,陆星叶在陆家就是墙头草,估计是怕陆淮深把那晚在陆二叔家里的事怪在她头上,毕竟人是她硬找过去的。

    陆星叶就是典型的不作不死,做贼心虚又屡教不改。

    可也不怪陆星叶是这样的性格,因为陆家没人知道陆星叶亲妈到底是谁,只知道是老太爷跟人露水情缘后,对方故意怀了孩子,目的简单明确,生下孩子就交给陆终南,要了笔钱,自己逍遥快活去了。

    留下陆星叶在兄长众多、兄长的母亲们对她诸多为难的环境下长大,全靠讨好博得父亲喜爱,小小年纪便学会审时度势,知道大树底下好乘凉,暗中观察风吹草动,谁风头盛她就默默站谁,却也不明确地表示立场,因为深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道理。

    她也只是为了能在陆家生存下去,确保在家里这些纷争结束后,自己也能有一席立足之地。

    回去的路上陆星叶还在暗自感叹,以前是她小瞧江偌了,目前来说,这人还是值得下功夫的,希望这次没看走眼。

    谁知道晚上就收到了陆淮深秘书划来的五十万。

    她当时正敷着面膜,看见银行和裴绍同时发来的信息,面膜都给她气裂了,差点哭出声来。

    ……

    裴绍给江偌打电话,说事情已经解决,陆总已经让他把钱还给陆星叶了,东西她留着用就行。

    第二天上班,一早的会议,裴绍跟在陆淮深后头往会议室,忽然想起这茬,说:“我已经将处理结果告诉太太了。”

    陆淮深嗯了一声,然后看了眼腕表,沉默。

    正当裴绍以为没下文之后,陆淮深问他:“她怎么说。”

    裴绍:“嗯。”

    陆淮深不咸不淡地瞧他一眼:“问你她说什么没有。”

    裴绍:“她说‘嗯’。”还配上了重重点头的姿势,表示江偌只回了个:嗯。

    陆淮深冷冷横他一眼,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

    人已经来齐,陆淮深往那主位上一坐,眼睛往下面一扫,说:“开会。”

    会上,陆淮深跟常宛在公司对不同项目的资金分配上有了分歧,两人互不退,场面一度尴尬。

    多年来,国际金融、房地产和电子科技是博陆控股的三大重点发展领域,也是公司最主要盈利来源,陆淮深半接手博陆控股时期,将金融投资这一块推向了新顶点,近几年将酒店业纳为重点发展板块,海内外并驾齐驱,业绩显著。

    之前因为陆终南的关系,陆淮深之前看重的城东沿海度假村项目,被陆丞云捡了便宜,a市的在谈项目,因为江觐在背后搅浑水,被陆清时截胡,那老爷子也暗中帮了把。

    现在陆清时出事,陆淮深本想把项目拿回来,谁知常宛满肚坏水地想要插一脚。

    常宛一开始是说陆淮深近两年在酒店领域投入资金太多,业绩虽然不错,但高投入得到的回报,比起预期,还差强人意。

    陆淮深回:“酒店这一块,老爷子和我爸做主的时候,没怎么当回事,重新形成系统性、长远性的发展蓝图是首要,别用你狭窄的眼界衡量长远的发展。再说了,当初我提出两年内总收入增长百分之三十,在第一年就已经做到。你所说的预期,是指谁的预期?你自己吗?”

    常宛冷笑,“总收入增长超预期,是因为你投入成本增加,实际上第一年净利润只增长了百分之十几个点。”

    “您是不是忘了当初预估的利润增长比率是百分之十,我超额完成,你能吗?”陆淮深动作随意地往椅子上一靠,嘴角噙着抹笑说:“或许是当初你还对此还不上心的缘故,问问你儿子,他估计是清楚的。”

    话一出口,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连纸张翻动的声音都莫名消失了。

    常宛脸色倏地也沉了下来,死死地看着陆淮深。

    常宛跟陆淮深的父亲有个儿子陆甚憬,本是婚外情所生,后来常宛嫁进陆家,私生子也名正言顺了。

    陆淮深进博陆后没几年,陆甚憬出了严重车祸,他爹跟着去世,之后陆淮深全面接手博陆控股,陆甚憬这么多年一直待在美国疗养。

    单独看一件事,或许是时运所致,但是结合在一起,就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揣测其中的微妙联系。

    固然所有人都曾暗地里怀疑过陆淮深,因为他的动机最明显,最有竞争力的弟弟半瘫,生父一命呜呼,陆淮深又再公司里能力卓然,最终的受益者唯他一人。

    然而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谁都不敢断言。

    常宛放在膝盖上的那只手紧握着,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倏然松开手,冲陆淮深笑了笑:“我会问问他的,可能是我搞错了。”

    说完顿了一秒,又将话题拉回:“但我还是主张一定程度上削减对酒店领域的投入,金融投资才是我们的本行,这方面的投入只能多不能少。”

    陆淮深凉声笑笑说:“行,你先去跟老爷子讲。”

    老爷子现在求稳,一度压制着陆淮深大刀阔斧往前冲的劲儿,一口一个太激进。

    常宛想再加大某个领域的发展力度,去了陆终南那儿也只有碰一鼻子灰。

    会议结束,陆淮深让裴绍检查日程,找时间去s市出差。

    自从去年陆甚憬身体稍有好转之后,老爷子便让他帮忙打理北美分部,但似乎陆甚憬现在能力有限,成果也不显著,而常宛一心想让儿子重回总部。

    有消息称,常宛在跟s市那边的人搭线,一边计划着让他减少对酒店的投入,趁他放松之后,再自个儿拿走s市的项目,此举估计是想给她儿子铺路。

    陆淮深问裴绍:“最近陆甚憬那边有没有情况?”

    裴绍说:“没什么异常。”

    自从知道常宛想撬陆清时墙角,陆淮深就让裴绍查了下分公司情况,一派风平浪静。

    陆淮深便准备自己再去趟s市,早点把这事定下来。

    过了快两周,陆淮深和裴绍抵达s市没两天,律师顾问那边关于江氏股份归还与赠予的文件,需要江偌过目,没异议的话需要她签字。

    陆淮深让他自己约见了江偌。

    ……

    江偌接到陌生的电话的之前,gisele正让她整理ds新落成酒店的开业酒会的最终宾客名单。

    陆家一堆人排在名单之首,之后便是江家。

    江偌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熟悉的名字,最后视线定格在某三个字上,许久,删掉了三个字。

    正准备撤销删除的时候,接到了电话。

    那时候正值下午,江偌有些昏昏欲睡,此刻又有些不在状态,当对方说他是什么律师事务所的,当时江偌就觉得是诈骗电话,给挂了。

    对方又打来,江偌看了一眼,又挂了。

    不过多时,手机屏幕又亮起,这次不是陌生号码,而是陆淮深。

    江偌看了看手机,又看向电脑屏幕,犹豫着接不接,那晚之后,她没再去过临海别墅,没见过陆淮深,也未与他通过电话联系。

    就像那些刺耳的言语是利刃,已经一把切断了两人之间模糊的纽带,但是又有利益层面的东西将二人捆绑在一起,做不到完全断绝联系。

    这通电话接或不接,似乎都成了问题。

    刚好这时候秘书周致雅从gisele的办公室出来,目光向她看来,江偌下意识心虚,怕她看到来电显示,立刻接起来,握着手机往茶水间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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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你有什么事?”江偌压低声音问,嘴角微微上扬,半敛着眉目,神态温和却又给人距离感,使她一眼看去,跟接客户电话时的模样一般无二。

    江偌那样一边走着,一边警惕地用余光确定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人。

    像做贼。

    “你怎么不接电话?”陆淮深问。

    听起来像是他忙里抽闲打的这通电话,因为她不接电话,所以才让他不得不先放下手里的事,冷肃的语气中带着点儿质问的意味。

    江偌摸不着头脑:“什么电话?”

    刚问完,江偌想起了他这通电话之前的陌生来电。

    不等她出生,陆淮深说:“刚才给你打了两次都被你挂断那个。你存下号码,和江氏股份有关的事都是他负责,他那儿有几份文件要你签一下。”

    江偌没什么情绪地回了个:“哦。”

    她刚要进茶水间,发现里面有两个在聊天的同事,立刻又改变路线,往楼梯间走去。

    然后她发现,她的那声‘哦’之后,陆淮深那边没有了声音。

    江偌以为他已经挂断,拿起手机看了眼,上面显示还在通话中,她又将手机放回耳边,推开了楼梯间的门,问那边:“还有什么事吗?”

    高楼大厦里,楼梯间几乎无人使用,藏在两扇合上的铁门后面,楼梯间的窗户大开,冷气也进不来,以至于这里边儿空旷又闷热。

    江偌刚一说话,声音回荡在白墙和望不见底的台阶之间。

    陆淮深大概有两秒没出声,过后说:“没有。”

    很平常的语气,但江偌觉得是带着情绪的。

    江偌站在楼梯间的缓步台上,将脸面向角落,这样能减轻自己的声音在此处的存在感。

    她问那边:“股份归还合同里有新增什么条款吗?”她顿了一下,说下去:“比如归还股份,终止婚姻之类的。”

    江偌认为,那晚之后,陆淮深是有可能改变想法的,主动权在他手上,之前拿了股份不离婚的条件是她提出来的,他现在又有了更充分的拒绝的理由。

    也许之前陆淮深可能觉得跟她之间还有发展的可能性,但现在他有可能已经明白,他只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互相都不痛快。

    陆淮深气乐了:“你觉得我跟你一样,出现问题就食言,一吵架就分道扬镳?”

    江偌愣了一下,心思被人猜中,她无地自容,嘴硬道:“什么叫跟我一样?我什么时候食言了?我又什么时候说要分道扬镳了?我只是说过没办法做正常夫妻,没说要离婚。反而是你……”

    江偌犹豫着,没有继续说。

    陆淮深冷笑着问她:“我怎么了,你倒是说。”

    江偌抿着唇笑了笑,将他那番话改了个说法:“我想说,你说得对,跟你在一起我觉得煎熬又负罪,拿到好处的时候,立刻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反而觉得自己忍辱负重的精神可歌可泣。”

    陆淮深一时没吭声,忍辱负重那四个字也是挺有意思的,他气得不轻,最后还是勉强沉住了气,说:“那时候都在气头上。”

    江偌低声接道:“话已经说出口。”

    话已经说出口,伤害已经造成。

    “你说的话又能好听到哪儿去?”陆淮深问她。

    江偌深呼吸,那边裴绍的声音隐约传来:“对方要报警。”

    陆淮深厉声扔回去一句:“让他报!”

    江偌心里一怔,关心的话已经脱口而出:“出什么事了?”

    陆淮深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说的话,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江偌越来越听不得他指挥人的语气,好像道理都在他那边,错都在她。而他还真有那种本事,在他几句强势逼问下,开始怀疑自己,在自己身上找问题。

    她火气蹭蹭蹭往头脑上蹿,说:“不用想了,我承认我话说得太过,但那也是矛盾积累的结果,迟早要爆发。你只知道让我好好想想,你怎么不自己想想?”她无比嚣张冲那边说:“你给我好好想想你自己说过的话,再好好想想当初你说要接受这段婚姻的时候,跟江舟蔓那堆破事了解没有?”

    江偌说完,十分解气的挂了电话。

    周遭忽然静了下来,一时间,她心情冗杂,犹如大夏天被人用棉花塞满心脏,又闷又难耐。

    江偌一面后怕地回忆,自己当初说那话有没有控制音量?被人听去了又怎么办?一面又担心陆淮深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闹到要报警了?

    后来在心底骂了自己一句,不长教训,有什么可关心的?

    一会儿又乱糟糟地想,太认真了,别人反而不会将你当回事,而她对陆淮深越来越认真。

    可陆淮深对她又有几分认真呢?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打算接受和她的婚姻的?

    是觉得她是好妻子人选?还是得过且过算了?

    似乎两者都不成立。

    因为她压根算不上一个好妻子,凭陆淮深的条件,他也无需和谁得过且过。

    答案似乎昭然若揭,江偌却又不太敢承认。

    也许陆淮深想要的就是她,可她找不到自己对陆淮深的吸引力所在,更怕事实与想象不符,也许陆淮深只是对她一头热,并非真情实感。

    江偌像个傻子一样站在楼梯间里,看着窗户外面日光大盛,身上冒着热汗,一颗心颤颤地就要跳出嗓子眼。

    楼上有人抱着文件下来,江偌听着高跟鞋的声音靠近,赶紧拉开门匆匆离去。

    江偌穿了件黑色排扣v领西装裙,感觉在楼梯间没待多久,里面的打底衫都快浸湿了。

    她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电脑上的嘉宾名单,‘陆终南’和‘陆丞云’之间缺了个名字,是她之前删掉的。

    江偌将‘陆淮深’三个字重新补上,感觉心尖儿上某个地方颤了颤。

    ……

    陆淮深在s市跟人谈完事,在回酒店的路上出了车祸。

    对方直行,陆淮深的车左转,陆淮深的人全责。

    车子保险杠被撞出凹痕,车门也有刮擦,对方车头部分毁坏,这种事情报了警就会走保险,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警察也建议私了,本来就是赔偿问题,谈好就行。

    对方一开始也是倾向于私了,但是又见这车挺贵的,估计是有钱人,不满意裴绍提出的赔偿条件,又站定自己无责任,想讹诈一笔,就威胁说要报警。

    裴绍最后又添了笔钱,已经是正常赔偿金额的三倍,对方一副很勉强的样子收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陆淮深被江偌挂了电话后,一肚子火正没处发,刚好通过挡风玻璃看了眼外面,当事司机拿还在喋喋不休。

    陆淮深当即下了车,瞥了对方一眼,问:“还嫌不够是吧?”

    司机说:“你没看见我车头都那样了?”

    陆淮深挺和气地冲他笑笑:“那行,要不你报警,你车送去修理厂,要是真能修这么多钱,除保险之外,我再给你十倍,要是修不了这么多,我让我的律师给你寄律师函告你讹诈怎么样?”

    那人见来了个不好惹的,顿时就怂了,拿了钱开车走人。

    陆淮深皱眉盯了裴绍一眼:“你怎么办事的?”

    “是我办事不利。”裴绍顺着他的意思说,心里却想,这得在你老婆那儿吃了多大的瘪啊?

    下车回到酒店,两人往里走,周围只有来来往往的住客,裴绍低声说:“刚才线人发来了消息,找那‘火哥’的事有了进展。”

    陆淮深说:“继续。”

    “云胄市的警方对章志的死展开调查后,通过章志生前出入的地方和交往人群,确定出了几个嫌疑人,但是找不到任何作案证据,也审问不出什么,就无罪释放了。后来,这其中的两个人在第二天就离开了云胄市,之后查到,这些人是来了东临市。但是这几个人中,没有一个被称作火哥的。”

    裴绍调出手机里几张照片给陆淮深看。

    陆淮深说:“章志生前不是从那火哥那儿拿钱吗?”

    陆淮深细看了一些从监控中调出来的影像,发现章志每次跟这些人见面都是在晚上,而且是在同一个地方。

    “这些人可能就是火哥的手下,负责跟章志联络,每次约定好时间地点拿钱。这些人什么职业?”

    裴绍回到:“都在一家水产公司做事,公司老板是做了多年水产生意的当地人,警方已经查证过,老板身家清白。章志生前也经常出入那家水产公司,应该是他做生意的幌子,营业执照上和相关证件都没有他的名字。”

    “也可能是那个火哥用来掩盖身份的。”陆淮深说完将手机递给裴绍:“让人盯着到东临市的那俩人,剩下的还在云胄市的也别掉以轻心。”

    裴绍说:“是。不过那个火哥身份应该不简单,明明跟章志有过往来,但是却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进了电梯,陆淮深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低声说:“简单的话,江觐也不会用他。”

    能凑齐那么多偶然因素,创造一场意外车祸,说不定这人还有很丰富的作案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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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陆淮深就站在不远处注视着她

    江偌本想跟那位律师约在周六或者周五晚上。

    那位律师犹豫了一下,说:“今晚怎么样?早点确定下来,就能尽快走接下来的流程,周六我还要见我的一位当事人。”

    说完还甩锅给陆淮深,说:“陆先生说您挺急的。”

    江偌对这些按小时计费的人,靠嘴皮子吃饭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下班之后江偌就去了律师事务所,对方跟陆淮深差不多的年纪,言辞之间听起来跟陆淮深关系还不错,有点儿私交的那种。

    江偌无意间说了句:“以前没见过你。”

    说完发现,自己对陆淮深的生活一点也不了解,他的朋友圈子里有哪些人,她以前也没刻意了解过,就知道一个贺宗鸣。

    律师笑了笑说:“我以前也没见过你,但我见过你和陆先生的婚前协议。”

    江偌正要喝睡,顿时差点连杯子都拿不稳。

    对方看向手上整理出来的文件,别有深意地笑了下,那一笑,让江偌想起婚前协议某些条款,瞬间感到羞耻。

    江偌在股份归还和赠予合同上签了字,离开律师事务所,江偌回到家,暮色已至,傍晚的时候起了大风,天光很快就暗了下来。

    江偌前脚刚踏进小区,如豆的雨点就朝身上砸下。

    江偌小跑着进了单元楼,发现单元楼门禁的铁门是打开的,她省了麻烦,将门禁卡扔回包里,进去后顺手将门往后合上,抬脚往楼上走。

    走了几步远,身后也没有铁门关上的咔哒声,江偌觉得奇怪,回头匆匆看了眼,发现关上了,也就没在意,往楼上走了。

    前两天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物管一直没来修,江偌鞋跟踩在台阶上试着踏了下,灯还是没亮,她只好打开手机照明。

    刚往她家所在楼层的缓步台前一照,发现一道黑黢黢的背影站在家门口,江偌魂都快吓掉了。

    对方看见光亮后,侧过身往楼下她所占的位置看了眼,主动招呼了一声:“请问你们这层有姓张的人家吗?”

    江偌站在原地,没再往上走,跟那人隔了十多级楼梯的距离,她摇头说:“没有。”

    夜黑风高,那人打扮怪异,戴着黑色棒球帽,帽檐往下压得很低,他又低着头,遮住了大半张脸,又是侧对着她,更看不清容貌。

    江偌怕是劫匪,不敢用手机的光往他脸上照去,但她偷偷解锁手机,准备给程啸打电话了。

    那人在喃喃自语:“难道是我找错了,明明是二栋三单元四楼啊。”

    江偌说:“您可能真的找错了,这里是三栋二单元。”

    “我就说,敲门叫老张,怎么没人应呢,”那人一拍脑门儿,指了指江偌家的防盗门说:“幸好没再敲这家。”

    那人说着,转了个身面朝江偌,脸也正对着她,她看见他高挺的鼻尖下,是一张布满胡茬的下巴,他顿了一顿,忽然冲她勾起唇角,外面响起一阵闷雷,江偌吓得尖叫一声。

    ‘棒球帽’往下走了,江偌畏惧他靠近,镇定自若地看了对方一眼,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发软的手指点了点屏幕,拨出了程啸的电话。

    这时听到尖叫声的程啸已经打开门,担忧地叫了声:“姐?”

    “这儿!”江偌连忙应他。

    往下走的男人也停了下脚步,随后继续往下要离开,江偌站在原地,没在动。

    那人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低低的老烟嗓,若有若无的笑意,让江偌浑身发麻汗毛倒竖。

    他穿着宽大的军绿色薄款工装外套,身上有一股很浓烈的烟草味,混杂着汗味,被大雨来临前的闷热空气烘成一股刺鼻的潮湿味道。

    江偌呼吸间无意闻到,忍不住屏息起来,等他走开之后,她三两步小跑回了家里。

    程啸问:“刚才那人是谁。”

    江偌一手拎着包,一手撑着鞋柜换鞋,“不知道,怪得很,还有点吓人。”说完她又扭头看程啸:“记得把门反锁。”

    程啸扭着门锁说:“正在锁呢。”

    乔惠正在看电视,对外面的一切一无所知,问江偌刚才在叫什么。

    江偌说:“没什么,被打雷吓到了。”

    乔惠笑话她:“多大了,还在怕打雷。”

    江偌跟着笑了笑,随后想起什么,笑容慢慢消失,她快步往厨房旁边的小阳台走去,将头探出去。

    绿化带旁昏黄的灯光下,风雨飘摇,雨水在朦胧的光影中,像大颗的尘埃洋洋洒洒。

    一道身影从单元楼里出来,将工装外套的帽子往头上一盖,阔步走进雨帘中。

    雨势很大,他步子迈得大,走得却不急。

    没走几步,他站定,突然仰头望上来,看的就是江偌现在的位置,像是早就知道她会在那儿看他的去向一样。

    江偌吓到了,赶紧退回去。

    过了会儿,她又试探着往下看,那人已经走远,转了个弯朝大门口的方向离去,没有去二栋。

    这人举止诡异,有可能是劫匪提前来踩点。

    江偌第二天就买了个家用摄像头,让程啸安装在大门口,然后留意物管方有没有发布失窃或者抢劫之类的通告。

    几天过去,江偌对那晚的事心有余悸,但也不如头两天那般战战兢兢,一定要赶在天黑之前回家。

    ds酒店的开业酒会如期而至,江偌要跟gisele一起出席。

    今天她不是主角,穿了身非常低调又中规中矩的白色露肩筒裙,跟在gisele身旁,帮她收递各种各样的名片,或是陪人寒暄,或是在gisele脱不开身的时候,去帮她留住某些有合作价值的对象。

    跟她做着同样事情的周致雅接了个电话,跟gisele耳语了几句之后,过来找了江偌,两人凑在一块儿喝了杯香槟。

    g跟人聊完,让江偌跟着她去见个人,结果领着她走到了钟慎跟前,跟钟慎身旁的一位老总聊了起来。

    g跟钟慎相杀数载,在公司里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江偌便只猜是g跟钟慎抢客户,安静候在一旁。

    谁知g说:“钟,我的助理跟着我无聊,你请她跳支舞如何?”

    江偌愣住,虽然知道她此举是想支走钟慎,但还是有些排斥。

    江偌向来跟除家人之外的男性交往时,都会保持距离,她甚至没有关系尤其好的男性友人,更别提钟慎这人,她对他是存有警惕心的,一切目的不明的示好,都可以看作是心怀不轨。

    钟慎对她虽然算不上示好,但是第一次接触就不顾上下级关系,坚持要送她回家,后来又通过职权,将她留在ds,并且换掉她的职位。

    这一切种种,虽然不算示好,但绝非无目的。

    钟慎倒也不拘泥,直接伸出只手来邀请江偌:“江助理赏个脸?”

    g给江偌使了个眼色,江偌咬咬牙才将手递了出去。

    那一瞬间江偌似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没有男性朋友,这种很普通,并且在礼貌范围内的肢体接触,都让她觉得浑身别扭。

    江偌心想,莫非是自己早在潜意识里将自己定位成了已婚女性,所在会格外在意自己跟除丈夫以外的其他异性相处时,行为是否越矩?

    而她的丈夫呢?

    消失太久,江偌都怀疑他是不是打算在某个出差的地方定居了。

    正想着,钟慎已经带她走到了舞池。

    江偌今晚的衣服实在不适合跳舞,裙摆太窄,步子跨不开,舞步跟不上,三两步踉跄一下,顺便再在对方鞋上踩一脚,即便钟慎已经迁就着她,适当地缩小了步距。

    江偌说了许多个对不起,仰头看着他,不好意思地说:“要不就不跳了吧?喝点儿酒怎么样?”

    钟慎十分好脾气,就算被她踩了好几脚,现在一点儿都没不耐烦的表情,反而笑着打趣她:“你酒量好吗?听说上次在青蘭会馆你没喝几杯酒就不行了。”

    江偌说:“现在又不是需要拼酒量的时候,小酌即可。”

    “那我若是不想喝呢?”钟慎举起她一只手,让她转了个圈,又重新将她拉近,掌心贴在她腰上。

    江偌转了一圈,有点晕,看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钟慎也没为难她,说:“我知道,你只是奉命行事,这支舞你也不是心甘情愿。”

    江偌仰着脸,直视着他的眼睛,十分诚恳:“我没有。”

    “你刚才还犹犹豫豫的不肯递出你的手。”钟慎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江偌羞愧地低下了头。

    钟慎玩笑似的说:“没什么,我理解你,谁让我愿意和你跳这一支?”

    江偌抬了抬眼皮,发现钟慎正笑看着她,她也扯了个笑,说:“谢谢配合。”

    笑完发现自己刚才傻愣愣的,一愣神,又踩了钟慎的脚尖,自己也没站稳,身形歪了一下。

    钟慎想帮她站稳,手上用了点力,免不了将人往怀里按了几分。

    钟慎说:“抱歉。”

    刚好这舞结束,江偌退开稍许,往g那边看了眼,见对方还没完事儿,就问钟慎:“去喝一杯吗?”

    她的手指向放香槟的地方,眼睛也往那边看过去,目光一扫之间,却发现陆淮深就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注视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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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刚才跟别人聊得挺欢实,见了我就不吭声了?

    江偌事先就知道他在受邀宾客名单之内。

    陆终南年迈,已鲜少露面。陆淮深如果在外出差,也不一定能准时赶到。

    即便如此,自她进场之后,目光还是多次不由自主地去寻找他的身影,就因为他说,其他的事回来再说。

    江偌看不起自己,竟如此认真地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而陆淮深现在就站在十来米开外,一身剪裁熨帖的黑色西装,身量高大,不输站在他身旁的两名年轻健壮的白人男子。

    他目光深极,却不够专注,似乎只是无意间看过来,刚好看到了她,视线便在她身上多逗留了几秒。深邃的眼映着灯光,如黑曜石,漆黑而又剔透,在那遥遥而望的漫不经心中点缀了三两分认真。

    江偌在四目相对后的短促瞬间里,视线匆匆在他脸上逡巡了一遍。

    他身旁的人正跟他聊着,江偌又模糊听见钟慎说喝酒,于是两人各看一眼,互相走开。

    江偌跟钟慎一人拎了杯香槟站在酒台边,听着身旁的人不遗余力地跟人套关系,说有机会合作肯定会很愉快云云。

    她百无聊赖伸手去拨弄用作装饰的鲜花,一拨,水珠坠下来淋她一手。

    钟慎看着她皱着眉甩干手上的水珠,不免笑道:“跟我待着就这么无聊?”

    江偌无奈看他一眼:“不,是酒会太无聊。”

    上流阶层各色各样的宴会就是为交流人脉提供契机,大家都戴着一张笑脸,网罗潜在的发展机会,江偌摸着自己的手包,这里面可是装着不少的人脉资源。

    手心手指湿漉漉的,半干之后有些黏,江偌注意到gisele那边,她同人握手之后,各赴下一个目标。

    她暗吁一口气,终得解脱,冲钟慎扬了扬手说:“钟总,我去趟洗手间。”

    钟慎笑容变淡,看着江偌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不远处陆淮深的方向,搭在杯壁上的指腹轻微摩挲了两下,微眯着眸若有所思。

    直到江觐从旁侧走到他面前,笑着举杯,拉回了他的思绪。

    ……

    江偌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心里想着事,没注意到来人,差点跟人撞上,她说:“抱歉。”

    对方是个年轻女人,穿着黑色珠光长裙,发丝松松地盘起来,看似不走心,实则每一根垂坠的发丝该在哪个位置都精心设计过的,慵懒又贵气。

    那人刚准备说没关系,看了眼江偌,似乎是认得她,立马变了变脸色,一副不想与她多说的样子,仰着下巴走了。

    江偌全然不知哪里得罪过这女人,只是觉得这人看起来有几分面熟。

    没做他想,去了洗手间,将包放在水池边,把手伸向水龙头下方的时候,她抬眼看向镜子里,灵光一现之间,想起了在哪里见过刚才那人。

    上次碰面时就是在洗手间,那人跟江舟蔓一起的,因为上次她和陆淮深在大庭广众之下挑了支舞,那人看她的眼神也是极其不屑。

    江偌疲于做任何解释,也没放在心上。

    在这种场合,有小部分人是认识她的,但因为知道江家的种种,也知她现在境况落魄,也没人会主动来接近她,除非是想故意来找她麻烦的。

    江偌回到主厅的时候,没见到gisele的人影,只有秘书周致雅在替她同客人聊天。

    那人似乎跟周致雅认识,聊得热络,江偌也就没参与,自己到沙发区找了地方坐下歇歇脚。

    不过多时,周致雅往她这边走来,说:“原来你躲在这儿,找你好久了。”

    “怎么了?”江偌以为有什么急事。

    “g在找你,让人带话来,要你去一下后面的3号休息室。”

    江偌不由分说起身离开主厅往休息室去,心想g应该有什么要事交代,不然不会单独将她叫过去。

    这边她不是很熟,休息室的编号又是打乱的,分散在不同的位置,绕了两圈她才找到3号休息室。

    江偌敲了敲门,没人应,顿了一秒,她推开门进去。

    进门之后,主厅里的音乐声便被隔绝,里面空无一人,更加静谧。

    “gisele?”江偌打量了一圈,没看见g的人影,目光移动之间,才瞧见外面的弧形阳台上站着个人。

    江偌钉在原地。

    ds新酒店开业前的宣传做得很到位,最引人瞩目的是临海新酒店设有三个主题宴会厅,用于承办高档晚宴。

    开业酒会所在地点就是最顶层的森林主题宴会厅,利用全息投影技术和空运新鲜花材和绿植,深度还原森林景象,让宾客宛如身临其境。

    顶层足近三层楼高,利用弧形封顶营造恢弘庄严的氛围,而休息室则是圆形玻璃屋设计,环包着整个宴会厅,玻璃屋外接弧形露天阳台,近可俯瞰繁华的城东夜景,远可眺望深海高山。

    陆淮深不知是看的哪边。

    明明门就在她身后,陆淮深站在外面也不一定知道她进来了,但是江偌觉得脚好似被黏在了地上。

    正当她在想,要是站足一分钟他没发现她,她就走的时候,陆淮深转头看了进来。

    背景是黑色的,他身后是望不到边际的海面,城市的霓虹夜灯像悬空嵌在那片墨色中一般。

    阳台和休息室之间的门是合上的,江偌听不见他的声音,只看见他的嘴唇翕阖,口型是:“过来。”

    江偌像是跟他对着干似的,站在原地就是不动。

    直至陆淮深轻微地皱了下眉,她这才慢吞吞地朝外面挪过去。

    感应门在她一步之外滑开,这下她和陆淮深之间唯一的阻隔也没有。

    晚上起了风,楼层又高,江偌一出去,一阵湿热的风呼啦啦地过境,吹乱她的头发,裙摆也贴着腿不停抖动,江偌勾起发丝怨念地看向陆淮深。

    至此江偌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冒充gisele,让人给周致雅带话,可是到时候周致雅向g问起这件事,她要怎么圆场?

    江偌想着想着,到最后索性不管了。

    与他已逾半月未见,上次见面又是以那样惨烈的场面告终,时间弱化隔阂与矛盾,使人冷静,又有几天前的那通电话做缓冲,再见面已经平静不少。

    可时间又加深距离,江偌一时无话可说,甚至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陆淮深在电话里说,其他事等他回来再说。他想说什么?脑中闪过一些有的没的。

    “刚才跟别人聊得挺欢实,见了我就不吭声了?”陆淮深刚才一个人在抽烟,这会儿吸了一口后,低头将还剩小半的捻灭在旁边的烟灰缸里。

    江偌余光便见他的轮廓笼在亲白色的烟雾里,风一吹就散了,虚幻得很。

    “不吭声自然是没话说。”她收回目光,轻淡的嗓音在风里飘散。

    那人高大的身躯逼近,江偌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

    陆淮深没好气制止她:“你躲什么躲?”

    江偌抬眼看他:“有话你好好说。”

    陆淮深挑了挑眉:“我不正在说么?”

    江偌低眉垂眼的。

    陆淮深问她:“文件签了?”

    “签了。”

    他又问:“上面的内容看过了?”

    “看了。”

    “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有。”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

    “没……”江偌受惯性驱使,差点就要回答了,发现不对劲,及时收声,望向他。

    陆淮深嗤了一声:“你也知道没有?”

    他正站在风向上,面对着她,刚好替她挡了风,两人隔得又近,空气里都是互相的气息。

    江偌一动不动看着他的眉眼好一会儿,也许是有些日子没见的缘故,竟然觉得有些陌生,又或许是那凌厉之感淡化了一些。

    陆淮深也盯着她没出声,四周只有风声,还带来了遥远的车声。

    当他又靠近的时候,江偌没躲,陆淮深攫住她的下巴,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一带,江偌一下跌进他怀里,还保持着仰头的姿势,来不及准备便被他撬开了唇齿。

    陆淮深今晚犹如饿虎扑食。

    这是江偌的第一感觉。

    他扣着她的后脑勺,经验之谈,江偌觉得陆淮深相当喜欢这个动作,一来能满足他的索求,二来她还不容易逃开。

    另一只手便游走揉涅着,轻重全随他的感觉而变化。

    情绪是极具感染力的,江偌从一开始的被动,攀着他的肩,试着回应了一下。

    陆淮深忽然扣紧她,用力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去。

    江偌感受到他身上某处的异样,面红耳赤地退缩了一下,被他不容拒绝地抓回来,她也就顺其自然了。

    江偌今天穿的裙子腰身很窄,刚好贴身包裹着她的腰,陆淮深手掌的虎口刚好就能卡在她的侧腰上。

    江偌闭着眼,手往他宽阔的肩背后探去,触感坚硬结实,掌心里传来属于男性的力量。

    他的手顺着往上移,江偌舔了下他舌尖,他一激动,覆盖在她洶上的手用力一捏,江偌呜呜直叫,退开稍许,瞪着他说:“痛!”

    说完舔了下唇,陆淮深便想起她刚才那个动作,哑声回了俩字:“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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