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几许:陆先生入戏太深全文阅读 第20分节

第192章:我对处理结果没有异议

    陆淮深隔着车窗看向外面,后视镜里那辆黑色SUV渐行渐远,体内情绪横冲直撞,难以自消,更无处发泄。

    他降下一点车窗,打开烟盒捻出支烟来,打火机打了好几次都划不出火,最后一次火苗升起,窗外一股风吹进来,火苗顿时灭尽,一点温度不剩。

    陆淮深顿了一下,从嘴里拿下烟在手里揉成一团,忽然咬肌一紧,压槽磨了磨,连烟带打火机扔到一旁树根下的石堆里。

    车子驶离,派出所大门渐渐被甩远。

    高随这时才问江偌:“你打算去哪里?”

    江偌愣了一下,她现在似乎无家可归。

    锦上南苑房间被姑姑母女俩占据,就算能住,她也不会回那里,她怕小姨多想,自己没能解决的问题,不想多一个人操心。

    江偌拿出手机,本想看看附近的酒店,这才发现手机里有多个未接电话,除了陆淮深的,还有不久前王昭和周致雅打来的,甚至还有一通来自Gisele。

    江偌向高随报了个地名,麻烦他送自己去那里,随后依照事情轻重紧急,先回了Gisele的电话。

    她知道她闯祸了。

    电话响了几声,Gisele接起来,不等江偌说话,她便冷硬道:“经公司高层临时商议决定,予你的处理结果是暂时停职查看。”

    “嗯,好。”

    “你没什么想说的?”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Gisele气极反笑:“你不是给我添麻烦,是给公司还有你自己添麻烦,你怎么会做出那样不经大脑的事情?你跟杜盛仪什么恩怨?”

    江偌经了大脑,她那时虽然气,但她没想对杜盛仪动手,她知道杜盛仪是公众人物,若是她动手,事情闹大她可能工作会不保。

    但人生总是事与愿违不是么?

    江偌看向窗外的车来车往,夜已经有些深了,城市开始渐归于静,她平静对电话那头道:“我对处理结果没有异议。”

    对于其他,她避而不答。

    Gisele沉默数秒,最终冷漠说:“OK,公关部已经在处理此事,但会以公司利益为首,你保持电话通畅,等这事过去,再公布对你最终处理结果。”

    G说完便挂掉电话,江偌的“好”字就在嘴边,还没有说出口。

    她给王昭去了个电话,王昭还没来得及问她什么,江偌便问今晚能否在她家借宿。

    王昭怔住,随后斩钉截铁说:“好。”

    江偌还记得王昭家的方位,下车后跟高随道了谢,并说:“这事的后续也交给你了,费用我会照给,之后有情况麻烦你通知我。”

    高随说好。

    江偌下了车,王昭给她开门禁。

    上了楼,王昭就等在电梯外面,她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从电话里听江偌语气失魂落魄的,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见到她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

    她从未见江偌这么狼狈过,做好的发型胡乱披散着,光面衬衫也皱巴巴的,浅色缎面高跟鞋上全是被水打湿后的痕迹。

    王昭二话没说,拉着人带进了家里。

    关于杜盛仪拍广告受伤的事在社交网站上已经传开了,酒店路人拍的视频也在传播,视频里很明显可以看见江偌和经理上了警车,网友都在猜测肇事的是江偌和经理其中一个,反正无论如何都是DS的员工。

    事情在发酵成为指控DS员工恶意伤人事件之前,公司公关部向跟着江偌去派出所的经理了解了情况,接着就发了声明,说那只是泳池水滑,双方无意间碰撞,造成一方落水受伤,为保护措施不当向杜盛仪方表示歉意。

    当然,各方都要为了自己的利益而隐瞒其中一部分实情。

    杜盛仪的工作室很快就转发了这封道歉声明,表示只是工作意外,与人为无关。

    但由于最近杜盛仪风头实在太盛,对头趁机买了水军攻击带节奏,质疑是杜盛仪为博热度自我炒作。

    杜盛仪本人没回应,工作室和各方都没发声。

    江偌怀疑工作室澄清,并非杜盛仪本人意见,她不信话都说到那样地步了,杜盛仪还会就此大事化了。

    不过,她也确实不明白杜盛仪到底什么目的。

    江偌感到前所未有的累,不仅是精神,还有身体。

    王昭是个很贴心的朋友,因为两人气场相合,王昭很懂江偌,进门之后,王昭也没抓着她多问,摸着她裙子竟然都是湿的,让她赶紧去洗澡。

    江偌什么过夜的东西都没带,王昭让她就去主卧自己的浴室洗,她的护肤品都在里面,又去给她拿了套新的洗漱用品,找了自己洗净囤来给客人用的新浴袍。

    “卸妆的和护肤的都在洗漱台和旁边的篮子里,你都认识的。”

    “好。”江偌默默点头。

    江偌洗澡的时候,发现热水冲刷过身体,手臂上有些疼,她抬起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皮,还有淤青。

    她没理怎么理会,因为这会儿又觉得肚子有点不舒服,她怕例假会晚上来,洗完澡问王昭要来一片卫生棉,提前贴上。

    洗好出去,发现王昭的床上躺着一只猫,颜色非常漂亮的英短银渐层。之前王昭跟她提过,她把爸妈家两只猫的其中一只结过来了。

    那猫正揣着两只前爪,两只大瞳仁一动不动地看着她,江偌冲它学了声猫叫,它歪了歪头,模样相当可爱。

    江偌笑了笑,走到床边想去摸它,那猫一下子跳得老远,对这个出现在家里的陌生人充满了好奇和警惕。

    王昭进来,见状叫了声:“王有钱,过来。”

    此猫就叫有钱,家里另一只叫招财,都姓王。

    关系不好的邻居被这两只猫扒过窗户,曾背地里吐槽:有钱了还要招财,可见这家人多贪得无厌!

    王有钱看了她俩一眼,偏开了猫头,迈着矫健的步伐从门缝里溜出去了。

    王昭问江偌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江偌中午那饭也没吃几口,十个小时就只喝了小半瓶水,早都饿得没有恶感了。

    这么晚了,王昭明天还要上班,江偌不想耽误她休息,只是摇摇头说不用。

    “对了,我被公司停职了。”

    王昭面色微沉,她已经能猜到这结果,停职接受检查,最终处分是什么还不知道。

    “事情明面上是解决了,但是主要看之后杜盛仪那边怎么说,只要愿意和解,工作至少保得住,我找机会跟上面疏通疏通……”

    江偌说:“不用了,万一把你牵扯进去,你刚升职,而且如果上面决定要开除,你也说不动,反而给上级留下坏印象。”

    “那不可能,我能升职,你可是有功劳的,过河拆桥这事我可不会干。具体如何我会看着办的,别担心。”

    王昭见她脸色不太好,没再多说这事儿,“客房我已经铺好了,先去休息,这么晚了,有什么明天再说。”

    江偌进房间前想起了什么,“我能不能在你这儿多住两天?”

    “当然,住多久都成。”

    “谢谢。”

    王昭给她一个无需言谢的眼神。

    第二天江偌在工作日闹钟响时醒来,正想起床,想起被停职的事情,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儿,继续蒙头睡。

第193章:江偌不是这个家的附属物,她做什么有我担着

    江偌在王昭家住了两天,一步都没出过门,她多数时间都在睡,睡得人浑浑噩噩,主动与外界隔离,不上网不看电视。

    那天早上江偌被闹钟吵醒又睡过去,再醒来竟然已过了中午,王昭早已上班。

    王昭早餐用做了鸡蛋培根三明治,给她留了一份,这个时候早都冷了。江偌用微波炉重新热了一下,当做中午饭吃了。

    八月的最后一天,阳光时有时无,暑闷见消,但温度依然不低,王昭出门时没关主卧的空调,要是猫热了,会自己拧开门把手进去。

    江偌吃东西的时候,那猫踱着懒散步子出来,跟江偌对视一眼,然后熟视无睹地径直往自动喂食器面前坐着。

    江偌觉得有趣,以为它会自己掐点去等食。

    整个屋子里就只有一人一猫,安静得能听见窗外川流不息的车声。

    江偌吃完三明治,把餐盘拿进厨房,将王昭今早没洗的一起洗了。

    出来时她听见一声声猫叫,一声比一声绵长焦躁,她过去看猫,见有钱不停用爪子扒出粮口。

    江偌蹲在它身边,摸了摸它毛茸茸的脑袋,“有钱,你饿了吗?”

    王有钱向她投来一个求助的眼神。

    江偌心想,哦,原来也不是特别高冷嘛。

    江偌查看了一下自动喂食器,才发现是出粮口堵住了,她伸手指进去弄了弄,猫粮哗啦啦地往盆里滚。

    王有钱是只没有感情的猫,转头自顾自地吃猫粮去了,看都没再多看江偌一眼。

    江偌席地坐下看它吃饭,也不知是不是周围环境过于安静的缘故,她又昏昏欲睡。

    等王有钱吃完猫粮,用爪子沾了点宠物饮水机了的水,舔了几口,头也不回地回王昭卧室乘凉午睡去了。

    江偌也回了客卧。

    这一睡半梦半醒,竟也混过去整个下午。

    王昭刚升职不久,工作忙,晚上基本都在外吃饭,江偌饭食自理,吃过晚饭,从客厅的书架上找了本《万历十五年》来看,那猫躺在两米之外的猫爬架上玩挂在上面的球。

    晚上,程啸给江偌打来电话,他不怎么上网看那些没用的花边新闻,所以江偌的事,他是从陆缄那里听来的,然而陆缄一开始也是在阳凌秋跟陆丞云背后编排陆淮深时听到了江偌跟一个明星上热搜了,随后才去了解了一下。

    程啸怕这件事对江偌的工作有什么影响,但是江偌向他隐瞒了自己被停职的事实,乔惠那边也没提过一个字。

    她还怕许秋梅那大嘴巴在小姨面前乱说话,让程啸盯着那人,原因是不想乔惠因为这点小事操心。

    程啸没起疑心。

    江偌觉得自己是工作和情感上紧绷太久,一下子从中原来的环境中脱离,整个人松懈懒散下来,因此疲惫感越来越重,第二天几乎又沉沉睡了一天,将之前欠的睡眠要一次性补回来似的。

    王昭昨晚回来,让她出去走走,一直闷在房子里,容易生病。

    江偌例假还没来,她觉得是最近的事情的导致自己内分泌失调,所以也打算听取王昭的建议。

    她下午收拾了一番,去滨海新酒店的停车场把车开走,又回了临海别墅,收拾了一些自己的衣物和日用品,24寸的行李箱装得满满当当。

    收拾东西的时候,手机里有微信进来,江偌整理得腰酸,正打算休息一下,划开手机看新消息。

    是陆淮深发来的维信。

    从昨天早上到现在,陆淮深发了八条信息。

    内容分别是——

    “江偌。”

    “江偌。”

    “江偌”

    “在干什么?”

    “睡没有?”

    “起床了吗?”

    “江偌。”

    “江偌。”

    他也不是没有打过电话,但是江偌不接。

    江偌总结出了一个不算规律的规律,当她不理他的来电时,陆淮深接下来便不会再打来,也没有任何信息,若是她本人挂断了电话,他跟着就会发条>    也许是笃定江偌这个时候能看到。

    江偌看了眼手机屏幕,将手机往扔在床上,接着就拿了收纳袋,将盥洗台上的护肤品一股脑扫在里面,装包带走。

    江偌觉得离家出走这种行为并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但现在她的确不想看见陆淮深那张脸,她接受不了那些事,接受不了陆淮深的态度,就算他现在开口跟她解释,她觉得自己也不一定听得进去。

    她需要重新审视跟陆淮深的关系,重新思考接下来的路。

    各自冷静,才是良方。

    如果寻不到解决方法,就此挥剑斩愁思,也许会是最好的办法。

    江偌质疑过自己遇事只会往坏处想的是否太过消极,但如今看来,比起无知乐观,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更加重要。

    回程时,江偌打算去超市给家里买些补给,顺便也买些吃的填填王昭的冰箱。

    江偌先去了锦上南苑。

    今天周五,程啸的学校一号全校开始行课,高三部今天放假,程啸出去跟同学看电影吃饭,江偌回去的时候,钟点工阿姨正在做晚饭,客厅里只有乔惠和程桦在,许秋梅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玩电脑。

    江偌得知许秋梅今天下午早早回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见乔惠并没有什么异样,似乎对前天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看了眼瘫躺在沙发上的程桦,借宿一晚,看来是要变成常住一段时间了。

    吃饭时许秋梅才从房间出来,看见江偌,倚在饭厅的墙边冲她笑:“你怎么来了?”

    江偌见不得她那副把这里当自家的理所当然样,从她身边掠过,用余光看了她一眼,“这是我家。”

    许秋梅哼了哼,跟在她后面往厨房走,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最近工作顺利吗?”

    “嗯。”

    “真的吗?”

    江偌顿时警惕起来,猛地看向许秋梅,却忽然盯住她脖子上戴着一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关键是这项链她看起来十分眼熟。

    “你项链哪儿来的?”

    许秋梅笑嘻嘻地捏着沉甸甸的项链吊坠,“这不是你送我的么?”

    江偌忍无可忍,伸手就要去扯下来,许秋梅轻轻一闪,用只有江偌能听见的声音问:“虽然工作没了,可你还有个有钱老公啊,连条项链都舍不得啊?”

    江偌木着脸瞪着她,许秋梅得逞地扬起嘴角。

    江偌一把扯着她的衣领,按着她的手就往卧室里拽。

    进了卧室,江偌一把将她推倒在床上,反手关上门。

    “许秋梅,你要不要脸?”

    许秋梅气恼,一股脑从床上起来,愤愤地看着江偌,像点燃的炮仗似的:“你才不要脸!你最不要脸!说什么车和奢侈品都是自己赚钱买的,还不是因为傍了个大款,你居然还敢骗我陆淮深是你客户,是不是害怕被我知道你傍大款的事实?”

    江偌一脸冷锐:“谁告诉你的?”

    “舅妈啊。”

    “我妈不可能告诉你。”

    许秋梅自得一笑:“因为我那天看你接电话的反应就知道陆淮深不是什么客户,所以我试探问舅妈,陆淮深怎么不跟你一起回来,阿姨以为你告诉了我你和陆淮深结婚的事,我多套两句话,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她说着,控诉地看向江偌:“反倒是你,为什么瞒着我们你结婚的事?是怕我们这些穷亲戚沾你的光么?你可真是忘本,找到了亲爹,嫁给了有钱男人,就忘了是谁把你养大了,就看不起我们这些亲戚了是吧?”

    许秋梅越说越激动,好在外面电视机的声音开得比较大,没人听得见她们在里面的谈话。

    许秋梅一边说着,那手按捺不住地一下一下地指着江偌,那蹬鼻子上脸的样子看的江偌烦不胜烦,一把攥住她的手。

    因为许秋梅比她爱不少,江偌手上一用劲,许秋梅因为抗拒则用了反劲往回抽手,江偌越用力,许秋梅垫着脚,几乎被她提起来。

    江偌一个字一个字地警告她:“养我的是你舅舅舅妈,跟你们没一点关系。忘本的是你们家,谁在落魄的时候帮你们维持生活的,你忘了?我爸死的时候,你们一家四口哪一个来上过一炷香?”

    许秋梅睁大眼望着她,结结巴巴说:“舅舅欠了那么多高利贷,他只有我妈一个姐姐,万一牵连了我们呢?那时候舅妈都被打得住院了,要是我们、我们家再出什么事,你、你和程啸就彻底没依靠啦!”

    江偌冷笑,“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说得没错,我就是看不起你们家,跟穷没有关系,也不分过去和现在,我从小到大一如既往地看不起你们,因为你们都是一群自私自利手脚还不干净的白眼狼。”

    江偌说着,看着许秋梅脸色气得涨红,伸手就要将她脖子上那条项链扯下来。

    许秋梅见状,死死抓牢了项链,就是不松手,“这是我的!我在你梳妆台抽屉发现的,你既然留在这儿就是给我的!”

    这条项链,是当初陆星叶为了收买她,所以趁她不防放在购物袋里的,后来是陆淮深把钱还给了陆星叶。那会儿她随手将珠宝连盒子一起放在了抽屉里,后来江偌几乎都要忘了它的存在。

    谁发现了就是谁的,这种说法从许秋梅嘴里听见,江偌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这条项链许秋梅在官网搜了一下,吊坠没这么大的相似款都要十几万,她可舍不得放手。

    “你就不怕我把你被停职的事情告诉舅妈吗?!”

    江偌冷冷地看向她,但是没松手,“你从哪儿知道的?”

    网上并没有说她被停职的事,相对于杜盛仪,她只是个小人物,当时工作室澄清了,便没有那么多人抓着她不放,若是公布涉事员工被停职,就是在变相说明杜盛仪受伤不是一场意外,而是认为,这跟公司之前的口径不一致,不是打公司的脸么?

    许秋梅一面揪着项链,一面梗着脖子说:“我看到网上的事情了,我问了你舅妈你在公司里做什么工作的,然后去了你们公司,想让你帮我介绍工作,我骗前台说我是之前跟你约好见面的客户,结果前台打上你们办公室,说你已经被停职了。”许秋梅用鼻孔对着她,不屑道:“江偌,你就是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江偌懒得跟她废话,“放手。”

    许秋梅见她不受威胁,急了,“你真的就不怕我告诉舅妈?”

    “我现在就帮你收拾东西,送你去睡大街。”

    许秋梅见她言辞甚笃,顿时急道:“那我走之前也要把你丢了工作的事情告诉舅妈,告诉她你殴打客户!”

    “随你的便,我公司的正式处分还没下来,我不算丢了工作。”

    “那我要是告诉她你老公出轨呢?”

    江偌愣住,气血冲脑的一瞬间生出了用手上这条项链绞死许秋梅的想法。

    许秋梅说:“我上网搜了陆淮深的照片,杜盛仪那个绯闻男友,不就是陆淮深么。”

    许秋梅本来是不确定的,因为往上流传的照片都是偷拍,而且特别不清晰,只看得到半张侧脸,恐怕只有和陆淮深关系好的人,知道他那天穿什么衣服,开什么车才认得出他。

    但是许秋梅将这些事情联系了一下,江偌也不像是脾气大的人,居然跟客户产生了纠纷,虽然后来江偌的公司发了声明澄清,但有几个这种声明是真实的呢?如果真的如声明中所言只是意外,那江偌为什么会被停职?

    她才不信世界上又那么巧合的事,疑似陆淮深的男人出入杜盛仪的住所,然后第二天江偌就跟杜盛仪起了争执。

    现在一看江偌的表情,她就百分之百确定了。

    啧啧,她都佩服自己这副好脑子啊,逻辑简直完美!

    见江偌不再说话,许秋梅把江偌的手使劲一推,将项链从她手里解脱出来。

    “我觉得这条项链很好看。”许秋梅自鸣得意似的看着她。

    江偌未做一词。

    “你送给我的。”许秋梅继续不要脸道。

    江偌自上而下看她,冷淡道:“既然你这么喜欢别人不要的,给你好了。”

    “那你可不可以再托人帮我找个工作呢?你在那么大的公司工作,人脉应该挺广的吧?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就没有租房子的钱,也不知道会在这里住多久,好担心哪天跟舅妈聊天,不小心把某些事说出口,舅妈肯定会伤心。”许秋梅一脸无辜和真诚。

    江偌冷锐地瞪她数秒,一言不发转身。

    “诶……”许秋梅想叫她。

    江偌淡淡往身后抛出一句:“等我消息。”

    江偌这顿饭吃得很不顺心,吃了饭便离开了,刚坐上车里,手机又来了条;   “吃晚饭了没?”——来自陆淮深。

    江偌看见这三个字就来气,回了个斩钉截铁的“滚”字,将车倒出单元楼前的停车位。

    陆淮深站在陆家外面的草坪上,看着手机里来的那个字,叼在嘴里的烟,风一吹,烟灰洋洋洒洒,有些落在了手机屏幕上。

    他拿下烟,用夹烟那只手的拇指将烟灰撇开,露出完整的“滚”字。

    “大哥,爷爷叫你吃饭啦。”陆逢瑞站在门口的屋檐下冲他喊。

    陆淮深抬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了。”

    陆家吃饭比较晚,今天他是被陆终南三催四催没办法才过来,他是最后到的,因此今天开饭时间又往后推了推。

    陆终南此刻脸色阴云密布地坐在饭桌主位上,小辈也依次上了桌。

    陆终南没好气说:“到都到了,怎么还在外面站那么久?”

    “工作电话。”陆淮深随便一搪塞。

    陆终南哼了哼,“江偌不来?”

    “她有事?”

    陆终南还没说话,常宛便急不可耐地插嘴道:“她一个打工的能比你还忙么?”

    陆淮深斜瞥了她一眼,没搭理她。

    常宛却忘了儿子之前的告诫,没完没了起来,“她是不是介意你跟杜盛仪的事啊?”

    陆淮深脸色已不怎么好,整桌的人也不约而同地沉默。

    常宛喋喋不休接着说:“既然嫁进陆家来,她怎么还能这么小家子气?这八竿子没一撇的事,看见网上的桃色绯闻,听风就是雨,度量未免太小。”

    季澜芷道:“在婚姻里,这是原则问题,一旦被犯,正常人都会无法忍受,这不叫度量小。”

    常宛烤箱椅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澜芷,说:“我知道你是感同身受才会说出这番话,但你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陆淮深和杜盛仪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江偌就这样闹脾气,家宴都不来,一点小事非要闹得人尽皆知,让人替她觉得委屈才好么?这不仅肚量小,还任性,不将长辈放在眼里。”

    常宛这话,细数一圈下来,可是同时得罪了四人。

    陆清时脸也跟着一黑。

    季澜芷不以为意笑笑:“你觉得这是一点小事,可不正是因为你不能感同身受么?因为你才是让别人委屈的那一方,所以自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陆清时和季澜芷一直以来在陆家都不会偏向谁说话,不会为了巴结任何一方而去在言语上偏帮着踩压另一方,说多错多,得罪的人更多,不到最后,谁知道风会朝哪边吹呢?

    所以这还是常宛第一次帮江偌说话,而且如此强硬地与常宛针锋相对。

    常宛故作不明,抓住季澜芷话里漏洞冷冷回驳:“什么原则,什么感同身受,陆家不需要没有大局观的女人,要是因为她丢了陆家的脸……”

    “丢你的脸了?”常宛话没说完就教一道寒声打断,陆淮深盯着她,一字一句说得即使缓慢:“你要是知道脸是什么,当初也不会整日跟有妇之夫厮混,陆家最没资格提‘脸面’的人就是你。我跟她的事,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江偌不是这个家的附属物,她做什么有我担着,更轮不到你污蔑。你听懂了吗?”

    你听懂了吗?

    陆淮深跟这些人说话,很少有疾言厉色的时候,听起来从来都是不徐不疾的语气,但每个字的重量都让人难以忽视。

    常宛脸色清白交加。

    她最讨厌别人说她插足陆尤文跟薛伽月,明明是她先认识陆尤文在先,论插足也该是姓薛的插足,怎么,以为有一纸结婚证书就能够掩盖住她过去和陆尤文的感情吗?

    说起这个脸面,要不是当初为了陆常两家的脸面,她早就大闹陆尤文跟薛伽月的婚礼了。

    薛伽月的儿子,凭什么还敢说她?

    桌上,没一人吱声,只有气得胸膛剧烈起伏的陆终南就要发作,没想到在那之前,常宛先忍不住:“陆淮深你狂妄!”

    陆淮深不置可否,这饭他也不打算吃了,只跟路终南说:“还有点事,先走了。”

    说完,起身走人。

    常宛刷地站起来,大有想要跟陆淮深吵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陆甚憬二话没说,头疼地拉住常宛,使了大力气将常宛重新按在了位置上。

    陆淮深走出大门,听见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接着是陆终南的吼声:“为、什、么?!为什么每次吃饭你都非要挑拨事端?早知道让你也给我滚到国外去!”

    陆淮深脚步停了停,老爷子声音都在发颤,他心有不忍。

    采购的人正送日用和食材来,管家正在外指挥把东西放进仓库,听见动静赶紧往主屋跑来。

    陆淮深拉住管家说:“今晚让人守着他,免得老毛病犯了。”

    管家深深看他一眼,匆匆应是,然后进去了。

    陆淮深开车刚离开陆家,接到裴绍打来的电话。

    “我去酒店停车场看了,太太已经把车开走了。”

    “知道了。”

    经裴绍这么一说,陆淮深想起昨天的事。

    他给了裴绍一把备用钥匙,让他把车开走,开到他没住过的一栋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江偌不知道他那处房产,自然是找不到的。

    但后来他又反悔了,让裴绍将车给她开回去。

    因为他想通了,就算她找不到车,她也不会来找他。

    陆淮深猜测她会去哪里,一般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不会让她小姨知道,所以不是在酒店就是在她朋友家里。

第194章:起码那时候没那么心软

    陆淮深饿着肚子回了家里,面对的是冷锅冷灶。

    以前一个人的时候,他基本不会在家吃晚饭,跟江偌在一起后,没事时下了班就会回来吃晚饭,有时候是吴婶做饭,偶尔是她做,他独自回来晚了,或是在饭局上没怎么吃东西,也会给他简单做点吃的填肚子。

    她厨艺其实生疏,只会做一点简单的,太复杂的,味道还是差强人意。

    现在环视一眼周围,楼上没动静,楼下也没点饭菜香味,空荡荡的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陆淮深在厨房客厅转了一圈,在冰箱前驻足片刻,随后抹了把下巴上楼,准备洗澡,拿换洗贴身衣物的时候,无意间瞧见江偌那排衣橱空了一块。

    江偌有点强迫症,当季的衣服必须要放在最显眼的柜子里,并且衬衫T恤外套裙子,都是按类型集中摆放。所以衣服少了,很明显看得出来中间的空缺。

    他上前去翻了翻,又拉开她的鞋柜,鞋子也少了两双。

    走到卫生间,预料之中,干区盥洗台上的瓶瓶罐罐也没了,剩下少许,都是她不常用的。

    江偌搬进来之后,这个家里不知不觉中多了很多她生活的痕迹,厨房也有了烟火气。

    陆淮深才恍然觉得,家里骤少的是烟火气,她人不在,衣物孤零,她的生活过痕迹也不过是死物,没了生气。

    他进了浴室洗澡,水从头顶冲刷而下,和她有关的念头总是挥之不去。

    他原以为他这一生中,绝不会为了事业以外的东西如此烦恼,也认为感情这种东西可以有,但一定不要或是本就不必看得太重要。因这世道向来如此,没有谁离了谁过不了,没有谁在他这一生中是必不可少。

    但他屡屡为了她劳神费心,处心积虑想遮掩那些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事实,即便要自欺欺人地忽视她本就是其中无法忽视的一环。

    他有时候宁愿所有的一切停留在几个月前,起码那时候没那么心软。

    江偌回了王昭家,因为这楼盘在交通不错的位置,方位也靠近市区中心,房子卖得很好,车位也没几个,王昭有幸抢到了一个。

    江偌这车只能在露天停车场里找找还有没有空位,幸好回来得早,单元楼前还空着几个位子。

    江偌到的时候,王昭也已经回家了,听说江偌把车开过来了,王昭说地下停车场还有几个没卖出去的车位,让她可以停那里,免得在外面日晒雨淋的。

    江偌想着也不会住多久,也就没去挪车,她是外来车辆,无论如何都是要给停车费的,停哪里都一样,相反停在露天停车场要方便一些。

    江偌整理好行李,给乔惠去了个电话,说是有些不好让别人听见的话要跟她说,让她先回房间里去。

    过了会儿,乔惠说:“我回房间了,你要说什么?神神秘秘的。”

    江偌先问:“妈,你有问过姑妈他们要在这里住多久么?”

    乔惠叹了口气:“人家毕竟是客人,怎么好意思问这种话呢?”

    江偌能听得出乔惠心底还是介意,毕竟谁能受得了别人在自己家里长期白吃白住,又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她们的确是客人,但她们不一样,说得难听一点,她们没有羞耻心。要是许秋梅找不到工作,我们就要一直管她的吃住么?我知道您想说作为亲戚,姑妈是爸爸唯一的姐姐,接济一下是可以的。但有些话我本来是不想说,您知道他们一家是什么德行,今天我就发现许秋梅把我忘在房间里的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江偌没说话,乔惠就低声惊呼:“原来那条项链是你的?今天她还说是自己买的……”

    “她没经我同意拿走我东西也不是第一次了,以前那些小物可以不计较,那项链几十万,是陆淮深小姑姑以前送我,她硬要,一会儿说陆淮深家里有钱,一会儿说我小气,我也不好意思不给,但她这德行是改不了的,长此以往……”她适时地打住,欲言又止的样子,也省略了许秋梅威胁自己那部分内容。

    随后又才说:“妈,我股份还没拿到手,经济上也不富足,我们家可经不起她们母女俩这样无止境地勒索,我总不可能去把陆淮深的钱拿来供她们索取吧?”

    乔惠沉默半晌,坚决道:“我会找时间跟她们说这个事。”

    江偌还是了解乔惠的,后面那个事情,她忍不了,她挺怕陆淮深对她们家品行上有什么偏见,尤其是涉及了金钱方面,这话题太敏感。

    江偌最怕的就是许秋梅会添油加醋说些不该说的话刺激乔惠,逼急了的人,她不可能注意自己的语气和措辞。

    所以她只好从乔惠这里入手,让她对那母女彻底失望,不然她还一直以为这母女俩是什么可怜人。

    江偌这电话没避着王昭,王昭在客厅看剧,听见她说起那奇葩亲戚,觉得特搞笑,“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父母特别容忍自己的兄弟姐妹,我们有个奇葩二姨,连二胎的奶粉钱都要我妈出,不给就卖惨,说什么一起长大的情分,我妈见他们家过得确实一般,真的就不停给他们家钱,说是借,借出去的钱一分都没还过。”

    江偌告诉自己被威胁的事,王昭劝她一定要小心行事。

    “你妈现在也四十好几了,心脏还有问题,你不是说她还心搏骤停过吗?那会猝死的!”

    乔惠今年确实受打击大,先是丧夫,后来差点连命都没了,今年整个人仿佛一下老了十岁,原本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现在看起来比同龄人还苍老不少,人也有些佝偻了。

    “你别以为现在父母还是壮年,我爸前两年痛风犯了,养病的时候病恹恹的,后来我觉得他的脚就没正常过,走路像个老年人,仿佛一下子就老了。”

    “我也不可能真帮她找工作,她跟她爸一个德行,一份工作挑三拣四,还要求月入两万以上,还想做管理层,简直异想天开。”

    “你先找个工作将她稳住,先让她搬走。这样,我最近接触了几个客户,看看有没适合她的职位,找个离你家远点的公司,她不想搬也得搬。到时候找到工作了,最好当着你妈的面告诉她。她要是再嫌这个嫌那个,让她走,你妈也没理由说什么了。她要是提陆淮深出轨什么的,你就说她是狗急跳墙,想挑拨关系,让她以后都别进你家的门。”

    江偌觉得王昭这办法不错。

    王昭:“这种傻逼,现在不赶出去,还留着过年一起吃年夜饭啊?”

    “那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工作的事情。”

    “没问题。”

    事情有了着落,江偌心情稍好,回房间洗了个澡,刚躺在床上,拿起手机,发现有条一分钟前的未读;   消息是陆淮深发来的,江偌的心情顿时呈现断崖式下跌。

    本不打算看消息,但是消息内容是一张图片,江偌好奇心作祟,点开了。

    照片是空空的冰箱。

    现在冰箱里除了酒就是水,还有几颗蔫掉的番茄和洋葱,以及一堆大葱小葱,只剩辅料。

    江偌关掉图片,他又发来一条消息:“这些东西可以做什么菜?”

    江偌盯着那行字读完,沉默一会儿,忍不住想,他没吃晚饭?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江偌就觉得自己犯贱,所以打算关掉手机当没看到。

    正要这么做,陆淮深又发来一条:“没吃晚饭。”

    江偌回他三个字:点外卖。

    他立刻就回:嗯。

    江偌察觉上当。

    他十指不沾阳春水,怎么会亲自下厨,又怎么会想不到点外卖呢?就算他不想下载外卖软件,一个电话就有人为他穿越整个城市,送来最合他口味的东西。

    给他请个厨子来都没问题!

    她真是一如既往的痴傻。

    她感觉尊严受到了挑战,一气之下,她直接把陆淮深拉黑了。

    陆淮深穿着睡衣站在冰箱面前,看着刚发出的消息前面出现红色感叹号,冰箱因为超时未关门,开始响提示音,陆淮深嘭地将门重重甩回去关上。

    没发出的那条消息是:你做的更好吃。

    后来周末两天,江偌和王昭开车去附近山里的民宿住了两天一夜。

    山中岁月容易过,就是信号不好,还没有WIFI。

    只能早晨看雾,中午看山,下午看水,晚上泡温泉。

    山里入了夜有些冷,温泉又是露天的,江偌贪恋这景色和温暖的池水,泡得太久,手指上的皮都泡皱了,一站起来头晕眼花,整个人扑腾一下直直栽进水里。

    王昭吓死了,赶紧扯着她手臂将人捞起来。

    江偌刚栽进水里的时候就清醒过来了,只是浑身没力气,王昭连拖带拽将她扶起来,执意想带她去医院,江偌说是贫血加低血糖,这样情况下,任谁在热气腾腾的水里泡这么久,都会有这反应。

    王昭心有余悸地作罢。

    周末回去路上接到高随电话,让她明天去签个字,办点手续。

    江偌很平静地说:“好。”

    但心中已然不能冷静,明天过后,她的股份就能拿到手了。

    第二天一早,江偌换好衣服化好妆,王昭早上上班急着走,临出门前让她给猫拆个罐头。

    江偌出门前记着这事,在有钱的零食柜里找出个罐头拉开。

    拉环拉开瞬间一股腥味扑鼻,熏得江偌胃里直翻腾,她干呕了几下,忽然将罐头扔在地上就往卫生间跑去,扶着马桶,身体都不受控制似的,喉头一动,早餐吃的东西接二连三全吐了出来。

第195章:思考到底要不要跟你离婚

    江偌吐完站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俯身撑住盥洗台,拧开水龙头漱口。

    那味道残留在嘴里十分恶心,她取出牙膏牙刷重新刷牙。

    刷到一半,她抬起头看向镜子里,惊觉到了什么,她整个人定住。

    良久,她觉得浑身血液倒流,回过神来,匆匆吐了泡沫,抽了两张纸巾擦嘴,手按在脸上,她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家里只有她一人,猫也没动静,卫生间的窄小空间里,安静得她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

    江偌将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转身回房间补妆去了。

    她还是不敢相信,或是说不愿意相信某个可能。

    一般情况下,她经期是很准的,偶尔会提早或推迟一周,但这次推迟早就超过一周了,她一直认为是最近发生的事致使内分泌紊乱,早前江启应和程栋接连出事那月,也有这样的情况。

    她没想过……

    但没想过不代表这种可能的不存在性,相反,它是很可能发生的。

    之前她和陆淮深的确有几次没做保护措施,而且自从两人谈了孩子的事情之后,她虽然还是觉得生孩子为时过早,但已经不如以前那样抗拒。

    可今时不同往日,正是她要重新审视和陆淮深的关系时……

    江偌仍然坚信是自己胃不好和近期精神压力过重造成的身体异常,她想找个时候去医院做个体检。

    她补妆时心不在焉,拿着散粉刷,刷两下又发呆,直到高随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里了,她才匆忙涂口红,涂了一半动作一滞,心里几经挣扎,最终还是擦掉口红,涂了一款成分天然的润唇膏。

    两人约好在律师事务所见面,高随见了她,随口一问:“你脸色怎么不太好。”

    江偌下意识摸摸脸,小声道:“没睡好吧。”

    “因为之前那事?”

    “嗯?”江偌不怎么在状态,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后来才想起,高随还是她指定的律师。

    高随说:“等你公司跟杜盛仪商议出解决办法了,涉及到了赔偿问题和刑事责任,我再去谈。”

    “好。”

    江偌进了高随的办公室,签了文件,又随他跑了趟相关部门。

    之前,关于股权变更和股份转让,在江氏股东和董事会内部已经同意,前后也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到目前,所有股权变更手续完成,江偌正式拥有了江氏百分之十的股份。

    相同,陆淮深在江氏,也握有与她持平的股份。

    这边事情刚结束,江偌接到小姨的电话,让她下了班后送程桦去高铁站。

    听小姨那支支吾吾的无奈语气,也知道是某些人不想花那点车费,点名要她送。

    现在距离她平常的下班时间还差一会儿,正好高随的律师事务所往前不愿就是商场集中的繁华购物区,江偌去逛了会儿。

    不知不觉就逛到了某个品牌专柜,据说这家的口红孕妇可用。

    刚走到专柜口红柜台前,就有导购上前问:“小姐想要看下口红吗,是怀孕了吗?我们家的口红孕妇也可以用哦,里面没有添加任何孕期不适用的成分……”

    江偌打断热情推销的导购,“没有,我只是看看。”

    导购顿了顿,依然笑道:“好的,您有需要叫我。”

    江偌最后还是买了两支口红,结账后,导购笑着递给她购物袋。

    一圈转下来,江偌又买了些没有美白抗皱等功能性的护肤品。

    下了停车场,想到待会儿要接人,江偌把东西放在了后背箱里,她盯着那些购物袋,整个人情绪都是低沉的,心中徘徊着惝恍不安。

    江偌去了锦上南苑接人,程桦买的是晚上八点的票,目的地离东临市两小时左右的车程,到了地方,出站就是地铁站。

    江偌问她为什么不买早一点的票,下地铁都十一点了。

    程桦笑呵呵的说:“你那时候没下班,不是怕你没办法送我么?”

    江偌竟无言以对。

    许秋梅还要留在这里找工作,仍然要先住在锦上南苑,和江偌一起去送她妈。

    去高铁站的路上,程桦不停嘱咐她女儿一定要争气,又让江偌能照应的地方一定要照应,毕竟都是一家人。

    江偌没应声。

    许秋梅怪腔怪调地笑道:“她当然要照应啊。”

    江偌直接打开了车载音响,转移注意力。

    回程的时候,许秋梅问她:“你承诺我的找工作,现在找得怎么样了?”

    江偌说:“我让我朋友帮你看看了,这才两天,还是周末,人家都放假,工作日再说。”

    许秋梅半信半疑:“你可别骗我啊。”

    江偌:“我又不是你。”

    到了进锦上南苑那个路口,江偌让许秋梅下车自己走进去。

    许秋梅眉头一皱:“为什么啊?”

    江偌面无表情催她下去:“我懒得再调头出来,就几步路,一分钟就到了。”

    许秋梅不情不愿地下了车。

    江偌看她走进那条岔路,直到身形被拐角的建筑挡住了,江偌这才下车,进了电器城旁边那家药店。

    这个点人已经很少了,江偌为了防止结果出差错,买了好几种不同的验孕棒和早孕试纸。

    刚结账走出药店,江偌手机响了,看见是陆淮深打来的电话,她没来由的心虚,做贼似的左右观望了一会儿,又犹豫了几秒,这才接了电话。

    这是那天之后江偌第一次接他电话,陆淮深本来不抱什么希望,突然接通了,倒让他愣了一愣,“你在哪儿?”

    这一句,更是让江偌心头一抖,绷着嗓子冷声冷气回:“你少管。”

    陆淮深说:“你在家?”

    “嗯。”江偌看了看周围,她也没说谎,她家附近。

    “真的假的?”

    “真的。”

    “那我去找你。”

    陆淮深这人说得出做得到,江偌连忙阻止:“我没在,早走了。”

    “那刚才回去做什么?”

    江偌刚才一急,还心有余悸,这会儿反应过来又被他套话,脾气一上来,冷冷地咬牙切齿:“关、你、屁、事!”

    陆淮深对她的语气浑不在意似的,徐徐道:“那我去问你小姨。”

    江偌明知他是故意,仍怕他去锦上南苑,她没好气地回:“送我姑妈去高铁站,问那么多干什么!”

    “就问问你而已。”

    “闭嘴吧你。”江偌态度十分恶劣。

    陆淮深不为所动,低声问道:“还在外面?”

    那声音极为低沉醇厚,由听筒传来,犹如他本人就在耳畔,江偌到了街边临时停车的地方,深夜的车流已经疏通,车子接着飞驰而过,带起猎猎风声掠过。

    江偌盯着对面站台,眼眶渐红,沉默了一会儿说:“挂了。”

    上了车,江偌将装着验孕工具的药袋塞进包里,心里难免怨怼,心下暗骂了那始作俑者一声。

    江偌开车回了王昭所在的小区,她回来得晚,担心没有车位了,她放慢车速,沿着露天停车场开到底,发现了挨着绿化带那儿,还有一个空车位。

    但是中间放着一个石头,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恶意占车位,看起来不是特别大,江偌估摸不出到底会否刮到车底盘,索性下车准备用脚将那石头踹到一边,但她穿的高跟鞋,那鞋跟脆弱得很,她也不敢使太大力气,最后只得用手搬开,这番来去,将她折腾得有些喘,她站在原处盯着那石头歇了一会儿,随后才将车倒进去。

    江偌熄了火,拎着包下车去后备箱拿东西。

    正要将后备箱盖合上的时候,见一道颀长身影从对面渐行渐近,江偌余光感应到的时候,已经心知是谁。

    她整理好神情,正眼看去,陆淮深站在昏黄路灯下,脚边的影子被拉得斜斜长长。

    江偌握紧了手里的包柄,顺便看了眼他身后,停着他的车,就正对着她这车位。

    刚才她瞧见这边有停车位,便没注意到另一边。

    陆淮深阔步朝她走近,江偌见了他,所以直到他在她面前站定好几秒,她也没吱声。

    她垂眸侧目看向另一边,余光里看得见他西裤包裹的腿和皮鞋。

    江偌将包握得越来越紧,这么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以来,那熟悉的味道,就像烙刻进她灵魂里似的,他一靠近,她的大脑到身体,都在做出反应,转达的同一个信息叫“贪恋”。

    “才几天不见,脸就瘦一圈。”他低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江偌抬头看他,也分明见他下巴颏的轮廓尖了些,她还是不声不响地讽刺:“几天不见你应该过得挺滋润,脸都圆润不少。”

    她瘦是因为她这几天的确胃口不少,吃不了多少东西,今早吐了之后,中午跟高随吃东西的时候,即便是很淡的油荤味,都让她反应很大,强撑着喝了点菜前汤,她也忍不住去卫生间吐了,之后什么也没吃。

    高随问她,她只说吃不下,高随以为她是心情原因,她也没多做解释。

    陆淮深知她是故意说这些刺他,他也没生气,淡淡笑道:“你不仅瘦了,视力也不好了?”

    “你来跟我叙旧的?”江偌仍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对他的态度不仅冷淡,冷淡中还带着嚣张。

    “来看看你。”陆淮深脸上笑容缓缓消失,眸光深沉地凝在她脸上。

    江偌看不得他的眼,将脸别开,“现在已经看过了。”

    “什么时候回去?”陆淮深靠近她一步,她后退了一步,他轻拧了眉心。

    江偌答非所问:“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猜的。”

    江偌幽幽哂道:“陆总可真是料事如神。”

    江偌这种对他拒之千里的态度,让陆淮深已经没耐心就这么焦灼下去,他单手叉着腰,抹了把下巴,动作里隐隐透着不耐。

    再开口时,他声音愈加放得低哑,伸出手去,不由她抗拒地贴着她的脸,皱着眉头说:“江偌,别总这样说话。”

    “你这是命令还是什么?”江偌冷着一张脸,眼里情绪也是漠然。

    她脸上针锋相对的样子,仿佛又让陆淮深看到了出车祸那次的江偌,那时候她连曲意迎合都不再愿意。

    之后,他渐渐能在她脸上看见不同以往的温柔,笑起来也不再是不达眼底的虚情假意。

    但现在,他一瞬间有些恍惚,她仿佛一瞬间里,将那些都收了回去。

    一切似乎重归原点。

    还是有点不一样的,他让她陷入了更深的挣扎,而他比当初更不忍心。

    对,不忍心。

    江偌见他盯着自己不讲话,心累地想,干脆就这样,瞥他一眼,准备绕开他走,陆淮深拦住她去路。

    江偌还来不及多想,就被他搂住腰按在车上,一手按住她不让她动弹,一手扣着她后脑,连给她反应的时间都不够,便覆住她的唇直接撬开齿关,攻城掠地,毫不含糊。

    江偌虚张声势地捶他掐他,甚至想上脚,但膝盖被他紧紧抵住,她拗不过他。

    这个吻陆淮深并未持续太久,缓过了那劲儿,便松开了她,江偌这时候脾气更烈,不由分说就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那巴掌拍的是下颌和脖颈的位置。

    上次江偌在车里,也是指着那处挠破了皮。

    陆淮深紧紧搂住她,下巴抵着她发顶,缚住她的手脚,江偌本来想推开他的,但是看见他脖子还有没好全的一个指甲印,莫名迟疑了,于是就由他这么抱着。

    怀里的人没了动静,陆淮深将她抱紧了些,“跟我回去,嗯?”

    江偌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后咽了咽喉咙,问:“就这么跟你回去?”

    他顿了一下。

    江偌:“你现在依然没什么要跟我讲的?”

    “你都可以问。”

    “为什么一定要我问?”江偌贪心地悄悄将鼻尖搭上他的肩膀,呼吸间盈满了熟悉的味道。

    她呼吸很慢,不敢太快,怕被他发现似的。

    他说:“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

    “杜盛仪跟你什么关系?”

    “曾经的女友。”

    “认识多久了呢?”

    “十几年。”

    真长,十几年。她从知道有个人叫陆淮深至今,都不到八年,更别说深入接触的日子,其实也就区区几个月。

    怎敌他那十几年。

    “分手多久了?”

    “十几年。”

    “你跟我在一起后……”江偌讷讷地盯着小区门前的门牌号,使劲看使劲看,却越看越不清楚,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问:“出过轨吗?精神或肉体都算。”

    “没有。”陆淮深仍是跟那晚一样,回答得毫不犹豫。

    江偌半晌没再说话,过了良久,她带着些鼻音说:“你松开。”

    陆淮深闻言手上紧了一下,随后才放开她,问:“回去?”

    江偌俯身将刚才落在地上的购物袋拾起,站起来时,看也不看他说:“不回。”

    陆淮深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放下身段先服软,其实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便想着,无论如何先把人带回家再说,随即哄诱道:“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总住在别人家也不太方便,嗯?”

    “我还需要时间静下来思考一下。”

    江偌拿好东西看他一眼,“思考到底要不要跟你离婚。”

    陆淮深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江偌头也不回地进了单元楼大厅。

    王昭趴在阳台上盯着楼下好一会儿了,见这两人黏黏糊糊的,一直没拉扯出结果来,她都快愁死了,这陆淮深到底行不行啊?

    正这么想呢,江偌突然利落一个转身,走了。

    王昭好似看见大戏落幕,叹息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门口响起动静,江偌开门进来,在门口换鞋,王昭假装一直在客厅一边看电视一边办公,茶几上摊着电脑和一堆的文件。

    电视联网放的一部宫斗网剧,江偌瞄了一眼,一个女演员正被穿龙袍的男演员一把扯进怀里。

    江偌:“……”

    王昭装作不知她和陆淮深在楼下那番纠纠缠缠,举起手边的可乐,“喝冰可乐吗?”

    江偌摇摇头。

    王昭看见她手上的购物袋,随口问了句:“逛街了?我看买了什么?”

    “跟高随办完事,我妈让我送亲戚去高铁站,这中间有点时间,随便去逛了逛。”江偌走来沙发上坐下,事先解释了为什么去逛街,刻意把装了验孕棒的包放在另一边。

    王昭翻了翻她的购物袋,“口红,精粹水,眼霜,还有补水面膜?”

    江偌躺在沙发上,语气懒懒的,“随便买的。”

    王昭便没多问,把东西挨个儿放回去,江偌坐了会儿便借口说累了,要去洗澡。

    江偌在卫生间里看着所有验孕棒和所有早孕试纸的结果,浑身都因为紧张和心慌而轻微地颤抖着。

    她坐在马桶盖上,愣愣地。

    虽然早有预感,但看到确凿的结果,心情从惊喜到无措,历经了百般复杂。

    她无力地垂下头,双手插进发间,所有情绪过去之后,仅剩的是不知所措。

    王昭见江偌进了洗手间,许久都不见任何动静,说要洗澡,这都多久了,也没听见水声。

    她担心江偌是在楼下见了陆淮深,因为交流无果,或是其他原因致使她心情不好。

    王昭上前敲了敲洗手间的门,“江偌,你在洗澡了吗?”

    江偌手肘抵在腿上撑着头,声音有些瓮,“还没有。”

    王昭一时听岔,以为她哭了,立马推门进去,见江偌坐在马桶上,被她突然破门而入吓了一跳,两人面面相觑。

    王昭视线一转,看见了摆在洗漱台上那一排验孕棒和试纸。

第196章:男人有时候不就是喜欢外面的么?

    江偌咬了下唇,垂了垂眼眸,眉心透着疲倦。

    王昭真不知该说什么,收起那惊诧的眼神,咽了咽口水说了句:“恭喜啊!”

    江偌越发沮丧。

    这本不该是件沮丧的事,本该如王昭所说,是件喜事。

    可一旦事情发生的时间发生偏差,是福是祸,是喜是悲,都可能走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王昭走进去,盯着那排整整齐齐的验孕工具,心里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流水的验孕棒,铁打的事实啊!

    但是江偌显然有点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虽不能感同身受,但设身处地想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怀孕,的确有些糟心。

    王昭想起江偌买的新口红的牌子,这会儿才恍悟过来原因,江偌肯定是心有察觉,所以连东西都准备好了。

    冥冥之中,她就已经提前给了自己心理暗示,做好了接受结果的准备。

    许久,王昭说:“江偌,你该面对了。”

    这些天来,王昭顾及江偌心情,所以一直没提过他们两人之间事,也没多过问什么。她认为除了让她自己消化,别人的询问,都会给她造成困扰。

    江偌不可否认,那天之后她过得萎靡颓废有意逃避现实,但也不至于一蹶不振,要死不活。

    江偌直起身来,将头发往后梳理了一下。

    王昭说:“我刚才看见你们俩在下面了,他不是来找你回去的……”

    王昭话音戛然而止,发现说漏嘴了。

    江偌懒懒问:“他找过你吗?”

    “我什么都没说!”王昭忙撇清关系,解释说:“是他套我话!你是他老婆,他本人的精明程度你再了解不过了吧?不知不觉中就把我的话套走了!”

    江偌想起药店外的那通电话,他应该是没让人跟着她,不然他早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她的行踪,虽然她也没想过故意瞒着他,但也不想他找来。

    王昭见她这么六神无主的,伸手戳戳她脑门,“你可别有气无力的,打起精神来,你想生个丑孩子吗?不是都说孕期孕妇心情最重要吗?”

    江偌茫然,喃喃道:“我还不知道要不要生下来……”

    王昭怔住,表情瞬间凝重起来,“江偌,这不是小事,你还是得跟陆淮深商量,有什么矛盾能解决则解决,无法解决再想之后的事,你可不能一时意气决定孩子的去留啊。”

    江偌都明白,“我自然会慎重考虑。”

    王昭放不下心,多问了句:“那天你跟杜盛仪到底怎么回事?”

    她所知道的,都是网上那些人云亦云的,在公司听见有人以讹传讹说江偌跟杜盛仪在池边生了争执,最后把杜盛仪推到水下去了。

    王昭想过可能是陆淮深跟杜盛仪之前有点什么,毕竟从之前网上流出的图来看,是有点像陆淮深,但她不确定,两件事连起来想一下,还是能还原部分事实的。

    至少她相信,江偌绝不可能无缘无故跟杜盛仪动手。

    “杜盛仪一直都在骗我,所有的一切,包括和我们公司合作……”她仰头看向王昭,冷笑道:“她都是有目的的。”

    陆淮深第二天晚上刚入夜十分,去了一趟锦上南苑。

    来开门的是许秋梅,看见他的瞬间,眼睛亮了亮,恍过神来,才一边用余光打量他,一边冲客厅里道:“舅妈,来客人啦。”

    看见他独自前来,乔惠讶然,“怎么一个人来的,偌偌呢?”

    “她跟朋友吃饭去了,我朋友去出差,我让他带了点当地的特产回来,今天刚好经过,就送上来。”

    许秋梅听得半信半疑,看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跟别的女人牵扯不清,江偌都跟那杜盛仪动手了,还会心平气和跟他过吗?

    该不会是江偌跟他闹掰了,他故意来讨好丈母娘,希望丈母娘帮他说好话的吧?

    乔惠一看是自己家乡的特产糕点,果然很是开心,这礼物和心意算是送到乔惠的心坎上了,满心欢喜地手下东西,然他进来坐。

    许秋梅穿的是家居服,默默地回了房换了身方领群出来,头发还特地梳弄了几下。

    再出来时,乔惠见了她,脸色变了变,跟陆淮深介绍:“这是我先生妹妹的女儿。”

    “听江偌说姑妈也来过?之前工作忙,没来得及见上一面。”

    陆淮深这声称呼,是间接认可江偌在程家的身份,也间接认可乔惠是江偌的母亲。乔惠怎能不惊讶,像江家,一直拒绝江偌在外人面前称她和程栋爸妈。

    乔惠点头笑道:“对,昨天刚走的。梅梅还要在这儿住几天,找找工作。”

    陆淮深这才看向许秋梅:“工作找到了么?”

    许秋梅在他手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垂眸咬唇,勾了勾自己的耳发说:“还没呢,现在工作难好找的,我听说你是开公司的?”

    陆淮深递给她一张烫金名片,淡声道:“有需要的话找我。”

    许秋梅接下名片,交叠着腿,背脊挺得很直,看了眼名片,然后眉目含春地笑了。

    陆淮深跟乔惠聊了一会儿,起身道别。

    许秋梅主动跟着起身:“我送你啊妹夫。”

    陆淮深抬手制止:“不用了。”

    许秋梅坚持:“没关系,几步路,我去关门。”

    走到门口,许秋梅欲言又止地“诶”了一声,喊住他,“我真的可以来找你么?”许秋梅手里还拿着那张名片。

    陆淮深挑眉:“当然可以。”

    许秋梅扭捏地扶着门:“好的,再见。”说完又想起什么:“对了,你可以叫我Sisley。”

    “嗯,Sisley。”

    门关上,陆淮深脸上笑容骤然消失,冷哼了一声,下楼了。

    许秋梅关上门,拿着那张名片打量来打量去,脚步轻快,甚至哼起不成调的歌。

    乔惠简直看得心口紧!

    她拉沉了脸上,尽量保持客气平和的语气,“梅梅啊,这两天尽快找找工作啊,江偌的一个姨婆过两天从国外回来,要在东临市转机,她嫌中转的时间太久,就干脆分开买机票,打算在这儿住两天。”

    间接的逐客令,许秋梅自然听懂了。

    她故作乖巧地说:“好的,我会找的。”工作嘛,当然会找的,不是江偌帮她找,就是她去找陆淮深要。

    她进了房间,趴在床上跟朋友发;   “我今天见到我表妹的老公了,真特么帅!”

    “照片呢?”

    “我哪能当人面儿拍照啊,跨国集团的老总,他给了我名片……我感觉他对我有意思。”

    “你疯了吧,人家怎么可能对你有意思?你有脸有胸还是有屁股?有你表妹漂亮么?”

    “那很难说哦,男人有时候不就是喜欢外面的么?”

    不然陆淮深怎么会跟杜盛仪拉扯,杜盛仪虽然气质好,有气场,但是长相更偏向外国人的审美,还是江偌五官精致一点。

    哎呀,这男人呀……不试试,谁知道呢?

    许秋梅第二天拿着名片找到了博陆。

    前台扫了她一眼,态度尚可地问她找谁。

    她说:“找你们陆总,陆淮深。”她亮出名片,“这是他给我的名片,你们可以打电话上去问问。”

    前台拨了电话到总裁秘书室,接线秘书转给陆淮深,前台告知有位女士拿着他的名片找他。

    过了片刻,前台问:“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Sisley。”

    前台说:“不好意思,中文姓和名。”

    “……许、秋、梅。”

    前台说:“这位女士叫许秋梅。”

    陆淮深刚开完会在跟人谈事情,压根忘了这事,说不认识,让她走。

    前台转告,让她走。

    许秋梅急了,大声道:“那你告诉他我叫Sisley!他说了我可以来找他,他会给我工作的!”

    她嗓门儿太大,引来不少目光,前台无奈,值得照做,告诉陆淮深:“陆总,她说她叫Sisley。”

    陆淮深顿了下,说:“让她上来。”

    许秋梅到了总裁办公室楼层,一秘书已经专程等候在那儿,许秋梅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许小姐是吧?我姓裴,是陆总的秘书,陆总现在正在会客,您先到休息室等候一会儿,我让人给您泡杯咖啡。”

    许秋梅说:“我不喝咖啡,给我苏打水吧。”

    “行。”

    江偌接到陆淮深电话的时候,刚下B超台,做完检查医生给了她一张黑白照片,若不是医生指出,她根本找不到那个五周大的小点点在哪里。

    电话一响,她心中一颤,每次陆淮深给她打电话都像是掐点似的。

    江偌接了电话没吱声,陆淮深问:“现在在哪里?”

    “有什么事?”

    陆淮深徐徐道:“有个叫许秋梅的跑到我公司里,说是你表姐,有这回事吗?”

    江偌听见许秋梅三个字,心都凉了半截,她万万没想到许秋梅这么本事,去了DS,现在又闹到博陆去。

    陆淮深换了一副严肃口吻:“你要过来处理一下吗?”

    医生说她有轻微的先兆流产现象,孕激素过低,给她开了黄体酮,并让她一定要保持心平气和,要注意休息补充营养,切忌大悲大喜。

    江偌深呼吸几个来回,才勉强恢复了冷静,“我马上过来。”

第197章:要不要告诉

    许秋梅在客用休息室里等待许久,不一会儿,陆淮深办公室里出来男女各一人,皆是西装革履领导模样。

    女的年轻,脸上虽有岁月痕迹,但气场极强,经过时,目光往休息室里扫了眼,压根没有多做停留。

    许秋梅对以自己一直有一种自信,认为自己配得上顶尖的男人,她生来就应该在这样的办公室里指点江山,像刚才经过的那名女性一样,即便到了三四十岁,不用靠容貌的年纪,也能继续靠本事,稳固住事业和男人。

    然而,她会混成如今这样低不成高不就,甚至是一无所成的局面,她将责任归咎于自己原生家庭,因为原生家庭无法给她提供好的教育和优渥的生活条件,所以她才距离自己向往的生活越来越远。

    不过,她仍然在为之努力,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人要成功,想要高人一等,必须就要无所不用其极,不放过任何的机会。

    她一边喝着尝起来寡淡无味的苏打水,一边这么想着,更加自信满满起来,安心等着秘书过来通知她进去。

    不时,那位裴姓秘书的确是来了,不过是来通知她继续等待的,因为他们陆总在开视频会议。

    许秋梅心中虽有不快,但也忍了。

    她一边刷手机一边等,不停看向手机顶端的时间,快十一点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许秋梅心中一喜,抬头望去,笑容静止在脸上。

    “江偌?”她惊讶得下意识挑高音量,尾音差点要破音。

    江偌抿紧了唇,寒着脸站在她面前。

    “谁让你来这儿的?”江偌没什么情绪,声音很轻,却更显得冷淡不屑。

    江偌沉下脸的时候,模样严肃清冷得可怕。许秋梅她心虚,怕知道自己的意图被江偌发现。

    “我怎么了?妹夫的公司我不能来么?”她仍梗着脖子狡辩。

    “你自己离开。”江偌不想在这里争执被人围观。

    许秋梅觉得江偌是在耀武扬威,当时就冷笑了一声:“凭什么呢?你老公公司那么大,给我一份工作怎么了?而且是他……”

    许秋梅是想用找工作,掩饰心思不轨的事实,但她才刚这么一说,江偌立时冷眼看向她。

    “许秋梅,我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了?”江偌没有疾言厉色,那种轻飘飘又漠然的语气,反而更能让人感知话中贬义。

    许秋梅唰地站起来:“我不要脸?你傍大款就要脸!”

    “在你的观念里,婚姻中另一方资产雄厚,就只是傍大款是吗?”江偌看着她,仍是冷静语气,顿了一下顿,下巴往外扬了扬,“那你也去傍一个,去。”

    许秋梅却愤红了双眼,尖叫道:“江偌我真是看不起你!从小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总是把我们一家人当叫花子似的施舍,谁稀罕啊!”

    “施舍?”江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江偌被她的话惊住,她原来一直以为许秋梅只是脸皮厚点,没想到她心里一直是这么颠倒黑白。

    所以程家以前都是白帮了这一家子白眼狼,人家不止索取的理直气壮,甚至还把援助当做是施舍,典型的打从心底里看不起你们,但是又不得不向你低头,于是心里生出了不平衡。

    许秋梅一激动就像个点燃的炮仗似的,又叫又吼,浑身都透着一股暴躁的气息,江偌一把扯住她,盯着她的眼睛,逼迫她冷静下来。

    “不是我们施舍,是你们在乞讨。”江偌一字一顿告诉她。

    “许秋梅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是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有问题!从小到大,每一样你从我那里拿走的东西都不是我愿意给你的,是你从不问别人意见,强行占为己有,这叫强盗。我和陆淮深都没义务帮你,你更没资格向我要求这样那样,愿意帮你,那是因为我妈认为亲戚一场,帮,是看在情分上,不帮,是我的权利。你连让人帮忙的态度都没有,我凭什么还要帮你?”

    许秋梅无理可辩,撒泼似的叫道:“强盗?你竟然说我是强盗!明明是你们家想在我们家面前获得优越感,你懂吗?从来都不把我们当亲戚,当人看,不过把我们视为博得优越感的对象而已,难道还想让我们感激涕零吗?”

    江偌彻底说不出话来。程家可从来没想过要他们感激,只希望他们能有点良心,能适可而止,能做个人。

    但人家却觉得你一家子都低劣。

    许秋梅梗着脖子,冷笑:“怎么,没话说了吧?你们一家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嫁个有钱老公还以为人家多爱你呢,还不是个在外面乱搞的,你活……”

    许秋梅话没说完,江偌一巴掌扇在她脸上,她彻底怔住。

    “清醒了没有?”江偌咬着牙,胸口起伏,几乎被她那话气昏头,竭力才保持住理智。

    许秋梅捂着自己的脸,不敢置信地喃喃:“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显然是太久没见,江偌没料到许秋梅的泼妇程度,所以当许秋梅整个人朝她扑来的时候,江偌直直退了两步,疯起来的人,江偌知道自己是按不住她的。

    许秋梅上前就要抓她头发,江偌浑身汗毛竖立,生怕被她碰到,已经做好防御准备,身后却抵上一个胸膛。

    “裴绍,让人把她安静地轰出去。”

    陆淮深刻意强调了“安静”两个字,意思是不要让人看见她在公司里撒泼。

    许秋梅在距离江偌不足一米的地方,被裴绍按住。

    虽然裴绍此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但毕竟是男人,气力非女人能比,许秋梅身材矮小,还穿着行动不太方便的高跟鞋,轻而易举地将他制住。

    许秋梅看着被陆淮深护在身前的江偌,再看向陆淮深森寒的表情,这人昨天今日行为天差地别,许秋梅这个时候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人利用,又惊又怒。

    她咬牙切齿,“陆、淮、深!”

    陆淮深未给她机会说下文,嘱咐裴绍盯紧她,等保安上来带她出去。

    说完便拉着江偌进了办公室,江偌挣了挣,“干什么?不能把她一个人扔那儿,谁知道她会干出什么事来。”

    “有裴绍在。”

    “那我看着她离开就走。”

    “我先看你受伤没有。”

    “没有。”

    许秋梅被裴绍挡住视线,但是听见那两人谈话声渐远,她双手握拳,愤然转身坐回了沙发上。

    “我告诉你姓裴的,今天我就坐这儿不走了,你们谁都别想动我,敢动我我就叫,我就报警!”

    裴绍嘴角抽了抽,不动如山地挡在休息室门口,门神似的。

    短暂的争吵发生在陆淮深的办公区内,裴绍警告下面的几名秘书和助理,不准将这事声张出去。

    江偌半推半就被陆淮深带进了办公室里,进去后,身后办公室的门啪嗒一关,她脚步停下,反悔了,转身就要走。

    “你刚才在哪儿,怎么那么快就到了?”陆淮深紧紧圈着她的手腕。

    “外面办事。”江偌答时下意识的攥紧了包,包里还装着她的检查报告。

    她心不在焉地纠结,现在要不要把这事告诉他?

第198章:你要是不想,我不会去打扰你

    江偌站在门口附近不愿走,陆淮深也没逼迫她,松开她的手,人高马大的站在她面前,让她很有压迫感。

    “你不是停职了,股权交接手续也办完了,还能有什么事?”

    江偌扬起个没有破绽的笑:“你的意思是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生活了?”

    “我没这意思,你不用过度联想。”他轻微地皱了皱眉。

    “说我臆想症?”江偌存心跟他玩刁钻的文字游戏。

    陆淮深便不搭茬了。

    两人眼神对上,一时都没说话。

    江偌抿着唇看了他几秒,又生出想走的心思。

    陆淮深好似察觉了她的想法似的,拉着她手将她困在怀里,江偌自然是挣扎的。

    “有话说话,你给我松开。”

    江偌为了方便检查,穿了过膝的A字半裙和衬衫,还穿了平底鞋,被他拉进怀里后,因为身高差的原因,额头贴着他脖子,脸被捂在了他胸膛里,因此她说话都是闷声闷气的。

    陆淮深将圈住她的手松了松,给她留出了一点活动的空间,但是没有彻底放手。

    江偌闷得慌,呼吸都不顺畅了,从他胸膛里挣扎着把脸仰着露出来,一抬头就发现他侧眸看向她。

    江偌出于本能地躲闪,心头慌乱,并且不想被他注视。

    “松开。”江偌看向大班台后的书架顶。

    “一起吃午饭。”陆淮深恍若未闻,手贴着她腰臀那处摸来摸去,反正只要亲或抱的时候,手就不会老实。

    “你摸哪里?!”江偌反手过去想要制止他,结果被他连手也反剪在了背后。

    陆淮深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重复了刚才的话:“一起吃午饭。”

    “我不想跟你一起吃饭。”江偌别开头。

    “我待会儿还有工作,就不出去吃了,我让裴绍点了餐,点了你爱吃的。”

    江偌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听他的语气里透着不露声色的温柔。

    江偌心想不能上当,他不过是因为欺骗心中有愧,才故作温柔,不过始终稳住她和糊弄过关的手段而已。而他这一次休想糊弄过去。

    江偌定了定心神,转头正视向他,表情相当冷硬,语气更是嘲讽:“你知道我爱吃什么?你不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骗我,居然还有精力来关心我喜欢吃什么?”

    陆淮深脸色不怎么好看,他一言不发看了她良久,这才道:“就因为这件事你要否定我所有?”

    “你所有?”江偌面不改色嘲弄,但手上推拒他的力气越来越大,陆淮深察觉她暗中较着大劲,不由拧紧了眉心。江偌接着道:“我现在甚至不明白你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你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觉得我好骗,才说一套做一套。我都看不清你这个人的所有,我怎么否定?”

    陆淮深听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往嘴外蹦,太阳穴突突跳,越听越气,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到现在,我到现在都看不透你。”江偌一瞬不瞬看着他说。

    “相反,我过于天真,过于相信你,给了你拿捏我的本事,你能轻易地看透我揣测我。而我对你一无所知。你说要跟我试着开始正常的婚姻,我就不遗余力地去靠近你,你说可以要个孩子……哪怕我现在不想要,但我怕你认为我不是真心实意想要跟你过下去,从此以后我便不再提。就算我担心你在外面有女人,我也不会在你晚归的时候打电话催促,我怕你觉得我烦,我告诉自己,你本有很多选择,你既然决定跟我在一起,那就是决心安定下来,我应当给予信任和尊重。你呢?你做了什么!”

    以上这番话,陆淮深头一次真切感受到什么叫戳心戳肺,他看着江偌说着说着,眼底逐渐被隐忍充斥,陆淮深心底窒闷,几乎有被那感觉吞噬的失控感。

    他握住她的肩:“江偌……”

    江偌停不下来,说得极其缓慢清晰:“你骗我不认识杜盛仪,你偷偷去见她,你把我的信任和尊重践踏得一文不值,你好意思跟我谈否不否定,你做的那些事,把我都全部否定了。”

    有些话说出来就容易带出情绪,就算极力收敛,仍是徒劳。

    陆淮深见她忍耐的模样显得异常辛苦,他不管她反抗,重新抱住她:“我没让你知道,是因为我跟她早已没有男女感情层面的关系。”

    “所以你认为没必要告诉我?”

    “嗯。”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没告诉我的吗?”

    江偌知道当然有,他都说了和杜盛仪没有情感关系,但现在仍有牵扯,甚至一开始就不想让她知道杜盛仪的存在,当然是有原因的。

    他顿了一下说:“有。”

    “但你也不会告诉我。”

    这一次,他没接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江偌的呼吸平缓下来,情绪也很平和,她喊道:“陆淮深。”

    “嗯?”

    她疲倦地说:“我要走了。”

    他不松手,并且是不容决绝的态度,“吃了午饭再走。”

    “不吃,放开。”江偌态度也很坚决。

    正说完这话,餐已送到,裴绍敲门。

    陆淮深:“进。”

    江偌看人将饭菜一一摆上沙发区那边的茶几。陆淮深虽然注重生活品质,但并非骄奢淫逸之人,不会做一人吃饭却点许多菜这种事,那桌上非一人份的菜色,也不像那么短时间能做好送到的。

    而且她看了一眼,的确有她平时爱吃的。

    江偌觉得是陆淮深的阴谋,但是想不通是哪个环节有问题。

    江偌被陆淮深拉去坐下,陆淮深点的东江饭店的中餐,她口味挺挑剔的,平时喜欢重盐重辣,现在仅仅闻着那味道就反胃。

    她忍过那阵呕吐感后,说:“我不想吃。”

    陆淮深顺着她,问:“想吃什么?”

    江偌的肚子很不合事宜地发出咕噜声,说不饿也为时已晚。

    她说:“粥。”

    于是陆淮深让人去买粥。

    市中心的CBD区域,遍地都是餐厅,任何种类的吃食都有,不一会儿粥就买回来了。

    裴绍特地选了某粥铺口碑和销量最火的一款,江偌看了一眼,又闻了闻,无不适感,这才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裴绍跟陆淮深说:“太太的表姐还在外面。”

    江偌将碗一放:“她还没走?”

    “她不愿意走,一直坐在那里,抬都抬不走,除非把沙发给抬出去。”可那也太大动干戈了,不符合陆淮深的“安静离开”这一要求。

    “让她在那儿继续坐着,饿了自己会走。”

    江偌忽然将勺子重重一放,陆淮深看向她,“怎么了?”

    “你故意用她引我来的。”

    陆淮深拿着筷子好整以暇一笑:“那你觉得我会提前知道她要来?”

    江偌不相信,恨恨瞪着他道:“手段!心机男!”

    陆淮深不紧不慢说:“我只是想着你来时刚到好了饭点,顺便一起吃个午饭,怎么就叫手段了,还扯上心机。”

    江偌确实只是猜测,听他这么一说,又质疑起自己的猜测。

    即便这么想,她还是不想作罢,不依不饶说:“你就是心机,你心怀叵测!”

    陆淮深看她两秒,抵了抵后槽牙,“行,我心怀叵测,”随后又催促道:“赶紧把你碗里的吃了。”

    江偌恍如一拳打在棉花上,一点意思都没有。

    江偌早饭吃得少,她早就饿了,几下将自己的粥吃完,“吃完了,我走了。”

    他说:“吃完就走,不消化一会儿?”

    江偌用“你真的有病”的眼神看着他。

    陆淮深说:“你现在平静的时间够了吗?之前跟你说的事情想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

    “回来住。”

    江偌没说话,但显然,她并不想搬回去,陆淮深从她的沉默中就能得出答案。

    陆淮深说:“我华领府有一套公寓,你可以先过去住,等你哪天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

    江偌看向他,没说话。陆淮深瞧了她一眼,她若是觉得这建议不行,她会直接拒绝,不说话代表想听听看。

    陆淮深便接着道:“那边到你公司或者到你小姨那儿都不算远,属于两地折中的位置。你不能总住在王昭家里,房租水电就算你想给,人家也不想收,买点吃食日用你就能心安理得住在那儿了吗?”

    江偌不得不说,陆淮深很适合跟人玩心理游戏,因为他总是能一语中的。

    江偌昨天帮王昭缴了水电气费,但是王昭全退给她了,以至于江偌都没将房租的事情提出口,白吃白住的话,实在让她心难安。

    王昭那里实在不能久待,锦上南苑她现在也不能回,其实她还有个去处。以前江启应送了套别墅给跟了他大半生的管柳明,这次出狱之后,江偌还没拿到股份,就算有,江启应也不打算让她拿一部分变现,一时没办法置办房产,柳明便把他接到那里去住了。别墅装修后,柳明妻子去世,儿子在国外,那别墅一直没住过,现在随老爷子一起搬了进去,也可以照顾他。

    但住那里,江偌几乎能想象,每天待业在家,要面临老爷子怎样的数落和质问。诸如“叫你不要相信陆淮深”“吃苦头了吧”“股份怎样怎样”的念叨,肯定层出不穷。

    出于私心,江偌也不想生活在江启应的管控之下。

    这时候,江偌对于陆淮深的提议有些心动,但是毕竟是他的房子,他岂不是想进就进想来就来,那跟住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陆淮深又说:“房子去年就已装修好,再打扫一下便能住。你要是不想,我不会去打扰你。”

    真正让江偌答应下来的是最后这一句话。

    陆淮深让裴绍找家政去将房子打扫好,本来当晚就可住进去,江偌觉得累,懒得搬,便推迟到了第二天。

    陆淮深本提出帮她搬,但江偌就一个24寸箱子,除了上下车时拎一下,根本不费力气。

    钥匙和门禁江偌前一天离开陆淮深公司的时候就拿走了。

    去到华领府的公寓,新家没有生活过的痕迹,同时也缺日常用品。

    江偌回临海别墅那边又带了些衣服过来,随后便出门去附近买食物和拖鞋等日用品。

    华领府是前些年刚竖起的顶级公寓,看房需验资,此间住户都是有一定资产的人,因此也带动周边设施的升级,公寓外最大的超市是进口超市,物价高出平均水平不止一点。

    江偌进去逛了一圈,买的东西不少,价格更加不低,最后刷了陆淮深的卡。

    买好东西,已经过了午餐时间,江偌在超市的餐厅吃了午饭才回去。

    带过来的衣物还没收拾,江偌早上起得早犯困很厉害,先把一些需冷藏的东西先放冰箱,便去铺床睡觉了。

    陌生却安静的房间里,公寓所在的楼位于中庭,几乎听不见车声,江偌睡得极踏实。

    房间窗帘是挡光深色,房间里黑漆漆的,江偌醒来时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恍惚,她睡得浑身酥软,刚伸了个懒腰,却忽然听到外间有响动。

    依稀听着像是刀切在菜板上的钝声。

    江偌警惕地坐起,从房门下的缝隙看,有光。

    江偌掀开被子下床,先附耳到门上听了听,这里安保周密,应该不存在小偷潜进,而且哪个小偷会在进了门之后去切菜呢?

    江偌确定是切菜的声音之后,气得脑子一热,拉开门光着脚就气势汹汹地冲出去。

    她走到饭厅,见开放式厨房里,陆淮深挽着衬衫袖子,躬身在厨台前……切莴笋。

    “陆淮深。”

    陆淮深切得一下又一下,那刀下得很重,不知道是不是莴笋跟他有仇,他要用那么大力气。他切得专心致志,江偌光着脚,走在地上几乎无声,要不是她叫他,他都没发现她。

    听见喊声他抬头,接着又低下头去切那莴笋,“睡醒了?睡多久了?”

    江偌不答反问,并且是咬牙切齿的质问:“说好的不打扰呢?”

    陆淮深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她,“我来给你做饭也算打扰?”

    江偌刚醒来,有起床气,说话跟炮仗似的:“谁要吃你做的饭,你会做饭吗?切手指头给我吃?”

第199章:不用这么着急撵人

    陆淮深没什么情绪的眼神在她气冲冲的脸上盯了两秒,江偌看得出他不爽,但他没说话,接着又低下头继续手上的事情了。

    新家纤尘不染,唯独厨房一片狼藉。

    陆淮深将她买回来的东西拎到厨房里去了,从那东一堆西一堆的摆放痕迹来看,应该是经过了漫又长纠结的食材挑选过程。

    陆淮深没接话,偌大空间里许久没人声,只有那刀一下下切在菜板上的动静。

    客厅厨房明亮如昼,流理台的高度对于陆淮深来说有些刁钻,他必须要低着头微躬着背脊才能操作好手上的工具,但是行动相对而言就没那么自如了。

    江偌无声站在那里许久,陆淮深忽然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身上落了一眼,说:“把衣服换了。”

    江偌最近尤爱跟陆淮深唱反调,笃定他理亏,除了纵容,别无他法,于是态度总是嚣张。

    陆淮深说这话时,江偌不假思索便道:“你这房子给我住,你还得管我在房子里怎么穿?”

    陆淮深又将切菜的动作停了一停,认真看着她,眸光有种异样的深,他顿了顿才说:“你这么穿着在我面前晃悠,我没法专心做事。”

    江偌这才想起低头审视一下自己的穿着,顿时无言以对。

    她睡觉时只穿了睡裙,这是之前在王昭家,王昭网购了闺蜜睡裙,宽松T恤样式,但前面图案是手绘的卡通人物,月匈部那里尤其夸张,甚至看起来有3D效果。以前跟陆淮深在一起的时候,她没穿过这类型的,一般都是布料摸起来质感不错,半遮半掩的款式。

    当时接受了已婚的事实,作为妻子,在丈夫面前卖弄性感无可厚非。

    现在自己一个人住,便有些放飞自我了。

    睡觉时又没有穿文月匈,此时睡衣上的3D月匈部图案,显得尤为真实。那儿的布料偏透且薄,该看的都能看到。

    江偌双手往胸前一遮,还不忘骂一句:“色谷欠熏心。”

    转身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江偌行李还未整理出来,一个是刚从临海别墅那边带来的箱子,一个是之前带去王昭那里的。

    九月初,暑热基本已经降下去,她受不了热,下午回来时还是开了空调,思及现在的身体状况,保暖点总没有坏处,她从行李箱里找出一套长袖长裤的黑色缎面家居服换上。

    换衣服时她就在思考怎么让陆淮深离开的问题。

    陆淮深之前说的“不打扰”这种话,显然跟放屁一样,陆淮深的嘴,骗人的鬼,套路那是一层又一层。

    她从不否认对他的感情,加上肚子里又多了一位,她怕自己动摇,怕稍不注意便不能保持理智审视当下的问题。

    她不能让陆淮深留下乱她心神。

    出去时,陆淮深切好了莴笋,但一直搭着腰站在菜板前,迟迟未开始下一步,抿着唇,对着那堆食材深思熟虑的样子。

    江偌凑过去看了看那切成块的莴笋,暂时没发表意见,问他:“你想做什么菜?”

    陆淮深说:“莴笋炒鸡蛋。”

    陆淮深翻了江偌买回来的那堆东西,看见莴笋,觉得比较绿色,用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刚打出莴笋俩字,接着第一个就是莴笋炒鸡蛋。

    那么就做莴笋炒鸡蛋,反正看起来程序也挺简单。

    江偌盯着莴笋说:“你准备就这样下锅?怎么炒?这么大一块你确定炒得好?吃了会不会中毒?”

    陆淮深尴尬地掩唇清了清嗓,拿起一块莴笋说:“我忘了削皮,我看食谱上切好的笋片,好像没外面这层浅色的皮。”

    江偌:“……”

    最终还是江偌将那莴笋重新挨个去皮,既然是陆淮深自己要做,她后续便不再管,将去好皮的莴笋放那儿,说:“你自己弄吧。”

    江偌说完,自己拿着电脑到客厅了,她最近在准备重新找工作,DS那边,她要做好接受最坏结果的准备。

    她想先面试几个公司,看能不能挑选到满意的,最好要在公司对她做出辞退处理之前,她做好准备,主动辞职。

    之前联系过她的猎头闻风找到她,说是有公司看中了她,但江偌对那公司不太满意,便就此作罢,猎头说会继续看看。

    江偌盯着电脑,厨房里飘来油烟味,她揉了揉鼻子,皱眉朝那边喊:“开抽油烟机!”

    不时,油烟机和翻炒的声音一同传来。

    江偌能猜得到陆淮深做的东西不能吃,在此之前他并没有实践过。

    不过她过去坐下,发现卖相没那么不堪入目,其实味道也还能下咽。

    但就这么一道菜不够,陆淮深格外在酒店订了几个菜让人送来,江偌除了一道清淡点的清炒虾仁能吃,其他味鲜色美的菜到了嘴边就没了食欲,反而是陆淮深做的那道口味略怪的菜,她多吃了几口。

    江偌觉得应该是以毒攻毒的效果。

    不得不承认,陆淮深动手能力还是不错,比她第一次做菜的效果好得多。

    江偌现在三餐依旧吃得很少,虽然那医生让她要补充营养,但她吃不下又有何法?

    之前王昭让她妈妈煲了鱼汤,据说很营养,补充蛋白质,特地回去一趟用保温桶给她带来,那汤若是平常闻起来应当很香,但江偌那汤还没喝下去,刚放到嘴边,那一丁点的腥味都被她闻到,转身就到厕所吐了一遭。

    那汤最终还是都下了王昭的肚。

    昨天王昭又从家里给她带来一桶蜂蜜,说是她爸爸朋友乡下亲戚自酿的,能解孕吐。今天又问她要不要鱼肝油,她有朋友在澳大利亚,近期回国,可以帮她带一点。

    对待怀孕这件事,王昭反而比她自己还要上心,也间接让江偌感到越发焦虑。

    所以今天去超市,江偌特地买了许多对孕期有好处的食物,那莴笋据说就能补叶酸,结果被陆淮深糟蹋了。

    江偌刻意挑着清炒虾仁吃,陆淮深知道她以前就爱吃,一点也没跟她抢。

    江偌吃完饭坐在桌边,等他放下筷的那一刻说:“饭吃完了。”

    他嗯了一声,动作优雅斯文地抽纸巾擦了下嘴。

    江偌不知他是真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便挑明:“饭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别跟我来饭后休息消化那一套。”

    江偌现在是典型了吃了饭不认人,神情看起来对眼前的人漠不关心。

    陆淮深四肢舒展地往椅子上靠着,还真有要在这儿饭后休息一会儿的架势。

    他懒懒挑眉道:“毕竟是来给你做饭的,不用这么着急撵人。”

    “你做什么了?你糟蹋了我一只莴笋,其他的菜都是点的外卖,所以你并没有起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第200章:再说多少遍都一样,我不会道歉的

    江偌同陆淮深面对面坐着,陆淮深看着她,没立时接话,一只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一手搁在桌边。

    因为不常住,房子装修上陆淮深没花心思,一切由裴绍负责,没加入太多的陆淮深个人喜好的细节元素,是浅色调的简洁现代风,整体上倒是符合了陆淮深的偏好。

    虽之前没怎么来过,但他往那儿一坐,主人气势十足,人与房的风格莫名契合。

    餐厅光线格外清澈,清辉照在他脸上,那双深眸尤显明亮。

    陆淮深过了片刻才说:“房子水电之类,用不用我给你检查一下?之前没人住过,万一有问题,好及时发现。”

    江偌:“……”

    她之前那番话,宛如鸡同鸭讲了?

    她说:“你又不是水电工,有问题我自己会找人来修。”

    其实房子装修好是裴绍亲自来验收的,若是有问题,当然早就已经解决妥当,这一点陆淮深是心知肚明的。

    陆淮深挑了下眉,垂下眸,一时没再搭话。

    江偌瞧他那样,担心他又在找借口留下来。

    她想了想,轻拧着眉,并且口吻严肃地说:“陆淮深,你之前承诺过的。到底还能不能说话算话?你连这自己说过的都做不到,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陆淮深轻松的表情渐渐从脸上消失,他凝神看了她一会儿。

    良久他起身,转身时淡淡说:“走了。”

    此刻陆淮深才感受到一种史无前例的真实,江偌的确不想跟他共处一室的真实。并非她矫情,并非她欲擒故纵。

    她是真的想要认真考虑离婚的事。

    他的出现,是她现在唯一的困扰。

    陆淮深没有为了一个女人而死缠烂打的经历,这是第一次,就狠狠踢了铁板,哪怕是江偌,也难免感到伤自尊,挫败感十分强烈。一口郁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的,心情相当不利爽,于是陆淮深觉得待下去也没意思,遍懒于再同她周璇,如她所愿了。

    到了地下停车场,坐进车里时,又有些许后悔。难道真的就由她这么胡思乱想,到头来走到离婚的地步?

    陆淮深扶着方向盘,在车里待了会儿,随后抹了把脸,这才启动车子离开。

    门关上,响起一道沉闷声。

    江偌盯着对面空荡的椅子,心里一瞬间很空,脑袋也纷乱如麻,她手撑在桌上,手指插进发间,静坐了好一会儿,直到饭菜已冷,这才起身收拾残羹,将厨房收拾好。

    她拿起手机一看,还不到八点,也不太想收拾行李,突发奇想地想去买些孕期科普书籍。

    现在她除了孕吐带来的身体上的难受,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感知到肚子里有另一条小生命,简单来说,她的母爱还不太浓烈。

    当下她很茫然,并不是那么确定一定要把它生下来,但在真正做决定之前,责任驱使她应当做些事情,保护它暂时不受伤害。

    可她明白其实这也很残忍,如果到时候真的不要它了,那么这之前做的这一切,无疑是给个甜枣再给个巴掌,伤害来得更加深重。

    现在它根本还未成形,不懂别离和选择,更不懂伤心难过,让它在肚子里渐渐长大,只会让她愈加不舍,到时候割舍的是它的生命,真正意义上的伤心,还是要她承受。

    可现在让她去打掉,她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她想象了一下那场景,忽而觉得有些承受不住这种血脉的剥离。

    江偌摒去那些纷扰想法,换了衣服去了附近一家商场,胡乱逛逛,希望在里面找到一家书店。

    结果还真让她给找到了。

    书店里书香气氛浓厚,进来的人自觉保降低音量,内里设有休息区,不少人在那里喝东西看书。

    书本细分归类,江偌往里走,才在近尽头处看见孕婴类的书架,书架前站着一个挑书的年轻女人,穿着不是很宽松的连衣裙,可见小腹微微隆起。

    江偌不知道哪些书推荐度比较高,一路看下来又翻了翻,挑了几本看起来比较科学靠谱的,结账离开书店。

    商场离华领府并不是很远,但江偌懒得走路,仍是开了车过来。

    刚将书放到副驾驶,江偌接到王昭来的电话,说的是给许秋梅找工作那事。

    “我问了我朋友公司,人家要么不缺人,要么你表姐那水平够不上。之前我家呢,听我妈说我一个堂姐在一个汽车公司里当财务部门的主管,那里缺人,刚好你表姐是会计专业的,先去试用看看,转正后待遇还是不错的。”

    “在哪个地方?”

    “对,正要跟你说来着,就是地方比较偏,在靠近郊区那里,有个公司的产业园,办公室就在那里。因为跟国外的总公司有业务上的对接,也有一些国外的员工在那里,所以对英语有些要求,你先让你表姐准备准备。”

    江偌说好,“问过她后给你答复。”

    江偌已经决定,不管许秋梅愿不愿意接受这份工作,这次之后,她不会再帮她,家里也不会让她继续住下去。

    江偌给许秋梅去了个电话。

    因为那天在博陆的事,许秋梅后来打电话大骂了她一顿,程家上下都没放过,江偌听了不到半分钟,打断她:“我录音了,你再骂一句,我就把录音给我妈听,你要么继续骂,要么赶紧找房子,不然你今晚就准备露宿街头。”

    许秋梅气得挂了电话。

    许秋梅脾气大,却没什么骨气,想着还要靠江偌给她找工作,她看中江偌和陆淮深夫妻俩的人脉,还是暂时安分着。

    电话接通,结果那头嘈杂不堪,夜店里的电音背景声让江偌根本听不见许秋梅讲话。

    江偌说:“你工作的事情有着落了。”

    许秋梅大声道:“我现在在外面,回去再说。”

    “你回去是几点?”

    “十二点之后吧。”

    “我早就睡了,明天晚上我来锦上南苑,你准时回来。”

    “好。”

    江偌为了不让乔惠发现她被停职的事情,工作日的时候都是晚上过去。

    她准备找到新工作后,再告诉乔惠是她不喜欢原来的工作,所以才主动辞职。当然,要是这事能和平解决,她也懒得折腾,去别的公司又要重头开始,并且也没那么容易找到公司级别和待遇都与DS相当的工作。

    翌日傍晚,江偌去了锦上南苑,许秋梅果在。

    江偌到后,许秋梅穿着一身宽松家居服慢慢走出来。

    在这里的日子,她过得很是自在,有钟点工定时来做打扫,一日三餐,早餐她不用吃,另外两餐都有别人做,而且还不用她自己花钱,过得有些乐不思蜀了。

    江偌看她那样子,也愈发觉得碍眼。

    自那日许秋梅对陆淮深搔首弄姿之后,乔惠对家里这个闲人,也更加不满起来,程桦走后,平常就她们俩人在家里,基本没什么沟通。

    许秋梅往沙发上一歪,示意江偌可以说事情了。

    江偌将地点和职位告知她之后,许秋梅登时不乐意了,“我知道那产业园,在近郊,那也太远了吧,我才不要去那么偏的地方工作。”

    许秋梅的反应,在江偌的意料之中。

    “你让我帮你找工作,我帮你找了,你不喜欢不愿意去,那就是你的事了,既然我帮你找的你不喜欢,”江偌摊手,“接下来你喜欢什么工作,靠自己了吧。”

    许秋梅怒气上脑,不可理喻道:“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的要求吧?你就拿这工作来糊弄我?”

    “糊弄你?”江偌笑了笑,“有句老话叫,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你能不能实际一点,先掂量清楚自身水平呢?你三本院校毕业,没有拿得出手的工作经验,一上来就要做管理层,还要月收入两万以上,你知道那汽车公司财务部主管坐上这个位置用了几年吗?人家是一步步靠努力得来的,既然你不想脚踏实地,那就只能永远做梦了。”

    许秋梅认定是被江偌戏弄了,凭江偌的人脉,肯定能帮她找到更好的工作,她只是不愿意而已。

    乔惠说:“这份工作还是不错的,你毕业没多久,一直没稳定工作,现在稳定下来好好做,将来自然是有机会升职的。”

    许秋梅听不进去,心中埋怨江偌,并且认为是江偌故意侮辱贬低她。

    她冷冷一笑:“江偌,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江偌皱眉。

    “你故意给我找那种偏僻地方的工作,不就是想让我赶紧从你家搬走么?”

    乔惠说:“梅梅,话可不能这么说呀……”

    许秋梅没让她将话说完,阴阳怪气道:“舅妈您不知道,江偌她是有私心!她就是故意给我那种没前途的工作,她……”

    江偌怕她一时气急胡说八道,及时截了她的话:“我什么私心?怎么就故意了?我朋友的堂姐是那里一步步升上去的财务主管,公司内部是双语工作环境,要是工作出色,有机会到国外进修,甚至还有可能升职到国外总部去,到时候申请移民,定居欧洲非常容易。你眼高于顶却不切实际,更没有远见,到底是工作没前途,还是你本人没前途?”

    许秋梅被她说得哑口无言,想反驳却找不到她话中的漏洞,感觉就像被人教训一通,不服气却又无处可发。

    说穿了,还是吃了文化的亏,只知道蛮横撒泼,却讲不出一针见血的道理来。

    而且经江偌这么一说,许秋梅竟然觉得还有点道理,主要是最后那进修和升职的待遇听起来很是诱人。

    她瞪着江偌小半晌,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这种事情,进了公司,一问便知。”

    许秋梅斟酌了一下,最后才勉强说:“那我去试试。”

    “你别抱着轻松就能过面试的想法,人家对英语是有要求的,你就算没等级考试证书,趁现在练练口语,到时候能应付面试官也好。”

    “知道了。”许秋梅不情愿应道。

    说罢,她画风一转,问江偌:“你跟妹夫现在还好么?”

    江偌心底一条,面不改色道:“当然好,只要你以后没事别再去陆淮深公司闹事就行。”

    许秋梅嘴角一抽。

    乔惠看向许秋梅:“你去了陆淮深的公司?”

    许秋梅扭捏道:“不是想去那儿看看,能不能让他给了工作么?”

    江偌不知前因后果,不知道许秋梅那晚看陆淮深的眼神,但乔惠是心知肚明的,便不会相信许秋梅现在说这些话了。

    她旁敲侧击地想提醒江偌:“你去送姑妈离开的第二天晚上,陆淮深来过,带了我们老家的特产过来。”

    “对呀,这事他告诉过你么?”许秋梅看热闹似的说。

    江偌回忆起,送程桦的第二天晚上,不就是许秋梅去博陆的前一天么?

    她皱了下眉,说:“我当然知道,他来之前就跟我说过了。”

    许秋梅冷笑,她才不信。

    江偌处理完许秋梅的事离开,许秋梅主动提出送她下去。

    江偌猜测应该是许秋梅有话跟她说。

    关上门,两人一同往下走,许秋梅在后面阴声阳调威胁她:“要是我发现那公司不是你说的那样,我肯定会将你和陆淮深的事告诉舅妈。”

    “我跟陆淮深有什么事呢?”

    “你还问我,你自己心里不明白么?”

    江偌刚走到缓步台,她站定,返身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许秋梅,你这人其实不是很聪明,却自以为聪明,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通常就指你这种自以为是的人。你以为我妈还会相信你么?你千不该万不该去博陆大闹一场,这时候我就完全可以有理由说,你是心有不甘,所以出言污蔑。我停职是因为工作失误,所以主动引咎辞职,以免给公司带来不良影响。至于陆淮深和杜盛仪的绯闻,那完全是无稽之谈,媒体的胡编乱造,陆淮深在那儿有房产,他去的根本不是杜盛仪那栋楼,连陆淮深跟杜盛仪同框的照片都没有,哪里值得相信呢?而你,为了报复我,所以利用这些莫须有的事情威胁我。”

    许秋梅气得直抖:“你……你竟然连说辞都编好了,你颠倒黑白,你还要不要脸?”

    “对待不要脸的人,自然是要拿出不要脸的架势来。”江偌神色冷下来,淡然瞥她一眼,“许秋梅,你要工作,我帮你找了,那六位数的项链我也白送你了,就算你把那项链二手卖了,也能让你短时间内生活无忧了。我仁至义尽,你好自为之。工作有着落之后,自己找房子搬走。不然我也只能用比你更低劣的手段,让你尝尝什么叫威胁了。”

    许秋梅看着江偌离开,气得大叫了一声,三层楼的声控灯都被她喊亮了。

    自从那日陆淮深来过之后,舅妈对她冷淡了很多,她当然感觉得出来,现在又听说了她去博陆闹事,更加不会相信她的话。

    手段用尽,她现在的确没招再威胁江偌。

    江偌上了车,没立刻离开,先给王昭打了电话,告诉她许秋梅愿意去汽车公司试一试。

    王昭说:“好,那我跟我堂姐联系一下,让你表姐等通知。”

    说完,她又想起一事,“对了,今天我跟周致雅在公司里碰了一面,我本想向她打听现在公司跟杜盛仪经纪公司商谈的结果,但是那人一点风声也不透露。”

    江偌一点不觉得奇怪,“周致雅这人职业素养高,口风奇紧,出了名的只对Gisele效忠,而且她前段时间跟我不太对付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落井下石我就感恩戴德了。”

    王昭觉得有些奇怪,“不就是商量责任和赔偿的问题么,至于商量这么久,这都一周过去了,还没一点风声,你这儿拖着也不好找下家啊。”

    江偌把自己的决定告诉她:“我再观望观望,察觉到无可挽回,我会主动辞职,我最近已经在找工作了,有合适的我回去应聘。”

    “有道理,最好未雨绸缪,”王昭刚说完不到两秒就反驳了自己的话,“不对,我觉得你现在要不要先暂时把工作的事搁一搁,好好养胎,你现在拿到股份,也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孕早期先兆流产可不是什么好事,你得好好休息,别忘了还得去复查。”

    江偌说:“我再想想看……”

    王昭挂了电话,江偌开车上路,不敢分心,没想其他的,回了家觉得困了,洗了澡就睡,将和工作有关的事都抛在了脑后。

    结果第二天半刚睡醒就接到了Gisele的电话。

    Gisele听她答电话的声音慵懒,哂笑道:“你这不用工作的日子,倒是过得滋润。”

    江偌可不会觉得这是什么好话,便没有回答,她问:“是处理结果出来了吗?”

    Gisele稍作沉默,才道:“我打给你的目的,正是跟此事有关。杜盛仪希望你能给她道个歉。”

    江偌怔了怔:“是杜盛仪本人要求的,还是她公司要求的?”

    Gisele有些不耐烦:“你管这个做什么,此事因你而起,道个歉不是应该的么?”

    江偌听她掷地有声的说辞,挺火大的,她从床上坐起来,咬了下唇,语气很郑重:“我不会道歉的,我没有对不起她。”

    “你、你再说一遍?”Gisele被江偌坚决的态度震惊到有些语无伦次。

    江偌从容道:“再说多少遍都一样,我不会道歉的。”

    Gisele哈地笑了一声,加重语气字字铿锵说:“江偌我看你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因为你,杜盛仪伤了脚,没办法去海外拍另一部分的广告,现在整个工期延后,所有参与此项目人员的损失都要公司赔付,买好的机票,订好的日程统统都要推掉。现在没让你为此负责,只让你道个歉,你跟我说不?”

    江偌沉默。

    上周之后,江偌被停职,自然不能出国参与海外部分的广告拍摄。她之前买了几件泳衣和度假的裙子,对南平洋的海还挺期待的,但后来她行程泡汤,那些衣服也被压在衣柜角落了。

    她这几天一直没上网,对杜盛仪受了脚伤一事她不太知情,王昭在公司也许听说了,但是估计怕坏她心情,也没告诉她,只说广告拍摄延期了。

    Gisele见她半天不给反应,更是火冒三丈:“说点什么啊!”

    江偌沉了一口气,说:“我会交辞职报告。”

    Gisele被她这句话搞得一愣,“什么?”

    “我说我会辞职。”

    这次换做Gisele不说话了,过了片就,她平静且冷肃说:“来公司一趟,现在收拾好立刻来!”

    江偌也没敢怠慢,毕竟只是停职而非已经辞职,她仍是她的下属。

    江偌起床洗漱,快速化了个淡妆,因为最近睡眠时间太长,气色好了不止一点。

    因为时间尚早,江偌热了牛奶和面包,吃完才驱车去公司,抵达时也不到十一点。

    江偌出电梯时,遇见了刚要下去的钟慎。

    钟慎见了她似是意外,江偌依然如往昔那样朝他淡淡招呼一声:“钟总。”

    钟慎挑眉笑了笑,问:“复职了?”

    “不是,来处理点事情。”江偌说得不多,钟慎云里雾里,她也没再解释,直接道:“钟总再见。”

    电梯门关上之前,钟慎忽然伸手一挡,电梯门打开,他走出去,“江偌。”

    江偌回身看向他:“钟总还有事?”

    “你这次来是因为杜盛仪那件事?”

    “对。”江偌回答得很干脆。

    钟慎垂首不知所想,不时,他抬起头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问:“你有何打算?”

    江偌不知他什么意思,“什么打算?”

    钟慎看着她的眼睛说:“去或留,你心中肯定衡量过了。”

    “能留则留,不能留就走。”江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如果真的逼她道歉,她愿意辞职。

    钟慎想了会儿,问她:“有没有意向到我这儿来做事?”

    意思是他可以从这次的危机中保她,并且帮她换个职位。

    江偌莞尔,随后笑容淡了淡,对上他的眼睛直接了当问:“钟总这么看重我,是因为陆淮深吗?”

    钟慎脸上的笑有些僵住。

第201章:拉拢陆淮深至关重要

    钟慎这个反应其实很耐人寻味,但也间接说明了江偌猜测的真实性。

    他没第一时间反驳,说明他是被猜中了心思,反驳就是狡辩。他闻言变色是诧异于江偌当面拆穿他原以为不为人知的想法。而且脸面上着实有些挂不住,还得想办法圆场。

    江偌的直白,是真的出乎他的意料。

    钟慎很快地敛去僵硬表情,他在这关头,仍想力争清白,笑容依然如以往般温和:“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江偌笑容如一汪平静池水,客气道:“钟总如果想自辩,不是首先该问我,为什么扯上陆淮深吗?”

    钟慎看着她,收收笑,不语。

    公司还未到下班时间,大多人都在工作中,电梯间这会儿没什么人。

    江偌接着说:“以前我一直在猜测,你暗中操作将我招进DS到底意欲何为,但是很长时间我都没有结果。不知该说我愚钝,还是钟总心思缜密。直到前几天发生的一件事,于我而言有如醍醐灌顶,将所有事情都想通了。”

    钟慎被反驳她的说辞,只是好奇:“什么事?”

    “在DS推广大使广告拍摄之前不久,你在公司会议公然让我放下这项目,去跟进酒店采购部的工作。”

    钟慎这时候抵着唇,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

    “真是无巧不成书。”江偌微垂下眼睫,及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如果我没猜错,临时给我指派其他工作,是陆淮深跟你商量之后的结果,也许还跟你做了一些交换。”

    钟慎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沉默着。

    每一次沉默,都是对江偌的猜想最有力的证实。

    江偌又说:“再想想我们第二次见面,在江启应生日宴上,你执意要送我回去,应该在那之前,你已经对陆淮深和我的关系有了猜测,那天之后,在心里更加肯定我和他之间关系非同寻常。你把我留在DS,是希望我作为拉拢陆淮深的一步棋,安排在Gisele身边,是为了膈应她,因为我曾当众顶撞她,让她失了脸面,并希望我能在需要的时候,离间Gisele和陆淮深。之前跟沈总去青蘭会馆应酬,遇上些麻烦事,刚好陆淮深和他朋友在那里,沈总出去不久,陆淮深的朋友就来解围,席间我不停被您的助理劝酒,可能并非形势所迫,而是事先预谋,而且沈总跟您关系好,也不是什么秘密。”

    钟慎忽地笑了,“江偌,你很聪明,记忆力好,逻辑缜密。但你的猜测并非事实。”

    “是么?你曾说你留我在DS,是因为惜材,但我确实不认为我这个硕士中途辍学的毕业生,会因为能力出众而受您赏识,毕竟我当初作为一个翻译在会议上说那一番话,实际上并不严谨,我的职责只是翻译,那场发言实际上是多次一举,还让我间接与Gisele为敌,一个出色的人,绝不会如此莽撞。当时年轻,其实让你们看了笑话。”

    “我的确赏识在众人皆沉默时勇敢发声的人。”

    “不,那叫沉不住气,逞一时之快罢了,如果我当时知道今后跟Gisele成为上下属,那场会议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当然,你应该也就不会多看我一眼,也没有今天你我面对面的谈话。”江偌从头到尾语气都很平和,她停了一下,笑道:“其实于人而言,有利用价值是好事,是对这人价值的间接肯定,但是……”她直直望向钟慎,“钟总,恕我承受不起您这份赏识。”

    有陌生脚步声靠近,江偌目光未在钟慎脸上多做停留,轻轻一颔首:“钟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钟慎目不转睛盯着江偌的背影,十分笔挺,像是一副不屈傲骨,嘲笑他的算计不过尔尔。

    江偌到了办公室,秘书室有两个办公位,一个属于周致雅,一个是她的,桌上东西还保持着她离开那天的样子。

    她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公司任何一个人的工作节奏,缺了她这一环,自然有其他补位。

    周致雅还是一如既往地干练如风,她今天戴了黑框眼镜,依然一身性感但有度的衬衫和包臀裙搭配。

    周致雅见了她冲她笑了一下,“来了?几天不见你瘦了点,还是以前的轮廓好看点。”

    江偌装作听不懂她的挖苦,“你还是跟之前一样。”回她一句,权当客气。

    周致雅笑着静看她两秒,低下头核对手上文件,头也不抬说:“G等你多时,你可以直接进去。”

    “谢了。”

    “不用。”

    江偌推门进去,Gisele果然像是已经等候她多时的样子——听见动静她便从办公桌后抬起头,轮廓冷硬,目光宛如镭射,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好像在寻思,要怎样才能将她平分成八块,并且保持切面平整。

    还好江偌这些时间以来,对这位女魔头的脾性已经了如指掌,并且对其免疫。

    “总经理,我来了。”

    Gisele又垂下眼皮看她的文件,不咸不淡说:“我没瞎。”

    江偌保持着作为下属应有的表情。

    来公司,江偌还是换了正式的OL装,那些半裙都是掐腰设计,将腰身衬得不盈一握,即便怀孕,也没到显怀的时候,小腹平坦如初,腰身甚至还瘦了些似的。

    并且她还穿着高跟鞋。

    Gisele极为烦躁地长叹了一下,“江偌。”

    “您说。”

    Gisele保持着江偌刚进来时的姿势,语气有些无奈,“就算帮我个忙,去跟杜盛仪道个歉。”

    江偌没吭声,Gisele抬头看她,见她眼神坚定,似乎她的决定不会再有所改变。

    Gisele捶了下桌子,极忍耐地咬着牙一字一顿道:“别让我为难好吗?”

    “如果我辞职呢?我辞职了,公司可以把过错归咎于我个人,跟公司无关。”

    “God!”Gisele将手上的笔一扔,半讽半怒道:“舍我其谁,哈?这个时候懂得牺牲小我了?你推她下水那一刻你想过结果吗?”

    “是我考虑不周,不过我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

    Gisele翻了个白眼:“哦对,你只是扔了她的手机,并且在她将手伸向你求救的时候挥开了她的手。”

    “我有原因。”江偌不卑不亢道。

    “什么原因?”

    “私人原因。”

    “你还不如不说!”

    “所以私人原因私自解决,不会连累公司,下午我会给您辞呈。”江偌很是有抱歉的态度,模样特别诚恳,Gisele简直拿她没有办法。

    Gisele站起来,手撑在办公桌上,倾着身,目光犀利地攥住她的脸:“江偌,只是道个歉而已,满足了对方的条件,这件事它就会被当做一个意外翻篇,拍摄计划仍按照原计划进行,我可以让你不用再参与其中,你就不会在面对杜盛仪的时候感到不愉快,该为你着想的我都已经想到了,DS不能再经历任何风雨的摧残了,尤其是在国内这么一个舆论扩散极其快速的环境之下。”

    江偌从未见过Gisele如此真实地在她面前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情绪,公司情况江偌自然了解,也知道Gisele别无他法。

    江偌心中有些松动,但一想到要给杜盛仪道歉,之前自己所受那些有目的性的蒙骗算什么呢?

    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江偌犹豫道:“难道我辞职解决不了问题吗?”

    “你不用辞职,我也不需要你辞职!”Gisele提重语气。

    江偌跟她对视许久,低声反问:“为什么?因为陆淮深么?”

    Gisele的反应跟钟慎刚才的反应,真是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江偌并不想跟Gisele闹这么僵,即使Gisele对她有利用成分,工作这段时间里,她还是认真教过她一些东西。

    所以她没有像在钟慎面前那样,讲话说死,而是给对方留了面子。

    “G,陆淮深目前并无跟Spencer太太合作的意向,而且我也左右不了他做任何商业决策,所以您不用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

    Mandy·Spencer,人称Spencer太太,也就是DS前董事长的第二任夫人,大公子的年轻继母,跟Gisele也算是半个亲戚。

    Gisele看着她,张了张唇,欲言又止,却始终未说一个字。

    江偌抿唇,颔首后转身出去了。

    江偌出来后,整理了办公桌上自己的私人物品,周致雅在旁边看得一愣一愣的,“江偌,你在干什么?”

    “收拾东西。”

    “为什么?”

    “我下午会递辞呈,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么?”江偌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

    周致雅无语:“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想让你走?”

    “行为即言语。”

    周致雅叉腰站在一旁,皱着眉不讲话。

    江偌的私人物品比较少,一个小小的方形折叠纸箱都没装满,很快就整理完了。

    走时她向周致雅道别:“再见。”

    周致雅回过神来,冲她背影喊了声:“嘿……”

    江偌并未回头。

    等电梯时,电梯门开,钟慎和副总沈程锦一同从电梯里出来。

    江偌对两人都招呼了一声,钟慎轻微地点了下头,沈程锦看了眼她手里的箱子,最终什么也没说。

    等江偌离开,沈程锦问:“她这是……辞职了?”

    钟慎让他进办公室说话。

    两人到了办公室,沈程锦说:“她要是留在DS,总归对拉拢陆淮深是有好处的。”

    钟慎往老板椅上一靠,扯了扯衬衫领,看起来颇为烦心,“她都知道了。”

    沈程锦无言。

    过了会儿才钟慎说:“陆淮深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陆甚憬回国了,此前我收到消息,陆甚憬还在美国的时候跟Mandy·Spencer见过面。在陆淮深回陆家之前,是陆终南最中意继承人人选,一直当做继承人培养。此人的母亲是个厉害角色,陆甚憬就算腿瘸了,脑子还在,加上他母亲,陆淮深也不敢轻敌。所以,拉拢陆淮深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

    “那江家那边呢?”

    钟慎摇摇头,“暂时不考虑了,江家现在不稳定,陆淮深和江偌都有了江氏的股份,江氏父子迟早自身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