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几许:陆先生入戏太深全文阅读 第22分节

第211章:你最近真的挺嚣张,老子亲你,你就用咬的?

    江偌想拦住他,被挡在了门外。

    这人居心不轨。江偌想。

    里面的人在脱衣服,江偌赶紧跳下床,光着脚匆匆走到浴室门口,她啪啪拍门:“陆淮深,这儿没你的衣服。”

    他没应声,江偌横了横心,正要打开门,里面水声却淅沥响起。

    江偌站在门口进退两难,心中烦躁,抬脚往门上踹了一脚。

    陆淮深洗完澡,走出淋浴间,四周环视了一圈,拉开盥洗间储物柜的门,里面放着两张叠整齐的备用浴巾,他取出一张围在腰间。

    翻了翻储物柜里,还放着备用牙刷牙膏沐浴露和洗手液等日用品。

    这么多的备用品,给他传递了一种江偌打算在这里长住的暗示。

    陆淮深撑着柜门多看了几眼,随后拿出一只牙刷,合上了门。

    出了浴室,卧室了没人,门大开着。

    陆淮深这才得空仔细打量房间,靠着衣帽间外墙的黑色斗柜上放着插了鲜花的花瓶和藤条扩香,这东西江偌以前也买了放在他们的卧室里,味道清淡偏中性,这房间里的闻起来味道要温柔许多。

    房间角角落落添了各种各样的装饰小物件,浓浓全是单身女人的生活气息,唯一的男性物品,应该就是他脱在浴室的那堆衣物。

    江偌趁着陆淮深洗澡,拿了床单被套去隔壁铺上,铺完又站在床边,鼻尖是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她想自己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陆淮深绝不会进了她的房间,还会听从她的意见去睡客房。

    但要是真就让他这么轻易上了自己的床,她总觉得不甘心,不甘心这场冷战就这样以此种方式迎来尾声。

    然而任何一场拉锯战,时间一长,都会趋于疲软。

    那些一开始的怒火和坚持,也早在日复一日中变了味儿。

    江偌不堪纷扰,干脆将那铺好的床拼再一一拆下,就近放在了客房的衣柜里。

    回到主卧,陆淮深早已洗好澡出来,她走进门就看见陆淮深打着赤膊盖着她的被子,双眸紧闭,一只手臂垫在脑后,像是已经睡着了。

    江偌看了眼被抛在一边的浴巾,心想这人不会被子下面什么都没穿吧?

    她进了浴室一看,门口的脏衣篮里露出一只男士西裤的裤脚,掀开一看,衣服果真都在里面。

    江偌拿出他的贴身短裤洗了,又放进干衣机里烘干消毒,随后拎着那块布料出去,“你把裤子穿上。”

    陆淮深刚睁开眼,便被一团布料蒙了脸。

    自己原来的位子被人高马大的男人占据,她只好睡另一边。

    走到床尾,陆淮深掀开被子起身穿裤子,江偌余光有意无意瞄见,耳根微微发热。

    她故作沉着,一副见过大场面的样子,面不改色脱了外袍放在小沙发上,上床将被子往身上一蒙,声音瓮瓮传出:“关下灯。”

    熄了灯,身后床垫随着他的动作起伏凹陷,江偌心里再也无法像一个人时那样平静。

    一室安静,江偌回忆不起来上一次躺在一张床上却没有任何交流是在什么时候。

    不时,江偌便感觉身后有整理被子的窸窣声,黑暗之中,视线受阻,听觉便最为机敏,注意力便被吸引过去。

    身后突然摸索来一只手,江偌身体顿时僵住。

    陆淮深察觉她的僵硬,顿了顿,将人从后环住腰捞到跟前。

    后背紧靠的胸膛宽阔炽热,吊带睡裙露出半背,两人完全肌肤相贴。

    最近天气有些尴尬,夜晚气温介于冷于热的中间地带,在不开空调的情况下,不盖被子会冷,完全盖住会热,这样的紧贴依偎,江偌觉得不舒服。

    而且这种不舒服,完全不止于气温上的不舒服,还有心理上的不舒服。

    毕竟那玩意儿抵在她腰上,她舒服不起来。

    但是他就那么抱着她,也没进一步的动作,求又欠意思却又以另一种方式表达得赤裸裸,就等着她给一个同意的暗示。

    过了会儿,江偌忍不住僵硬着声音喊了他一声:“陆淮深。”

    “嗯?”身后传来他带着低沉鼻音的回应。

    “你不是喝醉了?”

    他没接话。

    江偌又问:“你装的?”

    “没。”

    “那你还能……那个得起来?”江偌有些臊。

    不是说男人喝多了的时候,那方面功能会受影响么?

    陆淮深闷闷地笑,江偌感觉到他胸膛轻微地震动着,“醉死过去才石更不起来。”

    他说话时的呼吸扫在她耳后,痒得她伸手想去抓一抓,手才刚碰到耳朵,被他一把抓住。

    江偌愣住,陆淮深忽然含住她的小指。

    江偌脸和耳根顿时烧了起来,条件反射地想要抽回手,陆淮深却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身前,连手带腰圈住,亲吻一点点从耳根往下移,直到两片薄唇印在她肩上,牙齿挑开吊带,江偌沉溺之余猛地清醒,伸手就去推他脑袋。

    “停下,你别动了。”

    陆淮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翻身而上,将她的手压在两侧,趁着残余的那点酒劲想要硬来。

    江偌一开始以为他不会来真的,现在手上的力道告诉她,这人性致正高,大有不做不罢休的势头。

    “陆淮深!”江偌差点就要将怀孕的事脱口而出了,陆淮深突然停下来,抬头看向她。

    江偌犹豫了,话重新哽回了嗓子里。

    黑暗里,她回应着他的目光,声若蚊蝇说:“我说,今天不想要。”

    他看她半晌,低声疑问:“你外面有人了?”

    江偌忍住一脚踹他的冲动,皮笑肉不笑说:“对啊。”

    “有我厉害?”陆淮深低头去找她的唇。

    江偌头一偏,吻落在她唇角,她忍笑:“神经……”

    陆淮深又在她嘴角亲了下,吸住她的下唇咬了咬才松开,“要是你以后真有人了,告诉我。”

    他呼吸有些粗重,声音里带着意犹未尽的低沉急切,散发着浓浓男性气息,江偌被他撩拨得心猿意马。

    她一动不动看着他,“你要成全我?”

    “你想得还挺美,”陆淮深语气里似有笑意:“先废了他的子孙跟再打断你的腿,这算另一种成全么?”

    江偌一愣,听他那语气却是够狠,立马在底下踹他一脚:“来断我腿啊。”

    一脚不够,再来一脚,她气道:“打啊。”

    陆淮深抵住她膝盖,捞起纤腰就在那臀上拍了把,威胁道:“少嚣张啊。”

    江偌闷声不吭盯着他,手还投降状似的被他按在枕头上,两颗黝黑的瞳仁在黑暗里似有水光般澈亮。

    看着看着,陆淮深正要去亲她,她忽然张嘴就要在他肩膀上,下口还挺重。

    陆淮深不防,“嘶”地一声皱了眉。

    江偌顿时松开口,“痛啊?”

    陆淮深摸了摸肩膀上的牙印,手往那臀上啪啪几下:“你最近真的挺嚣张,老子亲你,你就用咬的?”

    “谁没亲过,用咬的多刺激。”

    “换个地方咬咬?”

    江偌:“……”

    陆淮深拉住她的手往下,江偌把手死死握成拳头,他半哄半诱:“乖点,把手松开,不让你咬。”

    江偌耐不住磨,松开手,将脸埋向一边。

    …………

    江偌最近习惯了晚起,陆淮深起床的时候吵醒了她,她惺忪睁开眼没好气地瞪了瞪他。

    后来一直到他走的时候,她都半睡半醒迷迷糊糊的,中途裴绍给他送了衣服来,还说给她留了早餐,还说今晚再过来。

    江偌一律嗯声敷衍过去。

    陆淮深刚出门,家里一下子静下来,她反而突然清醒了,才想起今天要去复查,昨晚被陆淮深那么一闹,忘记定闹钟了。

    她赶紧起床去洗漱,幸好医院离这儿也不算远,二十多分钟的车程,过了早高峰,过去应该不会堵车。

    收拾好出门,到医院复查,一切都挺顺利。

    检查结果出来,HCG值正常了,但是孕酮还是有些偏低,医生让她继续补充孕酮,平时要尽量多平躺静养。

    得知问题不算大,江偌略微安心,记下各项须知,随后回家去了。

    江偌回家吃了午饭,午休之后化了个淡妆才准备出门。

    她故意穿了能掐出纤腰的不规则修身连衣裙,显瘦的藏青色,还想穿双高跟鞋去赴约,后来穿上鞋站在门口试了试,还是脱了下来,换了双跟衣服颜色差不多的小羊皮平底单鞋。

    杜盛仪在家养伤,所以请她到家里去。而且杜盛仪现在声名正旺,若是要她去公众场合,也不太可取。

    杜盛仪的家跟华领府是反方向,江偌开车开了近一个小时,到的时候是四点左右。

    到了杜盛仪所在的公寓,却是如报道所言,是一层独户的电梯入户式大平层。

    江偌把车停在公寓楼外,是杜盛仪的助理给她开的门禁。

    江偌上了楼,助理等在那儿,递来拖鞋,江偌说:“谢谢。”

    助理说:“杜姐等你一会儿了。”

    江偌点点头,没接话。

    进门之后便是客厅,杜盛仪正坐在靠阳台的单人沙发上,打了石膏的伤腿平放在沙发前面的脚凳上。

第213章:我只是单纯不想让他好过

    江偌抬头就能望向她,她手里捧着本书在看,听见动静,视线才缓缓从书里抬起来看向门口。

    杜盛仪素颜,长发松散地扎在脑后,一身灰色oversized运动风套装,是某个奢侈潮牌的新品,跟她有商业合作。

    杜盛仪合上书,对助理说:“小蒋,问问江小姐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江偌朝助理小蒋笑了笑,然后看向杜盛仪,声色淡了些:“你说完我就走。”

    杜盛仪也没强求,让小蒋先出去溜达一圈,等她电话再回来。

    小蒋看了眼二人,拎着包包出去了。

    杜盛仪看了眼旁边的沙发,让江偌坐。

    江偌坐在了杜盛仪对面的位置。

    杜盛仪手边有个小茶几,她放下书,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一连串动作不紧不慢,挺有长聊的架势,却又迟迟不开口。

    江偌打破沉默:“杜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请直接开门见山,不用弯弯绕绕浪费时间。”

    “你急着走吗?”杜盛仪挑起半垂的眸看向她,不等江偌回答,她又说:“能不能帮我把茶几上的烟和打火机递给我?”

    江偌看向茶几,白色包装的女士烟和一只金属打火机,就放在她面前触手可及的位置。

    她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不喜欢烟味,能不能忍忍?”

    杜盛仪伸向半空准备接东西的手顿了顿,收了回去,她饶有兴致地看向江偌,没有妆容的修饰,眉眼更显冷然淡漠。

    她看江偌一会儿,才轻点下头说:“行。”

    却又无下文。

    江偌实在没耐心陪她磨,正色道:“你千般百计让我来见你,却又总是这样无话可说的态度,倒是是为什么?”

    其实原因无他,不喜欢的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连沉默都让人无法忍受。

    何况江偌与她之前闹出那样大的嫌隙,更没可能在沉默中相安无事。

    杜盛仪撩了下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地看向江偌,“好啊,既然你不想迂回,那我们首先还是谈一下道歉的事情。”

    江偌皮笑肉不笑,无声地冲她勾了下唇,一脸你在说什么废话的表情。

    “如果你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来见你,那现在人你见过了,如果没其他可说,我就先走了,我还有事要忙。”江偌说着就要拎起放在手边的包。

    “急什么呢?”杜盛仪神色微冷下来,淡声阻止了她。

    空气中硝烟无形渐起,杜盛仪不再与她说些废话,“既然我说过要谈陆淮深的事情,自然不会让你毫无所得就离开。”

    她喝了口水,眼神一直落在江偌身上,“我一向很守信用。”

    江偌背靠沙发,洗耳恭听的姿势。

    杜盛仪看了眼窗外,阴沉沉的,依然没有阳光,她回过头,问江偌:“你跟陆淮深什么时候认识的?”

    江偌面不改色反问:“这跟你想说的有什么关系?”

    杜盛仪挑眉:“不是说谈谈跟他有关的事么?”

    “我觉得你可能没搞清楚,答应跟你见面并非我情愿,再者,我也没有在外人面前曝光我和陆淮深私事的爱好,所以就不要再耽误时间,问类似我和他是怎么从认识到恋爱结婚这种私人问题了。”江偌竹筒倒豆似的说完,平直冷静得气都没多喘一口。

    杜盛仪微眯着眼,似乎觉得她很有趣的样子,歪着头看她:“你口风很紧,好像对我防备心很重。”

    江偌莞尔:“何止是很重。我相信没有人能和居心不轨,甚至想要毁掉自己事业的人坐在一起还可以洽洽而谈。”

    杜盛仪若有所思:“以前我认为你是性格温和的人,看来是我看走眼了。”

    江偌:“可能你认为的温和,跟真正意义上的温和有差别。你想象的性格温和可能是任人怼上脸来还忍气吞声,可惜那类人叫受气包。”

    “你说得倒不是全对。性格温和又没人撑腰的人,最终只会变成受气包,若是有人撑腰……”杜盛仪停下,看向江偌,“就像你这样的,也不过就是仗着有人撑腰而已。”

    江偌不假思索笑笑:“有人撑腰也是本事,你说呢?”

    杜盛仪垂眸,“也许吧。但你真的了解替你撑腰的人吗?”

    江偌不答,一动不动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杜盛仪声音低下来,仿佛一字一句都在蛊惑诱导:“你了解他的过去,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认识他之前,他做过什么事吗?”

    江偌觉得,若是现在说“只要我想知道,他都会告诉我的”这种自我膨胀的废话,只会让对方觉得愚蠢。毕竟杜盛仪要是手里没点她不知道的“料”,断然不会这么有自信地拿出来炫耀。

    “这不正想听你说呢么?”江偌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就那么要笑不笑的看着杜盛仪,就像看耍杂技的卖艺人,看她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江偌反应不如预期,让杜盛仪有种一拳打空的无力感。

    不过她似乎也不大在乎,看向窗外深远的天际,回忆似的说了句:“我认识她的时候才不到二十岁。”

    江偌嗯了声,“他说过。”

    杜盛仪闻声转过头,忽然冷笑了一下,随后语气又恢复了惯常的淡然:“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什么接近你么?在见到你之前我也没想过故意跟你有点什么交集。”

    江偌:“你的意思我可否理解为,你见到我之后一时兴起才想来整我?”

    杜盛仪看了她一眼:“话不用说得那么严重,我也不是为了整你,我只是单纯不想让陆淮深在我经历了那些事之后还能好过,家庭美满的样子……”她顿了下,一字一句道:“我挺不喜欢的。”

    哦,果然,杜盛仪针对的是陆淮深,她江偌不过就是杜盛仪为了陆淮深不好过的工具而已。

    江偌对杜盛仪的反感又到历史新高。

    她冷冷盯着杜盛仪,不置一词。

    杜盛仪依旧面不改色,“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很恶毒,像个揪着前男友不放的牛皮糖?”

    “恶毒倒称不上,比较败人胃口就是了。”江偌一点也没掩饰,“所以呢,为了让陆淮深不好过,你还想做什么?”

    “这不是正在做么?”杜盛仪看向她,示意道:“他不想让我跟你接触。他越不想我做的,我越要做。”

    江偌动了动喉咙,回应着杜盛仪的凝视。

    她笑:“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陆淮深为什么不想让我跟你接触?毕竟从我接DS的广告开始,他就一直大费周折地从中作梗。”

第214章:你现在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什么都知道?

    江偌好整以暇地笑了下,从容道:“你现在是不是想听我问你,他为什么不想让你跟我接触?可就算我问了,你也不会给我任何答案,对不对?”

    杜盛仪不置可否。

    江偌摊手道:“我自然不会问,也不想问。我想知道他的过去,可以从通过他,可以通过任何人任何方式,但就是不想通过你。现任的前任,前任的现任,这两种关系有多敏感,每个女人都心如明镜,何况你自己都说了,你不想让陆淮深好过,见不得他家庭美满,那目的无非是不就是挑拨我和他嘛。我得蠢到什么地步才会想要从你口中得知陆淮深的过去,你不妨先算算这个几率。”

    杜盛仪没什么情绪地勾了勾唇:“的确,我并不想告诉你,但是你敢说你对我说的这些没有丝毫兴趣吗?我和他有什么仇什么怨,以及,你知道他当初为什么那么容易就答应和江家联姻吗?”

    她顿了下,觉得没说清楚,又补充点明:“对了,我不是指他和你,而是他和江舟蔓。”

    江偌怔住,直直地盯着杜盛仪。

    她什么意思?

    “你现在是不是很奇怪,我居然什么都知道?”杜盛仪整个人神态很沉静,既无得意之色,也无挑衅。

    江偌已经觉得脸有点僵,思绪也不在线了,依旧强撑维持着脸上若无其事的神情,语气也稀松平常,“没什么好奇怪,毕竟是前女友。”

    杜盛仪点点头,独自喃喃一句:“话是这么说。”

    “你跟我见面想要说的就是这些吗?还有其他的吗?”江偌心思已经不在杜盛仪身上,这段谈话,每分每秒都如度日般漫长。

    “还有件事我想问你,”杜盛仪停下,欲言又止的眼神,“你知道隋河吗?”

    江偌如鲠在喉,她说的是隋河,不是水火。隋河是水火多年前的名字。

    江偌胸口萦绕着一口闷气,不上不下,憋得她难受,空气稀薄感,使她大脑思维运转都受到了影响。

    她不以为意说:“自然知道,还面对面喝过咖啡呢。”

    杜盛仪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好似无话可说了,眼神有些放空,似乎陷入沉思。

    江偌看她那样子,好像是真的想知道水火的消息,而不是为了给她添堵。

    “想说的说完了吗,我可以走了吧?”

    杜盛仪抬起眼,没有阻止她。

    江偌站起来,平静地俯视着杜盛仪,“离开前,我有几句话送给你。我这人性格弹性大,你从我这儿得不到什么复仇的快感。再说了,对我而言,他的财产所占的分量比他的过去重得多,就算我真觉得膈应,要和他离婚,根据婚前协议,我还能分走他半数家产,我亏不了。”

    江偌把杜盛仪的烟和打火机,放在了她旁边的小矮几上,接着道:“换做是陆淮深,也是一样的道理。没了我,他还有千千万万个选择。你要是真想让陆淮深不好过,你有本事搞他公司去,那才是他最在乎的,跟我较劲就没意思,反正你给我惹的麻烦,陆淮深会给我擦屁股。你除了有舆论优势,论财力论手段,都不是他对手,何况舆论是可以操控的,甚至连你拍的电影,都是他投资的。只希望您别一边嘴上喊着仇啊怨的,一边还要靠他在这行生存,多少还是给自己留点尊严。”

    杜盛仪脸色一点点黑下去,眼神寸寸冰寒,连声音都因恼羞成怒而冷了几个度:“我劝你不知道实情别乱开口。”

    江偌觉得有趣,上次听她这么说话,还是在前几天的一通电话里。

    “那我也劝你不要为了一己痛快,没事找事做。”江偌漠然看她一眼,“话已至此,没必要的话,希望我们不用再见面。”

    说完转身离去,在门口换了自己的鞋。

    杜盛仪手紧紧抓着沙发扶手,看着玄关处那抹纤瘦背影,她端起水杯,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抖,克制却无果,门合上的同时,她一把将水杯摔在地上。

    江偌下楼,发现了坐在公寓楼大厅休息处的小蒋。

    电梯离就在休息处的沙发区对面,电梯门刚打开,小蒋就看见了江偌,起身上前去:“江小姐,你们谈完了吗?”

    江偌:“谈完了,你一直坐在这儿?”

    江偌看她也就刚毕业的年纪,长得小巧斯文的,跟杜盛仪不太像是一个性格的人。

    小蒋说:“我不敢走远,杜姐脚动不了,离不了人的。”

    江偌点了下头,没再多说,径直往外走了。

    江偌坐上车,深深吁出一口气,握着方向盘,试图想要理清一些事情,发现心里平静不下来,尤其是发现她车停的位置,看起来异常的熟悉。

    陆淮深上次来,是不是就停在这里?

    江偌抬头往上看了眼,杜盛仪在十几楼,她仰头望得见分割得工工整整的数扇窗户,但望不见人。

    她拧开保温口喝了口温水,这才驱车离开。

    小蒋上了楼,杜盛仪正在讲电话,语气听起来很不好。

    “江小姐,我删不删微博跟你有什么关系?”

    小蒋很奇怪,江小姐不是刚刚才走吗?

    杜盛仪不耐烦:“你真的找错人了,我跟你不是一路人。”

    小蒋忽然想起来,这个应该前两天打来电话的另一位“江小姐”,叫什么江什么蔓的。

    杜盛仪冷言冷语说:“你别管我和陆淮深什么关系,也别管我跟江偌什么恩怨,总之都跟你没关系。你这橄榄枝抛错地方了。”

    说完也不管对方再说什么,杜盛仪直接挂了电话。

    小蒋换好拖鞋,走过去才看见一地的碎玻璃渣,暗暗叹口气,拿了扫帚过来打扫。

    杜盛仪看她不敢抬头的样子,说:“小心玻璃扎进脚里。”

    她家里的拖鞋都是软薄底的棉麻拖鞋,锋利的玻璃渣很容易扎穿鞋底。

    小蒋哦了一声,说好的。

    杜盛仪看着她将那对玻璃渣收拾好,沉默一会儿问她:“小蒋,是不是觉得跟我待在一起很难受?”

    她不爱说话,并且脾气不算好。

    小蒋哪能将真实想法说出来,赶紧摆头,“怎么会呢。”

    杜盛仪也不拆穿,说:“这两个月给你加点奖金。”

    小蒋欣喜:“谢谢杜姐。”

    “如过我没被封杀的话。”杜盛仪又来了这么一句。

    小蒋笑容顿时僵了僵,怯怯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哦……哦。”

    陆淮深结束工作离开公司,在电梯间碰见了常宛母子。

    陆甚憬这段时间,除了复健就是来公司当某些人的眼中钉。

    陆淮深平日看他一眼都嫌多,但视而不见的前提是常宛不要来惹他。

    然而常宛为了凸显自己儿子的优秀,总喜欢找陆淮深茬,陆淮深又是个绝不吃亏的主,高层办公室都能察觉到两人之间日比日重的火药味。

    这天陆淮深心情还不错,见那母子俩,还关切陆甚憬一句:“复健得怎么样了?”

    常宛推着自己儿子,心里想这太阳打西边儿出来可不是好事。

    陆甚憬说:“还行,能多走几步了。”

    常宛接话道:“再过段时日就可以不坐轮椅了。”

    陆淮深点点头:“不错。”

    常宛这下才真是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后来上车才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虚情假意。”

    陆甚憬不知多少次劝说:“妈你也别总是把敌意写在脸上,表面撕破脸有什么好处呢?”

    常宛恨恨道:“我就是不喜欢他不把你放在眼里的样子。”她拍拍自己不动声色的儿子,说:“听说他老婆跟他分居了,这几天都在往江偌那儿跑,我看他心思都不在公司上了,围着个女人团团转,咱们找时间跟老徐吃个饭,他不上心的项目,咱们替他上心。”

    陆甚憬皱了皱眉:“老徐那个项目风险大,陆淮深不上心也是有理由的。”

    “没说一定要成啊,替你攒攒人脉也是可以的。”

    “看看再说。”

    江偌回到华领府,车停好还没下车,低头拿手机和包包,近处传来一声车鸣。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格外的刺耳。

    江偌抬起头,才看陆淮深的车横在过道上,正要往停车位里倒车。

    江偌隔着车窗盯着他,等他停好车,她才下车,扶着车门单手叉着腰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陆淮深下车将车门甩上,动作潇洒得很,他瞧向她:“不让来?”

    两人往电梯走,江偌目不斜视说:“我不一开始就不让你来么,”说完又低声自言自语:“你反正也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过。”

    陆淮深扳过她肩膀,蹙眉问:“你又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江偌一脸不解看他:“谁跟你好好的?”模样茫然又懵懂。

    陆淮深愣了下,电梯刚好停在负一楼,两人刚走进去,他便捏住她的腰,附耳低声从齿缝里溢出一句:“昨天帮我弄的难道是我自己?”

    江偌脸一红,给了他一脚,冷声冷气地哼唧道:“少来。”

    陆淮深笑了下,松开她,江偌快速站到一边去。

    他问她:“今天去哪儿了?”

    江偌看着轿厢镜面里的自己,“有点事,出了趟门。”

    陆淮深看了眼她掐腰的西装裙,没再说什么。

第215章:她要是不回去他还能用非常手段不成?

    江偌到家先去换了衣服,穿着家居服去卫生间卸妆,洗完脸擦干的时候无意间瞄见盥洗台变的脏衣篓,她拉开盖子,里面是陆淮深昨天换下的衣服。

    她出去时,见陆淮深正从冰箱挑食材,以门外汉的眼光打量那些东西,似乎是在寻思这些东西应该怎样才能做成菜。

    江偌靠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要做饭?”

    “试试看?”陆淮深挑眉,也是疑问的语气。

    江偌撇撇嘴,心想他一新手能做出什么好吃的,要是到时候不和胃口,还不是得她亲手重新做一遍,来来回回折腾,到那时得饿成什么样?

    她现在虽然还有轻微妊娠反应,但是胃口变得好很多,一餐三餐一餐都不能少,还要不定时加餐,不然一饿就觉得难受。虽然她也不确定,这其中是否掺杂了自我心理暗示。

    今天又是去医院,又是去见杜盛仪,她也早就没什么精力了,索性说:“叫外卖吧,你做的难吃,我自己不想做。”

    陆淮深抛了抛手里的西兰花,听出她话里对他厨艺的戏讽,“好男人志不在厨房。”

    江偌呵了一声,笑容浅浅的,听平心静气地说:“那你们好男人是不是也不用娶妻生子啊?”

    陆淮深话势一转,转得极为自然流畅:“但其实我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好男人。”

    他淡淡勾着唇角,意有所指地看着她。

    江偌有那么两秒没吱声,是有点懵的状态,后来意会过来,遮掩似的垂了垂眸,“那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

    陆淮深没接话,嘴角弯了个极淡的弧度。

    提起吃饭这个问题,江偌又想起乔惠那些苦口婆心的叮嘱,虽然听时觉得啰嗦,再一想也觉得不无道理。

    而且她看着陆淮深对做菜似乎有那么点兴趣的样子……

    她改口说:“要不然点几个菜,你再另做两个吧。”

    要是失败了,也不至于没吃的重做。

    陆淮深打了个电话出去,却不是打给外卖的,他不存那些号码,有需要直接打给裴绍让他订餐,说了几个菜名,都是江偌比较喜欢的,有重口味的,也有清淡的,可谓是面面俱到。

    江偌站在餐桌边,翻过倒扣在杯盘里的杯子,倒了点水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听他对电话里头那么说着,抬起眼皮暗暗观望了他一眼。

    江偌也没真当甩手掌柜,到厨房给陆淮深打下手,其实就是充当指点江山那么个角色。

    一回生二回熟,上一会他自己经过手,聪明的人学什么都快,撩起衬衫袖子,动作利落,面上透着工作时的专注,这次做出来的看起来还有模有样。

    末了,江偌下定论:“天赋不错,要是你哪天破产了,改行当厨师兴许还能混出一条不错出路。”

    东江饭店的订餐早已送到,陆淮深一副下完厨之后的满足感,闲适地往后靠着椅背,敛着眸想了想说:“也不是没有可能。”

    江偌夹起一片笋,顿了两秒才放进嘴里,接着却又换了话题:“对了,最近水火有露面吗?”

    “怎么了,最近有人跟着你?”陆淮深定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淡然双眸中已经不动声色起了警惕。

    江偌哦了声,“那道没有,高随就要找章遥母女取证,我怕江觐那边又收到风声,让水火出来作梗,毕竟章志那事就跟他脱不了干系,而且以前水火的老巢似乎就在东南省那边。”

    陆淮深说:“暂时放心,这案子现在跟你爷爷的官司牵扯在一起,目前正依法调查,如果江觐和水火在这风口浪尖上贸然对谁动手,都是不打自招,还容易留下隐患,他们不会那么蠢。水火这段时间杳无踪迹,也是在避风头。”

    “嗯。”江偌应了一声,又很自然地问起,“你知道水火和江觐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的吗?”

    勾结这词她直觉不太准确,但又找不到其他更加适合的词。

    “不知道,”陆淮深摇头,语气很温淡,“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水火没死。”

    江偌点点头,“那他以前是做什么营生的?”

    陆淮深看她一眼,想也没想说:“旁门左道。”

    他没点明,江偌心里有数,但无法具体到某方面,大致归类于非法类。

    江偌一只手夹着筷子,饶有兴致地撑着半边脸,“那你呢?”

    陆淮深睁眼瞧着她,一时没做声,那双眸清淡一如平常,江偌丁点线索也看不出来,她莞尔,偏着头俏俏地打趣:“难道也是旁门左道?”

    陆淮深凝着她白皙的脸,口吻半认真半玩笑,“我如果说是,你怎么想?”

    江偌未经思索便说:“仅仅一个‘是’字,我做不出什么实际联想。”

    陆淮深勾了下唇:“事情挺长也挺复杂,空了一起告诉你。”

    江偌心想,得,还得挑个得空的日子。

    她也没反对。

    这晚陆淮深带会让要去趟陆终南那边,就没留在这儿,但离开时再次提出让她回去住,江偌表面已经有了松口的意思,“过几天,等我DS那边的事情落实了再说,我的辞职报告Gisele一直没批。”

    陆淮深说:“你要是真不想干了,我去打个招呼,让她放人。”

    “不用。我再跟她沟通一下。”江偌随口说,又回到刚才住哪儿的话题上:“这几天你要是哪儿哪儿应酬晚了可以过来住。”

    陆淮深心情不错,愉悦写在脸上,说话也明朗不少,叮嘱她晚上早睡。

    江偌送人到门口,他说着抬眼对上她的视线,漆黑的眼底坦然干净得一点不舍都没有,陆淮深按着将人抵在墙上亲了一会儿。

    别看陆淮深平常看起来衣冠楚楚,但在那方面,他其实流气挺重。

    亲吻时一点也不掩饰那渐渐膨胀的谷欠望,江偌没几下被他弄得面红耳赤,四肢酥软,过后陆淮深放过她,额头抵着她的,说了句莫名的话:“不管你在考虑什么,我先等你些时日。”

    陆淮深说完便走了,留得江偌靠在墙边久久没回过神,一直想着他那句话。

    这些时日的限期是多久?限期之后呢?这是间接给她施压,她要是不回去他还能用非常手段不成?

    江偌自嘲地笑了笑,那笑蓦地浮现在脸上,因此显得有些缥缈虚无。

    陆淮深坐进车里就跟裴绍打电话,“向杜盛仪那经纪人套个话,问她杜盛仪今天是不是见了江偌。”

    “姚屏吗?”

    陆淮深点了烟,降下车窗吸了一口,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对,那人聪明,口风也紧。”

    “好的,明白了。”这是得注意方法的意思,套话毕竟也是门艺术。

    **

    第二天,裴绍往华领府送了个行李箱来,说是陆淮深的东西。

    江偌知道他什么意思,一声不吭手下,还给人收拾得妥妥当当放在衣帽间里。

    随后两天,陆淮深事情多,披星戴月地来,日暮晨曦时走。

    不过倒是没再下厨。

    江偌在家躺了两天,又觉得百无聊赖,那种心理的紧迫感又开始折磨着她,她终于再也坐不住,去了柳明的别墅,美其名曰看江启应。

第216章:来可以,谁知道你来是什么目的

    江启应当初赠送给柳明的这处别墅位于城南近郊一处别墅区,介于郊区和城区之间的地段,相对来说比较清静,无论是去城区还是去郊区也都很方便。

    这边早前做别墅区开发时房价就不低,后来郊区发展起来,房价更是飞涨,一套独栋价格也不菲,江启应对柳明的重视可见一斑,也不枉柳明对他忠心大半辈子。

    这栋别墅买后柳明当做资产一直空着,在市中心有一套大平层,和夫人常住在那里,因为儿子在市中心工作,忙时会把孩子交给他夫人带,别墅虽大却有点远,来回不甚方便。

    江启应这次身体差不多痊愈,只需静养,无需再靠医疗设备,他的资产目前皆被冻结,柳明便把他接来这别墅,自己与他同住,也算是照应,另外还请了一位曾经在江家做事多年的保姆。

    这保姆的薪水自然是由江偌主动承担的。

    此前江启应住院时,柳明陪伴照料,江偌也给了他一些钱,后来才知柳明将这笔钱也花在江启应身上了。

    江偌要再给,柳明便直说不要了,他跟了老爷子大半生,几十年来待他不薄,当初他事业失败,全靠老爷子收留,他才没倒下,他现在做的,相对于江启应给予他的,实在不算什么。

    柳明这些年为江启应管家里,也替江启应处理公司事务,可谓是分割不得的左膀右臂。

    江偌也信任柳明,对他诸多感谢,每次过来都会随手带些东西当做心意,大多是保健品和红酒之类的。

    江偌来过这里几回,也算是熟门熟路了,就没提前告诉柳明。

    入九月下旬了,没有秋老虎,又历经一场绵雨,秋意便来得早了些,但转晴之后半晌午的太阳还是有些蒸人,江偌车开到柳家附近,看见柳明穿着白衬衫在院子里,拿着水壶照料他的花草。

    江偌按了一声喇叭,柳明闻声抬起头来,江偌笑着探头出去,“明叔。”

    柳明停下动作,朝她笑着挥挥手,“怎么没打声招呼就过来了?”

    江偌慢慢滑行着车说:“我临时起意,过来看看就走。”她看了看刚修剪过的平整草坪,还将将浇过水,绿油油一层浮着晶莹水珠,看着很是让人心情好。

    江偌笑说:“您这草坪真是漂亮,我车就不开进去了,免得轧了草坪。”

    柳明让她随意,“哪儿都行。”

    江偌这次带的是茶叶,上好的明前的龙井。

    柳明说:“都说让你人来就行了,我们不兴这些客套。”

    江偌每次都投其所好,柳明虽然表面推辞,但心里的喜欢那是不必说的。

    江偌说:“别人送陆淮深的,他拿了些送去他爷爷那儿,留下一份我就顺便带过来了,我跟他都不好这个,放着也是放着。”

    柳明笑着收了,跟边聊边往里走:“那恐怕大多都要我这个老头子享用了,你爷爷以前就有结石,要戒浓茶,现在身体更加不好,都不怎么喝了,说是人生都没了乐趣。”

    “只要还有生命,就能发掘别的乐趣。劳烦您照顾他了。”

    柳明摆摆手,示意没必要谈这些,领着江偌去了里面:“你爷爷才刚出遛弯儿了,就在这房子周围,非不让人跟着。你稍微等等,他一般就出去走小半个小时,一会儿就回来。”

    江偌点点头道:“让他多走走,有利无害。”

    柳明拿了茶具出来泡茶,他的茶具都是用完就收起来,江启应喜爱喝茶,怕他见了嘴馋。

    两人坐着闲聊,江偌看着柳明泡茶。

    柳明问:“你跟陆先生现在还好吧?”

    江偌应:“都还好的。”

    江启应虽然落魄,但人脉还在那儿,她跟杜盛仪那事一出,江启应就知道了七七八八。她来时便将她数落一顿,骂陆淮深那叫一个难听。

    江偌那时说都是外边乱传的,媒体都那德行,这事是单纯杜盛仪作妖,算不到陆淮深头上。

    江启应冷笑,一针见血:“算不到他头上,那你怎么有家不回?”

    江偌也知搪塞的话在江启应这儿是不起作用的,便说:“感情问题,我也需要调节。”

    江启应极其不屑,说她死鸭子嘴硬。

    江偌不说话,他最后也懒得管。

    “随你们俩怎么作去。”现在陆淮深握着江氏的股份,他还能说什么!

    形势从不体谅人。

    那几天江启应心情都不顺畅,柳明都看在眼里,听江启应感叹痛恨无数遍“这丫头准会吃亏”,听她说都还好,笑着回应,“好就行,好就行。”

    也说不出到底是欣慰还是其他。

    柳明虽已两鬓泛白,但精气神很足,年纪越大,那股儒雅气质经年累月更加厚重。

    其实他跟裴绍有些相似之处,作为助手,很懂得收敛锋芒,处事之道更为原话,吃的就是揣摩人心的饭,做的是维护老板利益的事,方方面面都必须照顾得很周到。

    两人聊着聊着,话题往江偌刚回江家时说,那时闹了不少笑话,都是柳明亲自在提点她。

    江偌状似不经意说起:“对了,您还记得我刚来不久时,在后院摔了一跤吗?”

    柳明回忆一下,立刻有了印象,“当然记得,那时你不敢告诉你爷爷,还是第二天保姆从你房间发现沾了好多血的睡衣,那天回来痛得瞒不了,伤口没处理好都发炎了。”

    江偌抿着嘴也好笑。

    “你那个时候不适应,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的。”柳明想起江偌那时候的样子,心疼又好笑。

    那事柳明没告诉江启应,江偌放学回来,柳明就见她走了有些瘸,脸色也不好,问她怎么了?

    江偌痛得两眼水汪汪,忍着哭腔说:“摔了一跤……”

    后来家庭医生来看,发现那伤口竟然还不浅,那阿姨为了让她引起重视,吓唬她再晚一天就要截肢了。

    江偌吓得脸都白了。

    那伤口太深,最后还是留了个不大不小的疤,医生给了她祛疤膏,她平时上课忙经常忘,有一天没一天的涂药,而且疤痕非常痒,她平时都在学校,那地方在月退根,痒起来的时候挠也不好挠,她很难受,后觉得那位置隐晦,别人又看不到,索性就不涂了,留了个疤在那儿。

    后来每次陆淮深摸她那儿的时候,江偌就后悔,早知当初该忍一忍,把那疤好好祛了,哪怕上面有个纹身能遮痕,但是细摸就能摸到那处皮肤有些不平整。

    江偌想起往事也难免一笑,又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记得,我当初在后院摔了,好像是听到外面有什么声响,像是有人在往墙里爬,我吓了一跳才摔的。那两天,我们家附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比如盗窃或是什么?”

    “那倒没有,家里安保系统很周密,当天后院那块安保的确出了点问题,但很快就发现修复了,家里也没发生盗窃。”因为当时柳明被保姆告知江偌可能受伤之后,他心里不安,那两天的事情他记得较为清楚,“但是第二天有警察上门来过,好像在追逃犯,问我们前一晚有没有看见嫌疑人,具体因为什么事我也没什么印象了。”

    “逃犯?”

    柳明递了杯茶给她,“咱们宅子不是在那山上么,住那边都是独栋独栋的,人又少,免不了有些犯了事的临时往里藏,山高林密的,没那么容易被抓到。”

    正说完,老爷子散完步回来,手里一根拐杖,人看起来精神还行,至少眼神亮堂没有浑浊病态了。

    “抓到什么?”

    江偌起身喊爷爷,“随便聊聊天而已。”

    江启应看向那茶几,嘴巴砸吧了几下,几乎是顺着味道去了沙发上坐下,直勾勾盯着:“给我来一杯。”

    “您就别喝了吧。”江偌劝说。

    江启应不管,看都让他看到了,还有不让他喝的道理?

    “一杯能有什么大碍。”

    柳明说:“只一杯,”说着给了他一只袖珍茶杯,“给,沏满了还,不能再多了。”

    江启应嘴角一抽,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后来柳明出去继续捣鼓他的花圃,江偌跟江启应在客厅里说话。

    聊了会儿,江启应觉得奇怪,“你怎么今天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我想起就来看看。”

    “这儿跟你那儿又不顺路,你不是前几天才来了次?来这么频繁我都不习惯。”江启应打量她,将她看得明明白白似的。

    老爷子精得很,江偌避免跟他有眼神接触,笑说:“您爱信不信。”

    “得了,以后忙你的事,没事少往我这儿走,暂时还好得很,没什么要你操心的,把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能安心了,有事还有高随联系我呢。”

    “知道了,来看看你你还不乐意,那我以后干脆不来了?”

    老爷子优哉游哉靠着沙发,拉着意味深长的音说:“来可以,谁知道你来是什么目的哦。”

    江偌哭笑不得。

    她来的时候也不早了,聊了几句就到了午饭时间,保姆做了午饭,江启应留她吃了饭。

    饭后江启应就去午休了,江偌坐了坐也要离开了。

    柳明跟着把人送出去,江偌边走边问说:“对了明叔,我有个事情突然想起来,问问你。”

    “你说。”

    江偌想了想,开口说:“当初陆淮深跟江舟蔓是怎么认识的?”

    柳明看她一眼,颇有深意地笑笑:“怎么,你在意啊?”

    “也不是,就问问。”江偌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让柳明更相信她是小女孩心思。

    他爽朗笑了两声,笑得江偌脸都跟着红了。

    柳明笑完说事:“在一次聚会上认识的,江舟蔓回来提起过,像是对他很有兴趣的意思,刚好你爷爷也挺满意她,后来两人具体怎么在一起的过程就不得而知了,江舟蔓他父亲后来跟你爷爷提了跟陆家联姻的事情,你爷爷没反对,没多久之后两家人就一起吃了顿饭,双方都有那方面意向,自然而然就默许了两人的交往,两家生意上利益牵扯也更多了。”

    柳明说完顿了顿,又道:“毕竟利益共赢嘛,两家都挺乐意。”

第217章:我选人的眼光更不错

    江偌只是一笑表示能理解。

    柳明担心她心里介怀,说:“那些都是陈年旧事了,你也知道,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

    柳明看着她,笑容绵长,饱含深意,说得语焉不详。

    江偌觉得柳明是想让她明白什么。

    一朝友,一朝敌。是指曾将陆淮深和江渭铭,还是指今天陆淮深和她?

    江偌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往车那边走去。

    走出几步她停下想了想,又回过头问柳明:“明叔,陆淮深和我结婚之前,爷爷跟陆淮深有没有谈一些我并不知道的条件?”

    柳明静静听完,脸上无一丝波动,样子诚恳地摇摇头:“这个就不知道了,你爷爷跟陆先生见面时,除了他们两人,不让外人在场,所以你说的,我也无从得知。”

    江偌扯扯嘴角,“那没事了。”

    江偌自然知道明叔说的不是真话,他是爷爷的心腹,当初连遗嘱内容都只有他一人知道,他不过是给她个台阶让她顺着下,暗示她问再多遍也只是这个回答,就不要在做无谓的追问了。

    她也曾问过爷爷,当初为了让陆淮深跟她结婚到底做了什么。她当时就已后知后觉,陆淮深并非轻易受威胁的人,因此结怨之深程度让人惊愕。但是爷爷当时大发雷霆,全揽责任,就是让她不要多问。

    可越是三缄其口对她隐瞒,也间接说明其中有隐情。

    她和陆淮深关系还敏感时,触碰不得这些话题,一点就燃,现在她则认为陆淮深并不会对她说真话。

    有个挺有意思的选择,是甘愿活在谎言里,还是看清事实?前者自欺欺人但没什么忧虑,后者能保持清醒,但需要承受真相带来的痛苦。

    江偌坐进车里,看向院子里,柳明拿着把剪刀在给他那堆花树修枝剪叶。

    江偌离开不久,柳明放下手中工具,摘了手套,上楼。

    他是掐着点上来的,江启应刚午睡起来,坐在床上擦他放在床头的眼镜。

    柳明推门进来,他抬眼看了来人一眼,“走了?”

    “走了一会儿了。”柳明反手关上门。

    江启应戴上眼镜坐起来,走到窗边,柳明过来告诉他江偌临走时问的话。

    江启应叹了口气又轻哼了一声,“轴。”

    “这事儿搁在她心里够久,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今儿忍不住了又问起。没得到个答案,她放不下。”柳明太了解江偌了,江偌回到江家之后,跟他相处的时间比江家任何一个人都多。

    “她自然是在陆淮深那儿得不到答案,又知道我不肯开口,所以才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江启应一语中的,“她还问你什么了?”

    “问了些陆淮深和她姐姐以前的一些事情,问他们怎么认识的。”

    江启应取下眼镜,捏了捏眉心,似不省心。

    柳明低声劝说:“要不然……把这事儿告诉她,了她一桩心愿。”

    江启应皱眉,思忖半会儿说:“以前不告诉她是怕她心有愧疚,做大事的人,心里头必须要有股劲儿,愧疚上头,什么劲儿都没了。现在……动情啦,更怕她打退堂鼓,面前还是一头豺狼,要是没了底气,还不甘愿被人剥了皮?”

    柳明不敢反驳,只是委婉说出自己想法,“难为您为大小姐考虑,只怕她日后知道真相又情根深种,反而会怨您。”

    “那你以为陆淮深为什么不告诉她?”江启应冷哼,不屑道:“他还不是花花肠子一大堆,算计着什么。”

    柳明语塞。

    “要是江偌知道了,指不定跟他一刀两断,她现在还得靠他,一人在扳不倒江渭铭的。”

    柳明眼见着江启应说话间神情越发沧桑,隐隐的痛色附着在眉心。

    当做儿子养的人反咬一口,再提起那名字已是连名带姓的仇人,还冠着自己的姓氏,怎会不痛心。

    可柳明觉得,最苦的还是江偌。

    **

    江偌中午刚吃过午饭,接到DS总经理办公室的电话,是周致雅打来的,通知她下周一回来上班的事情。

    言辞间还毫不掩饰地提到,Gisele选择无视她之前那封辞职信,甚至亲自为她开脱,尽管杜盛仪那事尘埃落定了,但依然给公司造成了一定影响,Gisele可是顶着众多压力云云。

    反正每字每句,都表达着对最终处理结果的不满。

    周致雅这人也挺本事,尖酸刻薄的话偏偏能用义正言辞的语气说出来,一股子道德卫士的正义感。

    江偌未加考虑道:“那麻烦你转告总经理,我那封辞职信仍然作数。”

    既然都说Gisele已经顶着压力留下她了,如果她后续的利用价值跟不上,岂不是要让她失望?到时候像一个被玩剩的玩偶,被动等着被人一脚踢开的时候,她又要如何自处?

    “江偌,你是认真的吗?”这话分明是在拐着弯儿骂她不识相。

    “麻烦了。”

    周致雅停顿了一会儿,说:“G有事现在不在公司,见到她我会替你转告。”

    这晚陆淮深仍是近夜深才来,江偌靠在床头看孕期相关书籍,看得昏昏欲睡,卧室门咔哒一声,江偌猛地惊醒,反手就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将书塞进去。

    陆淮深先往床上看了一眼,见她眼睛不眨地盯着他,他挑眉:“在等我?”

    “没有,睡不着在玩手机。”江偌回答得太快,反而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

    陆淮深睨她一眼,走去换衣服,声音从衣帽间里传出来,“你明晚有没有安排?”

    江偌犹疑一下,还是老实回:“没有,怎么了?”

    “明天贺宗鸣父亲生日,跟我一起去?”

    江偌心里一咯噔,背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人应该挺多吧?”

    陆淮深说:“没什么人,听说就是关系好的聚一聚,私人晚宴。”

    江偌迟迟没给回应,到时候总有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带她去的话,他会怎么介绍她?

    陆淮深没听到回答,也没再问,脱下衣服就去洗澡了。

    第二天下午,陆淮深让司机送来了一条裙子和一双鞋,还有一套珠宝,意思不言自明。

    司机跟江偌挺熟了,四十多岁,轻微发福,长着一张和蔼的脸,笑着说:“陆总让我等您,把你捎去公司,晚上一起过去。”

    说完就到楼下车里等着了。

    陆淮深快下班时,江偌刚好到他公司楼下,她穿着礼服裙不方面,索性就在车里等着。

    不时,陆淮深下来,另一边门来开,他进来时眼睛在她身上来回扫过,淡笑发表评论:“不错。”

    江偌假装不懂:“什么不错?”

    “我选裙子的眼光不错。”

    “只是裙子不错?”

    “我选人的眼光更不错。”

    **

    贺宗鸣父亲的生日宴在一山庄,在旅游风景区里占据绝佳位置,进山十多分钟便到。

    说是要低调过生,场面虽不算奢侈无度,但也绝不是陆淮深所说的“没什么人”,包了山庄里一个晚宴厅,外面豪车依次排开,低调浮夸各有千秋。

    反正江偌认出最白色造型最骚包那辆跑车就是贺宗鸣的。

    贺宗鸣亲自出来接的人,见陆淮深真把江偌给带来了,扬长嗓音“哟”的一声上前去,“小江妹妹,真是许久不见。”

    那声“小江妹妹”喊得是真的骚。

第218章:还行吧,但她们都不是陆太太

    小江妹妹。

    一字一顿,噙着笑意的尾音慵懒。

    江偌看贺宗鸣那热情劲儿,好像前不久将她骗去会馆接陆淮深那事,已经自动从他脑子里消除掉了。

    江偌手搭在陆淮深的臂弯,微微朝贺宗鸣扬了扬嘴角,与他客气一句:“好久不见,上次你对我说过的话,还犹言在耳。”

    贺宗鸣话到喉咙,蓦地一哽。

    这人记仇,太记仇了!

    “你这么认真记着我的话,那可真是敝人的荣幸。”贺宗鸣想要硬着头皮强行把那事翻篇儿,“但我这人说的话,自己都记不大得,所以你也没有记着的必要。”

    江偌只是挑挑眉,没做声。

    察觉身旁那人似乎投来目光,那眼神附着在她脸上,就像有温度似的,让她不由自主想起那晚送他回去,在沙发上偷亲被抓包的行径,脸也跟着热起来。

    贺宗鸣哪能察觉两人心思,把陆淮深带来的礼物交给打点的人,将两人带了进去。

    晚宴并不像商业宴会那般隆重,设了三列西餐长桌,只请了家人和朋友,以及少数来往密切的合作伙伴。

    陆淮深让人送来的裙子恰到好处地适应场合,香槟色的褶皱饰吊带裙,裹身裙摆刚过膝,棕色尖头高跟鞋视觉上比裙子深一个度,不会显得身上颜色单一,比日常精致,但没有商业宴那么隆重浮华。

    在场的多是些没印象的生面孔,江偌第一次和陆淮深携手参加这种场合。进门刹那,心里顿时打了退堂鼓。

    这一步跨出去,总有些东西会因此而变化。

    察觉到她脚步一顿,陆淮深几乎是不给她犹豫的时间,握住她的手,直接将人拉着前行。

    他目光兴味地看了她一眼,似在笑她的临阵退缩。

    晚餐还没开始,大家都还在娱乐区域活动,贺宗鸣父亲正在跟人说话,寿星脸上笑容亲和爽朗,瞧着贺宗鸣带着陆淮深二人过来,笑容更深,“看这谁来了。”

    江偌默默地松开放在陆淮深臂弯里的手。

    陆淮深笑笑:“贺叔叔,生日快乐。”

    “你有心了。”贺父说话间,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江偌。

    陆淮深手往江偌腰间带了带,“这是江偌,我太太。”说完低头看了看她。

    江偌心里多少有些紧张,面上倒是落落大方跟人打招呼:“贺叔叔,祝您生日快乐。”

    “好好,谢谢。”说完哈哈一笑,指了指陆淮深,“你可藏得够久啊,我从贺宗鸣那儿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见过。”

    说完又开玩笑,连名带姓地质问自己儿子:“贺宗鸣你怎么办事的?”

    贺宗鸣嗬了声,“我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贺母站在一旁边打量江偌,心里略感惋惜。

    她娘家有个侄女,贺宗鸣生日时见过陆淮深之后,就看上了他,她原本想要撮合二人,但当时贺宗鸣说陆淮深对那孩子没想法,觉得年龄小太多了,可她瞧着现在这个,年纪看起来也不大……

    她笑盈盈的面目慈爱,问江偌:“江偌是吧,今年多大了呀?”

    贺父睨她一眼,觉得她不合时宜乱问。

    江偌倒没觉得有什么,老实回答:“二十三,翻过年就二十四了。”

    二十三?!

    贺母的震惊顿时写在脸上,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懵怔。

    这个陆淮深真是有趣哦,当初嫌比他小六岁的太小,结果找了个差快十岁的!

    贺父推了推她,贺母回神,不尴不尬地哈哈两声,“二十三好啊二十三,”她满脸羡慕地看着江偌:“年轻真好,我要是有个这么年轻的儿媳妇就好了。”

    贺夫人心里很惆怅啊,早些年看见年轻漂亮姑娘,希望自己也能重返二十岁,现在么……她看了眼自己的亲儿子,二十来岁的女孩子,她觉得自己儿子都配不上人家了,儿子都成老男人一个了。

    贺宗鸣在旁插科打诨:“那还不简单,明天给您带一个回来过过眼。”

    贺夫人顿时收了笑容,给了他一个白眼,“上次你二姨给你介绍的那位呢?微信给你了,我现在连人家影子都没瞧见呢。”

    贺宗鸣吐槽:“二姨去她邻居太太的姐姐家打麻将认识的麻友的女儿,连人家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只知道在外企做中层,就听人家长吹多漂亮多善解人意,也敢放心介绍给我?自己生的崽,一米六两百斤都能吹成身高一六八体重不过百的下凡仙女,我敢要吗?我不敢!”

    贺宗鸣跟说相声似的一股脑说完,他妈脸都气黑了,咬牙瞪他,“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刚好一百斤!”

    贺宗鸣一脸不敢置信,“这是重点吗?”

    彭女士叉腰,眼珠子瞪得老大了,“这怎么不是重点?”

    母子俩谈话是越来越剑走偏锋,贺父一脸无奈,侧过身跟陆淮深谈起股市来。

    江偌没想到贺宗鸣还有婚姻上的烦恼,他好歹也是个钻石王老五,想要结婚,不管是单纯联姻还是找自己喜欢的,那还不容易?

    据她所知,贺宗鸣可是玩得很开的,可能只是单纯不想被婚姻束缚而已。

    那相亲对象贺宗鸣提起来都烦。

    一开始两人就没认真聊过,聊天成了每天例行比马蚤,都想把对方吓走似的。那女的也挺绷得住,对他一点都不好奇,一旦他过问她的隐私,她立刻打马虎眼。

    他前几天寻思着将人约出来吃饭,她来了句:“忍不住了?我知道一个挺有名的夜总会,我公司那儿有御楼的贵宾卡,让老板给你打八折!够意思吧?”

    贺宗鸣当时寻思着这女的可能是有点儿毛病,不然怎么可能撩不动?

    他一气之下回人家:你贵宾卡了不起啊,老子御楼VVIP会员。

    那女的回:厉害,牛逼。

    还附了个拍手的表情。

    贺宗鸣当时就有点后悔了。

    当天夜里对她开放了朋友圈,她偏偏还是八风不动,那之后甚至连>

    挫败,太挫败了!

    晚餐时,陆淮深和江偌坐在中间那桌靠前的位置,身旁和对面有贺家的亲戚,也有贺父的朋友。

    江偌坐在陆淮深左边,她右边是一位很有气势的中年女性,对面是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女人,好像是贺宗鸣一个表妹。

    餐前,陆淮深跟认识的人打招呼时也向人用“太太”的称呼介绍了江偌。

    江偌那时紧张得魂不着地,有点飘,也没记得住都有哪些人,所以那位中年女性忽然跟她搭话,并且叫她陆太太的时候,江偌没以为是在叫自己,愣了愣,幸好反应快,随后就笑脸向人,“你好。”

    邻座女人用餐巾掖了掖嘴角说:“这牛排味道还不错,你吃不惯吗?”

    江偌盘子里是服务生刚递来的切好的龙虾,刚才的牛排她切开发现里面还有血丝,顿时引发生理不适,本想忍一忍,可一小块下肚,总觉得舌尖上有腥味挥之不去,这么一想,胃里翻滚得更厉害,赶紧让人撤走,重新换了份龙虾。

    江偌自然不会告知实情,只说:“我不太喜欢吃牛肉。”

    陆淮深跟贺宗鸣的谈话刚好告一段落,静下来时听见江偌的话,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又扫过她身旁的女人。

    “龙虾配香槟不错,”女人拿起手前方的香槟杯,想要和她干杯。

    江偌端起自己的果汁,跟她轻轻一碰,面对那人的不解,她胡乱扯谎解释:“不好意思,我最近胃炎复发,医生说暂时要戒酒,我就以果汁代酒了。”

    那人笑容不真切,神情总给江偌一种她在琢磨什么的感觉。

    江偌抿了口果汁放下杯子,目光无意扫过坐在对面的贺宗鸣表妹,发现她正盯着自己看。

    目光交汇,出于礼貌,江偌朝她点头笑了笑,对方却敛下了眸。

    今晚山庄的房间大半都被贺家包了下来,晚餐后有温泉棋牌等娱乐活动,无要事的都可以留宿在这里。

    江偌是想着她不喝酒,如果陆淮深有什么要事,他们也可以及时离开。

    龙虾分量不算多,江偌吃完然后吃了份甜点,拿着包起身去了洗手间。

    正对着镜子补口红时,洗手间门被推开,贺宗鸣的表妹踩着高跟鞋走进来。

    她个子有些娇小,四肢尤其纤瘦骨干,胸前却格外有料,踩着十二公分的防水台高跟鞋,比穿十公分高跟的江偌矮了一个头顶,洗手间地板湿滑,她却走得稳如泰山。

    最终她站在江偌旁边,从手包里掏出口红。

    江偌想起刚才那茬,便没主动打招呼,何况现在人家也神情倨傲冷淡,她更懒得冷脸贴热屁股,反正除此之外也再无交集。

    哪知她突然出声,“江小姐,你什么时候和淮深哥结的婚啊,怎么连我都没听到点风声的?”

    江偌觉得这表妹有些词用得真是相当精辟,比如“淮深哥”,又比如“连我”,区区俩次五字,就将她和陆淮深的关系塑造的相当朦胧又紧密,让人不想脑补都不行。

    江偌补好口红,盖上盖子放包里,随后才抬起脸朝她笑,“有挺长日子了,除了家人和亲近的朋友,其他人都没说。”

    表妹被“亲近”二字击得溃不成军,心里一堵,很是不甘心。

    “那……”表妹歪着头瞧她,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加上娇小身形,模样很是甜美,但是话就没那么甜了,她说:“差点跟淮深哥谈婚论嫁的关系,算不算亲近啊?”

    “是吗?”江偌面不改色,温温柔柔地莞尔道:“跟你淮深哥差点谈婚论嫁的女人,怎么跟韭菜似的,多得一茬茬割不完呢?”

    表妹脸上的笑顿时一收,大眼瞪起来像铜铃,她冷笑:“你也不过是众多韭菜中的一茬,被摘了炒进碗里的难道就不是韭菜了吗?指不定哪天淮深哥就想换换口味呢。”

    江偌拿着包不以为意地“哦”了声,“那你也只能等到他想换口味的时候。就是可怜那韭菜,别等着等着枯萎了,到时候不仅颜色黄了,嚼起来都没劲儿了。”

    表妹被气得脸色怒红,口不择言地攻击:“你也不过是仗着你年轻,想上他床的年轻小姑娘多了去了,都是些不知廉耻想走捷径的!”

    江偌觉得非要这样,就很恶心了。

    她转过身,挺好奇的,“当初你差点跟他谈婚论嫁的时候几岁?”

    “22。”

    “可不嘛,你年轻的时候他都看不上你,何况是现在呢?我瞧着你也有二十七八了吧。”对方张嘴乱开炮,江偌也就没嘴下留情了,都懒得再陈述她和陆淮深是夫妻这层关系,所以之后好言相劝对方认清身份这一环节也随之省略了。

    江偌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也不给她机会再发言,转身就出去了。

    她觉得自己特潇洒,正宫范儿特别足,然后呢,还是觉得有点糟心。如果让她给自己和陆淮深的婚姻写一本书,那它可能叫《总有刁民想抢我老公》。

    江偌刚走出洗手间,便看见陆淮深朝她走来。

    “怎么这么久?”晚餐差不多要结束,陆淮深是来问她去不去温泉,本想打她电话,结果她手机放在座位上。

    江偌:“没什么,跟人说了几句话。”

    话音刚落,贺宗鸣表妹气冲冲推门而出,看见陆淮深,跟变脸似的立刻笑容明媚,“淮深哥,好久不见。”

    陆淮深眼神落在她身上,回忆一秒,问:“我们见过?”

    哗啦。

    表妹听见自己的心口碎裂的声音,“我是宗鸣哥的表妹,我叫宋颜。”

    “嗯,你好。”陆淮深权当给个面子招呼了一声,然后带着江偌走了。

    二人渐行渐远,谈话声逐渐远去。

    “阳。”表妹喃喃动了动唇:“我话还没说完……”两人身影消失在眼前,她使劲一跺脚,气红了眼,“我叫宋颜阳!”

    走开后,江偌问陆淮深:“你真不认识她?”

    “没印象。”陆淮深真没撒谎。

    江偌停住,扯了扯陆淮深的手:“可她说差点跟你谈婚论嫁。”

    走廊右手边是落地窗,正对山庄外的喷泉。

    “谁知道差点是差多少,”陆淮深抵了下唇,似笑非笑看着她说:“我十八岁就有人想给我介绍对象,这算不算‘差点谈婚论嫁’?”

    “那你行情还挺好呢。”江偌酸不溜就地说。

    陆淮深挑眉,挑得意气风发眉目飞扬,“还行吧,但她们都不是……”

    耳畔砰地一声,巨响平地起,外头烟火升空,斑斓的色彩照亮他的轮廓,盖过他的声音,但江偌看见他嘴唇翕阖,最后三个字是“陆太太”。

    还行吧,但她们都不是陆太太。

    江偌心尖上那团最软的肉仿佛被什么撞了又挠,弄得她又疼又痒,止步了疼,解不了痒,只能另想办法抒发那股甜蜜的折磨。

    有人聚在空地上看烟火,唯独这条走廊只有他们,陆淮深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烟火,双眸有浅淡的笑意。

    江偌咽了咽喉咙,拉起他的手朝他走近一步。

    陆淮深指尖上传来柔柔触感,他低头看向她,见澈亮的双眸有些闪烁不,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怎么了?”

    江偌鼓起勇气,耳膜被震动着,让她暂时听不见心跳的声音。

    她手绕过陆淮深的腰,拉着他腰间的衣服,扬起脸在他轻轻耳边说:“恭喜你愿望成真啦。”

    不知是不是烟火声太大,他表情有些疑惑,像是没听出她在说什么。

    江偌泄气,忍不住抬高了声音说:“我说恭喜你,我怀……”

    “等一下,我接个电话。”陆淮深手心贴了贴她脖颈,拿着手机往里走了几步,接电话去了。

    江偌看着他讲电话的背影,那话堵在嗓子眼,她很难受。

第219章:臭不要脸,自导自演

    陆淮深朝里走了几步,转身见江偌站在远处目光怨怨地盯着他,纤薄身形之后是漫天缭乱的五颜六色,他为之一震,电话里的内容却又让他沉下眉目。

    他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站那儿别动,等他一下。

    罢了转身脸朝内,神色阴沉隐晦,“继续说。”

    裴绍继续刚才未完内容。

    陆淮深听着,薄唇紧抿,手搭在腰上,不时转身确认江偌是否还等在那儿。

    “通知公关部没有?”

    裴绍语气严肃,“已经通知了。”

    “让钟情亲自出面,她跟不少媒体人交情都不错,让她势必在舆论发酵之前压下来,再查清楚谁在搞鬼,让她有进展亲自跟我报备。”

    许多公司是将自己的公关业务外包给公关公司,而像博陆和DS这样的大公司,基本都有自己的专业公关团队,不仅素养能力一流,人际网更是交织错落。

    “不用您说,钟经理已经在联系人了。”

    陆淮深挑挑眉:“跟她讲,处理好了加奖金。”

    随后又吩咐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一转身,烟火方歇,走廊空荡荡的。

    陆淮深沿着走廊出去,离开大厅,夜里光线昏昧,偌大草坪靠地灯和灯柱照明,鹅卵石路四通八达,四处散落几个小亭子。

    江偌坐在就近一个空旷亭子里,正在低头玩消除小游戏打发时间。

    亭子里光线较周围更明亮,灯光倾泻包裹着她,初秋夜里本就温凉,现在还起了风,她光着两条手臂坐在那里,看着就冷。

    陆淮深走过去,江偌注意到面前一道阴影挡住光线是,她抬起头,轻轻吸了下鼻子:“等我打完这关。”

    陆淮深:“……玩的什么东西?”

    “益智小游戏。”江偌专注地盯着手机屏幕。

    陆淮深脱下西装外套让她穿上,江偌说再等等。

    陆淮深直接把衣服搭在她背上,戏谑道:“别人都玩杀人游戏,你玩消除游戏。”

    “我这么温和的人,不适合暴力游戏。”江偌自然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操作不来。

    衣服上有余温,手臂和肩背瞬间被暖意包裹,江偌舒服地缩了缩脖子。

    陆淮深说:“今晚就住这儿了,贺宗鸣安排了一间温泉房。”

    “温泉房?”江偌莫名地挑了挑嘴角,这房名听起来挺有内涵的。

    陆淮深在她腰上揉了把,似笑非笑的语气暧昧:“想什么呢?”

    江偌闷笑。

    游戏通关失败,江偌一气之下直接将游戏卸载。

    陆淮深取笑她:“看来你这么温和的人,根本就不适合玩游戏。”

    江偌恼羞成怒地瞪他。

    山庄占地辽阔,内部有溪流的几条分支,在溪旁沿着山体缓坡地势建了数座独栋温泉屋,只是温泉并非天然,纯靠人工加热。

    山庄内安排了车送江偌和陆淮深去温泉屋。

    温泉屋隐藏在丛林之间,石屋草房顶设计,房前有个小院,廊檐前还置了两张躺椅,半开发半原始的风格。后院毗邻着小溪,温泉池就在半开放的后院,一边是起居室,另一边是溪水,静夜里能听见溪水淌过的声音。

    山庄是贺家一亲戚开发的,只在适当的季节开放,接待内部宾客,消费群体是固定的。

    不得不说,很适合商业人士,忙碌后在这儿过两天无人打扰的悠闲时光,很是惬意。

    草屋是单层,但十分宽敞,江偌推门开灯,温泉和起居室隔着一扇屏风,汤池由石头砌成,水面烟雾缭绕。

    江偌将陆淮深的西装脱下来放在沙发上,走到汤池旁伸手试了试水温,刚刚好。

    她觉得有那么点意思,想进去泡泡,问里头的陆淮深:“今晚真不走了?”

    陆淮深声音传来,“不走,明天周末也没什么事。”

    江偌甩甩手里的水珠,“那我泡会儿。”

    陆淮深走出来,看着她蹲在旁边饶有兴致的样子,他靠着屏风笑问:“带泳衣了没?”

    江偌说:“我一个人泡,你别看我。”

    江偌先淋浴,随后还是围了条浴巾下汤池。

    因客户群体差异,较之外面酒店,山庄内的卫生要求甚为严格,房间里所有东西在客人离开后都会换新,用的都是一线品牌的产品,产品费用算在房费里。

    理所当然地,一晚下来价格也不菲。

    陆淮深坐在沙发上,见她提着浴巾踮着脚尖从面前经过,小腿因用力而收紧,有一条很好看的弧度。浴巾堪堪遮过臀和退根,四肢报露在外,头发全挽在脑后,露出修长脖颈,与背脊形成柔和的线条,往下流畅隐没在蝴蝶骨之间。

    陆淮深目光随她移动,动了动干燥发痒的喉头。

    江偌全然不知,顺着台阶进了水里。

    屋内音响设备放着轻音乐,江偌正觉得应时应景,那音乐忽地一切,换成了高昂的交响乐。

    江偌正想让他换一首,乐声又忽然戛然而止。

    陆淮深在接电话,“你说。”

    随后他往外去了,说话声渐小,屋内外忽然一点声音都没有,江偌细听,果然耳边有细细的水流声。

    衬得屋里更静了。

    最近的一间石屋离这儿也有超过百米远,加上林木隔挡,听不见丝毫人声,只能林叶间隙中,看见远传的点点灯光。

    她不禁伸手拍了拍水面,制造出一点声响打破这满屋沉默。

    陆淮深接完电话之后,又给贺宗鸣去了各电话,“问你个事,范东溱和方也两口子走没?”

    贺宗鸣说:“没呢,在茶室跟人聊天,出什么事了?”

    “等下跟你细说,我等下来找你,一起过去聊两句。”

    贺宗鸣猜到陆淮深有事找那二人,便说:“方也是华清那边的表亲,我让他一起过去,有事也能行个方便。”

    “华清老婆孩子还在,就别打扰了。”陆淮深说着要往里走去拿衣服。

    贺宗鸣说:“他跟我在一块儿喝酒呢,也就江偌把你看得紧,让你出来喝几杯生怕坏你一刻春宵似的。”

    陆淮深淡定道:“你们一个单身狗,一个老夫老妻,能比?”

    贺宗鸣计较道:“你婚了两年了,婚龄可比人华清长。”

    陆淮深挑眉:“我新婚。”

    贺宗鸣:“我呸!”

    陆淮深把江偌手机给递过去,“我有点事,出去一趟。”

    江偌意会成要离开,愣了一愣:“不住这儿吗?”她作势要起来,“那我跟你一起走,我也回去好了。”

    一个人呆这儿没点人声,她其实有点怵,太静了。

    陆淮深单手按住她的肩,将她按回汤池:“就在山庄里,跟人谈事情,我一会儿就回来。”

    江偌想起前后两通背着她接的电话,心里头沉了沉,神情很稀松平常地应了声:“好。”

    江偌泡汤不久,白皙皮肤上泛起一层淡淡细腻的粉红色,陆淮深不碰也就罢了,一碰就是一手的软滑,水珠还沾在他手心,很快凉了温度,但是她肩头余温和触感仍在。

    汤池和石屋平高,但比后院要高出半人多高,旁边有几级石阶,下去才是后院。

    陆淮深深深凝她一会儿,起身下了台阶,站在地下一级,抬手示意江偌到这边来。

    右边池壁刚到陆淮深腰腹位置,站起来水深到江偌洶下,坐在水里的石头上,刚好在水面露出肩。

    江偌以为他要跟自己说什么,他站在那里跟她讲话,两人距离不会差太多,她未多想,便从水里过去。

    刚靠过去还没站稳,陆淮深伸手便扣住她脖颈,将人捞到跟前,倾身便吻了上去。

    江偌急忙用手撑住池壁,不得不在在水里踮起脚来。

    像是忍耐许久,亟待爆发,陆淮深来势汹汹,撬开唇齿,舌尖刮过她的口腔。

    分开始两人都喘着气,江偌被他搞得不知所措,事后像使坏朝他撩水,想想他跟着还要出门见人,不得不作罢。

    反倒是他,扣着她后脑勺哑声说:“回来再收拾你。”

    江偌往水里一缩,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没好气地盯着他:“赶紧走吧你。”

    陆淮深叮嘱她:“别泡太久了,小心头晕。”

    江偌顺从地点头。

    陆淮深出了门,江偌百无聊赖地趴在池沿,重新下载小游戏通关,寂静中飘荡着游戏的卡通音效。

    正到关键一步,江偌犹豫了很久,王昭忽然打来电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江偌手一抖,点了挂断,随后又立刻回拨过去。

    接通她还没说话,王昭便先开了口:“你现在在哪儿呢?”

    江偌听她语气不像是打来聊天的,也不由得从水里直了直身子,“陆淮深朋友的爸爸生日,在荛山的山庄里。”

    王昭顿了下,“哪个朋友?”

    “贺宗鸣,你们好像见过一次。”具体是哪次江偌突然记不起,只记得是江偌和王昭共同出席的场合。

    “是吗?”王昭没印象似的低喃。

    “你打电话什么事?”

    王昭这才将话题回到正轨,“网上那事儿你知道了吗?”

    江偌一头雾水:“什么事?”

    王昭“啧”了一声,“没上班了,你怎么消息越发不灵通了?”

    江偌一晚上没登录微博,除了晚宴之后等陆淮深的时候玩了把小游戏,连手机都没怎么碰,对王昭所说的事情自然不知道。

    通过王昭,江偌才知事情经过。

    杜盛仪受伤那事又“被”上了热搜,之所以说“被”,是因为整个事件是有人在背后操控。因为这次事件的主人公不是杜盛仪也不是DS,而是江偌和江舟蔓。

    背后操作的人挺聪明的,先是给杜盛仪受伤的话题买热搜,等吸引了足够的流量,再抛出大料——杜盛仪和受伤是因DS员工江某故意而为,而江某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此前杜盛仪秘会对象是她老公,她因为老公出轨心生嫉妒,但其实江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年插足堂姐,才能顺利和现在的老公结婚。

    并且这事儿登上热搜,是在晚上七八点钟,正值流量高峰期,舆论扩散起来十分迅速。

    接着便有“知情人”跳出来爆料,江某是东临市某集团原董事长的亲孙女,堂姐则是董事长养子的女儿,江某仗着身份仗势欺人,抢了堂姐的男人,后来原董事长因涉金融犯罪被调查,江某老公要离婚,江某却恬不知耻地想要敲诈老公拿一笔巨额离婚赡养费。

    娱乐圈加豪门,围观群众纷纷感叹这瓜太精彩了吧!

    评论大部分是水军,一边倒地骂江某不知廉耻,罪有应得,可怜了江某的堂姐。

    路人则疑惑,为什么没人骂男主角?这男的才是真的渣透了好吧!

    不过此事热度并未持续多久,热搜很快被撤,先降下话题热度,再利用水军和营销号控评。

    一名爆料大V发长文:“求别带节奏了,江小姐老公和她堂姐原本就只是家族之间有联姻意向的关系,合则盟不和则分,江小姐和她老公结婚都两年了,人家恩爱得很好吗?!反倒是这堂姐一家子不是善茬,堂姐的亲爹是养子,为了争家产伪造证据把前养父送进监狱,好好想想为什么这个话题沉了那么久又上了热搜?为的就是顶着杜盛仪的话题,往江小姐身上泼脏水!杜盛仪跟江小姐夫妻二人都认识,杜盛仪还邀请过江小姐去她家作客。堂姐一家和江小姐的爷爷正在打官司,很怕江小姐的爷爷无罪释放威胁到自己的地位。豪门只会比娱乐圈更乱,望各位理性吃瓜,别被表象骗了。江小姐和她老公今晚还去参加朋友爸爸的生日派对呢。”

    博文下配了一张图,是江偌和陆淮深今晚站在一起亲密说话的照片,脸上打了码。

    陆淮深的身份从头到尾是个迷,在社交网站所有的爆料微博中,也没有一张江偌的清晰照片。

    这篇微博,是博陆公关花钱买的通稿,目的是维护江偌名誉,不能披露全部真相,还要适当地以假乱真。

    博陆公关部有个吃得极开的经理钟情,不少传媒大佬和自媒体都认她面子,在公关这方面,钟情出面,比陆淮深出面还来得奏效。

    随后大批水军逆转话题方向,开始研究江某陷害养父这件事了,随后不久,所有对江渭铭不利的微博和评论全部被删除。

    结果被网友群嘲心虚,买热搜泼人家脏水,结果搬石头自砸自脚。

    杜盛仪的粉丝气不过,在后援会粉头的带领下,众筹买水军隔空点名骂江氏集团江某蔓臭不要脸,自导自演一出戏,当初找她们家杜盛仪想要联合抹黑江小姐,被拒绝后,把她们家杜盛仪也一并抹黑了。粉丝后援会的粉头还在自己微博公布了一串电话号码,望江某蔓好自为之。

    后来三方水军掐得不可开交,仍有评论刷屏带节奏,妄图把话题重点转移到江某抢堂姐未婚夫,甚至狗急跳墙地把江偌和陆淮深的个人信息发到网上,但刚发去就被删博删评。

    热搜被压着,根本没法出现在大众视野,而且当晚有一场娱乐圈的时尚晚宴,与会的全是一线流量大咖,覆盖了整个热搜榜,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

    江偌翻开通讯录一看,杜盛仪粉丝公布的那号码还真是江舟蔓的,看来是被气得不轻,都没给电话号码打码。

    如果江舟蔓真给杜盛仪打过电话,那杜盛仪的粉丝拿到号码,难道是杜盛仪自己给的?否则粉丝怎会知道江舟蔓给她打过电话?

    而且她很好奇,那篇通告里说“杜盛仪邀请她去家里作客”这一信息到底是从何而来。

    江偌手机开着免提,一一看完王昭发给她的多个微博链接。

    到现在确定是江舟蔓搞的鬼无疑了,这人一天到晚闲得慌,不惹事闲不住,她大概也猜不到陆淮深会直接让人把江渭铭干的好事抖出来。

    王昭说:“博陆公关部那个钟情,的确挺有手腕的。之前杜盛仪和你那事闹开,她也出面打点过。”

    公关界有点名头的人之间大多都有点交集,王昭倒还没见过这号人物,但是“钟情”两个字早就如雷贯耳。

    江偌说:“我没听说过这人。”

    “对了,那江舟蔓抽什么风呢,突然整这么一出,间接性精神癫狂啊?”

    江偌关闭网页,转身面向夜色,“警方重新立案调查我生父死因了,云胄市那边有一件相关联的案子,刑警过两天要过去调取资料,顺便见证人录口供,估计是怕查出什么,想要先占据主动地位。”

    但她也只是猜测而已。

    陆淮深要见的人在茶室喝茶,贺宗鸣和华清先过去,陆淮深紧随便到。

    里面坐着几个人,贺宗鸣的父亲也在,茶室装潢和格局皆古香古色,檀木桌椅,一桌左右各两人,几人面对面相谈甚欢。

    茶室里清香四溢,茶烟袅袅,陆淮深刚掀开帘子,里面一个女人眼光落过来,不语,敛眸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她对面有个空位,就在贺宗鸣旁边,与在座的相互寒暄之后,陆淮深坐下。

    闲聊几句之后,陆淮深笑问对面那人:“范太太,听说您公司准备上市?”

    那人叫方也,自己开了家公关公司,是范东溱的夫人,就是晚餐时候坐在江偌旁边,跟她聊了几句的女人。

第220章:陆淮深我怀孕了

    方也四十出头,保养得当,皮肤状态说是像二十多岁也不夸张,然而气势太煞人,没点拿得出手的经历,淬炼不出这样的气质来。

    她朝陆淮深笑笑说:“对,在走审查流程。”

    陆淮深说:“您手下得力干将众多,短短时间成绩斐然,实在业内少见。”

    “得力干将再多,也没一个能比上贵公司的钟经理,那才叫真正的能力出众呢,人脉广不说,应对危机公关的反应也是极快。”方也话里有话。

    陆淮深从容不迫:“在其位谋其事而已,也就寻常事件能够应对自如,要是遇见您公司的人出马,她应付起来还是吃力。”

    方也垂下眸,没说话,嘴边的笑已经淡了许多。

    在座的都能察觉两人谈话有些变味,范东溱见自己太太表情不大自然,一时猜不着,也没说话。

    陆淮深用手拎着茶盏的杯盖,他不喜欢喝茶,觉得大晚上来喝茶更是有毛病。

    没两下,他将杯盖放回去,“叮”地一声,不轻不重,却让人心里没来由漏了一拍。

    陆淮深转问范东溱,“听说范先生最近跟江家有生意往来?”

    范东溱呵呵笑道:“八字没一撇的事,还没定下来。”

    “是新能源项目么?”

    范东溱略有诧异,还是点头:“对。”

    “我记得之前好像听常总提到过。”

    听到这儿,方也脸色顿时不大好。

    范东溱做生意,太太开公关公司,人脉上替他打点周道,唯独之前在常宛那儿踢了铁板,因此看着陆家人都觉得碍眼得很。

    常宛那人很是高高在上,说什么现在博陆不打算再在新能源上投入财力,明年公司要转移方向。

    陆淮深说:“其实在新能源这方面,博陆有很丰富经验,江氏以前根本没接触过新能源项目,范总何不再考虑一下?”

    方也凉声冷笑了一下,“我找贵公司常总谈过,常总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呢,说是没有前景,你们公司并不打算在新能源上投财费力了。”

    陆淮深蹙眉,“还有这回事?”

    范东溱心急,“难道你不知道?”

    “常总说是你们改变意向了,”陆淮深指尖在桌上叩了叩,思忖片刻说:“不如这样,找个时间,我和范总再详谈这事。”

    那再好不过了!

    范东溱心里顿时舒坦。

    他其实也不放心江氏,内忧外患俱在,江渭铭抛来橄榄枝,条件开得很好,但他实在也不敢接,可碍于没找到合适的合作方,那江渭铭的女儿出于想促成合作的心理,跟他太太又走得近,他也没明着拒绝江氏。

    如果真的要选择,那博陆肯定是首选。

    方也半信半疑地看着陆淮深,谁知道是常宛没如实上报,还是他陆淮深临时变了口径?

    华清掐准时机,开玩笑倒:“方姨,下次您要找,可得找准了那个能做主的人,博陆既然有陆总,您何必找什么常总?”

    方也朗声一笑:“说得有道理。”

    人家给了台阶,方也哪可能再拂人面子,哪个蠢人会把进了口袋的生意再黄了。

    陆淮深有意做这桩生意,很明显是为了卖方也一个人情,而人情这东西,有来就有往,方也也得把诚意先拿出来。

    陆淮深看向方也,“范太太,听说贵公司接了个跟我太太有关的案子?”

    “有这事?”方也先装了回傻,随后又说:“我让人看看,既然跟您太太有关,那势必要严谨把关。”

    陆淮深说:“多谢了。”

    “应该的。”方也笑笑,本人是行动派,说完就出去打电话了。

    不过多时,网上抹黑江偌的引导性言论迅速沉底。

    而钟情这边配合操作,迅速平息了此事,像是平静的湖面不曾起过浪。

    事既解决,便不再谈此事,陆淮深陪众人聊到散场。

    离开后,陆淮深向华清致谢。

    华清说:“应该的,上次那块地能拿下来,多亏了你。”

    陆家家族支系庞大,从政的宗亲不少,只要不违背原则,在某个环节行个方便加快进度,并不是麻烦事。

    贺宗鸣叫陆淮深和华清一起去喝酒。

    陆淮深拒绝:“我回去了,江偌一个人在那儿待着不放心。”

    华清:“我老婆和孩子还等着。”

    贺宗鸣嘶地抽了口气:“我就不理解了,怎么,晚回去一小时老婆孩子会丢啊?”

    陆淮深看他一眼,“走了。”

    华清跟他是反方向,各乘一车离开了。

    贺宗鸣打心里觉得心酸无奈又替兄弟高兴,祝他们家庭幸福,而他,是今夜这个山庄最靓的单身汉。

    他掏出手机,微信上有条刚发来十来分钟的微信消息,当时在茶室里没看到。

    来自小野猫的消息:在哪个地方?

    前一条消息是他的:明晚我爸生日,来玩儿吗?

    这是很明显的邀请她见面,并且顺便见父母了吧?

    人家不回。

    真得劲儿。

    贺宗鸣昨晚发下毒誓,再理这破猫他就自戳双目。

    他收了手机,潇洒去喝酒。

    喝到一半有点上头,微醺,掏出手机,先伸出手指在眼睛上戳了戳,嘴里神神道道地念了句:“先自戳双目。”

    随后打字回:荛山,山庄,有温泉,来吗?

    九个字,分了四条发出去。

    王昭洗了澡,看见备注为“东临第一男公关”发来的消息,整个人有点找不着北。

    她立刻给她妈打了电话,林女士已经躺下准备睡觉,“这么晚打电话干嘛?”

    王昭咬了咬唇,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还记得上次你给我介绍那对象吗?”

    林女士啊了声,“记得,怎么了?”随后乐呵呵地笑了,“有进展了啊?”

    王昭深呼吸一口,咬牙切齿说:“我的亲娘,你知道别人什么背景什么身份么,就给我乱介绍?!”

    林女士没料到女儿突然炸毛,她急得从床上坐起来,提着嗓门儿理所当然地回:“我们邻居的妹妹的邻居的亲侄儿呀,说是开公司做点小生意的,三十三了,虽然比你大了七八岁啊,但是男人年纪大点才体贴人啊,说是性格很好呢,人品正直,从来不乱来的,就是前些年一心扑在事业上,才挨到这个年纪。哪儿不行了嘛?我们家也是开公司做小生意的啊,这不是门当户对么?我跟你讲啊,你也别太挑,差不多就得了,切勿眼高于顶。”

    林女士显然把王昭的话,误认为王昭看不上人家。

    王昭觉得这介绍人也太不靠谱了,一连串质问抛过去:“小生意?门当户对?人品正直?不乱来?”

    林女士烦死她了,吼道:“你到底哪里不满意,少跟你妈我在那儿阴阳怪气的!”

    王昭抹了把脸,无奈道:“妈我就是想告诉你,人家做的小生意,跟我们家做的这种小生意是不一样的。”

    林女士愣愣的,“哪里不一样?”

    “人家随便一个项目,都价值十个我们家那小破公司你懂吗?再说我们家那不叫公司,顶多叫作坊。”

    “胡说什么呀,”林女士吓住了,“人家二姨说了,是做小生意的啦……我的妈呀,不行,我要找老王商量一下,要是真的是这情况,那,那你得赶紧跟他断了!”

    林女士挂电话前一边穿鞋一边自言自语:“咱们可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陆淮深回到石屋的时候,江偌早已经泡完汤,洗了澡还洗了头,电视开着,她窝在床上睡着了,头发散在枕头和被子之间,露出半张脸。

    屋里有光还有电视的声音,她一直没睡沉,听见声音就醒来了。

    陆淮深走进来,见她朦朦胧胧睁开眼,他关了电视问:“吵醒你了?”

    “还没睡着。”她声音在瓮声瓮气的,动了动被子下松软的手脚,“你跟人谈完事了?”

    陆淮深:“嗯,谈完了。”

    江偌关了通向后院那道门,屏风在里,温泉隔绝在外,里面就是私密空间。

    陆淮深在沙发那边脱去衬衫和西裤去洗澡。

    江偌过了会儿从床上坐起来,听见浴室传来水声,不知怎么,和今晚在烟花下的那一幕重叠起来。

    偌大的空间里,除了水声,再无一点别的声响,江偌起身往浴室走去,听得见心跳越来越快的声音。

    她靠在浴室外,深呼吸一口,朝里面喊了声:“陆淮深?”

    “嗯?”

    她面向门框,手指抠着门,“我怀孕了。”说出来,心里头骤然松了一口气似的,仿佛卸下什么重担。

    江偌屏住声,里面的人却半天没反应。

    江偌以为是她说得太小声,又有水声相扰,他没听见,于是又很快地重复了一遍:“陆淮深我怀孕了。”

    尾音未落完,门刷地被拉开。

    陆淮深淌着水的胸膛就在她面前,江偌余光无意瞄到下面,腾地红了脸。

    他立在她面前,身上满是湿暖的水汽,眼里明明白白噙着笑,“我听到了。”

第221章:他很高兴

    江偌此刻看见他,刚落下的心顿时又飘起来,被他眼底笑意感染似的,也跟着笑了笑,有点局促。

    有时候推动自己下决心的点很奇怪,也许是一个眼神一句话,刹那间感觉像是心口被蜜蜂轻轻蛰了一下,分秒之间,没由来地便踏出了这一步。

    甚至自己都来不及回神。

    江偌从来都能意识到跟他之间还有许多不确定,但她当下唯一能确定的是,孩子她是要的。

    有了这个大前提她才会考虑其他,父亲毕竟是孩子人生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陆淮深作为父亲也有权知道孩子的存在。

    但江偌扪心自问数回,才大概猜到今晚如此浓厚的告知欲到底因何而来。

    也许是烟花绽放那一刻,在那双对视过无数次的深邃眼眸里看到了自己,映着烟火余辉,他眼光格外清明,眼里她的身影也跟着被点亮,让她心生冲动。

    机缘巧合,江舟蔓选在今晚搞事情,只是在她得知经过时,这件事被平息得连火苗都不剩了,最终唯一感想是,大事当前,陆淮深还是可靠的。

    江偌也是第一次结婚,第一次学着去维持一段长久的男女关系,加之以前复杂的经历,心思难免比别人敏感早熟,考虑得也更多,但有时觉得该当机立断的时候,还是得遵从心意。

    而且只有一方付出的关系,就如同没有根基的建筑,坍塌只是时间问题。她也不想欠谁,陆淮深给她什么,她就愿意回馈给她同等的东西。

    所以那句“我怀孕了”,总的来说,不止是冲动,也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江偌抿着唇笑容淡淡的时候,眼底里也有笑意,连轮廓都跟着温柔起来。

    陆淮深寸长短发因水湿而贴在额前,他抬手将头发往后捋了把,轮廓五官无任何遮挡,棱角分明,平日里显得凌厉的眉目也因笑意而显得舒朗。

    眼神无声传递着温情,江偌正因此有些不好意思,陆淮深低头含住了她的唇。

    他亲上来那一刹,江偌愣了一下,手还抓着浴室推拉门的门框,反应过来,难以抑制地展唇一笑,陆淮深趁势舌尖往里钻进,勾着她忝弄了一下,又稍微退出来。

    力度不小,有种刻意隐忍的温柔情动。

    江偌仰着头,主动含住他下唇,轻柔吮了一口。

    尽管他还没言语,江偌也看得出他是高兴的。

    陆淮深似有点忍不住,不顾身上水渍,将人压进怀里,这次加深的吻便不再像先前那般浅尝辄止。

    他身量高大,江偌被他压得腰往后折,全靠他的手臂承受自身重量,直到她舌头发麻,才气喘着推开他,触手都是附着在他身上半干的水汽。

    她擦了擦被他蹭在脸上鼻尖的水珠,“你先擦擦。”眼睛又不自然往下扫一眼,囫囵道:“衣服也穿上。”

    说完,用脚尖踩了踩他还沾着泡沫的脚背。

    身高在那儿,陆淮深的脚宽厚长大,她37码的脚细瘦白皙,放在他脚上肤色大小比对相当明显。

    江偌使完坏转身就跑了。

    陆淮深冲完澡出来,江偌又窝回了床上,人陷进床被里,看起来瘦瘦的一团。

    江偌手里捧着手机,目光看过去,陆淮深站在冰箱旁开了瓶冰水,一边喝一边看她。

    江偌不大好意思地摸摸自己的脸:“看我干什么?”

    陆淮深嘴角扬了扬,没说话。

    他就是有点不敢相信,这么瘦个身子,肚子里还有个新生命,而且是他和她血缘的融合。

    这时候再看看待“怀孕”这种事情,跟从前又全然不一样了。

    刚才他在想她今晚是怎么如此淡定地攒着这事,于是也想起了饭后在走廊时,烟花爆开的时候,她说的那句:“恭喜你愿望成真了。”

    陆淮深一想到,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唇角。

    江偌见陆淮深现在好像已经冷静下来,其实除了那个吻,他至始至终都没什么太起伏的情绪,不过他向来情绪也不大外露,她也习以为常。

    她这时候就挺想知道别的男人知道老婆怀孕时的反应。

    江偌朝陆淮深勾勾手指,“有东西给你看。”

    陆淮深放下东西过来,也不去床的另一边,就直接从她这边掀开被子坐到床上,江偌坐直了往里挪了挪,他靠着床头,手搭在被子上,盘腿在他身边,整个人也是被他纳在怀里的。

    她从手机相册里找出照片,是她第一次去医院检查时,她把检查单上的照片拍了下来。

    江偌把照片给他看:“这是六周多的时候,现在已经快八周了。”

    陆淮深盯着手机,可以看见照片里有一团明显的黑色小阴影。

    江偌没有解释为什么那时没告诉他,陆淮深也没问,心有灵犀似的。

    陆淮深看了两眼,笑着嗯了一声,把手机还给她。

    江偌觉得他反应仍是很平淡,她心有不满,垂眸盯着照片,“‘嗯’是什么意思?”然后抬头看向他:“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陆淮深看着她,手伸向她的脸,指腹擦过她下巴,“不是想要孩子,是想让你给我生个孩子。”

    有了她,所以觉得有个和她的孩子也不错。

    江偌认为他想要孩子,可能是因为陆淮深之前介怀她总是给自己留后路,随时都要离开似的,相当排斥怀孕,所以他想让她怀上,就像希望得到她的承诺一样。

    安全感这东西,男人女人都需要。

    但陆淮深比江偌更明白的是,之所以想要靠外力增强安全感,是因为关系不够稳固。他无法忽视,他和江偌现状确实如此。

    后来他不再强求,会有意记得做措施,偶尔也有遗忘的时候。

    但江偌怀孕,他很高兴。

    没有太复杂的言语或情绪,他的愉悦单纯来自于江偌有了他的孩子。

    江偌盘腿像尊佛一样直挺挺的,一动不动看着他,后知后觉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说:“那我现在有了。”就想他有点不一样的反应。

    陆淮深专注看她一会儿,将她抱进怀里,“嗯,我很高兴。”说完咬咬她耳朵,他低声说:“要不要我用行动表示?”

    热气钻进她耳蜗,迅速蔓延,她半边身子都酥了,拱来拱去躲他,还是在他怀里没出去。

    她伸出手比了个三,“前几个月,不能做那种事。”

    “哪种事?”他垂眸似笑非笑睨着她,眼底流气痞气逐渐替代了正经那一面。

    江偌紧紧闭着嘴,忍笑瞪他。

    他头越来越低:“上床?”

    她不满地啧了一声。

    他又问:“苟且?”

    江偌威胁道:“陆淮深!”

    “鱼水之欢?”陆淮深鼻尖抵住了她鼻尖,额头相贴。

    江偌蹬了他一脚:“胎教你我有责谢谢。”

    陆淮深眉梢微扬:“等它有鼻子有耳了再说。”说完顺势在她唇上亲了一下,稍稍拉开距离:“胃口是不是不太好?”

    确定缘由,她某些反常行为,也就有迹可循。江偌挺喜欢吃牛肉,今晚那牛排她吃了一口就换了龙虾。

    江偌说:“刚发现那几天反应比较大,什么都吃不下,王昭妈妈给了我一些偏方,这几天好些了,只要不是味道特别重的,都能忍住。”

    他手在她腰上掐了把大小,“难怪前几天见你像是瘦了些,得养点肉才行,不然以后肚子大起来,像竹竿儿上挂了个气球,走路都得摇摇欲坠。”

    江偌好笑:“哪有那么夸张,胖不一定好,孕期增重控制在合理范围内才是健康的。”

    陆淮深:“我不懂,下次检查我陪你去,看看医生具体怎么说。”

    江偌心里莫名动容,目光紧紧看着他,咽了咽喉咙点头说:“好。”

    陆淮深又问:“可以回来住了么?”

    江偌:“好。”

    他又说:“让吴婶也住在家里,再让裴绍找个营养师和厨子,照应你的饮食。”

    江偌:“……”

    **

    江偌近段时间睡眠一直都挺好,今晚却有点睡不着,情绪杂糅,莫名其妙的兴奋占据大脑,凌晨才抵不住困意睡去。

    第二天是周末,陆淮深虽然不上班,工作电话也不停,说是假期其实是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而已,有时候节假日也有满满当当的行程。

    江偌早上七八点钟被他的电话吵醒了,很快又睡过去,但睡得就不怎么好了,偶尔还会听见一些细微响动。

    后来人也慢慢没了睡意,她下床环视一圈,没看见陆淮深人影,只在餐桌上发现了早餐。

    陆淮深这个时候推门进来,怕吵到她,拿着手机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见她起来了说:“早餐刚送来的,趁热吃,吃完下山。”

    早餐有粥,有淋了很厚蓝莓酱的松饼,她肚子饿没忍住,先用叉子挖了块来吃,“你等会儿有事吗?”

    蓝莓酱里果肉酸甜,她舔了舔唇,意犹未尽。

    陆淮深把手机放在一边,“帮你收拾东西搬回家算不算事?”

    江偌一愣,想起昨晚答应他的事,应了声:“哦。”说完挽起头发去洗漱。

    两人吃完早餐回了华领府。

    昨晚留宿在山庄,没有换洗衣物,她穿的还是昨晚的裙子,回到家里先去换了身衣服。

    收拾东西的时候,江偌留了几身衣物,日用品也没全带走,陆淮深之前带来的衣服也留下一部分,方便今后临时在这边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