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色几许:陆先生入戏太深全文阅读 第7分节

第61章:你是在帮陆淮深说话么? 钻石500加更

    江偌发现姓陆的,性格都不怎么好。

    她以为陆淮深足够阴晴不定,戾气太重,为人不和气,但见他跟人谈生意和在普通人际交往时,脾气也会稍有收敛,举止有度。

    不像陆缄,冲头冲脑,不管场合,对人不对事,惹急了就来脾气,还是最原始的那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坏脾气。

    江偌没见过少年时的陆淮深,只能说年龄和阅历,确实能使人沉稳。

    毕竟,十多岁的少年像三十多岁的男人那般稳重,是不切实际,三十多岁的男人性格像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冲动易怒,只能说这人无能且浅薄。

    陆淮深一直以来觉得跟这种小孩子计较,没什么意思,学识阅历以及思考问题的方式不在同一个层面,况且这又不是他儿子,也不是他亲弟,他犯不着费口舌。

    但上次陆缄暗中帮程啸闹事,他知会了陆重一声,但这小子好像不服气,又不懂收敛,一身欲与天比高的劲儿。

    陆淮深冷着眉眼看着他,说:“我是管不着你,要不是看你哥的面子,你的死活都跟我没一毛钱关系。”

    “谁他妈稀罕。”陆缄咬牙切齿,他比陆淮深还要矮些,只能仰着头看着他,然而他再怎么卯足劲,气场相撞,高下立见。

    陆缄,“什么我哥的面子,你看过谁的面子?你这种人,要不是陆重对你有用,你犯得着看他面子吗?反正将来,我和你弟这种私生子的结局都会差不多,何必现在假好心帮我,到时候又要费一番力气踢掉我,我都替你累。”

    江偌看着陆淮深依然动怒,两腮紧咬,面无表情,紧绷着嗓音指着陆缄教训道:“你这是自己无能还不可一世,身世凭什么替你背锅?没有陆家,你算个屁!本事没有,脾气倒大,到处惹是生非,还要别人来给你擦屁股。现在把你赶出家门你连肚子都填不饱,你哪儿来资格横?”

    陆缄被他说得气得发抖,“我……我现在是年纪小,没办法跟你抗衡,你别以为你会赚钱,掌控博陆了不起,你最好别让我长大,我可不会像我哥那样对你百般听从。”

    陆淮深冷笑一声,“就你这样,长再大也只能跟外面那些没脑子只知道逗猫惹狗的纨绔子弟一般无二,不知所谓!”

    陆缄被说得回不了嘴,像只冲天炮一样,撸袖子就想动手,陆淮深一个厉眼瞪向他。

    程啸又及时拉住陆缄衣领,“你说都说不过他,打也是打不过的,何必这么幼稚。”

    这么一对比,江偌觉得程啸既成熟又懂事,心中怨那陆缄连累了程啸。然后又意思性地反思了一下,一个巴掌拍不响,恐怕程啸跟陆缄的性格有某些契合之处,否则两人玩不到一起,回去之后,应该跟程啸做做思想工作。

    江偌要送程啸去学校,程啸说:“我自己会去。”

    江偌摇摇头说:“我现在不信你,我一直以为你是好学生,谁知你最近越来越颠覆我对你的认知,我必须要看着你进校门才行。”

    陆缄在后面酸了句:“得,他是三好学生,是我带坏了他行吧?”

    江偌懒得理他。

    陆淮深让司机送陆缄和律师回去,然后看了眼江偌:“我送你们。”

    陆缄刚才还跟陆淮深辩扯,觉得自己厉害得不行,结果陆淮深和江偌对他完全差别待遇,心态有点崩。

    江偌都还没说话,他就扯着嗓子质问:“凭什么他们你就要亲自送,却让我跟律师一起走?”

    程啸觉得陆缄简直脑子有坑,就像亲戚家来了别的小孩吸引走了大人的注意力,而他死命撒泼耍赖博关注。

    也不想想陆淮深好歹是他姐夫,而刚才陆淮深都说了,没有陆家,你陆缄算个屁,所以在陆淮深眼里,陆缄的存在顶多跟那种气体不相上下。

    “你不是不去学校?”陆淮深斜了他一眼。

    陆缄说:“我现在要去了。”

    陆淮深冷淡说:“让你自己司机送你。”

    “我也是你堂弟,请你有点人性。”陆缄全然将刚才讽刺陆淮深那一席话抛诸脑后,大摇大摆拉开陆淮深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如此一来,江偌和程啸没有别的选择,也上了车。

    江偌严重怀疑,陆缄就是故意来膈应陆淮深的。

    上了车就阴阳怪气说:“五六百万的车,坐起来就是比我那两百来万的舒服多了,果然社会地位,决定消费档次。”

    陆淮深开着车,目视前方,不咸不淡回:“我的车是我的钱买的,你的车是你哥买的。那两百万也不是你的社会地位能消费得起的档次,消费得起的是你哥和你爸。”

    陆缄被压得死死的,胸腔里一股火乱窜,就陆淮深刚才的原话回他,“没有陆家,你算什么?”

    他没胆子对陆淮深说:你算个屁,但是又不服输,觉得这样说能挫挫他的锐气。

    陆淮深压根没回他。

    但程啸坐在后面,从反光镜里看见陆淮深刚才那眼神,就像是在无声骂陆缄蠢货。

    江偌也在想,没了陆家,陆淮深只是脱离了那层身份,也许只是行事会少些便利而已。

    他除了在博陆是第二大股东,另外还有大量自己的私人资产,在大大小小的上市或非上市公司、机构,都握有股份,更别提另外的不动产。除了股份是继承来的,其他都是他自己赚的。

    婚前财产公证过,所以她知道。这会儿没说出来,怕打击到陆缄。陆淮深没说话,估计也是没兴趣跟小孩儿逞嘴上之能。陆缄终归是小孩心性。

    陆缄自言自语了一会儿,程啸心里有事,不搭理他,他自己估计觉得没意思了,就闭嘴了。

    车厢里陷入一片沉默,现在正值夜晚最繁华的时候,城市斑斓,行人如水。

    车子行驶在灯带般蜿蜒明亮的车流中,江偌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一声‘咕噜噜’的肚子叫的声音。

    程啸默默地拿书包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江偌才想起,这么晚了,这两孩子都没吃晚饭。

    在路过一家商场时,江偌看见肯德基的店,让陆淮深靠边找地方停下车,她去给后面那两位点吃的。

    江偌回国之后,往往到处跑,要么见律师,要么找工作,往来医院,为了装东西方便,习惯了用容量大的包。

    这包形状棱角分明,只有内袋有拉链,外面是金属磁扣设计,从里面拿出钱包,将包斜斜一放就下了车,包没立稳,关车门的时候便倒在了座位上。

    坐在后面那两个似乎饿了也累了,都没再说话,各自玩着手机。

    陆淮深接了个部门经理的电话,聊一个合同的事,讲得有些久了,挂电话的时候,远远望见江偌已经拿着东西往这边过来了。

    他看了一眼,把手机扔进置物盒的,目光扫见了那包,包口打开朝着他这边。

    陆淮深别开眼,过了两秒,又看了过去,伸手将刚才看见的一个东西抽了出来。

    江偌刚拉开车门就看见陆淮深从她包里拿出了那盒避孕藥,心里遽然一跳,她手里拿满了东西,也没办法阻止,后面坐着两小孩,她又不好出声,只恼怒地看向陆淮深。

    陆淮深目光一片深沉,唇线紧抿,情绪难辨,将那东西塞了回去,又把包靠在座椅背上,好让她坐进来。

    江偌没由来的心慌,有种偷藏了不该藏的东西被发现后的窘迫。

    她买了个全家桶,买了饮料,还买了蛋挞和其他七七八八的,递给程啸让他跟陆缄分。

    程啸看着那么多东西,低声咕哝:“姐,你以为是在喂猪吗……”

    “吃不完放那儿就行。”江偌想着男孩子胃口应该挺大的,还怕不够他们吃。

    陆淮深开了窗散味,到了学校,两人东西没吃完,陆淮深让他们带下车。

    陆缄在抱怨,早知道不来了,还有不到一小时,晚自习都要下课了。

    车上只剩下江偌和陆淮深,沉默瞬间充斥着车厢。

    陆淮深往锦上南苑开去,过了一会儿才问她:“吃药了?”

    那声音一如既往的淡漠,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江偌不知道他问这种话有什么意义,反正要是不来例假,她就准备吃药,结果都是一个样,便说:“你又没做措施,不吃难道等着怀孕?男人偷懒,女人受罪。”

    听她语气抱怨,陆淮深沉着气说:“那时候谁还有功夫去买套?有了就生,陆家又不是养不起一个孩子。”

    江偌不知道这话是他一时冲动说出口,还是本来就抱着无所谓的想法,但狠狠地往她心上刺了一下。

    “生下来?”江偌不可思议看向他,顿了一下,如鲠在喉,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我没兴趣让我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更不会让我的孩子叫江舟蔓妈,一辈子在陆家像你弟弟,像陆缄那样,顶着尴尬的身份。”

    陆淮深突然打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江偌刚察觉到他想做什么,下颌已经被捏住,陆淮深面色沉冷,一字一句告诉她:“你要知道一件事,我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是私生子。”

    江偌恍然,轻笑道:“哦,我差点忘记了,我是你的原配,生的孩子的确不是私生子。”

    江偌一生气,那笑容总会失了本意,让人觉得刺眼。

    “如果,我说如果,我真的怀孕了生下它,它是陆家第一个重孙,我必然拿不到他的监护权,江舟蔓那么恨我,我不相信她会善待我的孩子。”江偌越想越绝望,恨不得现在就把那药吃下去,永绝后患,她抓住陆淮深的手,指甲掐着他的手腕,声音很轻很淡,带着温浅笑意,“所以陆淮深,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你不用担心。”

    说完,将他的手甩开,不再看他。

    陆淮深冷冷盯着她的侧脸,过了良久,方才沉声道:“那就好。”

    那语调,很怪异,听在她耳朵里,自然就转换成另一个意思:那样对你我都好。

    两人一路都无话,下车时,江偌垂着眸,淡淡说了句:“谢谢。”

    然后听见后面车子启动离开的声音,她头也没回地进了单元楼。

    回到家里,还不算太晚,乔惠在客厅里看电视,听见开门声,扭头看过来,“你朋友的事解决啦?”

    江偌兴致不高地点点头,勉强笑笑:“解决了。”

    “那就好。”

    江偌忽然问她:“你困了吗?要不要帮你洗漱睡觉了?”

    其实她是想让乔惠早点睡,免得程啸回来撞见,让她瞧见他脸上的伤。

    乔惠说:“之前没觉得,你一说是有点困了。”

    江偌去浴室放了水,将乔惠扶进去坐着,给她倒水洗脸洗脚刷牙,又给她擦了遍身子,最后看她上了床才安心。

    她刚要去倒水吃药,觉得下面有股热流涌出,赶紧跑进卫生间一看,果然是例假来了。

    江偌坐在马桶上,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下来。

    没过多久,程啸上了晚自习准时回来了,江偌问他饿了没吃不吃东西,程啸说刚才吃那么多,吃不下了。

    江偌点点头,然后跟着进了他的房间,然后将门关上,程啸见她这架势,就知道要被审,本来也是意料之中。

    江偌怕被乔惠听见,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你以前并不是性格冲动的人,上次你直接到博陆去找陆淮深,我就觉得很奇怪了,”虽然她觉得说这样的话有些过分,但是还是问了:“你想想,是不是因为你最近跟陆缄玩在一起的缘故?”

    程啸默了下,说:“陆缄他本性并不坏。”

    江偌说:“就算本性不坏那也有暴力倾向,轻重问题而已,毕竟谁会一言不合就要跟人动手的?”

    程啸沉默着不说话。

    江偌见状,放轻语调,循循善诱说:“以后做事之前你要好好想想,你能跟陆缄这种人比吗?他杀人放火都有人能给他摆平,你能吗?今天要不是陆淮深……”

    江偌顿了一下。

    程啸看向她,“陆淮深?陆淮深怎么了?今天陆淮深就是替陆缄摆平的那个人。”他说着冷笑了一声,“上次陆缄会给我通行证,是因为他也不服陆淮深。陆淮深为人不择手段,连兄弟都算计……”

    “那是你没看到他全家都在算计他。”程啸还没说完,江偌便打断他,甚至情绪有些激动。

    程啸愣愣地瞧着她,“你是在帮陆淮深说话么?”他说着,不敢置信地紧皱眉头,恨铁不成钢般质问:“你忘了,他对你也是不择手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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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钟慎?他凭什么?!

    程啸问完话,房间里陷入静默。

    江偌看着程啸,动了动嘴唇,最终只是哽了哽喉咙,她无可辩驳,因为连她自己也怔住。

    程啸一句话使她醍醐灌顶,她在陆淮深面前屡次提醒他,也提醒自己,他做过的事有多让人无法容忍,他与她只能势成水火。

    可是在他人面前,她却对他这般维护,这种出于本能的偏向行为,更让她觉得无地自容。

    她竟然在替陆淮深鸣不平吗?

    江偌伸手捂住了脸。

    不是的,她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

    无论是陆家还是江家,人人都希望站上那金字塔顶端,渴望拥有权势、地位和金钱,越是庞大富足的家庭,血缘亲情越是薄弱,兄弟亲人反目在人看来早就习以为常。

    她在陆家家宴那晚,亲眼见过,陆淮深的诸位叔伯姑母如何针对他,就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也不得幸免。

    整个家族都浸泡在尔虞我诈的氛围中,你不算计别人,别人也早就在暗中将枪口对准你,非死即活,谁能有选择呢?

    江偌心里突突跳,那不安的频率,让她束手无策,只能佯作镇定地自圆其说,“对我是一回事,而你说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在那种家庭里,不是他对人亲善就有用,就像我在江家一样。你别混为一谈。”

    “我混为一谈了吗?”程啸低声反问,停了下,看着江偌铿然道:“分明是你见不得别人说他不好,姐,你在偏袒他。”

    “我没有!”江偌忍不住抬高了音量。

    好像这样能让自己说出的话更有分量,更能让别人信服,也更能让自己信服。

    可是有理不在声高,通常想在音量上压过对方,都是底气不足的行为。

    江偌闭了闭眼,抬手打住这段没有结果的争论,“好了,你别转移话题,我们现在说的是你的事,好吗?”

    程啸绷着脸,说:“你这才是在转移话题。”

    “你……”江偌眉毛一紧。

    程啸说:“那回到你最开始的问题,我真的没有任何事,青春年少,难免冲动,你就这样想好了,以后我会尽量控制自己。但是因此故意疏远陆缄这种事我做不到,你上学的时候,如果老师或者家长告诉你,跟你关系好的某某某不好,让你不要跟她玩,你愿意吗?”

    江偌微微诧异。

    自己也曾年少过,在曾因为老师相似的言辞而感到反感,曾暗暗立志决不成为那样的人。然岁月变迁,也不可避免地染上了那些为自己诟病的陋习,并且美其名曰在心里奉为在成长过程中收获的真理。

    她看着程啸,哑口无言。

    程啸见此,沉吟片刻,郑重地对她说:“你自己好好想想。”

    江偌:“我……”

    明明想以平等身份谈一谈他为何最近频出问题,却变成了自己被教训,心里竟然hia觉得程啸说得还没错。

    果然自己不适合做家长,因为逻辑不够有力,容易被孩子说服,最终倒戈,和他站在同一阵营。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

    换做是陆淮深,恐怕就免不了拿出过来人的威严和姿态,把问题一一挑出,再加一顿训。因为他混到现在,阅历就是底气。

    江偌猛然一回神,发现自己连这种事都会想到那人身上,又看向程啸,越发觉得心虚,三言两语打发了他,灰溜溜出去了。

    睡前准备好明天要穿的衣服,调好闹钟,小腹传来轻微不适,又让她想起昨晚的放纵。

    目前陆淮深再想以分居为由起诉离婚是不可能了,虽然代价曾被她列为对策中的下下策。

    好歹现在能心安理得的不用去那儿了。

    ……

    陆淮深回到家里,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盯着那鞋柜,忽然发现好像哪里不对劲。

    走上楼的时候,看着客房那间紧闭的门,才发现了哪儿不对。

    ……

    江偌昨晚就做好了今天的午餐,小姨中午把菜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就能吃。

    当初出院前,江偌就提出想找一个阿姨,白天在家照看,晚上离开,乔惠说什么也不愿意,说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走动,自己又不是瘫痪了,在医院待了那么久,该好的都好得差不多,只需要时间修养,自己热一热饭菜还是可以的。

    江偌还是不放心,乔惠也坚持不同意,说自己一辈子都在做事,哪能习惯被人伺候?让她成天坐着躺着,对自身恢复也不利。

    江偌简直百口莫辩。

    离开家钱千叮万嘱要她一定随手带着手机,有事立刻给她打电话。

    乔惠把家居服口袋里的手机掏给她看了之后,江偌才放心出门。

    第一天到公司,江偌不无忐忑。

    ds集团大楼在城东,上班高峰期,江偌从市中区附近过去,打车容易堵,车程长,乘地铁到站,再打车,最为节省时间。

    江偌刚好卡点到了公司,先去了人事部,那边的员工看了她的资料之后,说让她等一下。

    江偌等了一会儿,对方请来了一位人事部说得上话的男领导,说这是他们副总监。

    江偌顿时站了起来,不明就里,心说怎么一上班就让总监来见她,难道果然是误会一场,人家录用错人了?所以才找个有说话权的来搪塞她,以免她心中不忿在公司闹事?

    那总监欲言又止,让她先坐下,看起来有难言之隐。

    江偌坐在对面,等他发话。

    总监说:“是这样的江小姐,之前你应聘的是投资部门,面试过后,我们觉得你更适合另一个职位,”那总监低头看着她的简历,以及当时面试官给她的考核分数,曲着食指放在鼻下,复又抬起头,商量着说:“尤其是,现在我们公司的高层刚做了职位交接,下面部门的职位也面临调动,所以我们想问你,愿不愿意接受职位调动?”

    江偌听得出来,那人虽是商量语气,但却不是来和她商量的。

    她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走人,要么留下,接受新职位。

    江偌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犹豫了一下,问:“另一个职位是什么?”

    “总经理助理,”那人道:“就薪资待遇来讲,比你原本想要应聘的职位更加可观。”

    江偌更加不敢置信,哪会有天下掉馅饼的好事?恐觉此事有诈,可转念一想,这公司也是世界排名的跨企,总不至于坑蒙拐骗。

    忽又想起那钟慎……

    她记得当时跟他提过,她收到了ds的offer,会不会是他暗箱操作?

    但钟慎不是执行总裁么?

    江偌犹犹豫豫地又问:“敢问你们总经理是?”

    “gisele·moore,刚从美国调过来的,不太懂中文,你在纽约待过几年,口语也不错,我们综合考虑之后,觉得你比较适合。”

    江偌心想,该不是她此前做翻译时,在会议上跟她有了过节那位吧?

    那人抬眼瞧了瞧她,“你觉得如何?”

    江偌想还能如何,既然薪遇比原本应聘的职位更高,那有何不可?

    江偌办完各项冗杂手续之后,上了总经理办公室所在楼层,是由总经理秘书跟她进行对接。

    秘书说:“g有点事,会晚点到。如果她没有允许,你最好叫她摩尔太太或者经理,她若是允许,你可以叫她g。”

    秘书是总经理从美国带过来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华裔女性,体型修长,身材凹凸有致,穿着后开叉的ol窄裙,中文有些蹩脚,但交流无障碍。

    之后又跟江偌说了些平时需要做的事,以及注意事项,特别强调了经理不喜欢别人跟她说中文,一个字都不可以。

    她不是听不懂,单纯不喜欢。

    从秘书列出的各种条条框框来看,江偌已经能猜到这位女士十分难伺候。

    大社会环境下,女性的工作处境很尴尬,女上司难对付,男上司容易产生桃色纠纷。

    江偌到了自己办公桌坐下,十点二十左右,gisele姗姗来迟,秘书上前又是接包,又是接车钥匙。

    江偌重重一愣,虽然早有猜想,但是看到这位gisele的时候,有些绝望,仿佛看到了自己今后的悲惨职业生涯。

    她站起身来,尴尬地杵在一旁,喊了声经理。

    gisele看了她一眼,皱了下眉头,也定住了脚步,“怎么会是你?”

    这位的眼神表情,以及那句问话,都像是在对江偌宣布,对她的出现十分不满。

    江偌越发不明白,难道她自己的助理,她自己不亲自过目?怎会不知道自己是她的新助理?

    想是这么想,江偌脸上还是堆了笑,自我介绍:“您好,我是江偌,刚应聘成为您的助理。”

    g凝了下神,也没过分纠结,只是嗯了一声,踩着高跟鞋进了办公室。

    秘书朝她摊手,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秘书进去送文件,打开门的时候,江偌听见g在讲电话,语速很快,并且是质问的语气:“我记得我说过不要录用她,你们还让她成为我的助理……钟慎?他凭什么?!”

    江偌虽然不明其中就里,但也明白一件事,自己已身陷囹圄,这份工作朝不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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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于她而言是一记重击

    不过片刻,gisele便先一步出了办公室,踩着十公分的细高跟大步流星,不苟言笑,目光犀利地扫过江偌后,径直往总裁办公室去了。

    秘书在后面出来,拍拍胸口问江偌:“到底怎么回事?g说,你本不该出现在公司。”

    江偌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但听gisele刚才说话的语气,这事跑不了跟钟慎有关系。

    她在自己位置上坐下来,像是在等候终审宣判。

    她目前刚进公司,没找到施展才能的地方,做不出成绩,上面一句话,随时都能让她走人。

    命运似洪流,自己总难掌控。

    江偌不曾想,期待了近一周的新工作,刚一来就面此种前后无路的无奈困境。

    ……

    gisele没经过秘书通报便一把推开了总裁办公室的门。

    “g,敲门不会么?”钟慎刚挂断一个视频电话,目光不悦地扫过门口那人。

    gisele走到大班台前撑着桌子,逼视着钟慎,咬牙切齿,“姓钟的,你最好给我个解释。”

    gisele净身高超过一百七十公分,在穿上高跟鞋,几乎跟钟慎齐高,撑站在桌前,投来一片压迫性阴影。

    然钟慎只是看了看她,然后往后靠着大班椅,寻了个舒适的姿势,手指交叉在身前,状似轻松地扬了扬嘴角,“你要我的什么解释?”

    “那个叫江什么的……”g手指指向身后门外,想不起那人叫什么。

    中文名永远这么绕口,就像钟慎,她永远只会叫‘钟’,或者‘姓钟的’,因为‘慎’字,她的咬字听起来非常愚蠢,英文名叫起来又显得过分亲密,所以她不愿意叫。

    “江偌。”钟慎提醒道。

    “……对,”g握住手指,然后单手插着腰对钟慎说:“不管她叫什么,你凭什么指手画脚,决定我助理职位的人选?”

    钟慎垂眸看了看桌面,淡声问道:“她哪里不好么?”

    g歪了下头,理所当然说:“我看她不顺眼,她就哪里都不好。”

    钟慎笑笑,“被人杀了次威风,你难道要记一辈子么?人家年纪轻轻,能言善辩,是个人才,你也老大不小了,何必这么小气。”

    那句老大不小了,让g呼吸一滞,愣了两秒,冲他直冷笑,“哦,我就是这么小气并且记仇,所有惹过我的人我都会记在我的专属本本上,包括你钟慎,只要有机会我就会把你踩在脚下,用我的鞋跟刺你的蠢脸,and,f**kyou。”

    ds家族内部之争从未间断,钟慎和gisele在总部时,因效力不同阵营,两人一直不大对盘,尤其是后来钟慎先出手抢过她的客户资源,从此就被她单方面宣布同他钟慎势不两立。

    两人以前平起平坐,不存在谁有压倒性胜利的情况。但是这次两人调到分部,职位之间差了一个级别。

    在g看来,钟慎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擅自决定她的助理人选,还特地选了个跟她抬过杠、让她不爽的人,分明是想趁机羞辱她。

    钟慎撇撇嘴,“你老公知道你脾气这么火爆么?”

    g警告道:“少跟我顾左右而言他。”

    钟慎摩挲着手指,目光幽幽看着g,慢条斯理说道:“行吧,那我不防告诉你,她跟江家那边有些渊源。江家前不久刚重新洗过牌,她可是江家曾经掌权人唯一的孙女,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不久,”钟慎半眯着眼沉吟道:“跟江家接头那方面,她说不定能起一些作用……”

    他台前看着g似信非信的表情,倏然一笑,“我后悔了。现在想想,让她在你身边碍你的眼,实在大材小用。那人你不想要,随时可以调给我。”

    g微微扬起下巴,半垂着眼睑,用鼻孔看着他,“鬼话连篇,跟我玩心理战术没用。你也说了,她只是前掌权人的孙女,江家的人肯定忌惮她,她能起到什么作用?”

    钟慎摊手,“随你,反正我助理的职位为她敞开。”

    g皱着眉头审视他半晌,心里却绝不轻信他的话,又在想其中某些信息一定可取。

    g不打算再留,转身就出去了,打开办公室的门之后,又转身瞧着冷冷瞧着他,冲他竖了个中指。

    gisele按捺住一腔火气,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那年轻女人白皙的皮肤,细腻的毛孔,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想起钟慎的话,意思就是她老大不小的年纪,何必跟人小姑娘斤斤计较?

    这些话再次在脑中冒头,她越发看江偌不顺眼。

    她用余光看了看江偌,吩咐秘书带她好好熟悉一下。

    江偌她不想留,钟慎看中的人,不管有用没用,对她来说都是个定时炸弹,但是需得找个正经的名头将她赶走。

    江偌看着gisele走进办公室的背影,心中忧喜参半,这么说来她是可以留下了,但是今后跟这位上司过招,应该不容易。

    一天下来,她除了看看oa系统,看看文件,一点意外都没有,连端茶倒水都不需要她,简直轻松得可怕。

    下班后,g先走了,听她离开前嘱咐秘书,说她希望周五的时候能跟那人见上一面,让她务必抓紧继续联系。

    江偌走在最后,准备去趟医院看江启应。

    ……

    下班时间,陆淮深在等电梯。

    裴绍说:“ds的总经理秘书又打电话过来,她们总经理希望能跟您见上一面。”

    陆淮深看着手机回信息,皱了下眉,似乎在思考。

    裴绍问:“您怎么看?要见么?”

    陆淮深沉吟一下,说:“听说她跟钟慎不大对盘?”

    裴绍说:“是这样的,一个是老爷子那边的人,一个是外戚那边的。”

    陆淮深说:“两人现在都是广撒网,帮主子拉帮结派,那就得看谁更有实力,我没兴趣浪费时间做无用功,稳着再观望观望。”

    “那先推了?”

    “嗯。”

    话音刚落,身旁走来几人,陆淮深看去一眼,对方倒是先跟他打了招呼:“大忙人,下班了还在谈公事。”

    那人是陆重的父亲陆丞云,老爷子第一个情人的儿子,按道理陆淮深也应该喊一声二叔。

    然而陆淮深只是不咸不淡回应一句:“早上吃了饭,中午难道就不吃了么?”

    陆丞云想着昨天他帮自己那乖戾的儿子解决了麻烦,也就没故意找事,谢谢的话,陆重已经说过了。

    倒是旁边的常宛忍不住就想找陆淮深的茬,两人之间大概可以拍一部家庭伦理剧,取名叫做《继母和长子之间的战争》。

    常宛问:“老爷子他身体可好?”

    自从老爷子打算将继承权给陆淮深,常宛便对此事耿耿于怀,跟老爷子也生了嫌隙,家宴经常缺席,现在问起,不过是想挑起话题。

    陆淮深冲她笑笑说:“能吃能喝能睡,暂时死不了。”

    常宛五十多岁年纪,保养得宜,年轻时便是赫赫有名的美人名媛,上了年纪依旧风韵犹存。

    电梯到了,一行人进去,常宛目不斜视盯着轿厢的反光镜面,拉家常般笑说:“听说你爷爷最近常常找你?好像是为了江偌的事?”

    陆淮深反应冷淡,“有话不妨直说。”

    “没什么,就是看你跟江偌夫妻恩爱,猜想爷爷是想让你们把婚礼提上日程了吧?”

    常宛哪能不知道老爷子什么想法?明显是希望陆淮深赶紧离婚再娶。但那天陆淮深却跟江偌在人前亲密成那样,老爷子恐怕高兴不起来。

    然而陆淮深被他那没用的老婆吊着,他们一众人却是喜闻乐见。

    陆淮深目光有些阴冷,看她一眼,皮笑肉不笑说:“管好你自己儿子就行,在我身上瞎操什么心?母爱泛滥?”

    常宛顿时脸色一黑,恨恨将脸别向一边。

    陆丞云听着,内心蠢蠢欲动,却又不好帮腔,毕竟昨天才承了陆淮深的情,现在过河拆桥,难免会被陆淮深讽刺一通。

    ……

    江偌在江渭铭生日宴之后第一次来看江启应,当晚去了陆淮深家里,第二天又忙着接乔惠出院安顿,晚上程啸又出了那样的事,加上今天第一天入职,下班才有了时间。

    江偌到的时候,柳明刚好帮江启应喂了晚饭,离开病房把时间留给爷孙俩。

    江偌将那晚情况大致给江启应说过了,省略了一些不该说的部分,比如陆淮深吻了她,她因此而动摇。

    只说江舟蔓一直跟陆淮深待在一起,她找不到机会接近陆淮深了。

    因为心虚,她低垂着头,没敢看江启应的眼睛。

    江启应也没斥责她,只说:“委屈你了,你且先拖着,只要不离婚就行。另外,我之前告诉你的那件事,律师在着手,有了消息之后,他会跟你联系。”

    江偌点了点头,又陪他说了会儿话,才独自离开。

    离开医院时,天已经擦黑,江偌要赶回去做晚餐,便打了出租车。

    她靠着后座,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再想起江启应那天附在她耳边说过的话,于她而言是一记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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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陆淮深,你是不是喝醉了?

    当生活过分艰难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妥协,想卸掉肩上重担,不顾一切爬出这泥潭。

    但又总是天不如人愿,在动摇的时候,再在她身上施以一层牢固枷锁。

    出租车上放着cd,司机是个看起来四五十岁的男人,似乎很喜欢,跟着轻轻哼。

    “一生何求,常判决放弃与拥有,耗尽我这一生,触不到已跑开,一生何求,迷惘里永远看不透,没料到我所失的,竟已是我的所有……”

    江偌失神地望着街道鳞次栉比的商店,灰沉黯淡的夜幕下,霓虹街灯交相辉映,在一片繁华声中,生出流光溢彩的颜色。

    想想这些年,她其实什么都没有真正得到过,得到过的,也不算真正属于自己,说是失去,也不过是把曾经给她的收走而已。

    江启应那天告诉她,出事前,他发现了自己亲儿子一家三口的死因跟江渭铭有关,刚刚着手调查,便已经身不由己。

    那本是一家四口,江偌也是那小家的其中之一,不过跟他们从未有过父母缘分而已。

    江启应曾说,多么多么遗憾,这么些年,未能让她跟父母哥哥在一起。

    这话真假情意有几分,江偌不愿去追究,因为根本不在意。

    那个所谓的母亲,这么多年音讯全无,小时候小姨告诉她身世真相时,拿了那个女人的照片告诉她那是她亲妈。从小到大,除了那张照片上二十年不变的面孔,江偌再不知道关于那个女人多余的信息。更别说生父了,连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江启应好歹跟她有几年的爷孙情分在,这三个人,严格来说,除了跟她在血缘上有牵扯,只是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

    而现在,他们留下所有的责任,都需要她承担。

    得失这种东西,果然是对等的。江启应带她走出深渊,她为此做出付出和回报,理所应当。

    江偌只有如此想,才能压制住心中的冷漠及自私的怨念。

    这晚夜深,陆淮深回到家里,空无一人。

    接连几晚,依然如此。

    因为有人目的已达成,暂时无需在他身上再费工夫,这几天过得很是自在。

    江偌在陆淮深这边是松了一口气,但工作上却是在提心吊胆。

    两天过去,没被找麻烦,江偌觉得还挺庆幸的,第三天第四天,办公室其余的人却忙得人仰马翻,她却依然无事可做,之前的庆幸转变成了不安。

    她问秘书,有没有什么她可以帮忙的?

    秘书说是总部那边带来的一些项目和资料需要做对接,她不了解,暂时没她的事可做。

    一次两次三次,秘书都拿这借口搪塞她,加上gisele对她视若无睹,江偌后知后觉,公司不会留一个毫无用处的人。

    当她某天犯了错,她此前的无所作为恐怕就会成为原罪,要赶她走轻而易举。

    花费这么多时间,找到一份薪资不错的工作,再要寻觅的话,耗时耗力,却还不一定有现在的满意。

    据她这几日观察,gisele并不喜欢出风头的人,所以既不能激进地去展现自我,又要想方设法证明自己的用处。

    看gisele根本不会把自己的行程,以及近期需处理的项目让她知道,似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会用她,所以瞒得紧得很。

    殊不知g一直把她当做是钟慎派来的眼线。

    江偌绞尽脑汁想着对策,如热锅蚂蚁,仿佛在这儿虚度一天,就离她走人近了一天。

    江偌这天中午过后,正对着电脑录入资料,gisele午饭后回到办公室,江偌照理站起来喊了一声经理。

    g也只是如往常一般点点头,便要从她面前经过。

    只是没走几步,g又停下来转头看向江偌,目含难解深意。

    江偌露出笑容,“经理,有事么?”

    g一副沉思的模样,拧着眉咬了下嘴唇,直接问道:“听说江舟蔓是你堂姐?”

    江偌微顿,又在瞬间将那抹傻愣愣的表情掩饰过去,“是的。”

    “那你跟陆淮深有过接触么?你堂姐的未婚夫,你未来姐夫。”她接着问。

    江偌不知道g意欲何为,只是在听见未来姐夫这称呼,觉得听起来不仅诡异且有些刺耳,却不知就在前不久,自己也这样称呼过陆淮深。

    江偌面不改色,露出个让人舒服的笑容:“当然有。”

    “能帮我约到他么?”g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比江偌高了不少,那灰绿色瞳孔仿佛有一种魔力,看人一眼,便让人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因为从她眼里能看见拒绝后果。

    尤其是江偌现在的处境,容不得她说出拒绝的话,当然,如果她认为这份收入可有可无,那就另当别论。

    江偌笑着回:“当然。”

    “很好,”g朝江偌露出了第一个笑容,“周五,也就是明晚,我想跟他吃顿晚餐。”

    江偌果决地说:“好。”

    无论如何,现在先把g稳住再说。

    陆淮深那边,再忽悠忽悠,将这两人忽悠在一起,任务完成。

    江偌隐隐觉得,这是改变自己目前尴尬境地的一个转折,若是这顿饭吃成功了,gisele对她有所改观,之后的事,应该会顺利许多。

    整个下午,不知是不是江偌的错觉,总觉得g对她似乎和颜悦色了些。

    在应下这桩差事之后,江偌便在苦恼,如何将陆淮深约出来。

    不能太过刻意,也不能直接暴露目的,依照陆淮深的性格,目的过于明显,或许会引起他的反感。直接开口请他帮个忙,她拉不拉的下脸是一回事,陆淮深会不会答应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上一次分手时,两人之间相处得并不是很愉快。

    可若是不挑明目的,便成了算计。

    乔惠发现江偌今天有点不在状态,先是做菜把味精当盐放,她自己吃着居然没感觉。

    乔惠嚼了两口,默默吐出来,问:“偌偌啊,你不觉得这菜,味道有些淡了吗?”

    江偌回神:“嗯?有吗?”

    她夹了一片肉放进嘴里,嚼了两口,难以下咽,刚才自己是怎么吃进去的?

    然后是洗了碗,江偌说下去扔垃圾,乔惠看她出门去了,紧跟着便看见了放在门口的两个垃圾袋……

    “偌偌,垃圾啊……”

    砰——

    门已经关上了。

    江偌穿着拖鞋下楼,一面低头看着地面,一面想,要不要待会儿去临海别墅那边,先跟陆淮深‘交流交流’?免得她提出吃饭的时候,太过突兀。

    转念一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江偌下了楼,走到垃圾回收处,看了眼空空两手里,除了一只手机,什么也没有。

    回到家里,打开门重新拿垃圾,见乔惠用斜眼盯着她,江偌尴尬地笑了笑。

    倒完垃圾回来,乔惠问她:“你今天怎么回事啊?怎么总心不在焉的?”

    江偌说:“工作上事情比较多,心里时不时都想着。”

    收拾好一切,程啸都还没回来,江偌盘腿坐在床上,这两天天气热,她已经换上了热裤,头发也挽在脑后,露出弧度姣好的白皙脖颈。

    她宛如入定一般,低着头看着手机,将手机通讯录打开又关上,手指停在‘陆淮深’三个字上,一直鼓不起勇气拨号。

    看了眼时间,九点过,说不定他的夜生活正到精彩处,打扰了他,会不会无暇理睬她?

    总之,她能在紧要关头想出种种原因阻止自己拨这通电话。

    于是她还是先打给了裴绍,向他确认陆淮深明晚的安排。

    裴绍跟她打太极,“明天的事情,暂时还不能确定。”

    言外之意就是,暂时没有安排。

    江偌明白,挂电话之前又问他陆淮深今晚有没有应酬,裴绍那边开玩笑说:“陆总今晚会晚些回去,不过太太,您不是知道家门密码么?”

    江偌没多解释,挂了电话。

    裴绍宛如一个传话筒,立刻将话江偌来电、以及问的问题告诉了陆淮深,最后还加了句:“也许是太太回家去了,没见着您人。”

    不然裴绍也想不出江偌打这通电话的理由,只能当做是她不好意思直接打给陆总。

    然而女人的想法,到底在肚子里绕了几个弯,男人很难猜得透。

    不多时,陆淮深结束了饭局往回去,车行至半路,一通电话进来。

    陆淮深接起来,那道本就细腻的声音通过无线电波传至耳边,似乎又温软几分,“陆淮深?”

    陆淮深微阖着眸,半晌他回了话,“你谁?”嗓音如夜色微沉。

    那边好几秒没讲话,末了才说:“江偌。”

    陆淮深说:“不认识。”

    然后挂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了一旁。

    片刻之后,那号码又打了进来,手机不停震动,陆淮深揉着太阳穴,任它响过好几声才接起来。

    电话接通了,但是没声音,静默一片,江偌问:“陆淮深,你是不是喝醉了?”

    陆淮深的嗓音喜怒难辨,淡淡道:“嗯,有事联系裴绍去。”

    江偌怕他挂电话,不给说事的机会,立刻便接过话问:“约你吃饭,也联系裴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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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谁跟你说好的?

    江偌刚说完,喉咙便是一紧。

    有些话说出口的瞬间并不是难事,令人犹豫不决的是之前和之后的纠结。

    手机听筒那头,陆淮深有两秒没说话,江偌的一颗心便恍如浮在半空,虚无所依。

    她屏住呼吸,有种事业成败在此一举,如临大敌般的感觉。

    陆淮深相当悠闲,闭着眼,态度不明地‘唔’了一声,“无事献殷勤的下一句是什么?”

    江偌心神微晃,很快平定下来,将准备好的漏洞百出的台词说出口,“上次你帮了程啸,我请你吃饭感谢你。”

    陆淮深似重非重地哼了一声,“过这么久了想起来感谢我?理由不充分,也没那个必要。”

    江偌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可除此之外,她又想不出另外能请陆淮深吃饭的理由。她捏着手机未做声,良久之后才吞吞吐吐道:“吃个饭需要这样那样的理由么?”

    “没有这样那样的理由,你会找我?”陆淮深将她看得很清,摸得很透。

    因为江偌第一次找陆淮深谈离婚分财产的时候,她就曾说过:如果不是必要,我非常愿意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江偌也的确身体力行地贯彻了自己这句话,譬如这几天就从陆淮深的生活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陆淮深岂是好糊弄的人,江偌没有办法,索性问:“那这顿饭,你吃是不吃?”

    陆淮深依然是那句话:“裴绍在安排行程,去问他。”

    说完便挂了电话。

    江偌看着跳到主屏幕的手机,不太确定他这话的意思,如果向裴绍确认后,明晚他没有安排,便是应了这顿饭了?

    江偌给裴绍去了个电话,对方说陆淮深明晚暂时没有安排。

    江偌说:“明晚我想找你们陆总吃饭,”她略一思索,紧跟着补充说明:“我刚才问过陆淮深的意思了,他让我向你确认时间,如果没安排,可以把他的时间留出来。”

    “这样啊,”裴绍扬长尾音,然后戛然而止,说:“行,你定好时间地点之后发给我,我到时候提醒陆总赴约。”

    江偌笑回:“有劳。”

    挂了电话,江偌一扫先前阴霾,心境是前所未有的开阔。

    而裴绍作为中间的传话人,纵观整个事情经过,理清来龙去脉后,对这两人极其无语,约吃饭而已,一个藏着掖着难开口,一个不知装哪门子的怪,将事情往他身上推,他若是意会错了大佬的意思,还要被批评指责。

    裴绍无奈叹息,却不知更需他大动脑子、挖空心思的却还在后头。

    江偌次日告诉gisele约到陆淮深了,请问她喜欢什么样的餐厅,她好去做安排。

    gisele对江偌有这般本事还是持怀疑态度。

    江偌的亲爷爷被江舟蔓的父亲取而代之,江偌不仅没进江氏,反而只能在外谋谋小职位,据此很容易能猜到江偌现在的处境。

    至少也能推断出,江偌跟江舟蔓之间不那么和谐,那么跟江舟蔓传了那么多年绯闻的未婚夫陆淮深,会答应小姨子的请求?

    但一方面想着,如果没请到人,江偌怎敢夸下海口?时间一到,到了地方却见不着人,不久露馅了吗?

    gisele小作思忖之后,挑选了一家她刚来东临市时去过的一家餐厅,让江偌去安排。

    想到陆淮深是出了名的难相与,又提出让江偌跟自己同行,顺便试试江偌此人的利用价值。

    江偌订好位置后,把时间地点发给裴绍。

    裴绍第一时间告知陆淮深,而陆淮深那时刚接了一个老爷子那边打来的电话,脸色不是很好。

    裴绍说完之后,陆淮深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作答。

    裴绍见他脸色紧绷,似正在气头上,也不敢重复显聒噪,把话传到之后便出去了,心想暗暗记着,下午离开公司时再提醒他一次。

    下午的时候,陆淮深正跟人开视频会议,手机放在大班台上,手机震动时,看了眼来电显示,示意裴绍去接。

    电话是江舟蔓打来的,听是裴绍的声音,便知陆淮深在忙,直接问裴绍陆淮深晚上有没空一起吃饭。

    在这方面,江舟蔓从一开始就很识趣,工作日的时候,很少会占用陆淮深晚上的时间,会尽量将二人晚餐时间定在周五到周日的晚上。

    裴绍致歉告知:“抱歉江小姐,陆总今晚已经有约了。”

    江舟蔓怔了一下,明显是有些失落,但随即大度道:“没事,我改天再找他就行。”

    陆淮深的会议结束后,裴绍说:“江小姐约您吃晚饭,但您今晚已经有约,我就先替您推掉了。”

    陆淮深靠着大班台,转着钢笔看他一眼,“我什么时候有约了?”

    裴绍瞬间没谱,“您答应了太太,今晚和她共进晚餐,时间地点我也告诉你了。”

    陆淮深目无情绪地反问:“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裴绍开始怀疑人生,正式考虑要不要辞掉这份工作,伺候大佬太难了!

    陆淮深挥挥手让他出去,裴绍暂得解脱。

    晚餐时间定在八点,下班之后gisele要江偌陪她去挑一件长裙。

    江偌充当司机,陪这位风姿绰约的经理到了名品店,gisele挑选衣服的时候,她接到了裴绍的电话。

    裴绍说:“话我已经传到了,陆总会不会来却不一定。”

    江偌为之一怔,看了下里面的g,拿着手机到外面讲,压低声音道:“怎么突然没个准信了?”

    若是陆淮深不来,她怎么跟gisele交差?恐怕不用再等以后,明天她就可以不用来公司了。

    裴绍说:“陆总一开始就没做确定的答复。”

    江偌仔细一回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昨晚让她问裴绍时间安排,她一时窃喜大意了,并未意识到他本人从未说过会赴约。

    江偌如今已没有退路,挂了裴绍的电话,直接致电陆淮深。

    接起后,不等他说话,江偌便道:“你现在在哪儿?”

    陆淮深不疾不徐回了句:“关你什么事?”

    江偌心里一凉,抿紧了唇说:“说好今晚一起吃饭的。”

    “谁跟你说好的?”陆淮深浑然不当一回事似的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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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那你跟钟慎什么关系?

    江偌现在意识到陆淮深跟她玩文字游戏,已经晚了。或许是陆淮深早就心知肚明,她不明不白找他吃这顿饭是有意图的。

    她心中怅然苦笑,这个世界有很多她诓不到的人,却鲜有陆淮深看不穿的小把戏。她想忽悠他,却又被他反过来将了一军。

    江偌撑着环形扶手,透过玻璃围栏看到底,名品店里的珠宝首饰,香衣名包,琳琅入眼,她微微感到眩晕,手心出了一层凉汗。

    她转身看了眼挑选好了裙子,进衣帽间试穿的gisele,事已至此,江偌觉得,或许向他坦诚,还有一丝回旋余地。

    “我……”江偌试着将事情摆上台面谈,“晚餐其实还有另外一个人。”

    “谁?”那边意兴阑珊回了个字。

    江偌咬了咬牙,尽量语气如常地说:“gisele·moore,ds集团大中华地区现任总经理,我上司。”

    陆淮深那边但没立刻接话,不久后才冷淡嘲弄道:“非要等到火烧眉毛,纸包不住火了才屈打成招。”

    江偌眼睫轻轻一动,静下心思,轻声问道:“我如实相告你会答应么?”

    陆淮深声线清凉,“没好处的事情我为什么要答应?”

    江偌沉默了一下,问:“你要什么好处?”

    陆淮深斩钉截铁说:“你什么好处都给不了我,”顿了顿,又道:“除了放弃婚姻财产,你愿意?”

    江偌没说话,因小失大的事情,她做不出来,自然不会答应。

    江偌静了会儿,声音略显不自在地说:“你可以想想别的,你想要我做什么,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

    见江偌颇有豁出一切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陆淮深说着风凉话:“只知先斩后奏,却不懂量力而行,没听说过一句话,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江偌觉得他训人的废话忒多,闷声回答:“现在听说过了。”

    想要争取一些东西,注定要做出一定牺牲,或是尊严,或是时间,抑或是其他。江偌早就做好准备,的确如陆淮深所说,先斩后奏,事后再安抚。

    职场上这种事情其实见惯不怪,为了长远之见,先夸下海口再拼死一搏。只是陆淮深早就见得多了,深谙这种赌徒心理,一点也不吃这一套。

    江偌拍拍扶手,继续想说服陆淮深:“你想让我做什么?一个月不出现在你面前?离婚的时候,江氏的股份我给你一点?”

    后面那话吸引了陆淮深的兴趣,“‘一点’是多少?”

    江偌想了想:“百分之……零点五?”

    陆淮深说:“我挂了。”

    “别!”江偌急切道,但是不松口,“百分之零点五的股份,市值少说也上千万了。”

    江偌这么一说,自己都觉得后悔,不值,太不值了,她给ds打一辈子工都赚不回这么多。

    陆淮深低声哼道:“真是稀罕。”

    江偌恹恹地做最后的争取,“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也明知那是不可能的。我说过,作为这顿饭的交换,我能给的都答应,麻烦你再想想。”

    她有种从云端坠入深渊的落差感,原本是志在必得,现在却没底,该说的好话也说了,工作可以再找,但她实在没办法拿江启应最后的希望去博。

    两害相较取其轻,孰轻孰重她还是知道的。

    陆淮深那边静默良久,随后才语气淡漠道:“在路上了,那么多废话。”

    江偌蓦地弯了弯唇角,连带着语气也轻软不少,低声朝那头说了句:“谢谢。”

    那头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拿着手机回了店里,刚好gisele换好衣服出来,对着镜子又是抬下巴又是侧头地欣赏一番,从镜子里看见江偌走来,问她:“这件如何?”

    “好看。”江偌心情犹如拨开云雾见青天,看什么都顺眼。

    gisele点点头,“就这件了。”说罢又从上到下快速审视了一眼江偌,对她的半裙和上衣不是很满意,说正式不算正式,但也说不上随意,最后也没说什么,领着江偌去了餐厅。

    餐厅氛围雅致,桌间距宽,并且有屏风格挡。由于位置需要提前预定,数量有限,因此即便是饭点,也不会有人满为患的嘈杂感。

    二人提前了一些到达,gisele随口问起江偌最近工作如何,习惯与否。

    江偌一一回答,并且时不时挑起一个gisele感兴趣的话题,然后很委婉地表示g在这方面造诣颇深,俗称拍马屁,只是拍得比较含蓄,目光还不时看向餐厅门口。

    gisele微微笑着,看似跟她相处得不错的样子,江偌细看之后,又觉得她表情讳莫如深,因此猜不到她的真实想法。

    离八点还剩两分钟的时候,陆淮深出现,正逢江偌再一次不安的看向那里,隔着数米远,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一个深邃淡漠,扫过她一眼,一个喜不自禁,忍不住莞尔了一下。

    江偌收敛了一下表情,才向gisele和煦说:“陆先生来了。”

    而江偌作为这次会面的‘中间人’,率先向陆淮深介绍,“这位是gisele·moore,ds集团分部的总经理。”

    gisele站起身来,主动与陆淮深握手,并且用中文介绍,“陆先生,幸会。”

    “……”江偌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差别待遇,什么叫做阶级差异。

    要求下属不准跟她说中文,面向更高阶层的人,却主动迎合,解决了语言方面的障碍。

    但是g对中文确实知之甚少,咬字很蹩脚,开口主动说中文,是因为想搞定陆淮深,势必要先在一定程度上表示自己的诚意。

    陆淮深与之握手后落座,gisele用中文问他吃点什么,陆淮深很绅士地说:“说英文就好。”

    gisele暗中呼了一口气,陆淮深却看向江偌,说:“你看着点。”

    江偌一怔,下意识用余光瞥向g,随后又看了看陆淮深,低头看菜单小声说:“我又不知道你的口味。”

    陆淮深似笑非笑,“不知道你还请我吃饭?”

    江偌皱皱眉头,又不敢当着g的面,得罪她的目标客户,朝他笑得温和:“那我就随便点了。”

    “嗯。”

    g看着他们二人,“你们在讲什么?”

    江偌友善回:“陆先生让我帮他点餐,我问他吃什么,他说他什么都吃。”

    直接杜绝了她点的东西不符合陆淮深口味,而被怪罪的后果。

    g不大信,因为观察江偌的表情,不太像那么回事,她问江偌:“你用中文怎样称呼陆先生?”

    江偌顿了下,才笑:“也是陆先生。”

    g说:“我以为你会称他为姐夫。”

    江偌捏着笔的手指微微用了点力,没去看陆淮深,笑容依旧地朝g说:“偶尔也会这么称呼的。”

    江偌说完,低下头点了餐。

    能感觉到头顶有道目光,江偌没去管。

    不时,陆淮深和gisele已经聊上了,从陆淮深的成就聊到了博陆的发展,再说到江氏和钟慎,到这里才算是正式将话题拉回正轨。

    gisele说起ds集团老爷子的身体问题,公司内斗不断,股票动荡,现在入股可谓是最佳时机,不知有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陆淮深说:“从钟慎那边已经大致了解过了,ds的现状不稳定,是否要入股,还需要考虑。”

    gisele先在心里把钟慎咒了一遍,再把精力投放在陆淮深身上,在知晓陆淮深的态度之后,也不急着说服他,而是跟他聊天聊地聊股票聊基金。

    总之,江偌全程很安静地坐在一旁,除非问到自己,绝不开口。

    过了会儿,gisele有重要电话过来,她出去接电话。

    陆淮深靠着椅子,看着一旁斯文安静的江偌,水晶灯的光晕柔和了她的脸部线条,眉目温软,微抿的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

    他评价道:“装乖讨巧。”

    江偌光明正大迎上他的注视,反问道:“难道你喜欢叛逆的下属?”

    陆淮深懒散说:“只要有所作为,叛逆一点更能激发创造性。”

    江偌觉得他这是在暗指自己只会装乖拍马屁,毫无作为。

    她反驳道:“今天这顿晚餐,也算是我的作为。”

    “你的作为,是牺牲我的时间换来的,”陆淮深睨向她,敲敲桌子:“别忘了,这顿饭是有价的,先欠在这儿。”

    “说话算话,我不会反悔。”江偌说完默了一下,忍不住问:“你跟钟慎见过面了?”

    陆淮深看她一眼,“怎么,想替你上司打探消息以表忠心?”

    江偌喝了一口凉白开,说:“不是,人在江湖,总要了解江湖事。”

    陆淮深不做评价,问她:“那你跟钟慎什么关系?”

    江偌握着杯子的手一顿,坦诚看向他:“没什么关系,以前做翻译的时候在一个会议上见过他,”说完又低下头,看着杯子里微微荡漾的水纹:“那时候gisele也在场,但我们在某些观点上起了一点小挣扎。”

    江偌省下了自己调职的事,更没说调职可能跟钟慎有关。

    毕竟进公司这么几天,她没见过钟慎两面,他也是来去匆匆,二人没有私下谈过话,江偌更不好主动找他问自己的疑虑。

    陆淮深眯缝着眼看她,“有这前提,gisele应当是看你极其不顺眼,为什么还会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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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做戏做一半

    “也许是她大度,又或许是她有自己的考量,觉得我有可用之处,比如今晚。总之,你们做上司的心思,不都是很难猜的么?”

    江偌说着看向陆淮深,撞进他深不可测的眼里,那目光犀利而沉稳,仿佛有一种吸力,却又给人极强的压迫性。

    江偌不着痕迹地转移了目光。

    她这些天在公司,没事就逛内部系统,从公司起源看到掌权人家族关系,偶尔听秘书与其他同事聊天,大事没经手,八卦倒是听来看来不少。

    ds现在的掌权人已经近八十高龄,一生只娶过两个女人,第一任妻子给他生了个儿子,后因这个老爷子出轨有了私生子而离婚,这老爷子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虽然悔不当初,妻子却再难回心转意,因此儿子也跟他也生分了。私生子倒是多方面讨好,得他欢心。

    这么多年,老爷子一直是个不婚主义,虽有情人,却再未闹出过人命。

    年过七十的时候,老爷子迎来第二春,遇见了一个小他三十多岁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以色列裔美国犹太人,从律师到金融分析师,嫁给一个小富豪又离了婚,分走富豪一半家产后,又入股了私募基金公司。

    接着便和这位老爷子相遇,让老爷子又重新相信了爱情,从相识到决定步入婚姻的殿堂只用了三个月,后来为她举行盛大婚礼,去哪儿都带着这个女人。

    老爷子与自己长子渐行渐远,长子也疏于事业,几年之后,老爷子半身不遂了。

    就在那几年之间,老爷子的小妻子在公司里缓缓安插进了不少自己的亲戚,又招募众多拥趸,连那私生子都唯她马首是瞻,那女人风光与权力一时无二。

    老爷子意识到不对,赶紧召回自己大儿子,在遗嘱里划给他巨额股份,苦口婆心要他跟弟弟一条心,不能让家产落入旁人之手。

    于是长子和摇摆不定的私生子重新振作,与后妈抗衡。

    后妈不甘心,与自己的幕僚想方设法,搞得公司乌烟瘴气,动荡不堪,想以此威胁老爷子。

    长子阵营与后妈阵营便派出心腹,在外拉帮结派,打算用股份换取拥护者,都想赢这最后一仗。

    江偌听完之后的感想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各大豪门之间的烂大街狗血大戏真是层出不穷,且周而复始啊。

    听说gisele跟那个老爷子的小妻子是表姐妹的关系,走后门进的公司外戚,但以前也是金融界的翘楚,能力有目共睹。

    这么一来就不难猜想,钟慎肯定是大公子那边的人。

    江偌就想了解一下,陆淮深已经跟钟慎有过接触了,g也在拉拢他,那他本人是站哪边?

    陆淮深悠然望她两眼,说:“商业机密。”

    菜上之前,酒已醒好,g也接完电话过来了,服务生在倒酒,陆淮深伸手挡了下:“要开车。”

    g说:“没关系,让江偌送你好了,我让我秘书过来开车。”说完,两人齐齐看向江偌,g问;“你没问题吧?”

    江偌说:“没问题。”

    她敢有问题?

    陆淮深挑眉道:“荣幸之至。”

    江偌还要冲他回个笑,简直脸都笑僵了。

    ……

    江舟蔓离开餐厅时,再看了一眼不远谈笑风生的三人,心如刀割,嘴里残留的红酒醇香也变得苦涩起来。

    他果真是有约了,只是她没想到约的是江偌而已。

    江舟蔓驻足的片刻里,脑中多种想法一闪而过,如果是以前,她可能会仗着陆淮深偏向她,走过去破坏这场约会。

    但现在她却首先排除了这样的做法,冷冷看了眼江偌脸上刺目的笑容,悄无声息离开了餐厅。

    ……

    晚餐结束,g表示跟陆淮深相谈甚欢,希望还有机会见面再谈合作的事。

    这顿饭最后却是陆淮深结了账。

    g的秘书已经等在下面了,江偌便随陆淮深去大厦负一层的停车场。

    在电梯里的时候江偌便在想,g看起来心情不错,今天任务算是圆满完成。

    是以刚出电梯门,送陆淮深回去这事江偌就不干了,她说:“你叫裴绍来帮你开车吧,我把你送到临海别墅,不好打车回家,我妈这几天才出院,行动还不便,我还要回去照顾她。”

    程啸周五不会上晚自习,晚饭他可以叫外卖,也能在乔惠指导下做吃的,但毕竟是男孩子,晚上帮乔惠洗漱擦身,需要她帮忙才行。

    陆淮深面无表情看向她:“你做戏还兴只做一半的?”

    江偌想着,过河拆桥的确不对,他肯松口,还是她千辛万难用条件换来的,更保不准以后还有要求他的时候呢?

    江偌便没再发出异议,朝他摊开手:“车钥匙。”

    陆淮深把钥匙给了她,两人一同去了停车的地方。

    上了车之后,江偌将包扔在后座,她找不到路,想启用导航,陆淮深说:“去锦上南苑。”

    江偌讶然,“不是要送你回临海别墅吗?”

    陆淮深看向她:“你不是说有事?”

    江偌握着方向盘,看向前方,心中微妙,片刻后启动车子,对陆淮深说:“那你打电话叫裴绍过来帮你开车。”

    陆淮深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哼还是嗯,然后靠着车座,将座位往后挪了挪。

    陆淮深体型高大,这车驾驶室对女人来说足够宽敞,与他而言却显得有些逼仄,长腿无处安放的感觉。

    江偌将车窗开了一半,上了宽敞马路,四周车水马龙,万家灯火,初夏柔软潮湿的夜风卷过耳边,两人相安无事。

    过了没多久,在红绿灯转弯的时候,江偌犹豫不决,总是被人超车,迟迟转不进道上。

    陆淮深又是个老司机急脾气,直接让她超。

    “后面有车。”江偌恪守交通规则不动摇,宁肯慢一分钟,也不肯抢一秒。

    陆淮深没说话,过了几秒挺和气地说:“再不走又要红灯了,后面的喇叭声你装作听不见吗?”

    江偌涨红了脸,见机一踩油门,打着方向盘过去了。

    陆淮深说:“你驾照买来的?”

    江偌看他一眼说:“满分考过的,我还拿了国际驾照,只是没怎么开过而已。”

    裴绍被指示跟一部门经理应酬去了,陆淮深给家里的司机打电话叫人到锦上南苑来开车。

    随后便不再说话,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眉心间萦绕着几分倦意。

    江偌只当他是累了,也没在意。

    到家的时候,小区很多业主下班回家,外面林荫道上都已经停满了车,找不到车位,只好将车开进小区,停在单元楼下的干道上。

    江偌说:“到了,司机还没来,你在这儿等一会儿?”

    “嗯。”陆淮深淡淡应了声。

    江偌熄了火,一边转着伸手去拿后座的包,一边低声说了句:“今晚谢谢你。”

    这次陆淮深没再应声。

    江偌拿过包,没忍住,目光从他脸上掠过,发现他眉心紧拧,似乎是哪里不舒服。

    她试探问了句:“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淮深嗓音有几分沉哑。

    江偌想起了这路上他后来都没怎么说话,不由担心起他是不是身体出了问题,她冒着胆子往他额头上抹了一下,停留两秒,在他睁开眼的瞬间顿时将手抽回来。

    “没发烧。”她自言自语说了句,但是明显摸到他额头在冒冷汗。

    小区里的照明灯光线黯淡,透过枝叶繁茂的树冠缝隙洒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翦影,而他目光又黑又沉,却难掩疲倦,落在她脸上,仍旧有一股冷厉的劲儿。

    江偌声音有些急了,“你到底是哪儿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陆淮深这才说:“去接杯热水下来。”

    江偌忙不迭下车,小跑上了楼,气喘吁吁打开门,乔惠正在看电视,程啸寸步不离,也在沙发上窝着打游戏,听见开门声,都看了过来。

    江偌理了理头发,脱下高跟鞋,去厨房用杯子接了杯热水。

    要出去时,程啸一瞬不瞬盯着她,又瞧瞧她手里的水:“你端着水去哪儿?”

    “我……”江偌结巴了,“我下去喂流浪猫。”说完还去冰箱里拿了块芝士蛋糕。

    下楼时她也没再换高跟鞋,穿着人字拖就下去了。

    陆淮深还坐在副驾驶,江偌只好重新坐上驾驶座,拉上门,也没管关没关紧,把水递给他,打开了车内灯说:“不烫,可以喝。”

    然后低头拆蛋糕,“你晚上好像只喝了酒,东西也没怎么吃,是不是中午也没吃饭?”

    拆开蛋糕递给他的时候,见他也没喝水,盯着她一动不动,目光如潭,又深又沉。

    江偌愣了一愣,把蛋糕塞在他手上:“这个,吃了吧。”

    冰冷的温度从手心里传来,陆淮深皱皱眉说:“冷的。”

    江偌为自己干的蠢事无奈,从他手里拿回蛋糕放在一边,看他闭着眼无力说话的样子,狠不下心不管他。

    “那你想吃什么?”

    陆淮深说:“什么也不想吃。”

    江偌诓小孩似的催促:“那你先把水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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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你死了最好,我也能解脱

    江偌胃上也有毛病,知道难受起来的滋味,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走似的,看见什么吃食都觉得犯恶心,一点噪音都会加重痛楚。

    不过陆淮深毕竟是男人,身体没她那么娇气,也更能忍耐。

    江偌劝他把水喝了。陆淮深看了一眼手里黑金色的马克杯,抿了一口热水。

    江偌在旁边,自己把拆开的芝士蛋糕吃了。

    刚喝着水,陆淮深的电话响了,他顺手把马克杯递给了身旁的人,江偌也接着了。

    那头老爷子语气难掩愠怒:“我听人说你跟ds的gisele·moore接触过了?”

    “嗯。”陆淮深懒懒回了个音节。

    陆终南又说:“是不是江偌叫你去的?”

    陆淮深声线毫无起伏,神色却不比方才的放松,充满了戒备,“不是。”

    陆终南半天没说话,最后笑了一声,拉长语调说:“看来昨天跟你说的话都是白说,你自己好自为之。”

    这声好自为之,似无奈,又似威胁。

    陆淮深挂了电话。

    江偌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也不知对方讲了什么,只见陆淮深的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

    车里开了灯,半明半暗的光线,将人的皮肤都镀上一层暖晕,陆淮深额头的细汗变得肉眼可见,江偌左右看了看,打开两座之间的扶手箱,看见了一包未拆封的纸巾。

    她撕开包装,抽了一张纸巾递给他,让他擦擦,但陆淮深似乎正逢难受的当口,爱搭不理的偏头靠着车座,那目光却迎着夜映着光,似浮着一层散不开的浓墨。

    江偌的手僵在半空,也不知是什么阻挡了她,总之就是无法亲自动手做那看起来过分暖心的动作。

    她抽回手,说:“看你忍那么辛苦,要不然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陆淮深眉心更加拧紧一分,声音硬了几分说:“不用。”

    江偌手里捏着那张纸,细眉轻皱,语气听起来很是不以为意,“身体是你自己的,别人管不了……”

    “那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江偌话没说完,陆淮深便扭头打断她,目光懒散却冷漠,轮廓也冷硬,不复刚才那般病态,整个人的攻击性都被放大。

    因他的话和他的反应,江偌怔忪一晌,外面风吹书动的簌簌声显得无比萧瑟,她忽而一笑:“看你可怜而已,我今晚好歹也承了你的情。”

    陆淮深冷峻的脸上闪过一抹嘲意:“可怜我?”他目光浮在她脸上,看着她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他反而笑了起来,“有没有人可怜过你?”

    江偌手指尖颤了颤,一瞬不瞬凝着他,像是终于从一段假象中清醒过来,目光清冷无比。

    陆淮深一直心如明镜,以上帝视角操纵着事态的发展,而她总是忘记他给她人生制造的灾难。

    她这种人,别人给点好处就找不着北,也是她这种人,不容易长记性。

    江偌朝他点点头,语气很轻,“也对,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一点都不该可怜你的,就像你跟姓江的也不曾可怜过我,”她幽幽笑,目光坦然,“不都说男人三大幸事升官发财死老婆么,在我这儿,我理应希望它反着来。”

    “你盼我死?”他目若寒霜,笑容不见愠怒,情绪匮乏,却也最为可怕。

    “是你提醒我的。”江偌淡淡睨向他,“你死了最好,我也能解脱。”

    他收整了心思,拿着杯子就要下车,她刚打开车门,脚还没踏出去,陆淮深突然拽住她的右肩往回扯,江偌握在左手里半空的杯子,直接摔了出去,大半水渍顺着车门内饰往下滴落。

    陆淮深将她压在驾驶座上,长腿跨了过去,将座位往后调整,捏着她的下颌,抬起她的头便吻住她的唇。

    一套动作霸道十足,江偌唇上和下颌同时传来痛楚。

    陆淮深惩罚性地咬住她下唇,让她吃痛才放开。

    江偌气得呼吸急促,咬着牙,不可思议地看着陆淮深泛着血丝的猩红双目。

    灯光下,她的唇瓣殷红水润,而陆淮深伸出拇指按住她嘴唇破皮的地方,重重按压住,“我要是死了,你肯定是垫背的那个。”

    那温和嗓音与他狠厉眼神生出鲜明反差,让人生惧,江偌一时又怕又怒,咬着轻颤的嘴唇死死看着他。

    忽在这时,驾驶座的车门被打开,程啸手搭在车门上看见里面人的姿势,耷着眼睑,面无表情地看着里面叠在狭窄座位上的两人,嘲弄道:“我们小区什么时候有这么大只流浪猫了?”

    江偌刚才被陆淮深的肩膀挡住视线,根本没发现外面有人过来,陆淮深背对着挡风玻璃,更是毫无察觉,听见声量,两人皆是一僵。

    江偌从脸红到脖子根,慌手慌脚去推陆淮深,然而空间有限,陆淮深一把按住她的手,才慢条斯理地从她身上退下去。

    程啸在外边儿冷笑着,百无聊赖踹了踹地上碎掉的瓷片。

    江偌看也不敢看程啸,衣服也没整理,直接从车上下去,头也不回的往单元楼里走。

    程啸弯腰看着副驾驶座上的陆淮深,冲他一冷哼,骂了句:“禽獸。”

    说完跟上了他姐的脚步。

    江偌走在单元楼空旷的楼梯上,没过一下,后面程啸的脚步也加入了进来,她驶出百米冲刺的劲儿猛地往楼上冲。

    “知道丢人了?”

    楼梯间回声寥寥,程啸落了一层楼,那不徐不疾嘲笑的声音却清晰传入江偌耳中。

    什么怒啊气啊的情绪,统统变成无地自容,充斥萦绕整个胸腔。

    江偌加快脚步,拿钥匙开门的时候,手都在抖,就像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进了门,江偌直接进了自己房间,把门锁上了。

    她刚把自己砸进床里,程啸在外面敲门,“谈谈,别怂。”

    江偌闷着头,脑子一片空白,并不打算打理他。

    程啸等了片刻,没听见动静,便扯着嗓子说:“我就说你怎么下去喂个猫还要接热水,敢情现在的夜猫都这么讲究了?我就跑到厨房旁边的阳台往下看,结果我看见……”

    门倏地被打开,江偌动了动喉咙,仍然是不看他,说:“想谈什么?”

    程啸从门缝里挤进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江偌惊魂甫定,声音还不稳,“程啸,大人的事你少管,管好你自己别惹事就行了。”

    “少跟我来这套,”程啸作苦口婆心状:“你是不是得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受虐成习惯了?这是心理疾病,咱有病要去看医生,不能放任自流。”

    江偌恼羞成怒,涨红脸说:“我没病,你才有病,扯什么浑?”

    “那你怎么还跟他亲上了?那姓陆的,一边把你搞成这样,一边又给你甜头尝,谁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江偌辩驳:“夫妻之间,正常行为。”给自己洗脑,也给他洗脑。

    程啸不屑:“什么狗屁夫妻。你跟他也能算夫妻?他是打定主意要娶江舟蔓的人,你想过没有?”

    江偌登时感觉凉水兜头而下,整个人都如梦初醒,瞬间变得异常冷静。

    程啸看着她的表情震了震,放轻语气说:“我是担心你,怕你跟他纠纠缠缠,对他动感情,到时候你要怎么收场?或许那不过是他骗你离婚的把戏。”

    江偌心神晃荡,只说:“不会的。”话音刚落,觉得这三个字的分量太过单薄,忍不住补充:“他没那个闲心拐弯抹角跟我浪费时间,我更不会对他动感情。”

    她说完之后,两人之间气氛静默且怪异。

    程啸问:“那你们刚才算怎么回事?”

    江偌木木地说:“他一时冲动。”

    程啸又问:“那你就任他为所欲为?你分明连反抗都没有,我看见了!”

    江偌刚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开始乱了,回想起那一幕,她的确没有反抗心理,只是生气,气什么具体不知道,但是她又不想在程啸面前承认。

    她憋足了气,低着头说:“男女都会有冲动!”

    “冲动?冲动凭什么替你们背锅!”说完瘪瘪嘴,怒其不争地看她一眼,关上门出去了。

    江偌心乱如麻,捂着脸弯着身子重重呼了一口气,然后下意识紧紧抿住唇,唇瓣上传来一股刺痛,她‘嘶’地倒吸一口气。

    陆淮深说的那些话如潮水涌入脑海,她整个人都像被没入水中,难以呼吸。

    ……

    两姐弟走后,陆淮深满心烦躁地坐在车上,单手支颐,抬腕看了眼时间,发现小臂上有几个月牙形状的指甲掐痕。

    接吻时江偌想扯开他钳住她下颌的手,一直用力掐着,还在不知觉中越来越用力。

    陆淮深不在意地看向别处,发现了江偌吃了两口的芝士蛋糕,他拿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冷的,塞嘴里咬了一口,淡甜香腻的味道让他受不了,随手扔在一旁。

    司机片刻后赶来,上了车载他回了临海别墅。

    陆淮深躺倒在沙发上,没一会儿一通电话打来,他看也没看,闭着眼接了,少年声音沉沉威胁:“姓陆的,以后离我姐远一点。”

    陆淮深脸色绷紧,压着脾气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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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江偌离婚?

    一个两个,就没个省心的。

    陆淮深将手机扔到一边,客厅里灯光如昼,四下静谧,只有不休蛙声从远处传来,传到耳里只剩一缕微不足道的余音。

    挨过了那段难受期,胃部的疼痛稍缓,陆淮深摸到手机给陆重拨了个电话出去,“城东度假村的项目暂时搁一搁,老爷子那边不答应,态度坚决,跟他硬碰硬怕他从中搞破坏。”

    陆重说:“人我都帮你联系好了,那边的地价涨势太猛,拖的时间久了,成本恐怕有点高,怕有些投资方不愿意等,觊觎那块地的人又很多,难保不会被人捷足先登。”

    “老爷子现在一心把关注点放在ds,觉得那边风险高,暂时不宜开大刀阔斧地立太多新项目,”陆淮深哼了一声,不屑道:“人老了,只顾稳妥,却没有长远之见。”

    陆重没意见,陆淮深又说:“你那边先帮我拖一拖,把人稳住。”

    陆重说行,便挂了电话。

    ……

    次日周六,江渭铭去了陆家陪陆终南打球。

    庄园别墅掩映在枝繁叶茂的中,前方是一片面积广阔的人工湖,碧波荡漾,山水相映,湖的沿岸是空旷延绵的绿茵地,在保姆和管家的陪同下,陆终南和江渭铭挥杆慢行。

    陆终南再次一杆进洞后,心情不错,问:“你告诉舟蔓让她晚上过来吃饭了吗?”

    江渭铭看了看时间说:“说了,我让她早点过来陪你聊会儿,应该快到了。”

    陆终南笑:“他们年轻人,能跟我们这种老头子,兴趣爱好不同,观念有代沟。家里那群小崽子,每次回来吃饭就知道玩手机,连淮深跟我除了公司的事,也没什么共同语言。”

    “那也不怪他,本来就是寡言的性格,跟蔓蔓一起的时候,他的话也少。”

    陆终南叹息一声说:“跟我们老年人无话可说那叫代沟,跟女人在一起还那样,叫不解风情。”

    这话听起来,好像对陆淮深没遗传到他哄女人的本事,颇感遗憾。

    “说起来,蔓蔓委屈得够久了。”

    江渭铭这次没说话。

    陆终南杵着球杆看着远处,忧心忡忡道:“这小子也是越来越不受管控,做事让人猜不透。早先就让他赶紧解决了江偌的事,一天两天的拖。公司那边,也不给自己的叔叔弟弟们留余地。”

    “他既有本事,你也打算培养他接替你的位置,只要不过分,大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分?”陆终南摇摇头,惆怅说:“那几个儿子也不是省心的,不和气不说,还整天搞小动作,明争暗斗互不相让,陆淮深便一路打压。虽说我看重淮深,但手心手背也是肉,儿子也是我生的,怕儿子们做事不知轻重,小的那个不给他们留退路,若是要比心狠比手段……我都有些忌惮他。现在趁我还在,还说得上话,得压压他的锐气才行,必须要让人牵制得住他。”

    江渭铭也是这么一路走来的,并不把陆终南说的当回事,只是表面敷衍道:“虽说烦恼多,但想想子子孙孙,能享天伦之乐也不错。”

    “什么天伦之乐,一个个都是白眼狼,哎,多儿多女多冤家。”

    刚说完,扭头时看见远处一抹清爽倩影靠近。

    江舟蔓穿着青柠色稠质伞裙和高跟鞋缓缓走来,远远朝他们笑:“早知道要打球,我就换身衣服了。”

    陆终南素来冷面,即便老了,年轻时周璇商场的那股劲儿也未曾褪去,见了江舟蔓,笑容说不上和蔼,但也柔和了不少,“你来晚啦,我们都要结束了。”

    江舟蔓笑问:“输赢如何?”

    江渭铭说:“勉强打了个平手。”

    江舟蔓佯作奚落亲爹捧老爷子,说:“爸爸你不行啊,年龄优势都败给技术了吧?”

    陆终南指指她说:“这是在变相说我老了。”

    江舟蔓连陪不是,又说些乖巧话哄老爷子开心。

    一行人有说有笑往家里去,带头三人分明各怀心思,表面却仍旧是一派和谐。

    周末这顿饭,是陆终南主动约的江家父女,江觐出差人在国外,才没现身。

    晚餐时候,陆终南才说起吃这顿饭的目的,“昨晚听你爸说,有人在餐厅看见了淮深和ds那个总经理吃饭,江偌也在一起,这事你该知道了吧?”

    江舟蔓微微垂首,表情相当自然不在意,大度说:“我听说了,工作上的交集而已吧。”

    人最重要的是要把自己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如果江舟蔓昨晚亲自打电话给陆终南打小报告,说在餐厅看见了陆淮深和江偌,陆终南可能现在站在她这边,可要是以后落了话柄再被翻旧账,恐怕就要被人说不识大体。

    再者,让陆淮深知道了,容易败好感。

    换个方式换个人,将这件事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她再适当展现自己不在小事上做无谓纠缠的气度,反而能博得老爷子的欣赏。最重要的是,陆淮深那儿,也不会惹他生厌。

    江舟蔓心中漫过苦楚,从未想到跟陆淮深之间也会变得这样,她不得不行事缜密,事事都要算计着来,本该同他谈感情,现在越绕越远。

    如果不放下她的矜持与骄傲,任由这段关系分崩离析,她做不到……她做不到,也不愿将他拱手让人。

    果不其然,陆终南多番夸奖她,“你这么信任他,不与他计较,真是难得。”

    江舟蔓笑了笑没说话。

    陆终南笑过之后,又慢慢沉下声来道:“之前我就跟他说过,可以先考虑钟慎,毕竟ds大公子手上股份更多,这就是最大优势。当时淮深他也赞同了,只是没想到他又跟那个总经理见了面。”

    江渭铭略微冷笑说:“也就不难猜想谁在从中作梗,毕竟江偌也跟那gisele成了上下级,陆淮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也不说清楚,他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跟江偌离婚?”

    江渭铭再不避忌,说得直白,到激动处,伸手敲了敲桌面。

    江舟蔓先安抚了自己父亲,又对陆淮深表示体谅,徐徐说:“江偌不肯净身出户,甚至多次威胁,淮深也想尽量把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主要是跟江偌毕竟是做了两年名义上的夫妻,估计偶尔也会觉得不忍心,所以才拖到现在,我相信他可以妥善解决。”

    “不忍心?”陆终南喃喃重复,之后陷入沉默,他之前就大概猜到陆淮深为什么迟迟解决不了这事。

    他稍事沉吟后又说:“这江偌年纪轻轻的,倒是骨头硬,就是太不识时务了。这事恐怕还得我出面。”陆终南又看向江舟蔓,“这样,下次家宴你也过来,先不要告诉淮深。”

    江舟蔓讶异,最后乖乖应了。

    这晚回去,江渭铭笑呵呵的看着自己女儿,说:“上道了。”

    江舟蔓笑笑不说话,语气坐以待毙等待别人宣判自己的命运,倒不如主动出手控制事态发展。

    关于江偌进ds的,她倒是不怎么关心,现在最重要的事,怎么让陆淮深尽快跟她离婚。

    趁他还没发现对江偌的感情的之前。

    反正她是不相信陆淮深能对一个厌恶至极的人,屡次开绿灯,说不定是他喜欢上江偌而自己都不知道。

    这种时候江舟蔓就极其痛恨自己的判断力,她宁愿做个糊涂人。可转念一想,糊涂一时,怕是就永无翻身之地了。

    江渭铭贴心嘱咐:“你有空,还是多跟陆淮深见见面,再恩爱的人,久了不见还要生疏呢。”

    江舟蔓不答反问:“如果有女人整天缠着你,你会乐意吗?”

    江渭铭被堵得答不出话。

    “感情,始终是不能死缠烂打。”这点她早就明白,不过是最近才想通透而已。

    江舟蔓上了楼,找出从江觐那里要来的号码,打给了gisele,表明身份之后,约她见一面。

    ……

    次日晚,gisele如约而至。

    凭借江舟蔓多年经验看来,觉得对方并不是个容易说服的人。

    寒暄过后,g率先开门见山问她请吃饭的目的。之前她联系过江觐的秘书,对方直接表示没有可谈性,g了解过陆、江两家之后,觉得陆淮深这座大山太难攻克,想先从江家着手,毕竟两家以后是姻亲,能说服江家的人,离拉拢陆家也能更近一步。

    谁知道江家父子连面都不见,直接拒绝,她着实好奇,现在这个江舟蔓为何又主动邀她见面?

    江舟蔓从容不迫问:“听说您最近跟陆淮深见过面了?”

    “是。”

    “您觉得,他那边有几成把握?”

    “这个自然不能告诉你,”g挑了挑眉,补充道:“不过,我们聊得不错。”

    江偌旋即笑道:“意思就是没个定准咯?”

    g笑容淡了淡,用那双灰绿色的深邃眼眸凝着对方,微微扬了扬下巴:“我听你的意思,是想帮忙?”

    “这正是我找你的目的,不管是陆淮深还是我父亲面前,我都能说上话。”

    “条件呢?”g才不信她是无偿帮忙,她六岁的时候就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圣诞老人会在筒袜里塞礼物这种事了。

    江舟蔓笑容渐敛,“开除江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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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鼻尖是相互之间的味道,一清冽,一柔软

    周一江偌前脚刚到公司,g后脚就到了。

    彼时江偌刚坐下,包还放在办公桌上,正准备收拾下,g踩着高跟鞋走近,步伐节奏干练分明。

    江偌起身问早,g点点头,这次不再是头也不回进办公室,而是目光黏着在她脸上好半晌,那带着一丝半点笑意的眸光很是耐人寻味,末了朝她说了句:“好好干。”

    江偌微愣,以为是周五那顿晚餐起了作用,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丝成就感,心中也安定不少。下意识看了一眼g被修身职业西装勾勒的背影,从未觉得她的身形如此完美过。

    江偌一直觉得g带有色眼镜看自己,其实自己也一直对g持有偏见,被缺点模糊双眼,导致不愿正视对方的闪光点。

    由于第一眼印象不佳,认为g自负高傲阶级观念严重,便在心中将g定位为苛刻的中年女性,其实不然。

    g时年38岁,其实正当韶华。自身经历与修养经过多年积累与沉淀,由内而外的自信与气质令人无法忽视,本身又生得美丽,身材窈窕,上了些年纪,魅力与韵味却被体现得更加淋漓尽致。

    男人和女人都一样,没有所谓的分水岭,更没有所谓的下坡路,只要懂得经营自己,年龄从来都不是问题。

    g进了办公室,心中想的是昨晚江舟蔓说过的话。

    对方开出的条件很诱人,据她调职前埋在这边的线人提供的可靠消息,江舟蔓和陆淮深联姻的可能性很大,如果江舟蔓愿意做这个中间人,一举拿下东临市两方巨胄,实在完美。

    但令她想不通的是江舟蔓提出的条件——开除江偌。

    江偌的爷爷早已失势,她在ds的职位根本没有分量,保守点说,这份工作也只能满足江偌的谋生需求而已,却为何引起江舟蔓如此重的忌惮心?

    江舟蔓说:她帮你和陆见面的事我听说了,江偌跟江家目前的关系很尴尬,让她插足ds和江家的事情,会让我们很为难。

    但这理由太过牵强,不够说服她。江偌让陆淮深跟她见个面,怎么就算得上插足了呢?这也算是间接促成这桩合作。

    既然江家如此关注江偌的动态,那江偌刚进ds的时候想必就有所耳闻,何必等到现在才来谈条件?

    并且,这次只是江舟蔓单方面的意愿,中间一定有一件事让她觉得有了危机感,才忍不住出面。而‘这件事’,江舟蔓之前也提到过,是因为江偌让她和陆淮深见了面。

    所以,推论没错的话,让江舟蔓有危机感的是江偌和陆淮深。

    就算这个结论不成立,江舟蔓风声鹤唳的举动,也足以证实江偌此人的利用价值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如果身边就有一个身藏巨大利用价值的人为她所用,她为什么要和江舟蔓做不能百分之百成功的交易?

    毕竟她不觉得陆淮深是会因为一个女人的话而动摇的男人,他自己权衡过利弊,不会拿生意上的事情来博得美人一笑。

    秘书进来送咖啡,门开合之间,g又看见那道年轻清丽的侧影,她眯起那双深邃眸子粗略打量了几眼。

    这个江偌,似乎有意思得很。

    ……

    这一周过去,江偌越来越能确定,职业生涯经过短期艰难跋涉终于步上正轨。

    g渐渐让她参与一些项目的文书工作,跟各部门之间的接触也越来越多。

    江偌觉得那顿晚餐的功劳不可小觑,即便后来跟陆淮深不欢而散,闹得她时不时想起仍是情绪复杂低落,但仍旧觉得值得。

    既然入一行也该懂一行,江偌冲劲十足的开始补习酒店投资和管理方面的知识,曾选修过相关课程,学起来也没觉得很吃力。

    知识g这人,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做事雷厉风行,对时间的把控也极为严谨,某份合同或者文件什么时候要,一分钟都不能晚,掐点交上去如果遇见她心情不佳,也要被批评一通:让你这个时候交就非要等到这个时候交?

    秘书对此早就习以为常,江偌却过得如履薄冰,晚上做梦都梦见g在自己耳边叫她名字,简直魔音贯耳。

    江偌痛苦并快乐地沉入其中,工作的忙碌驱散了坐吃山空的焦灼,也让她无暇去想其他,平静度日到周五,下午的一通电话打破近日来的安稳。

    陆终南让她晚上去陆家的家族聚餐。

    上次的不愉快经历还历历在目,那次之后她也再没去过,陆家的人应该心里都有数,她和陆淮深并不是什么正常夫妻,上次让她去,也不过是想借机看陆淮深的笑话。

    这次陆终南主动相邀,恐怕又是鸿门宴。

    江偌想也没想,就以工作为由拒绝了。

    陆终南却不饶不休,苍迈的嗓音自带威严,“那要我跟你的上司打个招呼吗?gisele想跟陆家达成合作,想必还是会卖我这个老头子几分薄面。”

    江偌抿着唇,忍着脾气勉强笑道:“不用,我自己去解释一下就行。”

    “让你回家吃顿饭,比请贵客还难。”陆终南挂电话前冷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江偌知道陆终南对自己不待见,说话做事也不大客气,多次告诉自己别放在心上,仍会忍不住感到憋屈。

    江偌本想将这事通知陆淮深,但是记起先前种种,这通电话再难打出去。

    吃顿饭,逢场作戏他总会的。

    江偌本想打车去陆家,下了班却被管家告知有车来接,她心里一紧,怕大庭广众之下惹人注目,让管家通知司机把车开去公司附近的某个路口。

    管家那边无言几秒,应声道:“可以的。”

    江偌到了陆家,院子里停了不少豪车,但是先来的大多是在上学的小孩和陆家几个婶婶。

    小婶刚接了上初中的陆嘉乐和小儿子一起过来,下车看见她时诧异了一下,转而笑着跟她打招呼:“江偌,你今天怎么来了?”

    “爷爷让我来的。”

    小婶若有所思的说:“这样啊……”

    一辆黑色轿车又开了进来,江偌看了眼车牌又看了眼车标,准备转身进去。

    陆嘉乐最后从车上跳下来,穿着江偌高中母校附中的校服,手里还牵了条黑白色法斗。

    上次在陆星叶房间里见过江偌,陆嘉乐觉得跟她已经蛮熟了,热情地挥挥手喊了声:“大嫂。”

    江偌还没来得及回应,那条法斗拖着牵引绳跑过来围着她的腿绕圈,湿凉的狗鼻子往她脚踝上蹭,江偌有些怕狗,想躲避又怕它咬人,只敢僵站在原地,“你赶紧把它牵走。”

    陆嘉乐说:“它很温顺不咬人的,它这是喜欢你,罗齐过来,别吓着她了。”

    见江偌还是不敢动,陆嘉乐只得上前去抱狗。

    一边还跟江偌说她为什么给狗起这名儿,因为她喜欢球星c罗和厄齐尔。江偌只盼她赶紧将狗牵走,哪有心情在乎这狗为什么要叫这个名。

    陆嘉乐蹲下身去抱狗的时候,罗奇跳起来就往江偌上蹭,猛地撞到了陆嘉乐,手里捏着的绳头不小心给掉在了地上,罗奇一愣,扭头就撒欢狂跑。

    小婶已经带着小儿子进了屋,院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人,陆嘉乐大声嚷嚷着去抓狗,罗奇虽然腿短,但是跑得快,兜着圈子遛陆嘉乐。

    江偌想趁机跑进屋,罗奇看见了她,忽然冲她吐着舌头眯起眼睛跑过来,江偌吓得不行,更是不敢动了。

    那狗欢快地叫着在她腿边绕圈,江偌绷紧身子带着哭腔着急喊:“把它赶走啊,快点快点!”

    傻狗无比欢脱,完全不知道自己给人带来的恐惧,不停将绳子在江偌脚踝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那狗忽然改变方向往前一蹿,被绳子困住脚的江偌顿时重心不稳,身后有人一把捞住了她的腰,抬脚踩住了牵引绳。

    那狗仿佛被人按住命运的后脖颈,跑又跑不动,一边扑腾,一边嘤嘤直叫。

    江偌后背抵着那人的胸膛直发抖,低沉嗓音在她头顶响起,“陆嘉乐,把你狗弄走。”

    说完还抬脚踹了踹那狗的屁股。

    陆嘉乐气喘吁吁从远处过来,先把狗按在地上,刚要去解绳子,见江偌已经迫不及待,直接将脚从高跟鞋里抽出来,往后一退,曲着腿光脚踩在了身后那人的皮鞋上,伸手抓着他衬衫衣襟,缩着肩膀如惊弓之鸟催促:“快快快,先牵走它!”

    陆嘉乐抬头看了眼江偌身后那人,吐了吐舌头拉住狗的项圈,拉稳牵引绳,说:“大嫂不好意思啊,我这狗,有时候确实会热情得有点过分。”

    说完拉着狗跑进屋了。

    江偌见那一人一狗走远了,才纾了一口气。

    这时却又因为自己的处境,刚落下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她偏偏还条件反射抬头看了一眼,直直撞进他眼里,那眉眼深邃,正淡淡盯着她。

    靠得近了,她能看见黑色瞳孔里她的倒影,鼻尖是相互之间的味道,一清冽,一柔软。

    江偌别开脸,故作无事地将脚踩在草地上,然后勾着发丝去穿鞋。

    陆淮深声线微凉,问她:“你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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