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坏王爷狠狠吻全文阅读 第19分节

第181章 沉甸甸的真相

    何箫抿嘴,以剑持于臂弯之中,双臂交叠于胸前,有几分玩味地盯着叶笙笳,轻声笑着说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的提议?”

    叶笙笳亦第一次没有将何箫当成下属,单手负于身后缓缓而立,淡淡一笑说道:“就凭你对老将军的一片孝心,如何?”

    良久,屋内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沉静得只听得到姜芷歌轻微的呼吸声。

    气氛压抑又诡异。

    最终,还是何箫的唇边扯出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似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头一抬,直视着叶笙笳,说道:“你的理由,说动了我。希望,合作愉快。”

    “所以……现在能告诉我一切了吗?”

    叶笙笳目光微微一动,亦淡淡笑着,不动声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似乎跟他无关的话。

    “你知道了。不一定会像现在这般平静。你确定你还要知道吗?”

    何箫冷冷一笑,瞥了一眼叶笙笳,缓缓说道。

    “人都是好奇的动物,不是吗?说说看,我倒想知道,我会有多不平静。”

    叶笙笳的唇瓣亦有邪魅的笑意淡淡隐出,盯着何箫,冷冷地说道。

    “好。那我便告诉你,我们口中的那个女人,你所不能提及的两个字,是……”

    何箫话音还未落下,门外守门望风的那名将士似十分着急一般地故意高声地喊了起来——

    “封玥公主!我家陛下确实睡下了,实在不方便!您还是请回吧!”

    “放肆!就你一个御前侍卫也要拦本公主!本公主上次中毒承了叶笙笳的莫大恩情,此番他有伤在身,本公主怎可不前来探望!你是要置本公主于不仁不义之地吗?”

    封玥有些娇横的声音在屋外高声地响起。

    正于此时,叶笙笳却听到了几声努力抑制着的咳嗽声,接着,便是老将军苍老的声音在屋外缓缓响起——

    “封玥公主,陛下确实已经歇下了。男女有别,公主待字闺中,怕有所不妥。公主的一番美意,臣,替公主代为转达,如何?”

    许是封玥见着老将军年事已高,又有重伤在身,便有些不甘心地咕囔了一句:“那好吧。这千年人参,说是能续命。还望老将军代为转达,封玥告辞。”

    说罢,叶笙笳便听到了封玥远去的声音,又隔了一段时间,才听到了老将军叩门的声响!

    何箫忙上去开门,将老将军搀扶了进去。

    却没有想到,老将军进门便是拿着手中的拐杖,一拐杖便打在了何箫的小腿上,怒遏道:“孽徒!你倒是说说看,你都跟陛下,咳咳咳,说了些什么?”

    “徒儿没说什么……”

    何箫十分委屈地低下了头,心有不甘地偷瞄着老将军缓缓说道。

    “你以为,你方才的话,我老糊涂了,都听不见吗?啊?”

    老将军以龙木拐杖敲击着地面,双目的沧桑更甚了,怒其不争地说道。

    “师父!我觉得叶笙笳……”

    何箫跪在地上,委屈地开口便不称叶笙笳为陛下了,被老将军一个怒眼给瞪了回去,只好改口道到:“师父……徒儿觉得陛下的话并非完全不妥……目前您的身体确实越来越不行了,你难道想含恨而终吗?!你胸口那一掌,可是拜那女人所赐!”

    何箫激动地说着,低吼着心中的愤怒,直到,老将军痛苦地闭眼,两行老泪缓缓落了下来,轻叹道:“都是命啊……注定好的……逃也逃不掉啊……”

    何箫和叶笙笳都不知道老将军在感慨着什么,相视对目,却谁也没有开口去问。

    直到,最后老将军一声叹息,缓缓睁开眼,说道:“陛下,请允许老臣先朝西叩三个头,以祭奠先皇和先皇后的在天之灵!”

    叶笙笳不知何意,便等老将军重重地磕完头以后慌忙扶着他起来,将老将军扶到了一旁,让他坐下了,自己才坐下。

    “陛下有所不知。先皇后的确是因为兰姨而死,但,世人有所不知,先王对先皇后的心,从未变过,什么有人中间插足更是子虚乌有!而先王更是为了先皇后郁郁寡欢,殉情而死。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其他人,正是你从小一直敬重的——兰姨!!!”

    老将军的双目因愤怒而布满了血丝,指尖也颤抖不已地指着兰姨宫殿的方向,愤恨地说着!

    叶笙笳的目光微微一动,却没有任何的惊讶,相反,更多的,却是失落和失望,他低头,缓缓深吸了一口气后说道:“果然,是她。”

    他无奈一笑,坐直了又缓缓说道:“其实,我小的时候,她待我真的如同母亲一般。我断然没有想到,她温柔和善的表面之下,竟然是这般的心肠。我本也不会怀疑到她,自从,那次封玥中毒,而后的一切,我才渐渐意识到,也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她当年处心积虑地与先皇后成为至交好友后,便开始挑拨先王和先皇后的关系,以至于先皇后最终信以为真,真的寻了短见。而她,亦在你年幼时期,便仗着南宫铮海对她的爱,令他控制了整个天金之城的朝政,架空了你的权利。又在借他之手,在你的体内种下了毒蛊,谁料这一切竟没有如她的意!”

    “苍天保佑,出现了芷歌这个孩子,保住了你的命!而南宫铮海亦可怜了一生,最后还心甘情愿地为她送死了。她一步一步地布棋,算到了每一个人的步伐,甚至,算到了封玥算到天狼,作孽啊作孽……”

    老将军垂头,一生叹息。

    “她为何要这般做?这样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叶笙笳皱眉,心情十分沉重。

    “孩子啊,你不懂。当年的她虽然贵为长公主,却是按照条例,女子不得掌权。而以她的野心,又岂止是一个天土之原的皇权之位能满足她的?于是她便将目光投向了实力最为雄厚的天金之城!更是借你之手来摧毁了自己的族人和父王!而你们回到天土之原的那些首领,亦是她暗中培养出的一些心腹,否则,单凭你们的振臂高呼,当真,能让天狼坐稳了这天下不成!?”

    老将军闭眼,眼中尽是难以言尽的情愫。

第182章 计中计

    这些,老将军是从何得知?”

    叶笙笳已将双拳握得深紧,眼中是深深的厌恶,却又心存一丝侥幸,期望这老将军说的这一切都不是事实。

    “此事说来惭愧……我曾仰慕于先皇后,亦是你的母亲。但,她始终对我没有动一丝一毫的心动。即便如此,我还是希望她能安好一生,我亦心满意足。可曾谁料到事与愿违啊……”

    “从此,我便下定决心,要替先皇后报了这仇。无奈老夫实在能力有限,兜兜转转了半辈子,也只是保住了陛下无虞而已。我愧对她,愧对我的心。”

    老将军深情地说着曾经的往事,浑浊的眼中有一片清澈,是属于那年他仰慕的那个豆蔻少女的。

    叶笙笳从老将军的眼中看得出真情实意,那是一个人想要保护另一个人的诠释——即便她不在了,他也要尽力保护好她的孩子。

    叶笙笳的目光一暗,凝视着老将军,轻声说道:“这些年,辛苦老将军费心照料叶笙笳了,笙笳,感激不尽。杀母杀父之仇,笙笳定当血刃仇人。将军年事已高,应当安享晚年。”

    正于此时,却听到门被人一脚踹开“轰——”的一声声响!

    门“哐当——”一声被撞得粉碎,摇摇晃晃了几下,便倒了下来!

    然而,奇怪的是,如此大的动静之下,姜芷歌却没有醒过来,仍然似乎在酣睡。

    门倒下的那一瞬间,是兰姨领着数十名高手出现在了门前,目光睥睨地扫过了屋内一眼,冷冽而肃杀。

    “都在啊?正好。省得我费心了。”

    兰姨的唇角一抹冷冷的笑意阴险地生出。

    “兰姨,这是我叶笙笳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当是还了这么多年你对我的养育之恩。杀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的所作所为,天地不容!”

    叶笙笳右手之中,凤喋血花祭出,苍生啸!

    “我当初就觉得留着这老头子是个祸害。果然,你虽无用了点,但,也不至于一无是处。”

    兰姨似乎并不在意叶笙笳的看法,反而倒是目光冷厉地扫过了已是风烛残年的老将军,嘲讽般一笑说道。

    “哼。看你今日的这副架势,是要将我们一网打尽的意思?”

    老将军嗤之以鼻,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兰姨,哼了一声便将头扭了过去。

    “哈哈哈!我怎么会舍得笙笳死呢。我不过是要他亲手杀了你,我好给那丫头解药而已。”

    兰姨的目光高傲地一飘,便落在了床帏之上的姜芷歌身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你到底对芷歌做了什么?!”

    叶笙笳眼中一阵慌乱,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往日里和蔼无比的女人。

    “能有什么?我要她的命又无用。不过是趁她不备,在巾帕之中下了点药而已。若没有解药,大概,她活不过今晚吧。”

    兰姨轻描淡写地说着,人命对她而说,似乎就跟草一样,贱。

    一旁的何箫却于此时几步上前,隔着帘帏替姜芷歌把了把脉,眼中先是一喜,接着又很快平静了下来,不动声色地扫了兰姨一眼,不再言语。

    “好!你若非要我死,不用笙笳动手,我自行了断便是!”

    老将军一阵愤怒和激动,不愿叶笙笳为难,径直便要一掌劈向天灵盖!

    却于此时,被何箫抢先一步拦下。

    何箫盯着兰姨,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众位高手,缓缓说道:“将军乃是我的师父,养育之恩重于泰山。若非要死一人,便让何箫代劳吧。老将军年事已高,不久便撑不住了。我若死于你剑下,你还赚了一个。也免得与陛下尴尬。你认为如何?”

    兰姨的目光一动,心知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几番思虑以后,便一笑道:“也好。既然你们这般有情有义,又争着去死。我若不成全,倒反到显得我刻薄。那我,便动手了。”

    “箫儿!不可!”

    老将军紧皱眉头,不断地咳嗽,终于忍不住一口老血又吐了出来!叶笙笳却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只是扶住了老将军给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按兵不动。

    就在兰姨的剑拔出,整个人飞身朝着何箫一剑刺来之时,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床帏之上的姜芷歌忽然双目一睁开,手中早已藏好的一把利刃对准着兰姨的方向便奋力扔了出去!

    那把利刃出奇的快,兰姨又未曾防备,情急之下,只得抽身撤剑,整个人往后倒退而去!

    却不料,叶笙笳轻唤一声“凤蝶出!”

    金制璇花便以更快的速度绕至了兰姨的咽喉处!逼得她瞠目结舌,不能动弹!

    而门外的一排高手见兰姨被生擒住,皆咽了咽口水,持刀剑,却不敢上前一步!

    “呵!阴沟里翻了船。姜芷歌,你竟没中毒。使诈!”

    兰姨扫过了姜芷歌一眼,愤愤地说道。

    姜芷歌已经穿戴整齐从床帏之内走出,目光凌厉地扫过了兰姨一眼,一笑,淡淡说道:“兰姨真是老糊涂了。封玥中毒那日,我房里只来过两人,一个是封玥自己,另一个便是你。你说,我要是同一个人手上栽倒两次,会不会也太蠢了?”

    兰姨的脸色十分地不好看,整个人想要上前杀了姜芷歌,却被金制璇花逼得脖颈处一阵生疼,只得恼怒地说道:“你明明已经闻了那巾帕的味道!怎么可能没有中毒!”

    “您是说您假装咳嗽然后趁我低头的时候放到我鼻尖下的那方巾帕吗?实在抱歉,我当时留了个心眼,将巾帕推向了你的婢女墨兰的鼻尖旁,她正好跪着,相信这会儿,应该睡死过去了。”

    姜芷歌莞尔一笑,缓缓走了下来,见兰姨这般恼怒,又一挑眉,继续说道:“兰姨你让封玥中毒,无非是想让叶笙笳无解药可用。我原本也以为你要置叶笙笳于死地。后来,我方才明白了,你不过是想让我中毒然后来威胁他。”

    “毕竟,对我下毒,和对叶笙笳下毒,你会容易的多。不是吗?”

    姜芷歌嫣然一笑,缓缓回头,目光里全是厌恶之色!

    “呵!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平时看你挺傻的,这会儿倒是机灵了起来。既然我已经被你们生擒了,那要杀要剐,便来吧。”

    兰姨眼一闭,亦高声说道。

    “不忙,我留着你,还有点用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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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前尘往事(加更)

    姜芷歌意味深长地一笑,缓声说道。

    何箫听罢此言,便以飞剑而出,直捣屋外的一排高手,还未出一盏茶的时间,只见剑花乱舞刀光之中他撤身而出之时,身后便已经倒下了一片尸体。

    以战,止战。

    “你,要与我做交易?”

    兰姨迟疑,不敢肯定地说道。

    姜芷歌憨厚一笑,摆摆手,笑道:“交易我向来不会做。我只是来问事情的。你若是不回答,便跟他们一样。”

    “我若是回答了呢?”

    兰姨临死,还是有些胆怯的。

    姜芷歌又憨厚一笑,缓缓道:“那也要看你,答得对不对了。”

    兰姨脸色一沉,咕囔了一声:“那不是屁话么。你要是问了我不知道的,我不还是个死字。”

    “放心,我绝对问你知道的事情。我想问的,是……你,和董忆儿,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买卖?”

    姜芷歌逼近了她一步,淡淡一笑,将金制璇花持在了指尖,逼近了兰姨的咽喉之处!

    “听叶笙笳说,这玩意儿,锋利的很,见血封喉,一点痛苦都没有。搞得我甚是好奇呢……”

    姜芷歌捏着金制璇花天真无害地在兰姨的咽喉处,来回比划了一下,又冲着她憨厚一笑,笑得兰姨的魂都没了。

    “说完就可以放我走了是吗?”

    兰姨往后退了退脖颈,眼神闪躲着避开金制璇花的光芒,怀疑和胆怯地问道。

    她的眼里,写满了不信。

    她绝对不信,姜芷歌这帮人这么煞费苦心地活捉了她,竟然问个问题就让她走了。

    “说完当然可以放你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姜芷歌憨厚一笑,将金制璇花又逼近了兰姨一步,笑得很贼兮兮的。

    “好。那不妨告诉你。我让她去找迟暮,然后取他一滴血。”

    兰姨忽然觉得她有些怕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她明明毫无公害,却往往能出其不意,心思也缜密的很。

    故而,她便如实照说了。

    兰姨觉得,她这一生,大概没有这么坦诚过,亦没有这般狼狈过。

    “迟暮的血?你要他的血有什么用处?”

    姜芷歌眉头一皱,并没有打算放过兰姨。

    她手中的金制璇花快速地逼近了兰姨一步,甚至在她的脖颈之上割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兰姨见她这般架势,受制于人,只好忍了忍合盘托出说道:“迟暮的血,可以打开固儿的封印,同时能够解开荏苒的魂魄,然后将二者合二为一。”

    在场所有的人都面露惊诧之意!

    合二为一便意味着荏苒不再是荏苒,而是一个罪恶的源泉而已!而固儿亦不再是固儿,只是一个被罪恶操控的躯壳而已!届时,天下生灵涂炭万物成灾可想而知!

    姜芷歌的目光之中已是愤怒满满,她死死地盯着兰姨,一句不说,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说完了。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兰姨见她的目光不对,闪烁着眼神便要走。

    “你是说完了。可我,几时说过要放你走了?”

    姜芷歌阴沉一笑,目光清冷掠过了兰姨的面庞,深深冷冷。

    “你方才不是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吗?!”

    兰姨亦恼怒不已,歇斯底里地怒吼着!

    “你想多了。我是小女子。不是君子。而且,我改主意了。”

    姜芷歌的目光之中是深深的厌恶,她的指尖微微一动,金制璇花便划过了兰姨的肩膀处,“撕拉——”一声衣物被撕扯开的声响,一道血红的血痕赫然出现!

    兰姨低哼一声立刻捂住了受伤的肩膀,愤怒地朝着姜芷歌瞪了过去,恨意满满地说道:“你要杀了我?”

    “非也。我要杀了你,方才,便已经杀了。你这种十恶不赦的人,自然会有报应,还不用我脏了手。一刀毙了你。太便宜。”

    姜芷歌的目光之中带着愤怒,还有悲悯,缓缓侧头问向了老将军,一笑说道:“老将军您最有资格处置这个女人,您觉得,该怎样,才合适呢?”

    老将军摇了摇头看了兰姨一眼,缓缓说道:“我且问她一个问题。”

    姜芷歌点头,表示同意。

    老将军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兰姨,万千情绪涌上了心头,紧紧皱着眉头,唇瓣蠕动了好久,才终于叹息出一句:“封玥,可是你的孩子?”

    兰姨猛然抬头,眼中装满了愤怒还有不可思议,接着慢慢幻化成了无力的挣扎感,眼中一片灰暗,泪,很快充盈了她的双眸。

    哽咽了许久,她才将头撇过了一边去,不再让老将军看出她的脆弱,缓声说道:“是不是,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封玥那孩子的血不是皇族血脉,她中的毒连天狼的血都解不了毒!那故意掺和进去的血,便是你的血!因为只有嫡亲的血才能克制天狼的血的解毒之效!你以为这一切,我不知道吗?!咳咳咳……”

    老将军激动地吼着,最终忍不住,还是一口暗红色的血流淌了下来。

    他,老泪纵横。

    兰姨,同样无助地闭上眼,无声呜咽。

    “兰姨,那日我们喝醉了酒,已经做错了事。是我对不起你。也感谢你百年前没有杀了我。但,孩子们是无辜的。不要一错再错了好吗?也不要让野心吞噬了你,好吗?”

    老将军流着泪恳求着兰姨,浑身颤抖得似一片凋零的落叶。

    “那一掌,我本就该要了你的命,也免得你今日旧事重提!揭我伤疤!一切都来不及了……我本就是一个欲望强烈的女人。我亦想得到这天下,否则我也不会养了那个女人的儿子那么多年!我今日就算死在了此地,还是会有人千方百计地去夺取五洲之主的位置!这就是命……命啊……哈哈哈哈!!!”

    兰姨面目狰狞地带泪仰天长啸,似在发泄着心中的那个恶魔!

    “你。对封玥,做了什么?!”

    老将军的手在颤抖,他的眸眼间皆是不安和恐惧!

    “哈哈哈!你害怕了吗?她亦是你的女儿,你理当害怕!可我不怕!她终有一天,会感激我对她做的这一切!她会明白的!”

    兰姨仰天狂笑,完完全全跟个疯女人一般,眼中只有权力和欲望!

    “兰姨!你!咳咳咳……”

    老将军气得连连咳血,终于一口气没有提上来,双眼一闭,整个人晕倒在了地面之上!

    “老将军!”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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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为你,我愿生而向北,寸草不生。

    若是可以闲庭花下,谁又愿意负重前行?

    兰姨,你终究,还是做错了……

    我也,做错了……

    若人世间的爱恨别离非要至此,便也来罢!

    我轩辕朗无权无势无丰功无伟绩,唯有一死,谢天下,谢自己,谢你。

    老将军的双眼,渐渐闭合,其中的光芒也一并于此时遣散而去,直至最后的无声沉默,眼前再也没有了诡谲的人心之海,再也没有了喧闹的算计……

    他,安详地,没有了声息。

    “师父!!!”

    何箫咆哮而哭,抱着老将军逐渐冷却下去的身躯,埋头哭成了一个小孩的模样。

    那一年,风雪交加,腊月寒冬,他将他捡起,用他的体温去温暖一个冻僵了的小婴儿,以指尖轻点着他的面颊,欢喜得像得到了一块珍宝。

    那一年,北国动乱,沙尘漫天,他将他护在怀里,一刀砍过了要刺向他的敌人,热乎乎地鲜血飞溅向了他怒睁的双眼,他只听道他怒吼着——“谁敢伤她,我要你们一个个陪葬!”

    那一年,他七岁。

    那一年,夏日炎炎,知了叫个不停歇,他练功打瞌睡,恰巧栽在了他的怀里,被一丈戒尺猛的一打给打醒了,闷声不响倔强不服气地一昂头吼道:“凭什么要我苦练武功去保护那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小皇帝!”

    那一年,他九岁。那是他第一次真的打了他。

    而如今,他就躺在了他的怀里,再也,没有了打的力气。

    “师父!!!你说过,要教我更多的医学知识!你说过要教我功法心决!你说过等这件事过去了就带着我告老还乡!!!师父!!你是不是都是骗我的!!”

    何箫抱着老将军哭成了个泪人,眼中的悲伤,渐渐化成了浓浓的恨意,他凌厉地看向了兰姨,轻轻放下了老将军,提剑,一步一步地逼近了兰姨。

    剑尖,在地面之上划出了一道白痕,咯吱作响!

    “是你。害死了我师父。那你便也去死吧!”

    何箫鼓足了气,嘶吼着一声“啊——”,便要一剑刺向兰姨的心脏!

    却于此时,只见兰姨凄怆一笑,笑得十分凄凉,十分地悲伤。

    接着,她便抓紧了姜芷歌的手,用力将她手间的金制璇花划过了自己的脖颈处,顿时,血溅三尺有余!

    兰姨如同一片凋零的黄叶,旋而倒地……

    她始终是在笑着,却怎样也挡不住眼间的一滴泪,轰然落下,溅湿在老将军的手背之上!

    她那般凄然地笑着,又那般悲凉地哭着,身子在地上逶迤向着老将军爬着,似乎要竭尽全力握住他的手,用尽一生的力气缓缓艰难地说着——

    “轩辕朗,你只知道我赐兰天生诡计多端,野心蓬勃,却不知,若想而能得,谁又愿双手腥血!你只知道我挑拨离间,不识抬举,却不知,那一夜你醉了我却没有。轩辕朗,你终究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死在了我的前头,我很欢喜,很欢喜!!!”

    她一直在朝着老将军的方向爬行而去,似要竭尽全力,握住他的手,却终究,还是在离他一寸的地方,手,重重,垂了下去……

    再也,无了声息。

    这世间,有太多的求而不得,有太多的心口不一。

    求而不得,很苦。心口不一,更苦。

    偏偏,你是我的求而不得,亦是我的心口不一。

    苦上加苦,也许,就甜了。

    姜芷歌、何箫还有叶笙笳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皆沉默不言,是不知道该怎样去评价这一段往事,亦是不知道该怎样去直视这样绝望又充满期望的爱情。

    在那一瞬间,整个屋内陷入了一片血腥味之中,偏生有花朵悄然而放,迸发出一缕淡香,冲淡了这股血腥味,似过往神仙的一缕捻尘,在悄无声息地安抚着逝去的魂魄。

    “兰姨,也是个可怜的人儿……”

    终于,很长时间后,姜芷歌一抹泪,轻声说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何箫仍然放不下老将军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咬着牙愤恨地说道。

    “的确。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叶笙笳亦唏嘘不已,负手而立轻声说道,一声长叹。

    “有些人,生而如向日葵心中阳光无数,但,有些人却是天生面朝北山,于苔藓丛中挣扎成长。无论哪一种,都是人世,都是尘世,亦都是这繁华盛世,或者说,亦都是乱世。”

    “我们无法评判别人的过往,别人的选择,因为,你不是他,永远不知道,他经历过了什么,无法替他受苦难,无法替他匍匐前行。”

    “我们能做的,只有顾好自己,然后以己推人。”

    姜芷歌轻声说道,双手合十,缓缓闭眼,说着自己内心深处的真正的想法。

    阳光一缕轻车而入,径直穿过了窗棱,洒在了她的睫毛间,在她的眼眸间缓缓镀金,浅浅打薄,照得她似从尘埃之中走来,明明微不足道,却光芒万丈,令人挪不开眼。

    令人,生爱。生畏。生敬。

    叶笙笳站在侧面,有些恍惚地看着这样的她,觉得她似一个悲悯苍生身戴袈裟的圣者,一如当年的荏苒那般于荣光之中走来,令他骄傲又令他生怯。

    他那般清晰地记得荏苒的死去,亦那般清晰地记得与她的相遇。

    而她,此时,却像极了她,令他,惶恐。

    再也不能够,再重演一次。

    他千疮百孔的心才渐渐愈合,若是再撕裂一次,宁愿上苍不要垂怜他,一道,随她而去了吧。

    他的目光,渐渐黯淡了下去。

    站在阴处,他落寞成殇。

    “说得容易。推己及人?有几人能做到?姜芷歌,别闹了,你不是英雄,也一辈子,当不了英雄。”

    何箫先也是一怔,望着她的身影出了神,却很快嗤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嘲讽着她。

    这丫头,一本正经起来,倒是能解他不少的愁。

    当真,也是个能解闷的人儿。

    “我有说我要当英雄吗?我有说吗?!啊!!??”

    姜芷歌忍了忍,终于还是没忍住,一下子挑起,指着何箫的鼻子开口就骂道:“要是哪天我成了英雄,定要叫你这狗熊磕三个响头,给我认错!!!”

    “切。等你哪天成了英雄。我会记得给你立个墓碑的。”

    何箫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相当毒舌地甩过了身子便去张罗老将军的身后事了。

    叶笙笳却凝望着气呼呼的姜芷歌,在阴处,站了许久。

    她,天生向阳。

    他,愿意为了她,永远朝北,倔强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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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跳崖请排队

    郊外一处山,山北水南之处,两座坟。

    一座碑壁之上刻有——“天金之国大将军轩辕朗之墓,义子叶笙笳及何箫拜上。”

    另一座碑壁之上什么也没有刻。

    只留白一片,墓的位置似乎遥望着另一座墓的方向,相邻而望。

    焚香白烛袅袅而上,几缕白烟盘旋于两座墓地之上,缓缓生了烟。

    叶笙笳、姜芷歌还有何箫皆手持焚香,对着两座墓,深深拜了三拜后,才将焚香插进了香炉之中,满目萧索之色。

    “你还记得师父临死之前说了什么吗?”

    何箫凝视着碑壁,一动不动,脸色沉得有些吓人。

    “记得。说封月的事。”

    叶笙笳负手而立,缓缓说道。

    封玥是老将军唯一的血脉了,老将军守护了他百年,他断然没有让封玥有任何闪失的道理。

    但是,关键就是——兰姨临死前的话并没有说完,她到底对封玥做了什么,他们,一无所知。

    并且,迟暮的那一滴血,到底被她怎么样了,她亦没有说。

    两人相视一眼,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这便是无头的藤,根本不知道从何开始理起。

    姜芷歌看出了两人的疑惑,轻声提议道:“不如,我跟着封玥,见她有什么变化就告诉你们。我是女的,在她旁边毕竟方便点。再加上,本来就跟她比较亲近,想要观察处一点什么异常,应该也容易点。”

    “不行。我不赞同,总觉得听起来危险。还不如索性找封玥问个清楚。”

    叶笙笳一听姜芷歌要这般做,一下子脸就耷拉了下来,反对道。

    “反对无效。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姜芷歌一甩手,傲气十足地瞥了两人一眼,有些心虚地一昂头。

    “哈哈哈哈——你未免也太自负了。你就没有想过,兰姨也许根本没有动她的女儿一根手指头,只是为了气气轩辕朗呢?”

    于坟墓的后方大约十米处,出现了董忆儿的身影,她妖媚地笑着,美丽的躯壳怎么也无法让人生出好感来。

    “你为何懂这些?”

    姜芷歌皱眉喝到。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我怎么知道。我只需要告诉你,迟暮的那滴血,正是在封玥的手里,而她现在,大概正拿着摄魂珠和迟暮的那滴血,去找固儿了吧。奥,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了,迟缓归早已将师姑娘的死因告诉了固儿。你们猜,封玥会不会有去无回?哈哈哈——”

    董忆儿仰天大笑,丝毫没有一点点善良的模样。

    “你都跟封玥说什么了?迟缓归又和固儿说了什么?”

    姜芷歌怒喝道,愤怒不已!

    “能说什么?当然是告诉她,将这滴血滴在摄魂珠上,再将摄魂珠给固儿吞下去,便能使得他死亡咯。你想,封玥公主如你那般正义,会怎么做呢?哈哈哈哈——至于迟缓归跟固儿说了什么,才能激起他的恨意呢?哈哈哈哈——”

    董忆儿笑过之后,才发现了身后的异样,一道颀长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轻声冷漠地道了一句——

    “董忆儿,这便是你留住我的方式?还是说,那个温和善良的董忆儿,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你要的,不过是我的一滴血而已。而你暗中伤我师父,偷偷令我服下失忆的药,也不过是你众多手段之中的一种?嗯?”

    董忆儿脸色一下子惨白如纸,浑身一阵僵硬,艰难地回过了身,果然,看见了迟暮的身影。

    他不带任何感情,只是冷冷地看着她,戳穿着她的一切。

    “你,原来什么都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你完全没有了记忆!!!你何尝不是在利用我?!利用我对你的感情,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了是吗?!”

    董忆儿的眼里一阵泪涌,愤怒又卑微地怒吼着!

    “董忆儿!为所欲为的人是你!我从来都没有喝下那药!为的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事实果然比我想象的,更加丑陋。可惜,你输了,我比你先一步找到了封玥,现在,血在我手上,摄魂珠,也在我手上。”

    迟暮冷冷地说着,,手一摊开,果然是摄魂珠!

    “迟暮!我看错你了……你今日陷我于这般田地,他日休要怪我不讲情分!”

    董忆儿顾不得其他,说话的瞬间便已经奋身去躲摄魂珠!

    “少跟她废话!一起上!”

    姜芷歌急的要命,就恨自己不会武功。

    迟暮手间一收,摄魂珠便已落回了他手心之处,继而轻轻一个侧身便闪过了董忆儿的攻击,再以一记青叶杖飞点儿过,直指董忆儿的眉心!

    董忆儿见此招毫不留情面,亦心中悲愤已起,又见叶笙笳和何箫双双飞身而来,绝望地望见了不远处的姜芷歌!

    孤注一掷的她以极快的身法贴近了姜芷歌,从她身后一绕而过,便以利刃锁住了姜芷歌的咽喉处!

    “都别过来!否则我就跟她同归于尽!反正我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董忆儿恶狠狠地说道,眼中已然满是穷凶极恶!

    “董忆儿!你不要胡来!”

    迟暮一阵紧张,靠近了一步,却听到董忆儿大喝道一句:“退后!”

    “好好好!我退后,你别乱来。”

    迟暮眼中的担心丝毫不少于叶笙笳一分一毫,他往后连续退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

    姜芷歌只觉得自己被勒着难受,几乎喘不过之时,却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董忆儿飞身带起!

    “迟暮,你不是觉得你很爱她吗?如今,就让她死在你的眼前,可好?哈哈哈——”

    半空之中传来了董忆儿绝望的一声笑声,接着姜芷歌便觉得自己的身子一沉,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自己垂直朝下落去!

    她的身下,是万丈深渊!

    董忆儿早已趁着这个功夫间,逃得不见了踪影!

    “不!!!”

    叶笙笳和迟暮不约而同地奔向了崖边,要跳下去寻她,却被眼疾手快的何箫拦住了步伐!

    他苦苦地支撑着二人奋力向前的身子,大吼一声——

    “你们急着跳崖干什么!拜托先看看仔细再跳崖好吗!?没见过找死还争着来的,真是……”

    叶笙笳和迟暮这才缓过了神来,探身一望,才望了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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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春至

    只见白雾轻遮处,于万丈深渊之中,有鸣鸟清啼飞啸而过,一道百丈银光从深渊黑底处穿透白雾径直如同锐利的剑芒而上,直冲九天云霄!

    一把巨大的山河扇横在了两座之间,形成了一座天桥,稳稳当当地接住了跌入了深谷之中的姜芷歌!

    一道人影从深渊深处一跃而上,亦落在了山河扇之上,白衣袂轻飘,整个人清冷似画,从云雾之中而来,驾一把山河扇,揽她在怀中。

    目光温柔似雪。

    “看来,有人比你们先跳了崖。而且……人家有本事上来。”

    何箫幸灾乐祸地朝着迟暮和叶笙笳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从兜里掏出了个大水梨,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倚靠着一旁的一颗大叔,看得津津有味。

    叶笙笳的脸色都青黑了。

    ——怎么又是这小子!

    迟暮则释然一笑,喃喃自语道:“还好,还好。安然无恙。”

    “还好吗?”

    荒芜低头,任风声呼啸而过的他的耳边,吹扬起他的发,双眸凝视着姜芷歌,轻声问道。

    “还好……就是有点吓到了。”

    姜芷歌见是荒芜救了她,又惊又喜,又好奇地问道:“荒芜,你怎么在这儿?”

    “办完事儿了。自然就回来了。问了七远,他说你有可能是在这儿,我便来了。”

    荒芜淡淡一笑,云淡风轻地解释道。

    “七远?”

    姜芷歌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亲切,却一时间亦不知道是谁,只好皱了皱眉头,从荒芜的怀中略带不好意思地挣脱了下来,站立的那一瞬,山河扇不经意间一颤,一阵颠簸。

    害得她又抓住了荒芜的衣袖,满脸尴尬。

    荒芜只是若有似无地淡笑不已。

    而某人的脸色此时已经由青黑变成了铁黑色,一副立马就要跳下去找荒芜算账的模样。

    “七远乃是一位故友,人称玉面百晓生。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一下。”

    荒芜一笑,揽着她便飞上了崖边之上,轻唤一声:“收——”

    方才那硕大无比的山河扇便瞬间缩成了一把普通大小的扇子,一路轻飞至他如玉的手心之中,被他收回了袖口之中。

    “哇,荒芜,你这扇子好神奇。”

    姜芷歌一下子欢喜得紧,咽了咽口水,便要去荒芜袖口之中摸那把扇子。

    “喜欢吗?”

    荒芜见她一脸羡慕的模样,二话不说便抽出了山河扇,打算递给她。

    姜芷歌刚想伸手去接那扇子,却觉肩膀上一沉,便被叶笙笳拉回了身后,他一副傲娇的模样得意地说道:“我也有凤喋血花,能有凤凰飞出,芷歌,你要不要看看?”

    “我都坐过那凤凰了,要看什么啊?快让开,我要看看那扇子!”

    姜芷歌一把推开了叶笙笳,瞪开了他一眼,将谄媚又贪婪的目光投向了荒芜的山河扇。

    凤蝶在金制血花之中发出了一声委屈不甘心的哀鸣声,叶笙笳亦“哼——”了一声暗自道了一声:“没良心的女人”后便气鼓鼓地背过了身躯。

    姜芷歌偷笑着看了叶笙笳一眼,朝后退了一步,拉了拉叶笙笳的衣袖,讨好般地哄着他:“听说,你这里面有只凤凰啊?哇撒——要不给我看看?”

    “看什么看!还不回去给我背《女经》去!就你这般见异思迁的,凤蝶才不要见你!”

    叶笙笳相当委屈又傲娇地一甩手,便往前走了去。

    他的嘴角旁,却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

    哼,终究,这女人心里还是有点我的。

    姜芷歌一见叶笙笳还真耍起小脾气来了,便打算气气他。

    她一转身,对着荒芜灿烂一笑,故意高声说道:“荒芜哥哥~你方才说的这山河扇还能干嘛来着?人家好想知道哦~”

    叶笙笳的脚步立马顿了下来,猛的一个回头,唬着脸以一阵风的速度便提起了姜芷歌,不由分说地便拎着她飞身而起!

    “喂!叶笙笳!你干嘛啊!这样被拎着很难受啊!”

    “回去背《女经》!”

    “我不会背!我也不看!”

    “……那就睡了你。”

    “……”

    某人乖乖闭嘴。

    一群轻燕飞掠而过他们身下,一声欢呼轻啼。

    春至。

    ****************

    凉都皇宫。

    姜芷歌刚被提回屋内,便见桃木之上挂着一个人,正磕着她的瓜子,双脚一荡一荡,以手撑着头,对着她灿烂一笑道:“嗨——”

    “放下我的瓜子!你怎么又来了?!谁允许你来的?!你这个骗子!叫花子!!!”

    姜芷歌又打算使劲儿地去摇那桃木,却被七远灵巧地一避让,整个人便轻飘飘地闪到了一边去。

    手中,还拿着她的瓜子,他对着姜芷歌嫣然一笑,又指了指身后有点懵的叶笙笳,口齿不清地说道:“叶笙笳!这就是你那位日思夜想的小娘子啊?怎么这么巧,刚一个时辰前,荒芜也火急火燎地问我这小娘子的去向!你们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啊?”

    他话音刚落地,便听到荒芜轻咳了一声,再一回首,便尴尬地看到荒芜已经站在了他身后。

    “七远。你很聒噪。”

    荒芜以威胁的眼神瞧了他一眼。

    七远立马做封嘴状,悻悻地端着瓜子蹲在了一旁,还不忘念叨着说道:“这小娘子不仅衣物香,就连这瓜子的香味,也是一等一的!”

    说完,他还砸吧了一下嘴,表示回味。

    “变态!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姜芷歌见他提起,气不过,上去便夺回了瓜子,瞪着他吼道。

    “衣服啊……我穿着呢。你看,正好也一身。你若真这么喜欢这身衣服,你来脱啊。”

    七远相当无耻地张开双臂,逗着姜芷歌。

    却没有想到叶笙笳的一记响指打在了他的脑袋之上,“嘎嘣——”一声脆响!

    “给我脱下来!这是御赐的。你穿着不怕折寿吗?!”

    叶笙笳唬着脸,满脸黑线。

    “叶笙笳你是不知道,这小娘子的衣物上的味道好闻着呢!不信你闻闻!”

    七远倔强地凑了过去挺着胸脯就要让叶笙笳闻,被他一把推开,顺手便剥下了姜芷歌的衣服!

    “啊!叶笙笳!你个流氓!色鬼!”

    七远立马遮住了要害部位,羞涩地怒吼道!

    “叫什么叫,你里面又不是没穿衣服。”

    姜芷歌相当霸气地指着他捂住的地方,一声正义的怒吼!

    “小娘子……你!!!”

    七远掩面而泣。

    姜芷歌一阵白眼。

    真是娇柔又造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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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诓你没商量

    好不容易,屋内才恢复了一阵平静。属于七远的鬼哭狼嚎声,也终于在一片唾弃之中缓了过来。

    他傲慢又调皮地一拎衣襟,轻咳几声,才扫了众人一眼,一本正经地说:“我今天是来找小娘子玩的,你们这般不友好,那我不玩了,我走了。”

    说罢,七远撒腿便打算溜之大吉。

    却被眼疾手快的姜芷歌给堵住了去路!

    “小娘子这是要作甚?这里人多,你这般强求人家,不太好吧?”

    七远暧昧羞涩一笑,腰间一阵扭捏,硬是将自己扭成了一道水蛇状才善罢甘休。

    姜芷歌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灿烂一笑,缓缓说道:“我呢,就问你几件事。你若答得上来,我便放你走。怎样?公平吧?”

    七远深深望了姜芷歌一眼,低头玩味地叹息道:“小娘子初来乍到,可能不知道七远的规矩。但凡来问迷津需解惑者,须……”

    正当七远说得投入之时,姜芷歌变戏法一样地从身后的案桌之上接过一盆瓜子,无辜又人畜无害地端到七远的眼皮子底下,让他闻了闻后,颇为“遗憾”地说道:“小娘子这儿只有这个了……”

    七远明显眼前一亮,手往前一伸又缩了回来,咽了咽口水一副很有节操的样子说道:“这个嘛……”

    说完,七远以指尖挠了挠鼻尖,偷看着姜芷歌,见姜芷歌看他,又快速地闪避了过去,装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

    姜芷歌暗暗一笑,又端出了一盆更多的瓜子,送到了七远的鼻子底下晃了又晃,也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叹着气说道:“本以为再加一盘就能答应了的……看来,也只能我自己吃了……”

    说完,姜芷歌便转身摇着头砸吧着嘴意欲转身。

    一,二,三。

    姜芷歌刚刚在心中默数完,果然她的手便被七远拉住了!

    “我又没说不答应……你那么急着端回去干嘛……这小娘子,太心急了……”

    七远说罢,便一脸舍不得地抢回了姜芷歌手中的瓜子,咕囔着眼神闪躲着便开始随意坐在了桌子上磕了起来。

    姜芷歌得逞,暗地里在身后比了个V字。

    叶笙笳气结。

    ——这家伙一个问题坑他一片金叶子,原来两盆瓜子就可以打发了?

    荒芜一笑,无奈地摇着头。

    ——叶笙笳大概不知道,他给的是一大块金锭子。

    “说吧,小娘子,你要问什么?”

    七远磕着瓜子,心情甚好,头也不回地便问着姜芷歌。

    姜芷歌见时机已到,便凑近了他旁边,贼兮兮地问道:“你可知道那董忆儿去哪儿了?”

    “董忆儿还能去哪儿?总不见得去找迟缓归被咔擦一声杀了吧。不出意外,应该是去找火域王了。”

    七远漫不经心地说道,还不忘“呸——”的一下,将瓜子壳吐得很远。

    “火域王?他不是在天火之域吗?”

    姜芷歌困惑,又急忙问着。

    “他怎么可能在天火之域!他那宝贝女儿芍药知道他要杀荒芜的事实后,一下子跟他闹翻了,现在估计在满世界找宝贝女儿呢。”

    七远还没意料到姜芷歌又多问了一个问题,继续津津有味地磕着瓜子,顺带回答着姜芷歌的问题。

    “那芍药呢?芍药去哪儿了?”

    姜芷歌急忙拽住了他的衣角,问道。

    “芍药还能去哪儿?她都追着荒芜跑了这么久,也不差这几天啊……”

    七远颇为嫌弃地拨开了姜芷歌的手,嫌她妨碍自己剥瓜子了,又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为什么我们没看见她的影子?”

    姜芷歌略有奇怪地问道。

    “嗨,你们那时候忙着深渊救人,哪里会注意到……”

    七远磕了一半的瓜子突然停顿了下来,他狐疑地看了姜芷歌一眼,悻悻地咽了口口水,努着嘴说道:“小娘子,你这是问第几个问题了?”

    “第二个啊……”

    姜芷歌两手托腮,十分天真地眨巴着眼睛看着七远憨厚无比地笑着。

    “第二个?那我怎么磕了一地的瓜子了?小娘子,你诓我!不玩了,不玩了。”

    七远将瓜子一推,甩了甩手上的瓜子壳,从案桌之上一跃而下便摆了摆手,有些心情不好地便要离去。

    “慢着。你话还没说完呢!芍药到底怎么样了?”

    姜芷歌见他要走,实在别无他法,立刻从靴中抽出了一把短刃,轻而易举地便架在了七远的脖颈旁,威逼着他说道。

    “我说小娘子,你这舞刀动枪的,可就不爱了。这刀剑无眼,伤了你,或者,伤了我,我都会心疼的。对吧?”

    七远意味深长地扫了叶笙笳等人一眼,似乎无关痛痒一般地说着。

    “你若不怕死。我也不怕。”

    姜芷歌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触及到了真相的边缘,她目光凌厉无比,不愿放走七远。

    “芷歌,放七远走。他不愿回答的问题,你就算杀了他,也得不到答案。这也是他的规矩。”

    叶笙笳上前一步,挪开了姜芷歌手中的刀,深深看了七远一眼,略带威胁地说道:“帮我盯着点芍药,若她有闪失,怕是免不了战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这些人,真的烦死了。一点都不好玩。”

    七远不耐烦地一摆手,便跳窗而出,一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得不见了踪影。

    荒芜二话不说,便跟着他的身影追了过去,连一句招呼都没有打。

    姜芷歌望了叶笙笳一眼,有些遗憾地说道:“你说,这芍药,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呢?会不会有危险呢?”

    “放心吧。荒芜一定比你更放心不下她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叶笙笳摸了摸她的脑袋,亦有些担心地说道。

    沉默了许久的迟暮忽然低声“咦——”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只见他的手心缓缓摊开,那颗原本已经浑浊的摄魂珠却于此时变得清澈而澄明,并且散发出了微弱的淡蓝色的光芒!

    “这不可能啊……魂魄一旦被摄入,断没有返还的道理……怎么这摄魂珠之中……”

    迟暮的双目因惊奇而睁得很大,他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道。

    师父告诉过他,没有人的魂魄能够逃过摄魂珠的锁凝,这,再度出现的,荏苒的魂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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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夜半时分

    迟暮见众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手中的摄魂珠之上,心中一慌,忙合上了手掌心,将摄魂珠藏回了袖口之中,眼神略有闪躲地说道:“荒芜追过去了,芍药姑娘应该无大碍吧……”

    姜芷歌知道他是在岔开话题,心中虽疑虑但也没有打断他,只是微微抬眼朝着荒芜离去的方向一望,说道:“荒芜的轻功并不算一等一的好,若七远有心不让他知晓,只怕会无功而返。”

    姜芷歌见识过七远的轻功,虽是外行,但亦能看得出其中的差异。

    一个擅长逃命,一个擅长迎面而上,轻功方面,怕是不能同日而语。

    果然,她的话音刚落下,窗棱旁便飘落下了一道白衣身影,荒芜清冷的面庞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他逃得太快。我赶不上。”

    荒芜面子有些挂不住地说道,脸色微微僵硬。

    “怨不得你。莫要说你追不上,只怕我和何箫,都追不上他。”

    叶笙笳难得站在了荒芜一边,替他说着话。

    “我看她轻功的路数,却是闻所未闻。何箫自诩也见过不少轻功好的能人异士,如他这般来去自如的,还是少见。不知他师承何处。”

    何箫的眉头紧皱,思索着什么,然后说道。

    “玉面百晓生的这个称号也是近几年才出现在五大洲之中,名号响起也只用了约摸三年左右的功夫。无人知其师承何处,其人行为怪诞又放浪形骸之外,好女色却从不采撷,只做收银两解惑的买卖。”

    迟暮亦对这七远略有耳闻,他将自己对七远的所知皆说了出来。

    “一个奇才,只爱银两,好打听。也不失为一件奇事了。”

    姜芷歌对七远倒是没有什么成见,一笑便了之了。

    “但他的消息向来可靠,否则不可能他要价那么高,还有人前仆后继地找他讨消息了。”

    叶笙笳负手而立,缓缓说道。

    “我看方才芷歌只花了两盆瓜子啊……”

    迟暮有些不可思议地指着两盆瓜子惊奇地问道。

    “大概……芷歌是他要价最低的顾客了。没有之一。”

    荒芜无奈地说道。

    “难道不是两盘瓜子就可以解决吗?”

    姜芷歌迟疑了一秒,还是无辜地睁大了眼睛问出了口。

    “我每次一个问题一片金叶子。”

    叶笙笳尴尬地笑着说道。

    “我……上一回是给的一锭金锭子。”

    荒芜更加尴尬地说道。

    “呃……原来,市场价是这个行情?!”

    姜芷歌咂舌,悻悻一笑,将自己猫了起来。

    好险,差点被骗钱了。

    正于此时,一支木箭“飕——”的一声穿风而过,“铮——”的一声钉在了窗棱之上,其上,一张泛黄的纸条穿箭而过,随风飘荡。

    “谁!?”

    叶笙笳惊觉,欲上前去追那射箭之人,却被何箫一把拉了回来。

    只听到何箫低声道了一声:“人已经走远了。穷追无益。先看看纸条再说吧。”

    话音刚落下,荒芜便已经上前一把拔出了箭,取下了那纸条,看完眉头一紧。

    “上面写着什么?”

    姜芷歌直觉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一把扯过了纸条,轻声念道:“想要救芍药,拿摄魂珠来换。今夜子时城外北郊三里处的一座破庙。”

    “拿摄魂珠换?不可能。”

    迟暮想都没有想,便拒绝了这信上所说的内容。

    荒芜于此时,深望了迟暮一眼,抿紧了嘴唇,一句也没有多说,只是将拳握得很紧很深紧。

    紧到,青筋爆裂。

    姜芷歌望见了荒芜的表情,深知他的痛苦,可是亦知道摄魂珠对迟暮意味着什么,她亦没有理由要求一个生来便以摄魂珠和凝魂珠为己任视如生命的人去拿命换命。

    这是个死局。

    棋子,却是活生生的人。

    下棋的人,究竟在暗中筹谋着什么。

    偏生,一无所知。

    天下棋局,布子容易,攻心,最难。

    ****************

    亥时。

    夜深人静。

    鸡犬不鸣。

    迟暮的屋内,一盏昏黄的孤灯于他的床头忽明忽暗地亮着,一阵风摇曳而过,吹得整个屋内一阵晃荡,那孤灯似随时便要散去光芒。

    迟暮和衣而睡,将青叶杖持于他的手心放置于他的胸前。

    而他的怀中贴近心脏处,有一处衣物微微凸起,有微弱的淡蓝色光芒透过了衣物亦断断续续地散发着光芒。

    整个夜,沉静得很,不见人烟。

    月色很冷,很沉静,不带任何感情地照着这片院落,不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在清冷的月色之下,一道清逸绝伦的身影一晃而过青色的屋檐,掠过了窗棱,将身子贴在了墙边之上,皱着眉头,向屋内观望着情况。

    屋内,亦是一片安静,没有任何的声息,除了迟暮轻微的呼吸声时长时短地响起。

    他小心翼翼地以匕首撬开了窗棱之上的锁,将窗户轻推而开,整个人身法极其轻巧地穿窗而入!

    落地无声!

    但他,却没有见到,迟暮的耳朵,在此时,微微一动。

    他步伐极其轻地靠近着迟暮,一步一步地贴近着窗边,眼中的坚定和犹豫并存。

    终于,他挨着了床边,他探出手!

    床帏之上,他的手呈一道黑影缓缓而下,直奔着迟暮怀中的那微弱的蓝光而去!

    他想要摄魂珠!

    当他的指尖刚触及到迟暮的衣物之时,迟暮的双眼猛然之间睁开!

    接着迟暮手中的青叶杖便快速地将他的指尖挑开,整个人一跃而起,飞身便要将青叶杖锁住他的喉!

    他皱着眉头,心知已经失手,整个人不断地后退,直至已经贴在了墙壁之上,无路可退!

    他始终并未还手,似乎不愿伤害到迟暮,却眼看着青叶杖要贴近他的喉咙,迫于无奈之下,只得以血肉之躯的单掌相迎,愣生生地空手握住了迟暮的青叶杖!

    二人,停滞!

    二人的脚下的地面,早已凹陷下去一尺有余!

    迟暮凝望着他,毫不客气地冷冷道到:“你是谁?为何半夜潜入屋内,意图偷取摄魂珠?”

    那人面容之上的白纱随风轻动,眼中尽是无奈和抱歉之意。

    忽然,屋内的罡风从他袖口之中飞起,只见屋内烛光一阵剧烈的摇曳后,“砰——”的一声烛台倒地的声响,屋内陷入了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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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断(支持起点正版,万分感谢)

    在一片黑暗之中,迟暮只觉得一阵罡风扑面而来,他的胸口处便有一只大手拂过,而他想要奋力去抓住对方,却在意料之中地——扑了个空!

    “住手!”

    姜芷歌的声音洪亮地于门那边响起!

    那道白色的身影,本要飞窗而出,却于这一声中,明显的,一怔!

    正于此时,一道微黄色的火光闪过,屋内忽的一亮!

    何箫吹了吹火折子旁的灰屑,拿着火折子守在了姜芷歌的身旁,望了那人一眼,低喝一声:“你是谁?交出摄魂珠!”

    那人背身而站,面朝窗棱,微微一声叹息,手中紧紧握着摄魂珠,却始终不说话。

    “阁下若是不说话,休要怪在下无礼了!”

    何箫说罢便将火折子交给了姜芷歌,缓缓地从后背的剑鞘之中抽出了锋利的宝剑!

    宝剑摩擦着剑鞘发出金属的嗡鸣声,一道白光折射而过,何箫便将剑端对准了那人!

    那人却又是一声叹息,纹丝不动。

    丝毫没有要一战的意图。

    姜芷歌接着火折子的光芒仔细辨认着那人的身形,总觉得熟悉得紧,却心慌的厉害,她向前轻跨一步,轻声问道:“你,是谁?”

    那人听得姜芷歌说话,猛地一回头,一双如星辰大海般的明亮如月的眼眸出现在了姜芷歌的眼前!

    那双眼,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她不用揭开面纱便已经知晓他的身份!

    他,陪她在茫茫大漠莽莽星辰之下替她摘花疗伤过;他,陪她在莽莽草原冉冉篝火旁醉酒笑忘人生过;他,于万丈深渊渺茫云雾之中以折扇飞身救她过。

    那样深情不减的眼,她怎会,认不出?!

    姜芷歌眼眸微动,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手中的火折子一抖,耷拉了一下“当——”的一声落了地,“嗞——”的一声溅出无数的星火之后,屋内忽的一暗!

    那人最后的眼神惊慌地一抬,似十分担心着姜芷歌!

    而正于此时,何箫瞧准了时机,趁他不备,一剑刺了过去!

    “不要!他是荒芜!”

    姜芷歌惊慌失措地上前要拉住何箫!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荒芜已经分神,他只来得及侧身避让,与此同时,何箫的剑已经精准无误地入了他的右肩胛骨处!

    “嗤——”的一声,剑入骨。

    再“嗤——”的一声,剑处,剑带血,溅出一丈!

    荒芜一声闷哼,弓下了身子,低着头看着姜芷歌和何箫,手中却仍然紧紧地握着摄魂珠。

    “不要打了!!!”

    姜芷歌几乎带着哭腔地拦在了何箫的前面,哀求着他。

    何箫为难不已,回头看了一眼站在窗口打算堵住最后出路的叶笙笳,眼中有询问之意。

    叶笙笳眼中一暗,默默点头。

    何箫退后一步,以剑护在了姜芷歌的身前,只是不再进攻了。

    迟暮亦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中震惊万分,喃喃自语道:“荒芜……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血腥味很快便蔓延在屋内沉闷的空气之中,令人揪心不已。

    “对……对不起。”

    荒芜忍着痛,捂着正在流血的伤口,一直凝视着姜芷歌,良久,才缓缓说出这三个字。

    月光轻穿过窗棱,将窗外的叶笙笳照得明艳无比,也将屋内的荒芜遮在了暗处,狼狈无比。

    姜芷歌眼中的一滴泪轰然落下,她不断地摇着头,双膝几乎酸软,仍然不敢相信地说道:“你是不是……今夜……非要取走这摄魂珠不可?”

    她的目光一半坚冷一半脆弱,倔强地昂着头看着荒芜,一字一句地问答。

    “芍药……我欠她太多……她不能有意外……”

    荒芜低头,咬着牙,缓缓说道。

    他右肩之上的鲜血,已经从他如玉颀长的指尖渗出,缓缓流淌到他的白衣之上,一片暗红刺目!

    “我问你!你是不是一定要带走这摄魂珠!!!”

    姜芷歌歇斯底里一声怒吼!

    她的眼中已经是无限的哀怜和挣扎之意!

    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和荒芜站在了对立的一面。而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竟然那般清楚地知道着,自己有多难过多不忍心!

    荒芜艰难抬头,目光一直追随着姜芷歌,他的眼中亦有泪,只是一直咬着牙忍着不让其滴落,最终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是。”

    姜芷歌一阵踉跄,深吸一口气,缓缓闭眼,摇着头轻叹一声:“你受伤了。你走不出这个屋子。”

    “是。”

    荒芜死命地低头盯着姜芷歌,似乎想要上前安慰她,却只是往前挪了一小步,便咬着牙停了下来。

    “我们不可能让出摄魂珠。”

    姜芷歌已经不忍心说下去了,她缓缓睁眼,既理解他的今夜行为,又恨他的执迷不悟。

    “是。”

    荒芜犹如一个已经失了魂的行尸走肉,只会重复这个字,却从未从姜芷歌身上挪走他炙热如火的目光。

    “你,有可能,会死在这儿。”

    姜芷歌转身,已不忍心再说下去,缓缓闭眼。

    “是。”

    荒芜微微苍白一笑,依旧重复着这一个字。

    姜芷歌默不作声,沉默良久,终于从唇齿间说出两个字——

    “夺吧。”

    说罢,她的泪如雨下,“哐当——”一声打开了门往外哭着跑出去,延着深深的朱廊跑得很远很远!

    荒芜缓缓闭眼,深深一声叹息,轻轻摘下了面纱,露出了他已经筋疲力尽接近崩溃的面容,生无可恋地说道:“一起上吧。”

    屋内屋外皆是一片寂静。

    谁都知道,胜负已定。

    却,谁都没有动。

    叶笙笳望着姜芷歌远去的身影,眼眸一暗,低沉着说道:“放他走吧。”

    “陛下!”

    何箫拧眉,愤恨地吼道!

    “放他走吧。”

    这一声,是迟暮说的。

    荒芜略有惊讶抬起苍白的面颊不可思议地看着迟暮,良久,才忍着痛,捂着伤口,弓着腰,轻声无奈地问道:“为何?”

    “因为。我不喜欢她哭。”

    迟暮一笑,收回了手中的青叶杖,双手交叠于胸前,目光清冽地盯着荒芜。

    荒芜的目光,不由得一暗,苍白的唇角旁勉强一丝凉凉的笑意,良久,才低声道了一句——

    “多谢。”

    月光,如瀑。星光,璀璨。

    漫天夜幕,湛蓝似雾。

    他,仓皇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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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叶笙笳,不要犯傻。

    子时。城外北郊三里处。

    一座破烂不堪的庙宇孤零零在风中摇曳着破了的窗纸,将蜘蛛网扬起到屋檐又重重落下“哗——”的一声摔了个粉碎!

    在黑色夜幕的笼罩之下,这座破庙独立于悬崖边角之上,附近树木葱茏,掩盖着月色,周围的一切显得诡异又肃杀,令人不寒而栗。

    远远的,荒芜捂着受伤的伤口一步一个踉跄地朝着这座破庙走来。

    他的白色衣襟之上皆是渲染而开的血花,身后的褐锗色泥地之上,亦是滴滴鲜血落下,蔓延着血染了一路。

    在破庙之中,于破旧的窗棱之后,有一双眼睛如同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一般盯着荒芜前来的身影,唇边一抹寒冷刺骨的笑意顿生!

    荒芜得手了。

    他,得逞了。

    “小丫头,看来你的话,并非多靠谱,瞧,你的心上人,不是来了吗?”

    那人唇边掠过一丝凉意,用力拽过了被绑得结结实实的芍药,将她重重一推,便将她推至了窗前!

    窗户的视角恰好正对这荒芜来的方向!

    芍药的瞳孔瞬间由于惊恐而放大!

    在她的瞳孔之中倒映着的,不仅仅是荒芜,她的眼泪,亦同时奔涌了出来!

    她的嘴唇,被封带,封着。

    她拼命地想要挣脱封条,却只能发出着“呜呜——”的口齿不清的声音!她用尽了力气摇着头,泪,不自觉已经落满了她的华裳。

    荒芜!不要来!你不该来!

    她望着荒芜越来越近的身影,绝望地缓缓闭上了眼……

    那挟持之人将她往后一拉,重新将她绑在来了破庙的主柱之上,诡异一笑道:“心疼了?也对。你生来便是娇小姐,哪里经历过撕心裂肺的痛呢?今日便让你,让你们,都尝尝这撕心裂肺的滋味!哈哈哈——”

    那人发出了诡异又近乎疯狂的笑声,将芍药绑好后便一跃而出,以帽遮住了面孔,一身黑衣站在了破庙前。

    荒芜缓缓举起手中的摄魂珠,淡蓝色的光芒虽微弱却足以将他身上的血迹斑斑照耀得让人心疼。

    荒芜低沉着眸眼,警惕地望着他,低声说道:“摄魂珠在此,你放了芍药。”

    那人的唇边,一抹凉意森森的笑意。

    接着,他便缓缓抬头,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面颊之上,一半明,一半暗。

    他咧嘴一笑,缓声道:“啊——荒芜,我忘记告诉你一件事了。就是——你若要想交换芍药,单凭一枚摄魂珠是不够的。我的兴趣,不止摄魂珠,更是一个人。”

    “谁?”

    荒芜立刻意识到了眼前这个人危险又出尔反尔!

    偏生他此次前来乃是孤身一人,又受了伤,倘若这人要强夺,只怕他也撑不了多久。

    荒芜一咬牙,抹了一把唇角边的血,以狼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人!

    那人玩味地看了一眼荒芜,凭空打了个响指,轻蔑地说道:“姜芷歌。”

    荒芜的眼中立刻掀起了狂澜!愤怒令他袖口间的山河扇发出了颤抖的嗡鸣声!

    他的杀意已起。

    只见荒芜的完美凉唇边勾勒出一抹森然的笑意,冷冷却决绝地道了两个字——

    “做梦。”

    “哈哈哈——”

    那人仰天一阵长啸,目光之中是更冷的肃杀之意!

    “看来。五荒之主,倒是痴情的很。只不过,这两个人女人,不是她死便是你亡。若芍药死,你失摄魂珠,保姜芷歌。若姜芷歌死,则天下太平。不是吗?阁下何必执着……”

    “放肆!”

    荒芜怒意已起,强逼着着自己运气,一股强大的罡风从他体内而出,卷起地上的黄沙!

    他宁愿自己一死,也要救她们。除非他死了。

    他的目光坚定不已,已经抱了决一死战的心!

    却听到,在他的身后,一个清澈又熟悉的声音高声喝道——

    “慢着!”

    荒芜眼中一阵恍惚……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朝着身后望去,竟望见了只身前来的姜芷歌。

    她凝望了荒芜一眼,唇瓣微微张合,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只是上前一步,挡在了荒芜身前,负手而立,缓缓说道:“你不是说,还差一个我吗?不巧,我也来了。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那人显然没有想到姜芷歌会自投罗网,先是一怔,接着便是一阵狂喜掠过了眼眸,眼中一片血红的杀意顿生!

    “哈哈哈——姜芷歌,你倒是不怕死的很。只可惜,你今天注定是有去无回了。”

    那人目光凌厉无比,几步便欺身要近了姜芷歌的身旁!

    却见姜芷歌转头,一把夺过了荒芜手中的摄魂珠,轻身道到:“先去就芍药姑娘!”

    荒芜来不及多思考,犹豫了一下便飞身入破庙之中去救芍药!

    却见姜芷歌身后突然多了一道金光,以呼啸天地的嗡鸣之声肃杀凌厉地朝着那人径直锁喉而去!

    “金制璇花!你还带了帮手!”

    那人一惊,哪里还顾得上攻击,忙侧身一让,想要避开凤蝶血花!

    “你知道得还不算晚。爷爷,确实来了。”

    叶笙笳整个人从天而降,衣袂如华盖徐徐而开,以苍天星月为幕,笑嫣如花!

    他的指尖轻轻一运气,金制璇花便以刁钻的弧度似追魂一般直击那人的后背!

    那人迫不得已把剑抵之!

    却见金光银花处,一阵撕扯的金属断裂的声音!

    金制璇花轻而易举地划破了他的剑,飞快地将致命的一击打在了他的胸膛处!

    “噗——”

    血溅当场三尺有余!

    正于此时,却有一道银光穿过了树冠丛生的叶尖而来,带着青涩的树叶汁液的味道,“嗤——”的一声,径直刺入了姜芷歌的右肩之处!

    快到令她无法闪躲的箭。入了她的骨。

    她如水的瞳孔之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整个人只觉得身子一轻,脚下不稳,便被那支箭射得朝后重重倒下去……

    她的身后,是万丈深渊。

    深不见底。测不到未来。

    “不!”

    叶笙笳来不及多想,便伸手要前去抓住她!

    可是……

    已经太迟了。

    她的瞳孔里倒映着漫天的星辰,似要揽却这人间的繁华,在她坠落的这一刻,如同烟花一般的,炫丽,多彩,不留遗憾。

    她,看到了他。

    叶笙笳,不要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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