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坏王爷狠狠吻全文阅读 第4分节

第31章 原来是故交

    “芷歌……我可能撑不住了……过了这座桥左拐大概走上个百米有户人家……”

    荒芜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便再也无力强撑,虚弱地靠在了姜芷歌的肩膀之上。

    “荒芜?荒芜!喂!?喂!”

    姜芷歌上下左右来来回回拍打了荒芜好几下,见他一脸反应都没有,死了的心都有地瘫坐在了地上,长望着断桥左拐的百米处,一声叹息。

    算了,他不仁,我不能见死不救吧?

    “无心?无心!无心……?”

    姜芷歌想起来,叶笙笳临走的时候不是给她安排了一个暗卫吗?怎么从发生状况到现在,这人连个影子都没有看见?

    果然,叶笙笳不靠谱,手下的人,也是一个比一个会偷懒。

    姜芷歌看了一眼已经昏过去了荒芜,鼓了鼓勇气,蹲下!拉过他的身子!起身!走!

    她姜芷歌就不信了,穿越这种事她都干成了,背个男人算什么!

    算!什!么!

    “呔!”

    姜芷歌起身,抖了几下腿,脚步艰难地向前挪了几步,朝着荒芜说的方向望了望,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姑且信你一次。要是错了,就别我把你扔在这儿了。”

    朝阳的光芒洒在了漫漫的长路上,不远处的尽头处,传来了三两声的公鸡啼命声,划破了这片不宁静的夜,宣告着破晓的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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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经历了无数次想要把荒芜扔在半路从此生死不顾的想法,又恶狠狠地将他的身子往上一抬咬咬牙想想她姜芷歌可不是那种人后,她终于将已经半废了一只手,耷拉着挂在了一把铜制的圆环把手之上。

    大口喘气之后,姜芷歌有气无力地叩击着铜环,试图让院子内的人能够听到,身子却已经是支撑不住地往下一滑,直接瘫坐在了门边上,绝望而累瘫地咕囔着:“我已经仁至义尽摸着我的良心把你送到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荒芜要是就这么挂了,做鬼可千万不能找我。”

    院子的木质门在此时“吱呀——”一声被一双稚嫩的小手轻轻拉开,探出了一个圆头圆脑粉嘟嘟的小脑袋,认真而天真地瞧了一眼姜芷歌,见荒芜一身的血,吓得“哇——”的一声“砰——”的一下又重重合上了门!

    刚见有人开门欣喜不已的姜芷歌起身想要带着荒芜进去之时,却被这小男孩吃了个闭门羹,只好一脸僵着笑的将那个还没有说出口的“嗨——”给咽了回去。

    接着姜芷歌便听到小男孩鬼哭狼嚎的声音在院子里奶声奶声地边跑边喊着——“娘亲!娘亲!快来!快来!我们家门口来了个死人!浑身是血的死人!”

    姜芷歌抽搐着嘴角的神经看了一眼荒芜,幽幽地感慨着叹息了一声道:“唔……孩子,你的眼光……可能有点差……”

    好好的一个五洲之主,成了一个稚童口中的死人,大概荒芜就算真的是死了,也会死不瞑目吧……

    “固儿休要胡说,哪里有我师灵玎门口躺死人的道理?快带为娘去瞧瞧,那人到底伤得怎么样了?”

    屋内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的声音,带着一丝埋怨,似乎一路向门口走来了。

    姜芷歌一听这话,赶忙挤出了几滴眼泪,作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恨不得倒插个芦苇等着女子开门让她行行好收留自己。

    门“哐当——”一声被女子大力地拉开,震得门上的尘土都簌簌落了几堆,呛得原本打算哭一场的姜芷歌张着嘴吃了一口的尘土灰头土脸地站在了女子面前,像个招财猫一般地摇晃着说,勉强打了个招呼——“嗨——”

    师灵玎一身粉色衣着,发髻随意地盘起,以一根梅枝条就这么轻穿而过,腰际间不知为何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锦带,扑鼻而来的是一股子浓厚的药味!

    她的年纪看上去估摸着绝对不会超过荒芜的岁数,却不知为何,孩子到已经到了能打酱油的年纪,跟在她的身后,探着脑袋害怕地瞧着这一切,又新奇不已。

    “啧啧……看来伤得不轻啊。”

    师灵玎倒是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姜芷歌,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经奄奄一息的荒芜,砸吧着桃红色的大嘴十分可惜地研究着他的伤势。

    姜芷歌见院子内四处的筛子里都晒着一些中药草,心想这女子莫不是还会点医术?

    想到此处,姜芷歌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拍了拍脸上的灰,索性一抹,营造出了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哇——”的一声便鬼哭狼嚎道:“师姑娘,你有所不知!这乃是我相公!我们相依为命浪迹天涯到此地,却不料遇上了歹徒,抢了我们的银子不说,还将我相公重伤成了这样!真的是……丧尽天良!师姑娘要是有办法救救我相公,他一定会报答你的!真的!”

    姜芷歌指天发誓,认真得连她自己都被感动了。

    她就不信,这惶惶世道,就没有一个善心之人!

    “你是他……娘子?”

    师灵玎这才将目光从荒芜身上移开,侧过头,有些好笑地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姜芷歌,怀疑地问道。

    姜芷歌心里一阵疙瘩,觉得她问这话似乎有些蹊跷,却因为话既已说出,只好硬着头皮昧着良心十分镇重地用力一个点头——“嗯!”

    这次师灵玎笑得有些暧昧,拍了拍姜芷歌的肩膀,亦十分配合地说:“小娘子,我看你倒是十分合我眼缘。既然如此,荒芜这名义上妻子的解释,我算是接受了。不过……这具体你们怎么确认是夫妻这个事情,我倒是很好奇他醒过来的,反应。”

    师灵玎又轻拍了一下在风中凌乱成了狗的姜芷歌,十分惋惜地悲叹着说道。

    “你说什么……”

    姜芷歌觉得心里有千万只马在奔腾……

    什么啊!搞了半天!这师灵玎摆明了跟这大变态是故交!搞得她还那么煽情地演了那么一出戏,卖力又卖情面的,到底是为什么啊!?

    “噗……小娘子,你打算让你相公死在我门口吗?”

第32章 我只不过想要一个你,而已。

    师灵玎见姜芷歌呆站在门口,一副在风中凌乱了的样子,便笑着轻推了她一把,示意她搭把手把荒芜给拉进屋内去。

    “谁是他娘子……要不是为了救他谁愿意当他的什么娘子……”

    姜芷歌咕囔着蹲下身子背起荒芜便往屋内走去,留下师灵玎在身后补刀道:“这五洲,想嫁给荒芜的人不知道要从天海之滨排到天土之原的哪一头,你姑且倾慕于他,也不必不好意思。”

    “谁不好意思了!?”

    姜芷歌回头,瞪着眼睛河东狮吼!

    师灵玎乖乖闭嘴。

    “大坏蛋!”

    固儿挥舞着小拳头躲在师灵玎的身后,恶狠狠地威胁着姜芷歌。

    “小坏蛋!你再说一句试试?!”

    姜芷歌作势就要扑上去,吓得固儿在院子里惊叫乱窜而开,惊起了院子里的几只家鸡飞窜而起跳到矮墙之上,伸长了脖子嚣张着翅膀咯咯地直叫。

    “哼!大坏蛋!欺负娘亲的人都是大坏蛋!”

    固儿躲得远远,手一叉腰,鼻孔朝天愤愤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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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姜芷歌一脚迈进了屋内,见到角落里有张床,早就累瘫了的她一把便把荒芜摔在了床榻之上,自己则瘫坐在了床边的地上。

    这时,她才看清了整个屋内的摆设——竟是清一色和药有关的物件,不像是个农家,倒像是个大隐于市的医者之家。

    只见木质的屋顶之上满满当当地悬挂着长长的檀香木做成的吊牌,每个吊牌都以银丝轻穿而过长垂而下,有风吹过便撞击在一处,是木质的清脆响声交错起伏。檀香木吊牌之上分别写着“附子”“王不留行”“徐长卿”等等中药的名称,反面则是一些配伍禁忌还有功能主治,有些甚至已经被磨淡了字迹。

    看来,不止是略有研究。

    在窗边的一侧的茶几旁,亦不像是寻常人家放置着待客用的物品,而是一叠高高叠起的竹简做成的书卷,想必也是医家圣典。在荒芜睡下的窗边,亦是有一排排银针插在一卷白布之中,排列得整齐有序。一旁的用于烤银针的烛台,亦是安放在一旁,巍然待阵。

    “师姑娘,你这屋内布置得倒是药味十足。看来荒芜找你,是找对人了。”

    姜芷歌见师灵玎已经仔细观察了荒芜的伤势后,开始娴熟地点燃了烛台拿起了银针准备替荒芜治疗,心里的担忧已经放下了一大半,索性安心地躺在了地上开始闭目养神。

    “找我,自然是找对了人。只怕他这毒性,天下再也无第二人能解。”

    师灵玎全神贯注地将银针扎入了荒芜的伤口旁的一寸穴位处,顿时毒血顺着伤口便流了出来。

    固儿早已玩累了睡在了一旁的躺椅之上,而累到不行的姜芷歌,亦席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朦朦胧胧中,她只觉烛光闪烁,师灵玎的背影在微微摇动,看着,莫名地令她安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感到有一双大手将她温柔托起,横抱在宽阔而温暖的胸怀之中,将她又放在了如同棉花一般柔软的床榻之上,细心地将云被盖至了她的脖颈处。

    隐隐约约中,她好像听得有人轻声地在说着什么。

    “你确定她便是荏苒?可是我方才探过她的脉象了,虽有些相像,却不完全是她的感觉。”

    “我亲眼所见朝圣凤珠认主,不会有错。况且也目睹了她能够让时间静止的能力,试问这时间还有几人有这能力?”

    “她的气息虽十分接近荏苒,但我探上去,却感觉不完全是。还是等等再说吧。”

    “可是……”

    “你们……好吵……”

    姜芷歌揉了揉眼睛睁开了眼,朦朦胧胧地侧翻过去,差一点“咚——”的一声落了地!

    幸而有道身影飞快而至,半蹲下接住了坠到了一半的她。

    她抬头而望,却望见了荒芜皱着眉一如既往嫌弃她的面庞。

    “睡个觉都不安分,一会儿在地上躺得笔直,一会儿又掉下来。你要是喜欢睡在地上,以后一直让你睡地上好了。”

    荒芜不由分说地将她横抱而起,大步朝着窗边走去。

    姜芷歌像个猫一样地缩在荒芜的怀里,偷偷朝着荒芜有些愠怒的面庞望去,心里默默地想着——“要是被想嫁他的妹子知道我这样被他抱着,是不是小命会不保?”

    还没等她想完,“啪——”的一声,她便被荒芜扔在了躺椅上的一堆棉花被中,扑腾起了好几丝絮花,缭绕在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脑袋四周。

    “你叫姜芷歌?”

    荒芜居高临下,站得笔直,直勾勾地看着她,以审视的语气,却又显得迫不及待。

    “是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还有,你这样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是不是有点不厚道?!”

    姜芷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荒芜,又扭头将自己埋在了絮毯之中,不打算和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多说一句。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我查过了五大洲的所有宗谱,并没有你这个名字。你为何能够让朝圣凤珠认主?又为何拥有能让时间静止的能力?”

    荒芜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姜芷歌一头雾水,也搅得她的脾气腾的一下子便上来了。

    “哗——”的一声她便从藤椅上一跃而起,站在藤椅上的她高度恰好到荒芜的鼻梁处,一脸浩然正气毫不屈服地倔强地说道:“我要是告诉你我来自二十一世纪后的大陆,你是不是还要去查我的宗谱?!我根本不知道什么朝圣凤珠!也不知道什么能让时间静止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劳什子的关系!你这样诘问我,对得起我千辛万苦救你吗?!哼!”

    姜芷歌将头扭向了一旁,两手叉腰,索性将鼻孔仰天,不再看荒芜。

    “你说你救了我,却不知,那支箭,到底是谁放的……我不过是想要知道你是否真的是她……想必,也是我奢望了。灵玎,我先走一步了。”

    荒芜的眼中已然落满了霜雪,颓然转身,便又是那个不可一世冰冻一切的王。

    “要走可以。诊金拿来。”

第33章 你大婚,我替你放灯。

    师灵玎懒洋洋地伸出了手,摊在了荒芜的面前,拦去了他的去路。

    固儿也在她的身后努着小嘴小声嘀咕着:“就是就是,叔叔你每回来看病都不给诊金!”

    “噗——”

    堂堂五洲之主,看病居然不付诊金。

    姜芷歌忍不住笑出了声,见荒芜以威胁的目光望向了自己,又自觉给憋了回去。

    “去年送过南海明珠,年初送了万年参,前几日,刚送过整只的独角兽。”

    荒芜冷冰冰地报着数字,双手背于身后,动都没有动。

    “你知不知道你这次的伤,我把那南海夜明珠尽数磨成了粉,万年参也做成了参汤,而那独角兽的血液尽数入了你的伤口?”

    师灵玎十分心痛地控诉着荒芜的罪过,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摆明了,“我付出了那么多成本,好歹要算点利息”的态度横在了荒芜的面前。

    “师灵玎。欠你的,本公子一分不少的还给你。现在,本公子可以走了吗?”

    荒芜的脸色变成了绛紫色,恨不得当场立个字据给师灵玎的模样。

    “可以啊。只是……怕这一耽搁,您老人家,想走有点难啊……”

    师灵玎的目光绕过荒芜幽幽地停留在了姜芷歌的身上,颇为惋惜地摇了摇头,自觉给荒芜让出了一条道。

    正在姜芷歌好奇为什么“想走有点困难”这个命题的时候,门外已经响起了“哐当哐当——”剧烈的敲门声,还有兵器盔甲撞击出来的剧烈声响!

    接着,便是一声拖得尖长而细的太监的声音高声地喊到——“陛下驾到——”

    “扑通扑通——”

    门外整齐划一的是有一大排人跪下的声音。

    荒芜闭了闭眼,恼怒地看了一眼师灵玎,憋着一口恶气地说道:“你给叶笙笳通风报信?”

    “你别急啊!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先前你来的时候都昏迷成这样了,想想我一个弱女子也不会舞刀弄枪的,万一你这个堂堂的五洲之主死在我这儿了,我怎么向她交待?想想这普天之下,也只有叶笙笳能帮帮忙,我就让固儿去了……哎!喂喂喂!你听我说完啊!”

    师灵玎絮絮叨叨地念叨着自己的一片赤诚之心的好意,荒芜却早已一步踏出了屋门,径直就要往外走去。

    却于此时,固儿早已一溜烟地跑到门边上,吃力地踮着脚尖,“哗擦——”一声拉开了门,赫然出现在荒芜面前的是满面笑意的叶笙笳——毫不顾及荒芜心情地堵在了小屋狭窄的门口。

    “你来干什么?”

    荒芜的脸色一下子由绛紫色变成了黑脸,丝毫不领情面地问道。

    “来接我的小娘子啊!顺便……来看下你伤得是不是像师灵玎说的那样,我再晚来一步你就死翘翘了。”

    叶笙笳莞尔一笑,自顾自地便独自一人踏进了院中,径直朝着屋子前站着的姜芷歌大步流星地走去。

    “她不是你随便想纳就可以纳的女人。”

    荒芜脱口而出,一句话便令叶笙笳顿住了脚步。

    “同样,她也不是你想留就能留住的女人。”

    叶笙笳淡淡一笑,缓缓道到。

    “你不该将她牵扯到这一切之中来。她是无辜的。”

    荒芜低声说道。

    “你错了。叶笙笳可以伤害所有人乃至天下人,唯独,除了她。”

    叶笙笳的话很凉,却又很暖,交错在空空如也的空气中,落地生了尘花。

    “那支箭,你该知道,原本的目标,便不是我。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你应该比谁都懂。”

    良久,荒芜背对着叶笙笳,低声地说道。

    “看来,你的想法,和我在这点上,达到了一致。那支箭,委实是心急了点。看来这么多年了,他也快沉不住气了。”

    叶笙笳一笑,望了望四周寂静的环境,唯有树叶被风吹过的沙沙作响回应着他的这句话。

    “芷歌,我来接你来了。我们回宫好不好?”

    叶笙笳哪里有个正经的帝王的模样,简直像个小痞子一般的一把无视了师灵玎嫌弃的目光,一把搂过了姜芷歌的肩膀,嬉皮笑脸地当着荒芜的面捏着她的下巴调戏着说道。

    “放开放开。要你在的时候一个人影都没有。这下风平浪静的时候倒好,一下子便钻出来了。”

    姜芷歌一把推开了叶笙笳,谁料却被他反着一勾肩膀,搂得更紧了。

    她恼怒地瞪回去!

    他嬉皮笑脸地回应!

    她再瞪!

    他无视般地笑得更加开怀!

    “真的是够了!!!你们能不能正经地聊聊事情?嗯?”

    师灵玎见到两人腻歪还有一个人的眼神简直能把别人烧成灰的景象实在是受不了了,头痛地喉道。

    “我倒是想和你细细聊事情的经过,不过,我们的南宫铮海大人,怕是不会给我时间,这会儿,怕已经是兵临皇城,打算来兴师问罪来了。”

    叶笙笳深深一笑,将目光扫过了门外跪了一排的将士身上。

    “以何名目?”

    师灵玎皱眉。

    她向来知道,叶笙笳不理国事,甘心当个傀儡皇帝,而大权在握的南宫铮海却不愿意久居幕后,蠢蠢欲动已久,但是,弑君篡位这件事情,本来就该师出有名,否则也难以服众。

    “莫非,是借着南宫诗羿的事情?”

    师灵玎再一皱眉。

    “娘亲,娘亲,我们那日放灯,逢大雪,便是这位皇帝哥哥的大喜之日吗?”

    固儿仰着脑袋,认真而好奇地问着师灵玎。

    “你们,那日,也为我放灯了?”

    叶笙笳眼中有一丝暖意流淌而过,迟疑地问道。

    “那是自然。你大婚,即使娶的不是她,我也是替你欢喜的。至少,以为你走出去了。却没有想到……只是越陷越深而已……”

    师灵玎深深地瞧了一眼叶笙笳的指尖,微微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灵玎,你说的对。有些时候,就算是没有结果的事情,但是,不做,就会后悔一辈子。”

    叶笙笳浅浅而笑,轻声道到。

    一语似击中了师灵玎的内心,她的眼眸,淡淡一暗,低下了头,轻声叹道:“是啊……”

第34章 给了你的心,怎么要的回。

    是啊——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情还要去坚持的,犯傻的,又何止他叶笙笳一人……

    “南宫铮海大军压境,你有多少兵力?对方有多少兵力?是不是可以一举端下?”

    姜芷歌兴奋得两手托腮,一脸向往地朝着叶笙笳望去。

    “多少兵力?一举端下?姜芷歌,你想多了。恐怕叶笙笳的兵力,就门外的,这么多。”

    荒芜颐手一指,指向了门外跪着的几排稀稀拉拉的士兵,嘲笑般地说道。

    “啊?!What?!叶笙笳,你以为你是去打群架吗?!”

    姜芷歌惊呆,下巴都快要掉到地面上去了,颤抖着双手抱了个拳,深深一鞠躬,歉疚地说道:“叶笙笳你多多保重。我忽然想起来,我家衣服还没收,我去去便来。”

    说罢,姜芷歌便迈开了步伐,打算遁走,却被叶笙笳一手环过脖颈,给霸道地勾了回来。

    只听道他幽幽地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姜芷歌,你大概不知道,朕已经昭告了天下,你便是朕要立的皇后。倘若朕真的战死沙场了,你觉得,南宫铮海会放你逍遥吗?嗯?!”

    “那怎么办……现在撤榜文,还来得及吗?”

    姜芷歌哭丧着脸,一脸哀求地哭兮兮地望着叶笙笳。

    叶笙笳的唇边先是勾勒出了一丝邪魅的笑意,接着,这笑意越扩越大,一直蔓延到了他的丹凤眼旁,只听道他坏坏地说道:“你觉得,这个时间点,还来得及吗?嗯?”

    姜芷歌撇着嘴沮丧着脸,差点都要哭出来了。

    冤大头。谁要当你什么劳什子的皇后,连命都搭上了。

    “放心。叶笙笳叶公子,乃是出了名的白狐狸,且不说行军打仗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就算真的战败,遁走其他三洲,他也会安排个妥当,倒不至于让你丢了性命。”

    一旁的荒芜实在看不下去两人如此暧昧的姿势,冷冷地看了一眼姜芷歌,目光寒冷得能杀死她一般地说道。

    “承蒙荒芜公子夸奖,叶某定要赢了这场战才是。”

    叶笙笳淡淡地瞥了一眼荒芜,并没有显露出有任何的不悦之色。

    “荒芜。这外面战乱,你伤势只是被药物控制着,要不暂时在我这儿歇着。好歹,还有些药物可以给你用着,帮助恢复。”

    师灵玎上前一步,真切地说道。

    “医圣传人从不将药用在没有价值的人身上。灵玎,你我也是多年好友,说吧,你是不是要我替你做什么?”

    荒芜见师灵玎从听到大军压境这件事情起就开始双眉愁云,一直舒展不开,而方才又拦住自己不让走,种种行为已经让他猜到了几分。

    ——大概,她还是记挂着叶笙笳的安危。

    这么多年了,在她的心里,大概只有一个人可以破了她医圣传人的规矩吧。

    师灵玎低头,深深敛衽一礼,低声恳切地说道:“灵玎确实有个不情之请。公子有伤在身,灵玎本不该妄自菲薄,拜托公子这件事情。但是,涉及家国安危,陛下势单力薄,灵玎希望公子能够助陛下一臂之力,灵玎不甚感激!”

    “灵玎!”

    叶笙笳眼中虽有感动的情愫,却更多的是拒绝——他叶笙笳可以求助于任何人,却独独不可以求荒芜。怎么灵玎这么多年了,却不明白这个道理。

    “好。我答应你。”

    荒芜却比叶笙笳干脆得多,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但是我有个要求。便是——我要一个确切的,关于她的,答案。”

    荒芜的目光落在了姜芷歌的身上,给了一个师灵玎能够看懂的眼神。

    “灵玎,定当竭尽所能。”

    师灵玎望了一眼姜芷歌,面露难色,但仍然是深深一礼,答应了这个要求。

    一旁原本拒绝的叶笙笳此时却沉默了,他亦深深地看了姜芷歌一眼,莞尔一笑,轻道到:“我忽然,对她的谜底,有些好奇,又有些,不太想知道了。”

    “你们叽里咕噜地说的什么鬼。我一句都听不懂。你,有伤在身,不好好休息,别人为你好,让你留下来养伤,你还跟别人讲条件。还有你,大军压境,你不好好去商量对策,在这儿闲聊!”

    姜芷歌恨铁不成钢,仰头悲戚望天长叹。

    “芷歌,你若信我,便随我去皇城,如何?”

    叶笙笳轻声说道。

    他的目光很温柔,很坚定,是令人难以拒绝的信任感,令姜芷歌怕死的小心脏,有些犹豫。

    “皇城……是那个女子说要替你研磨铺纸的地方吗?”

    姜芷歌心里乱得很,一时间,连她自己都不自觉的,便冒出了这句话。

    她没有看到叶笙笳的眼中掠过了惊鸿般的狂喜,只听道他轻声笑着温柔说道:“是的。芷歌。”

    她亦没有看到荒芜的眼中闪过了浓浓的失落,转过了身,便不再目睹这一幕。

    “那里,我有点想去。但是,我怕,死在那里。”

    姜芷歌很诚实,仰着头,说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叶笙笳的绝美面容之上浮现出了浓浓的宠溺之色,轻轻环过了她,低声说道:“有我在。不会。千军来,我挡。万箭来,我扛。可好?”

    姜芷歌的眼眸微动,有一种叫做悸动的情愫,根深蒂固地于此时,于她的心脏处,好像,生了根,缓缓,在发芽。

    “好。”

    她抬眸,微微一笑。

    有日光穿透过纸窗,斜斜陌陌地落在了她的眼眸之上,一片灿烂的花开之色。

    她亦没有看到,一旁沉默许久的师灵玎,眼眸是反之而来的,一暗。

    浓浓的失落,写满了师灵玎的眼,涂满了她,本来以为已经死去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又重重落下,拍击在了她的心脏之处。

    令她,生疼。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细心的固儿摇晃着师灵玎的手臂,担忧地问道。

    “没事,固儿。娘亲只是高兴。高兴。”

    师灵玎轻轻将固儿揽在了怀里,慌忙地背过身,抹去了眼角边的泪水,拉着固儿便转身去了后屋。

    “灵玎……”

    叶笙笳欲言又止,却还是没有上前一步。

第35章 叶笙笳,你是个地道流氓。

    师灵玎的身影终究还是绕至了屏风之后的后院,可是不出片刻,后院便传来了“啊——”的一声极其惨烈的属于师灵玎的嘶吼声,接着便是竹子被大刀砍过纷纷轰隆隆倒地的声响!

    姜芷歌哆嗦地探着脑袋一望,恰好望见了师灵玎挥舞着大刀恶狠狠地将大刀落向了一株长势甚好的竹子之上,拦腰一斩,“咔擦——”一声,那竹子便摇摇晃晃地倒成了两截,只剩下个光杆露着脑袋孤零零欢脱地来回颤颤巍巍摇摆着。

    姜芷歌咽了咽口水,“飕——”的一下缩回了脑袋,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侥幸地长叹一声:“还好,还好。还在,还在。”

    “不用害怕。不是你的错。”

    叶笙笳站在姜芷歌身后,凝视着这一幕,伸出双手,缓缓地遮住了姜芷歌的眼睛,担忧而又安慰着说道。

    许是化雪的天的缘故,叶笙笳的手,有些微微的凉,那般轻柔地熨帖在姜芷歌的眼眸之上,冰与热的交替中,有一股暖流从她的肌肤穿透,轻而易举地夺去了她所有的胆怯,将无尽的安全感,如同金钟罩一般笼住了她。

    令她,心安。

    在那一刻,姜芷歌似乎听到了心脏骤停,血液倒逆回流的感觉是那么炙热而强烈地穿身而过。

    “今后,我来守护你。守护,最后的,一切。”

    叶笙笳立于她的身后,以波澜不惊的语调,讲着至死不变的誓言。

    似在细微尘埃中生出了希望的花,于她黑暗的眼前生出的一缕光,于她的耳畔,清脆而放,万世生烟。

    叶笙笳,你大概不知,在那一刻,我已经给了你闭起眼睛,捂住耳朵的信任。

    不死,难弃。

    有日光挑过云端的缝隙长驱直入照耀在二人的身上,将交叠的身影拖得十分漫长,遥远到光年的距离都是美丽的七彩虹的颜色。

    他们在这个薄凉的世界以偎依的姿态互相取暖彼此信任,任由天地苍茫。

    身后远远的,站着的是荒芜独立一人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孤单而寒凉。

    他的目光始终锁在姜芷歌的身上,由犹疑变得坚定再变得不舍,最终还是变成了无尽的悲凉情愫,叹息成了一句低声——

    “姜芷歌,你最好不是她。否则,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三人的身影被初升的旭日缓慢拉长,在高山平原之间契阔成歌,光影,凝滞成了时光的纽带,在万里的苍穹之上,刻画,成了永恒。

    雪融成雨,滴答成了河,与日光交错,交辉成了一片暖色。

    初雪已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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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鸾轿,进宣武门,走断虹桥,过鎏金殿高门槛。

    日光漫漫,万里晴空,一线飞檐,斜挑于湛蓝色的天空之上。

    飞檐之上以黄琉璃瓦镶翠边,以双凤戏舞的红玉玛瑙石精工雕琢成凤舞九天的姿态,呈祥呈瑞。汉玉云砖一路向着朱红色镶金门延伸而去。

    殿内,凤舞天华,碧带窗丝,宝座屛架,藻井与熏炉交相辉映,缓缓在右。袅袅盘旋而升的淡紫色龙涎香弥弥而散,散落在空气中,一阵沁人心脾的温香。

    红丝楠木精制而成的龙案位于宝座正前方,一铺而开的是纸墨笔砚与兵符印章。其后的纯金雕刻的龙腾图案屏风遮蔽了整面墙壁,威严而庄重。于宝座的正中央高悬一颗硕大夜明珠,浑圆剔透,将诺大的殿内,照得透彻而明亮。

    于夜明珠之下,则是叶笙笳摊开了一卷泛黄的羊皮制成的五大洲地图,气势磅礴,笔笔勾勒得精准到位。

    姜芷歌则坐在一旁的红木太师椅之上,翘了个二郎腿,悠闲自在地磕着侍女送上来的瓜子,不一会儿,唐红色的地毯之上便已经是瓜子零零散散落了一地,狼藉一片。

    叶笙笳并没有多说一个“不”或者“脏”字,只是专心研究着地势和险要关卡,任由她在一旁肆无忌惮地糟践着鎏金殿。

    但是,当叶笙笳摊开五大洲的地图之时,姜芷歌手中刚想要将瓜子塞入口中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顿住后,又将瓜子放回了原处,几步上前,毫无顾忌地便坐在了叶笙笳的旁边,饶有兴趣地仔细瞧着边说道:“一直听你们说这里分为了五大洲,却从未真切地见过,今日有这地图在,我倒要一睹为快。”

    叶笙笳见她竟也有兴趣,也不反对,轻轻地拍了几下她的脑袋,宠溺地说道:“芷歌不是这五大洲之人,自然对这里不熟悉。光光看地图,只怕你也只能研究出个大概。这样,为夫勉为其难地给你讲解一下,你奖励一下为夫,可好?”

    说罢,叶笙笳便坏笑着凑近了姜芷歌的面庞之处,假装作势要去亲她。

    姜芷歌见叶笙笳又使坏,头也不回地便操过一旁的竹简横在了她的面颊和他的唇瓣之间,没有情调地懒洋洋地说道:“先讲讲,讲得好听有道理呢,赏一盆上好的瓜子,怎么样?”

    恰逢有侍女端着水果想要请安进来,一见这一幕,立刻羞红了脸,欠了个身便躲闪至殿门之外去了。

    “一盆瓜子?也好,那为夫要你剥好了用嘴喂给我吃,如何?”

    叶笙笳才不吃姜芷歌这套,坏笑着作势便要欺身而下去吻她的脖颈处!

    “陛下,请自重。刀剑无眼。”

    姜芷歌轻咳两声,“刷——”的一声拉开了竹简,躲在竹简之下幽幽地说道。

    “怎么?你是要弑君?还是谋杀亲夫?”

    叶笙笳的笑意更加深了,见正面扑上去不成,便将手从竹简之下穿过,于姜芷歌不经意间,已将温良如玉的指尖轻覆在了她香暖的唇瓣之上,惊得她一阵木然,手中的竹简亦在此刻不受控制地“哗啦啦——”一声,欢快落地!

    二人之间的屏障除去,姜芷歌一眼便瞧见了叶笙笳笑得十分欢快而暧昧的眼神,哪里像个天金之城的皇帝!

    这,分明,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流氓!

    龙案一角的龙涎香徐徐袅袅盘旋绕至了二人的中间,将叶笙笳的面庞映衬得更加暧昧。

    “怎么?爱妃好像意犹未尽?”

    叶笙笳坏笑。

    “去死!”

    “啪——”的一声,是姜芷歌将厚厚的竹简拍向了无耻的叶笙笳的肩膀之上。

第36章 爱妃好坏

    叶笙笳夸张地惨叫一声,接着便顺势要使坏地往姜芷歌身上倒去,却被姜芷歌快速灵巧地一避开,给扑了个空。

    “爱妃使坏。朕不讲了。”

    叶笙笳说完,竟像个孩童一般地撒娇耍无赖地坐在了一旁,“柔弱”的眼神里噙满了委屈。

    他故意偷瞄着姜芷歌此时的反应。

    谁料到,他却见姜芷歌原地站起,顺手便操过一旁的竹简书笑眯眯地缓步敲打着节奏边威胁着朝着他走来,一脸魔相!

    “芷歌,你……你要干什么?”

    叶笙笳十分“柔弱”“恐惧”地往后缩了缩,“警惕”地望着姜芷歌。

    “不干什么啊!只不过检测一下是你的脑袋硬呢……还是我这竹简厚实罢了……别害怕,一会儿就知道了。”

    姜芷歌逼近了叶笙笳,笑眯眯地说完便作势要拍上去,却听到叶笙笳求生欲极强的一声吼叫——

    “等等!爱妃有话好说!好说!朕,这就讲给你听!这就讲。咳咳……”

    “这还差不多。讲!”

    姜芷歌得意一笑,顺势将竹简在叶笙笳的脑袋上轻敲了几下,才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原位。

    门外侍奉的宫女太监们亲耳听到了这一幕,皆死命地憋住了笑,浑身憋得抽搐发抖。

    “整个五大洲,乃是天土之原、天金之城、天火之域、天木之林、天海之滨、”

    “天土之原,位于五大洲的最北方,乃是常年碧绿一望无际的宽阔草原。百年之前由狼人一族为皇族进行着统治。因为久居北方,加上狼人习性的阴晴不定,终有一日蠢蠢欲动,挥师南下。却于戊戌年元月,被当时的天金之城太子,也就是我,灭族。如今的天土之原虽然看上去仍然是一片散沙,却到底还是出了些值得一提的后辈。想必,有朝一日恢复一统,也未尝不可能。”

    叶笙笳指向了东方最突出的一个洲,缓缓道到:

    “这边是天金之城,位于五大洲的最东方。传说中的——手可摘星辰,低头可捡黄金,便是此处了。天金之城因背靠昆仑山有龙脉相得益彰,东临沧海有鱼水作为攻击,又处于另外四大洲的版块交接处,因而无论是政治、经济还是军事实力上来讲,都略高于其他四大洲一筹。因此,遍地黄金的天金之城,亦成为了天下有心之人的觊觎之地。有传闻——得天金之城者得天下,并非虚言。”

    “我们再来看这里。”

    叶笙笳指着最西边的一个版块,道到:

    “这便是天火之域。虽然它独立成一洲,实则却是茫茫一片的大漠,百里之内荒无人烟。也便是你刚出现,你我相遇之地。既然人烟如此稀少,为何独立成一洲?因为天火之域只有一族。这一族,便是神火族的传人。神火,可生万物,可毁苍茫大地。神火族的后人的瞳孔,便是神火之源。因此,很多野心勃勃之人为了得到神火来达到自己统治五洲的目的,会不惜一切代价地追杀神火族后人,取得神火。这也是为什么神火族人烟稀少的原因。至今,在天火之域,几乎很难寻到真正的神火族的传人。”

    “这里。是天木之林。”

    叶笙笳指着中间地带,画了一个圈,道到:“天木之林千百年来只有一族统治,便是独角兽一族。传闻千百年前,独角兽可御龙乘凤,于茂密的林中穿梭。而繁衍至今,怕是早已是与你我一般无二,若非是激怒他们,绝对不会轻易现出真身。因为他们的血液可以延长生命,续命的存在。因此,也很不幸地成为了有心之人逐鹿的对象。”

    “最后一个,天海之滨。是一片的汪洋大海。这里便是五大洲的起源之地,亦向来是一人一洲。即这片洲,唯有荒芜一人所有。没有他的准许,没有任何人可以踏入天海之滨半步。轻者死,重者灭族。”

    “你为何要灭了天土之原?为何荒芜又不让人进入天海之滨?”

    姜芷歌觉得这中间定是有什么缘由,皱着眉,也就问了出来。

    “为何?大概我们的原因都只有一个。以后,慢慢讲给你听,可好?先不提这些让人难过的事情。”

    叶笙笳将手指在了万安长街的城墙之上,淡淡说道:“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这里守不住,那敌军便会长驱直入。鎏金殿便会改朝换姓。”

    “你的兵力很少?”

    姜芷歌皱眉,听着叶笙笳的口气,是在做着最坏的打算,但却又不是。

    “正规皇家军队,忠于我的大约就5000,南宫铮海领兵城外压境大约50万大军,还没有算上囤在十里之外的兵力。”

    叶笙笳云淡风轻地说着,仿佛在说着一个与他无关的事情,显得轻松的很。

    “如果,不算上正规皇家军队呢?”

    姜芷歌微微眯起了眼,探寻地问着叶笙笳。

    她没有那么傻。

    既然一个帝王能够拥有暗卫,那肯定不止一个暗卫。而以叶笙笳的绝世才华,又岂止甘于一直做个傀儡皇帝?

    一切,如果姜芷歌没有预料错的话,不过是个障眼法。甚至,姜芷歌深深地怀疑——叶笙笳这只狐狸,早就筹备好了一切,等的,就是这一天。

    “哦?爱妃看来颇得几分朕的真传?”

    叶笙笳望着姜芷歌开怀一笑,指尖轻点过了她的鼻尖,贱兮兮地凑了过来,以湿热的口吻暧昧无比地在她的唇边低声回应道:“你猜,我还有多少兵力?”

    “我呀,才懒得去猜。还不如舒舒服服地去睡个好觉,也好等到你大殿威风那日,舞个旗扬个威啥的。”

    说罢,姜芷歌便打着哈欠,懒洋洋地往自己的寝宫走去。

    “说好的替我研磨的呢?怎的,这便要抛弃朕了吗?”

    叶笙笳的唇边已是浓浓的笑意,浓郁到眼边化不开的情意早已铺天盖地,却仍然忍不住要逗逗姜芷歌。

    “乏了乏了。改日再说。不过……我要比这次更多的一盆瓜子!”

    姜芷歌走到殿门处,一拐身,探出了半个脑袋,调皮地朝着叶笙笳眨了眨眼睛。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朕该拿你怎么办?”

    叶笙笳无奈而笑。

    殿外长廊,明灯摇晃处,是姜芷歌大摇大摆横街过市的姿态,却有一道黑影晃过了长廊的一角,紧随其后,不见了踪影。

第37章 做俘虏,我也是有节操的。

    姜芷歌一路哼唧着歌小跳跃跑着便拐进了一旁的侧殿——“芷钦殿”,撒欢般地一跃便扑向了软绵绵的床。

    据叶笙笳说,这“芷钦殿”的名字的意思是——她,姜芷歌,是陛下钦点的正妃,必须要遵从三从四德之意。

    关于这件事,姜芷歌向来是嗤之以鼻的。

    倒是这殿内的装饰颇为简单,倒是随了她的性子,令她心生欢喜。

    “哎呦——这一天下来,差点要了爷的老命……不行了不行了,我要好好睡会儿。”

    姜芷歌稀里糊涂地便往云被里蹭去,连鞋子都没有脱,便打算倒头大睡。

    却于此时,她忽然觉得自己的脖颈处一阵冰凉!

    犹疑着侧头望去,她竟看到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之处!只要她稍微再动一动,只怕血溅当场的,便是她姜芷歌了。

    “呵呵呵……好汉,好汉,有话好说。要银子,有,有。我怕死,咱慢慢来。刀剑无眼,刀剑无眼。”姜芷歌十分惜命地乖乖地往后退了退,连瞧一眼匕首主人的勇气都没有。

    “姜芷歌,抬起你的眼来好好看看,我是谁?”

    一个妖媚而又甜腻的声音在姜芷歌身后响起,竟是那么地熟悉!

    姜芷歌咽了咽口水,迟缓地小心侧头去看持刀之人的面庞,竟看到了一张她再也不想看到的面庞!

    ——竟是南宫诗羿!

    “真是冤家路窄。”

    姜芷歌侧过头,一咬牙,暗骂道。

    上次客栈一事,坏了她的好事不说,还直接打了她,想必心胸狭隘如她早已怀恨在心,此番前来,必定是不怀好意的。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忍!

    “姜芷歌,你说什么?!”

    南宫诗羿很不满意姜芷歌作为一个俘虏应该有的态度,语气一重,手中的刀子也跟着滑了过来。

    “我说美女你简直是仙女下凡百花仙子嫦娥见了都要嫉妒上三分!!!”

    姜芷歌眼前一亮,急忙将刀子挡在了离自己的一寸处,勉强撑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相当谄媚地说道。

    “少给我耍花招!你这只披着羊皮的小狼糕,我已经吃过你一回苦头了。这回断不会再上你的当!”

    南宫诗羿虽嘴上仍然不依不饶,不过手中的力道倒是撤了三成,眼角处亦有得意之色。

    “大美人儿,你说,我们这样也不好好好叙旧,不如,你将刀放下,我好生招待你一番?”

    姜芷歌脑袋转得飞快,嘴上忙着应付她,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对策来。

    她恨啊!平时叶笙笳那只狐狸粘她粘那么紧有什么用,关键时候一刻也不见人影!

    “叙旧?笑话!我今天是送你去见阎王的!”

    随着一道白光闪过,光影落下,姜芷歌只觉得脖子上一重,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

    “好痛!”

    “啪——”的一声脆响,姜芷歌感觉被扔在了一块木棒之上!

    还没等她完全清醒过来之时,便又觉得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绳子麻利地绕过了好几圈捆绑在了木板之上!接着木板一竖,整个人连带木板,便被插得竖立!

    “……好老套的绑人的方式……”

    姜芷歌不吵也不闹,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话。

    她明显感到负责捆绑的那个手下停顿了一下手中的动作,似乎被她的话语给惊到了。

    她的眼睛被一条黑布遮得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就连是白天还是黑夜,都分不清。

    “主公,已经妥当。主公可以审问了。”

    那手下汇报完毕,便听到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慵懒而不容抗拒地命令道:“将她眼睛上的布条摘去。”

    “是。”

    “哗啦——”一声撕扯中,姜芷歌只觉自己的眼睛一轻,眼前被一道强光耀眼而过,不能适应光差,一瞬间,竟什么也没有看清。

    她晃了晃脑袋,又闭了会儿,才抬头,眯着眼睛向前望去。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衣着华贵年纪大约在五十几岁左右的男子,正端着上好的官窑制造的龙形茶盏若无其事地悠闲地品着茶。茶烟袅袅而上,绕在一旁紫衣的南宫诗羿手腕上的银镯之上,蛇头突兀地让姜芷歌一阵难受。

    “义父,她,便是您要找的人——姜芷歌。”

    南宫诗羿恭敬地向男子施了一礼,十分降低身段地说道。

    “找我?怕是找错人了吧……”

    姜芷歌不以为然地小声咕囔着,不屑一笑。

    “放肆!义父座下,敢对义父大不敬!”

    南宫诗羿怒色已起,上前几步,便是“啪——”的一声,将一记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姜芷歌的面颊之上!

    姜芷歌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她亦猛然抬头凌厉地朝着南宫诗羿回瞪去!

    她的眼神如刀,虽不言语,却由于愤怒直击人的内心!

    就连南宫诗羿见了,竟也心虚了三分,不自在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勇气再打姜芷歌第二下!

    “啪!啪!啪!”

    三声有气无力毫无诚意的掌声响起,是座上男子传来。

    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饶有兴趣地玩弄着指尖的绿玛瑙扳指,余光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姜芷歌,好半天,才开口慢吞吞地问道:“你倒是有意思。被绑了,不吵也不闹。被打了,也不哭爹喊娘。我很好奇,这是为什么?”

    “想知道?”

    姜芷歌冷冷笑了一声,目光睥睨地看了他一眼,倔强地反问道。

    “放肆!你!”

    “诗羿。不得无礼。”

    南宫诗羿作势便又要上去打姜芷歌右侧的面颊,却被南宫铮海一声低呵给呵住了脚步。

    “本座是很想知道。不过,本座更知道,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南宫铮海瞥了一眼姜芷歌,高傲地缓缓站起,身边的下人立马将他扶着缓步而下!

    姜芷歌皱着眉,一直看着他由远及近地走来,近了她身旁,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很讨厌这样的感觉。

    “你,是叶笙笳的,女人?”

    南宫铮海伸手,捏过了姜芷歌的下颚,将她的头被迫抬起!

    她撞见了南宫铮海眼中浓烈到血液里的深深的恨意!

第38章 水牢中的鸠酒

    “你是南宫铮海?你想利用我威胁叶笙笳?”

    姜芷歌见南宫诗羿对其毕恭毕敬,又称其为“义父”,很快便知道了此人的身份。

    “放肆!竟敢直呼义父名讳!”

    南宫诗羿娇哼一声,身形迅速,上前便是一大步,凌厉地将匕首指在了姜芷歌的咽喉之处!

    “本座需要威胁他叶笙笳吗?且不论兵力悬殊,单凭他体内被诗羿种下的蛊毒,就够让他万劫不复了。我需要这般大费周章吗?”

    南宫铮海不屑地扫过了姜芷歌一眼,放下了紧捏着她下颚的手,以嘲笑的口吻说道。

    “他确实被种下了蛊毒?!看来我的判断并没有出错。以他的聪明,怎么会……”

    姜芷歌只觉得自己的心被揪住了,一阵一阵地,莫名发紧的疼。

    “你很好奇,他为什么被种下了蛊毒是不是?”

    南宫诗羿媚然一笑,尖长而锋利的指甲划过了姜芷歌的下颚处,鲜艳的红唇贴近了姜芷歌的眼旁,得意而放肆地轻蔑笑道:“如果我告诉你,蛊毒时他心甘情愿被我种下的,你该作何想?”

    南宫诗羿如愿以偿地见到姜芷歌的眼眸中的光芒一紧,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后,又带着得意狠狠地将指甲深深凹陷下去划破了她的肌肤,却没有听到姜芷歌的低哼声,撞见的却是她倔强而隐忍的眼神!

    这令她更加恼怒了!

    “你不过和我是一样!凭什么得到他的怜爱!你不过是仗着他以为你是荏苒的再生恃宠而骄罢了!你凭什么!你不过和我一样!”

    南宫诗羿近乎疯狂地掐着姜芷歌的脖子,声嘶力竭地喊到!

    她蛇蝎般美丽的面庞变得狰狞而可怕,眼中的嫉妒之火越燃烧越剧烈,直至最后完全吞噬了她的理智!

    她双手紧紧掐着姜芷歌的脖颈处,并且愈来愈重!

    而姜芷歌却呆在了那句——“你不过是他以为你是荏苒的再生罢了”里面,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如何去呼吸……

    她只觉周遭的嘈杂纷扰在一瞬间被湮没,翻天覆地席卷她的,是无尽的,令人窒息的,真像。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将无力的她拍向无尽的深渊。

    终究,一切的一切,凝结成了一句——“你不过是他以为的另一个女人的,再生,罢了。”

    你,不过,是他以为的另一个女人的,再生,罢了。

    原来,所谓的欢愉一场,不过是你入了错的魂世,拿一杯醉酒迷离了方向,而我却清醒着陷入了,万劫,不复。

    叶笙笳,我早该明白,你本就,不属于我。

    最后的最后,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片苍白无力的虚无,将她仅存的意识吞没,将所有的尖锐,磨成了漩涡般的黑暗……

    她,闭眼。

    ***************

    “滴答——”

    “滴答————”

    “滴答——————”

    是潮湿晦暗的闭塞空间内,冰凉的水滴顺壁缓缓滴答而下的声响,伴有几只鼠“吱吱——”窜过墙壁的边缘,将昏迷中的姜芷歌唤醒了过来。

    已经不知是日上三更,还是沉浮半月。

    这是一座监牢,准确的说,是一间水牢。

    姜芷歌整个人被空悬吊在一面冰冷光滑的石壁之上,手脚皆被铁链禁锢住,早已被勒出了血迹斑斑的伤痕。

    她披头散发,全身的衣服早已湿透,寒冷的空气从窗口灌入,吹入她的骨髓,冷得她已连只觉都失去。好在有一道暖阳从窗口怜惜而入,照着她的眉目处,才让她于喘息中能将这水牢看个清楚。

    于她的身下,便是一座五尺见方的暗黑色水潭。

    潭水呈现深黑色,散发着难闻令人作呕的气味,再一仔细望去,却见有许多条花色不一的毒蛇在水潭之中来回游动,却不知为何,并不上岸,只是游于其中,不过这也足以让姜芷歌感到触目惊心。

    整座水牢的出口,仅仅只有这一处窄得仅仅能透光的铁制栅栏而已。

    余下的便是四周紧闭的石壁。除了石壁,还是石壁,再也无其他任何的出路。

    姜芷歌抬着满是血丝的眼仰望着那仅有的一寸日光,从未有一刻,那么渴望着生机与自由!

    她亦从未那么强烈地,渴望着,有一个人的,身影。

    此时,于石壁的一面墙壁处,似有极其轻微的机关被触动的声响,接着随着“轰隆隆——”的沉闷的石门转动的声音,一角一处一人高的石门被徐徐打开,一道光长驱直入。

    姜芷歌的眼眸欣喜一抬,向之望去!

    然而于那道光里缓缓走出的,最后站立的,并非叶笙笳,而是她最不想见的,南宫诗羿。

    她似鬼魅一般地站在石门入口处,见到姜芷歌眼中的表情由亮转暗显得十分开心,罂粟花开般地笑着将手中的一坛美酒提了进来,轻轻一撩鬓前的长发,说道:“怎么。不是你想要见到的叶笙笳,很失望对不对?你应该庆幸呀,庆幸本座并没有将你杀死,而是留了你一条狗命。”

    “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

    姜芷歌有些虚弱,唇瓣苍白,全身无力,却在说这句话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感谢谈不上。只是,奉主公之命,有个人想见见你。所以,你暂时还不能死。否则,以你对我做过的事,我怎么那般慷慨,留你到今日?”

    南宫诗羿轻蔑地看了姜芷歌一眼,妖媚一笑。

    接着,她便将尖细的指尖划破了手中那坛酒的红纸盖头,顿时,几滴美酒的醇香之意便在这水牢难闻的气味中迅速窜开!

    “你想干什么?”

    姜芷歌警惕地看着南宫诗羿手中的那坛酒,她才不会天真到以为南宫诗羿要跟她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如果我记得没错,天狼给你的药应该今天是第二天了。这会儿,他人应该也奔向春满园了。春满园离这儿大概有五十里路。而你体内的毒性遇酒便会提前发作。既然我不能亲手杀了你,那么,这种方式,是不是也很圆满?嗯?”

    南宫诗羿妖媚地笑着,眼中却透着嫉妒毒辣,一步一步地朝着姜芷歌缓缓走来。

    她手中的酒味,因距离的接近,也愈来愈浓烈。

    愈来愈,浓烈。

第39章 闭嘴,聒噪。

    “你若是将我毒死了,就不怕你义父那没有办法交差吗?”

    姜芷歌亦感觉到了这个疯女人的恐怖,为了保命,她只能将希望寄予那个想见她一面的敌人身上。

    “义父?交差?”

    南宫诗羿的面容上在这一刻显现出了浓浓的失落和失望之意,粲然仰天一阵笑,笑得她的眼角旁亦有眼泪顺流而下,滴答一声,溅在了深黑色的水潭之中,浑浊不见了晶莹。

    她紧握着酒坛的右手亦在此时紧紧攒握,直到她裸露的手臂处,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青筋,根根毕爆。

    “我就没有想过要跟义父交差!我自打生下来,不过就是他的一个可利用的工具罢了!在他的心里,我从来不是他的女儿!从来都只是一个没有感情没有血肉的工具而已!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我便什么都不是!你懂吗!你懂吗!!!”

    “姜芷歌,去死吧!”

    南宫诗羿说到此处,十分激动地几步上前,眼中是愤怒的泪水,一把掰开了姜芷歌的唇齿,捏着她的面颊,便将酒,猛烈地向她的口中灌去!

    姜芷歌竭力抵抗,却终也只能任由烈酒经喉而入了肠,无法扭转!

    瞬间!火辣辣的酒便如燃烧的火种一般点燃了她全身所有的血液!一股腾烧而沸热的感觉似带着热流窜向了她周身的每一个细小的毛孔,令她难以忍受。

    终于,在周身血液热暖倒逆向上而流之时,姜芷歌忍不住痛楚地大喊一声:“啊——”

    南宫诗羿的娇媚面容之上出现的却是心满意足的凄凉笑容,“哈哈哈——”地仰着身子凄厉地笑着,阳光耀在她的灵魂之上,将她的影子拖着倒映在深黑色的潭水中央,是丑陋的模样!

    姜芷歌只觉得连同自己的心脏都在焚烧之际,却见平静无波澜的潭水中央突然凭空窜上了几丈高的浪!

    浪中央浑身湿透地出现了一道人影,人影手持一把利剑,腾空便是凌厉一击,对准着南宫诗羿的后背刺去!

    “谁!?”

    毫无防备的南宫诗羿只觉自己的肩膀处一痛,连反击都没有来得及,便听到“嗤——”的一声血溅当场的声响,剑已出鞘入骨髓!

    周遭的毒蛇随着这道波浪皆被洒向了两岸旁,脱离了潭水的束缚很快便恢复了毒蛇的本性,游离着扭着身子四处寻找着猎物!

    很快便有一条花色的毒蛇吐着蛇信正向后缩着脑袋欲一口咬向姜芷歌!

    “哗——”的一声,剑光落过,那道蛇应声而落,已经是两截!

    “咔擦——”“咔擦——”

    接连四声剑起铁链落下的声响,无力的姜芷歌整个人便像一朵凋零的花儿一般坠落,苍白而单薄。

    正于此时,那道黑影平地旋身而上,整个衣袂如伞盖一般向四周散开而去,带着水滴飞溅了万世的迷离!

    他伸出手,于半空之中环过了姜芷歌的腰际!

    姜芷歌迷迷蒙蒙中只觉得他的手宽大而有力,带着些许冰冷缓和着她浑身的滚烫,令她难以言说的舒服和安心!

    “咽下去。芷歌。”

    姜芷歌自己已经有些僵硬的唇齿被撬开,一粒药丸被塞入了口中,一股浓厚的苦味迅速传散而来!

    却偏偏于此时,她的咽喉不听她的使唤,始终不能够咽下去!她的唇齿,开始慢慢变得僵硬!

    正在她渐渐失去意识之际,她感觉到一瓣温凉的唇用力地贴上了她的唇,以舌笨拙地撬开了她的贝齿,青涩地往她的口里吹了一口清气!

    那颗药丸经由清气的推动,很听话地便顺着她的喉咙滑了下去!

    顿时,她便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似被薄荷冰过一般的凉,冲抵着那令人难以忍受的热,血脉喷张的感觉一下子收敛了下来,丹田之处的燥热一点一点地,被药丸吞噬。

    那瓣唇见她有所缓解这才放心地抽离而开,然而停留在她唇边的酥麻之感,却是难以磨灭去的印记,令她最后残留的一丝清醒里,盛开了遍野的花。

    “芷歌,我们走。”

    只听道一声熟悉的声音,她的身子一轻,整个人便随着那人飞身而出了水牢的石门!

    临出之际,那人的大袖一挥,将南宫诗羿的身影推向了毒蛇聚集的中央,引得她一声尖锐的惨叫——“啊!不要!”

    姜芷歌只觉得自己在一道很长的黑暗的长廊里被横抱着走了很久很久,才终于被一缕暖阳照耀在了眼上!

    她艰难地睁开眼,朝着抱着自己那人望去!

    只见斯人温如玉,凉似刀剑,却绝美如那海中倒映的星辰!

    他的长发已经被淋湿,因为不知道在潭水中潜伏了多久,也不再是好闻的属于他的味道,却于他的双眼间,写满的是难以言尽的担心和不安。他的后背之处,那道被箭伤过的伤口处,已经有鲜血蔓延而开的味道,血液已经浸染了他的黑色衣物,染得与那水渍一道去了,却是让人看不出的伤口。

    姜芷歌却能清晰地辨认到,那是真真实实地在流着鲜血的伤口!那是结结实实的属于荒芜的胸膛!

    于她生死一线之际,忍着身上的箭伤毒伤,不知道在那样的深潭之中呆了多久的荒芜!那个她口中曾经称之为“大变态”的荒芜……

    “荒芜……你的伤口……”

    姜芷歌强撑着一口气,努力闭着眼睛吃力地担心着说道。

    “闭嘴。聒噪。”

    荒芜脚下的步伐再一次加快,姜芷歌只觉背后熨帖在她身上的荒芜的手中缓缓有真气向她传来,抚平着体内一暖一冷交错紊乱的气息!

    “不要这样……”

    姜芷歌再笨也知道荒芜一边受着伤一边着急着赶路还耗费着真气替她在祛毒!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轻微的颤抖,带着一行清泪,顺颊而下,洒落在了如风的空气中。

    “闭嘴。太聒噪。”

    荒芜以命令的语气说着,依旧是冷冰冰的语调,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姜芷歌的耳贴在他的心脏处,如此近的距离,她第一次感觉到了属于荒芜的温度,还有炙热。

    她第一次,觉得,荒芜不是冰,而是火。

第40章 我陪你

    “他们在那里!”

    姜芷歌只听道有一个声音欣喜地尖叫而起,接着便是有许多人跟来的声响,还有拉弓张弩的声响!

    有追兵。

    “你们先走。这是寒毒的解药。接好!这里交给我和封玥!”

    姜芷歌只听到天狼的一声坚定的声音,接着便是荒芜低声的一句:“多谢。有劳了。”,再接着,他们身后便是一片兵器交接刀光剑影的声响!

    荒芜的脚下加快了步伐,轻呵一声,带着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的姜芷歌便在半空中掠过了完美的弧度,将一切血腥,抛在了身后。

    姜芷歌,你可知道,在这一刻,我竟第一次没有将你和荏苒混为一体,心中只想着,要是救不了你,那么我该,多不甘心。

    姜芷歌,你到底是谁,从何时起,竟让我能够生死不顾?

    姜芷歌,我以五洲之主的身份,命你,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也不许死。

    姜芷歌。

    *******

    一丝白日光轻穿过细细暖暖的尘埃,透过纸窗的厚度,小心翼翼地将温柔落在了姜芷歌的眸眼上,唤醒着她。

    “荒芜!”

    姜芷歌正做着噩梦,梦见荒芜一身血地倒在了她的面前,她惊坐而起!

    “你们两个呀,也真是奇怪。一个昏迷着一直喊着姜芷歌荏苒姜芷歌荏苒,一个呢,睡得倒是还算乖,一醒过来呢,就大叫荒芜。真是搞不清楚。”

    师灵玎不解地边摇着头便替姜芷歌吹了吹一碗又苦又厚的中药,见差不多凉了,“喏。”的一声便递到了姜芷歌跟前,示意她喝下去。

    姜芷歌皱了皱眉接过了药碗,颇为嫌弃地看了看,还是捏着鼻子一仰头给喝下去了。

    “呀。竟然全喝下去了?是不是我的黄连加的不够多啊?不应该啊……我特地多加了点的啊……”

    师灵玎见姜芷歌一口便闷下去了,心中疑惑,念念有词着跟中了魔障似的自言自语着。

    “……你莫不是想暗算我。”

    姜芷歌幽幽地看了师灵玎一眼,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看见荒芜的身影。

    “你别不知好歹啊。这叫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个外行,懂什么。”

    师灵玎心虚地收拾好药碗正想走之际,却被姜芷歌叫住了脚步。

    ——“荒芜,他,还好吧?”

    姜芷歌迟疑了一下,低声忐忑地问道。

    “他啊!除了受了点千年寒潭的寒毒,身上被毒蛇咬了无数口,箭伤复发之外,其他都还不错啊!”

    师灵玎低头认真细想了一下,回头对着姜芷歌灿烂一笑,很专业地评判道。

    “什么!?那他现在人呢?!”

    姜芷歌顿时便坐不住了,立马掀开了被子就打算下床找鞋。

    “哼!还不都是因为你!昨儿荒芜叔叔和我玩的好好的,忽然来了个人报信说你有危险,他连《弟子规》都没有念完就匆匆忙忙走了。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就血淋淋的了。要不是我娘亲医术高明,怕这五洲再也无荒芜叔叔这号人物了。”

    一旁正在练字的固儿鼻孔朝天嫌弃地看了一眼姜芷歌,打抱不平不满地说道。

    “有个人报信说我有危险?谁?”

    姜芷歌狐疑。

    第一个知道自己有危险的,应该是皇宫里的叶笙笳。但是首先出现的,却是荒芜!那这第一个知道自己身在水牢的人,又是谁呢?

    “你不安分躺着,乱跑什么?想再被吊着打一次吗?”

    荒芜的身影蓦然出现了小屋的门口,手上提着一壶上好的黄酒,皱着眉头看着衣着单薄的姜芷歌,恶狠狠地说道。

    “你去哪儿了?”

    姜芷歌见到荒芜,想到了水牢里的一幕,有些别扭地低下了头,低声问道。

    “灵玎说你的伤需要用上好的黄酒做药引,便出去买了一壶酒。”

    荒芜见她已无大碍,便径直穿过她身边,将黄酒放在了茶几之上,缓缓说道:“是天狼给我报的信。那颗药,也是他给我的。所以,要感激要谢,谢他吧。”

    “什么?!天狼?!怎么可能……”

    姜芷歌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是天狼。

    如果说报信之人是天狼,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便是南宫铮海身边之人。

    “他是……?”

    姜芷歌沉思片刻,抬头询问着荒芜。

    “他是南宫铮海的人。”

    荒芜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缓缓饮下后,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

    “那他最后和封玥替我们挡住追杀岂不是要受到责罚?”

    姜芷歌依稀记得最后那一声吼声,是属于天狼的。

    “你很担心他?”

    荒芜拿于手中的茶盏顿了顿,任热气袅袅而上,看似散漫着不理姜芷歌,目光的余角却注视着她的表情。

    “是啊。他是我的朋友,他现在一定是有难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姜芷歌越想越着急,丝毫没有注意到荒芜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撒开腿就要往外跑。

    “来不及了。已经被挂在两军对峙的城墙之上了。”

    荒芜手中的茶盏重重地被扔在了茶几之上,他心情十分郁闷地低声嘀咕道一句——“真不知道你拿他当朋友,他拿你当什么。傻女人。”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

    姜芷歌顿住了脚步,荒芜的话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响彻在了她的耳畔,惊雷一般地炸得她挪不开了脚步。

    她艰难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荒芜,见到一旁的师灵玎十分不忍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荒芜的话后,整个人更如同掉进了冰窖一般的寒冷!

    她紧紧地攒住了拳头,缓缓地低声问道:“挂在墙头,说明还活着,是吗?”

    “你想干什么?”

    荒芜颇为无奈地看着她,心中已经猜到了这个女人的回答。

    “我欠他的。我得还他。何况,他是我的朋友。”

    姜芷歌坚定地说道。

    “呵!救他?你是打算被万箭穿心而死,还是打算被万马踩踏而死,还是直接从城墙之上摔下去直接摔死?”

    荒芜逼近了她一步,冷冷地问道。

    “不管怎样。好过,等他死。”

    姜芷歌的眼眸猛然一抬,直勾勾地看向了荒芜。

    “看来,你是铁了心了。好。那我陪你去。”

    荒芜坚冷的话语,似毫无预兆的烟花,在寒冷的空气里突然绽放而开!

    姜芷歌抬头,撞见了他眼中的,火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