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赢家全文阅读 第2分节

第十一章 暴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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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八号中午后,天气变得异常闷热,估计是要下大雨。不过杨景行下午还是和章杨他们打了场篮球,只用了能让朋友自己也制造乐趣的力度。

    打完球才五点多,但是天空中已经开始乌云片片,看不见太阳了。四个人浑身大汗,也不洗澡就去选地方吃饭,碰巧在杜玲家的摩托车行遇见了她,就一起行动。杜玲当然问杨景行有没兴趣试车,杨景行拒绝了好意。

    杨景行玩摩托的时间比较长了,小学毕业时从叔叔那讨来一辆旧铃木疯了一年,后来求爷爷拜奶奶从曲杭拖回一辆雅马哈125,经常在国道上招骂惹恨。后来终于摔破了脑袋,大快人心。从那以后,父母甚至不让他提摩托二字。

    吃完晚饭后天上就乌云密布了,跟天黑了一样。正漫无目的的商量接下来怎么安排呢,雨滴就密密集集下来了,而且很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就像无数的粗水柱从天上往下射一样,声势吓人。雨声大得朋友们面对面说话都要用喊的,还伴随着闪电雷鸣。

    小县城就是这样,一下大雨路上的车就急剧减少,尤其是出租车,何况是这样罕见的暴雨。不多大会,民族路上就几乎空空的了。

    鲁林踢踢章杨:“还不叫章叙国派车来接?”

    章杨扯着嗓子大喊:“鲁风仁,鲁风仁,来接你哥。”

    趁这两人你掐我打的时候,杜玲给杨景行透露:“章杨上次把伞给齐琪,自己淋雨,好潇洒啦。”齐琪其实是章杨爷爷兄弟的女儿的女儿,亲戚,挺可爱一女孩。

    章杨都不想理杜玲了:“我喜欢淋雨,不行啊?”

    杜玲指已经淹水的马路:“去,去!”

    章杨眼睛一瞪,左右看看,犹豫一秒后把手机和钱拿出来扔进杜玲怀里,然后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站在狂雨中把双臂展开,挺起胸膛仰天大叫:“是兄弟的跟我来!”

    这种事,初中时不就干过么。杨景行也把手机和钱包给了杜玲,义气的扑进了雨中。许维哈哈着紧跟上了,鲁林边骂章杨蠢边清理裤兜。

    四个蠢货一瞬间就成了落汤鸡,被周围远远近近的人看稀奇。杜玲笑得前仰后合,尖亮的声音惊扰了餐馆吃饭的人。

    四个人站在雨里商量了一会,决定就近去鲁林家取自行车,走过去只要十分钟。杜玲得在这等出租,然后和男生们在邮政局会合。

    鲁林自己有辆山地车,又找门房借了一辆,然后鲁林载章杨,杨景行载许维,再去章杨家取车。

    门房看着四个年少轻狂的人很不放心的喊:“慢点,慢点,雨大,看不清路。”

    鲁林才不肯慢,一阵猛踩,时速估计近十五了,还骂章杨太重。有了把船踩坏的经验后,杨景行当然不敢太用力,只是紧跟上了朋友。

    两辆自行车在暴雨中猛冲,四个人大喊大笑着从民族路嚣张到大桥路。刚到招商局门口却被吓一跳,因为章叙国一声大吼:“章杨!”

    章杨差点掉下车,朋友们也立刻不叫喊了。四个人接受了长辈的一阵批评,承认了错误又说些讨好的话,五分钟后还是四辆自行车上路了,章杨骑的是他妈的休闲车。

    雨势一点没也减弱,但是这阻止不了杨景行他们。四辆车又冲到黄河路的邮政局,等还没来的杜玲。这里地势低,路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朋友们把车子蹬到尽量快,然后把脚伸到水中,看谁冲起的浪花大。

    杜玲来了后,被安排就坐在出租车里跟着。出租司机呵呵笑着羡慕青春。

    四辆自行车并排冲在前面,最低时速十五公里,出租车殿后,不远不近的跟着。从黄河路再到大桥路,再到建设路,然后是沿河大道,最后绕回民族路,几乎就环县城一圈了。

    到华鑫广场东头的时候,大伙体力不支,已经是悠闲逛街的速度了。杨景行突然大喊一声:“冲刺!”猛然提了速。

    朋友们爆发最后的体力跟上,像冲锋杀敌一样一起啊啊啊的吼。

    发现朋友们跟不上后,杨景行在电影院门口停了下来。第二个冲到的是许维,靠在树上喘气。章杨来了后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鲁林也效仿,差点躺了下去。

    “爽!”章杨用力喊,可声音却只有半截,全无豪气。

    鲁林哈哈取笑朋友,可效果也很差。朋友们互相看看彼此的狼狈样,都笑起来,呵呵嘿嘿哈哈的越来越大声,而且互相看着的都停不下来。

    依然狂暴的雨水冲刷着笑得前仰后合喘不过气的四个朋友,杜玲让出租中停在路中间,躲在车里用手机拍下照片,留作日后取笑的把柄。

    电影院旁边有家小卖部是个老婆婆开的,她好心的叫四个孩子:“别淋了,感冒,快过来躲雨。”

    可能体力消耗过多,躲雨的时候都安静了一会。鲁林先明知故问杨景行:“后天就走了?”

    杨景行点点头。

    许维遗憾:“还没回来几天。”

    鲁林又问:“想好读什么学校没?”

    杨景行摇头:“下学期再决定。”

    章杨觉得也是:“寒假再说。”

    杨景行在朋友们面前伸出手掌:“加油!”

    朋友们都被肉麻的扭过头去了,但还是很快把手掌拍上了上来,互相加油。

    雨小了些后,章杨他们就先送杨景行回家。杜玲不坐出租了,买了把伞,让杨景行载着给他打伞。

    鲁林他们没什么分别的话要说,只有杜玲交代:“好好加油,别找什么公主啊小姐。”

    杨景行说:“要不是认识你,我早有女朋友了。”

    杜玲瞪眼:“什么意思?”

    “难免眼光高。”

    鲁林他们纷纷表示和杨景行同病相怜。杜玲抬起右腿转半圈,好像这个厉害的扫堂腿能把几个朋友隔空教训一下。

    十九号,杨景行和父母一起去看望了爷爷奶奶。晚上回家后就收拾准备,除了行李,还要给在曲杭的姨妈萧舒云带些东西。杨景行的姨妈比萧舒夏只大一岁多,但是她女儿比杨景行大三岁。姨妈姨夫在曲杭开了个经营布料的公司,多年打拼下来,日子也过得不错了。

    二十号中午,夏雪和刘苗准时到杨景行家来送行。萧舒夏很奇怪:“刘苗苗,你们怎么来了?”

    刘苗说:“我和夏雪出来玩。”

    杨程义还关心下:“夏雪的脚好了?”

    杨景行把俩姑娘带上四楼,取出吉他,还挺隆重:“你们是我的第一个听众,谁想当第二个。”

    俩姑娘都笑,夏雪说:“你自己是第一个,我们是第二个。”

    刘苗还不相信:“会弹吗?不是早没练了么?”

    杨景行让俩姑娘在沙发上坐好,自己搬凳子坐对面,说:“给面子的话就伴唱,《灰姑娘》。”这些天他一直练这个,已经挺不错了。书上的谱子是看一遍就记住了的,现在就放在姑娘们面前。

    杨景行还准备酝酿了一会,而开始弹后,直挺挺得坐得比较严肃的姑娘们脸上的讪笑很快变得惊喜起来。

    不过杨景行弹的是旋律,而不是伴奏,所以俩个姑娘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唱,就干脆好好听了。

    杨景行弹完一遍后才抱怨:“怎么不唱?”

    夏雪往后挪了挪屁股,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弹得好。”

    刘苗的笑容突然没了,挤眉嘟嘴的盯着杨景行问:“我们真的是第一个听?”

    “真的,回报我一下,唱一遍。”

    夏雪轻轻抖了抖身子,满怀希望:“重新来。”

    这次杨景行加了前奏,到旋律开始的时候就用眼神给姑娘们暗示,脑袋还不停的点。刘苗先开始,夏雪满了半拍,还好很快两个女声和吉他就勉强合拍了:“……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

    姑娘们比杨景行紧张得多,唱了两句后就都盯着歌词去了,而且拍子明显慢了,声音也挺小,好在杨景行还能配合上。

    中间错乱了两次,但是姑娘们没发现的只管一句接一句的唱,杨景行就及时补救。一遍唱完后,两个姑娘都看着杨景行,好像在等评分的选手。

    杨景行谴责:“叫你们听我弹,变成我听你们唱了,唱这么好干什么!”

    俩姑娘笑。夏雪双手撑在双腿之间的沙发上,上身往前一倾一倾的:“我一开始唱就忘记了……但是应该配合得很好。”

    刘苗认真的看着杨景行:“你再弹一遍,我们好好听。”

    这一遍杨景行还没弹完萧舒夏就上楼催促了,只得草草收场。杨景行对姑娘们说:“喜欢什么歌告诉我,等下次给你们弹。”

    俩姑娘点头。萧舒夏给儿子吃爆栗子:“弹弹弹!”

    下楼来,杨程义问两个姑娘要去哪里,可以送一程。姑娘们说不用,站在那里对开车的杨景行挥手再见。

    上高速前杨程义把儿子换了下来,还是不放心。到曲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姨妈家在不错的小区,是复式楼,房间也足够,杨景行一家就不用住酒店了。

    晚饭是在外面吃的,姨夫叫王建华,开的帕萨特,自嘲没奥迪好。姨妈的女儿叫王卉,在曲杭大学读大二了,不漂亮但很时尚,聊天的时候不相信杨景行还没女朋友,又说可以给他介绍。

    吃完饭回家后,萧舒夏两姐妹开始忙了。萧舒夏把自己带出来的衣服和首饰都拿出来展览,而她姐姐也献丑自己的新藏品。

    相貌身材都好看不少的萧舒夏在这方面也胜出一筹,她有近十万的大碧玺钻石戒指一枚,项链更贵,包包也是今年春季的新款,衣服明天还要去买。

    第二天,两家人直奔曲杭最好的商场,萧舒夏还是这的金卡会员。三个女人一个上午血拼下来,真是惨烈。

    萧舒夏还非得给丈夫买一套西装,因为家里最好的那套上次家长会时已经穿过了,说不定别人记得。三四万一套的衣服,似乎就开家长会这么一个意义了。

    吃晚饭的时候好好休息了两三个小时,然后就去戏院看《牡丹亭》。两个小时下来,杨景行才发现自己以前对音乐和美的见识太少了。以前也跟母亲去看过几次戏,但是根本没收获。今天,感受到了太多。

    王卉还取笑杨景行:“他看得好认真啊,眼睛都不眨!”

    萧舒夏也还在沉醉中,和姐姐讨论:“唱得真是好啊,做得更好。比上次在浦海的时候更好,还是她最好!”

    萧舒云也是追星一族:“我上次就想要个签名啊,挤破脑袋没进去。”

    尤其让人羡慕的是:“这么多年,怎么就不见老!?”

    杨程义问儿子:“好不好看?”

    杨景行点头。

    杨程义笑:“附庸风雅……戏曲,不是商业电影,不能用好不好看来衡量。这是文化,文化不是用来好看的。你要多读书,多了解各种各样的文化,不然音乐学了也是白学。”

    知道杨景行想考音乐学院后,王卉是最激动了。萧舒夏就问王卉有朋友读音乐院校没有,是不是能帮帮杨景行。

    王卉说自己有个同学考过艺考,但是复试落榜了,然后还关怀起来:“你文化成绩好就别放弃了,艺考有点难,要是考不上就不好玩了。”

    杨景行突然豪放起来:“我志在必得。”

    萧舒夏提儿子耳朵,杨程义冷笑数声。

    王卉又问杨景行:“不玩卡丁车了?”以前杨景行一到曲杭,就恨不得整天在卡丁车俱乐部呆着。

    杨景行说:“我几年不玩你也不是对手,不急。”

    接下来两天,杨景行的注意力都转移到昆曲上去了。萧舒夏终于找到了知音,自豪的给儿子传授了不少东西。母子俩买了好大个花篮,献给了他们共同的偶像章枝红。

    二十四号上午,一家人上飞机去浦海。尚浦学校在浦海西南郊区的郊区,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挺偏僻,家长也放心。外地学生周末想逛街的话,先大巴到地铁站,再地铁到市中心,得差一个小时。整个学校占地十来平方公里,但大部分是空地花园。

    尚浦是十年前成立的,那时候所谓的贵族学校如雨后春笋般满地冒,但如今还像尚浦这样发展迅速名气越来越大的已经是凤毛麟角。

    尚浦里有初中和高中两校,杨景行属于少数高中才来这里的新鲜人,一开始的时候是挺不适应的,所以曾经很想回九纯过他的地头蛇日子。

    学校没有酒店,从外地来开家长会的父母都只能住市区。杨程义租了车,负责明后两天的接送。晚上,杨程义又陪老婆去做头发和护肤,自己也修饰了一下。

    萧舒夏的美容觉这么多年从未间断过,但是她二十五号起得很早,因为已经约好美容院做脸。打扮好的萧舒夏真的挺让杨程义自豪的,用他讨好老婆的话说就是清雅高贵。萧舒夏也是做足了功夫,让丈夫可以欣赏自己。

    早上九点准时到的尚浦,停车场已经有不少车,奔驰宝马,路虎宾利。劳斯莱斯一辆是陶萌家的,有时候的周末会来学校接她。

    杨景行和父母去图书馆的大礼堂跟其他人集合,是分班坐的。工作积极的陶萌在门口负责领座:“杨景行……”在记名册上划勾后又对杨程义和萧舒夏微微鞠躬:“您好,请跟我来。”

    萧舒夏看了陶萌有一会,面带微笑说谢谢。

    谭东已经先到了,看样子只有他父亲来了。谭东来和杨景行打招呼,并向杨程义问好,然后两边的家长也打个招呼。

    有老师来给家长们发册子,说的是这两天家长会的安排,还有今后这个学年的学生学习计划。

    九点半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家长会正式开始。先是校长上来讲话,受到了热烈欢迎。校长五十多岁,是知名学者,挺有威望。他先鞠躬:“谢谢各位家长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配合我们学校的工作,也祝贺同学们刚刚度过了一个宝贵而愉快的暑假,为什么说宝贵……”他很快就切入了主题,从说话看来,高三还真是挺恐怖。

    校长最后的结束语比较有意思,好像是说不管教育体制是不是失败,也不管同学们今后的打算是什么,但是都应该在这一年去拼搏奋斗:“去燃烧青春的激情,为人生加油!”

    同学们鼓掌,哦哦起哄支持校长。

    然后是教务处主任上台说计划和安排,就是把小册子上的内容重复一遍。再然后是老师们上台发言,这时候班级之间的竞争就显现出来了,每当自己班的老师上台,学生们就拼命鼓掌喝彩。看校长的笑容,他挺喜欢这氛围的。

    三班班主任江老师四十多岁了,教英语的。这个女人从来没像台下的家长们那样打扮过自己,但是她在学生心目中的威信甚至超过父母,她提醒自己的学生:“现在,我们的集体不是高二三班了,而是高三三班。让我们一起加油!”

    最后,是陶萌作为学生代表上台,让全体学生起立跟着她宣誓。除了发言稿,她的亲友团也挺隆重,好像只有她把爷爷奶奶也带来了。

    中午,全体教师,家长和学生们都在大食堂吃饭,小炒,汤,水果什么的也齐全。学生却们纷纷告状这是欺骗,说平时的菜根本没这么好质量。

    下午,去学生活动中心。这里布置了不少电脑和许多的宣传栏,老师们也都来了,设了几个咨询台,目的就是给家长们介绍学校精选的一些大学。

    看样子不少家长都希望孩子出国深造,留学区和咨询台前最热闹。说起留学,一班确实有个人才,CBT一百多分,SAT两千三,AP已经学了十几门,学校各科成绩都是优秀以上,目标是常青藤。这家伙以前其实是其他学校的,后来被挖了进来,目的很明显。

    杨景行一家转了一圈,杨程义还想找找自己的母校曲杭商学院呢,没发现。而整个高三部两百来号学生,看样子除了杨景行再没有艺术类考生了,根本没有相关的介绍。

    还是要多手准备,杨程义和老婆一起给儿子看了两个未来目标,分别是华东理工大学和浦海大学,并去咨询了相关信息,然后上网看了看。

    杨程义还是很担心:“文化成绩一定要稳住,最好还要提高!”对于儿子自己的打算和计划,他是不怎么信得过的。

    因为姓的首字母靠后,杨景行一家和老师的见面谈话被安排到明天下午去了,没什么好看的后杨景行就送送父母,自己今天就住学校了。

    晚饭后回寝室。谭东这个暑假过得蛮舒服,滔滔不绝的给杨景行说,杨景行却在听音乐。

    第二天下午,杨景行和父母走进了老师办公室。班主任和几个主课老师都在,江老师还欢迎:“杨先生,杨太太,耽误你们时间了。”

    杨程义当然要说:“谢谢老师,老师们辛苦了。”

    上次家长会的时候萧舒夏带了好多东西送礼,被彻底拒绝了,很没面子,所以今天就没带。

    江老师节约时间,直接说重点:“杨景行是个很聪明的学生,我们数学老师和物理老师都觉得他有天赋,我们一般不用天赋这个词。”

    物理老师博二等点点头:“虽然不是很用功,但杨景行的物理成绩还不错,看得出来他还是挺喜欢这门学科。”

    数学老师说:“杨景行这个学生啊,学习起来很有系统性,数学思想很好,空间想象力尤其好。”

    当然,把孩子送到这里的父母都是有产业的人,老师也不能叫他们把子女送去学自然科学,搞什么研究。江老师就说:“杨景行爱好也挺广泛,放假也应该跟爸爸妈妈商量了,有没有了个明确的目的?我们好共同朝之努力。”

    杨程义看看儿子:“自己的想法给老师说一下。”

    听完杨景行一颗红心两手准备的打算,几个老师都吃惊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杨程义自嘲:“他就这样,过于浪漫主义,从小没吃过苦,纨绔子弟少伟男。”

    江老师笑笑,问杨景行:“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杨景行说其实很早以前就想,但是决心是暑假才下的。为了不让自己的儿子被看遍,萧舒夏就说他放假在家是日日夜夜练吉他。

    没办法,江老师只得打电话把音乐老师叫来了。在尚浦,音乐都属于课外活动了。这名女音乐老师挺年轻,二十五六岁,看样子她都吃惊自己今天还派上用场了。

    音乐老师向家长自我介绍叫胡以晴,从曲杭音乐学院毕业的,学的是音乐教育,当然,她自己吹拉弹唱也都会一些。

    胡以晴是不太标准的瓜子脸,眼睛有点小,皮肤过得去,嘴唇薄薄的,鼻子小巧,算漂亮。她的衣服时尚而端庄,但是头发和妆容挺简单。

    胡以晴还不了解情形,满怀期待的问杨景行:“学音乐多久了?”以前上过那么多音乐课,没见过杨景行有什么表现啊,或许他是看不起自己这个水准一般的老师?

    杨景行笑:“还没开始。”

    胡以晴还没明白,又问:“钢琴几级了?”三班有几个学生都能会弹一点,但是杨景行上课时琴键都没摸过呢。

    杨景行嘿嘿:“没学过。”

    胡以晴有点懵的看着杨景行,又看看其他人,再问:“乐理呢?”

    杨景行摇头:“我是从零开始。”

    胡以晴简直无语,愣了好久才问:“你非要学作曲吗?”

    杨景行点头:“我是这么想的。”

    胡以晴都不顾及对方面子了:“要考作曲系,你起码钢琴要合格,这一点都很难了。”

    萧舒夏问:“吉他不行?”

    胡以晴摇头:“不行,除非你弹得特别特别好……这样的人很少。”她都能想象杨景行的吉他会弹成什么样子!

    杨景行不嫌丢人,说:“胡老师,我知道我现在的这个想法挺滑稽的,时机也很不对。但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自己想学,愿望很强烈。我不想错过的是为自己的想法去努力的机会,结果怎么样不太重要,希望你能帮助我。”

    杨程义为儿子点点头。

    胡以晴还是不想浪费精力:“高三的学习很紧张,你基本上抽不出时间,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杨景行说:“我只想全力以赴。”

    胡以晴问:“父母很支持你吧?”

    江老师帮忙说:“家长的要求是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这个我们要配合。”

    胡以晴看看杨景行,无奈的说:“我们试试吧,不过我不能保证。”

    杨程义笑:“我们都不抱希望。胡老师,那就辛苦你了。”

    胡以晴艰难的笑笑。

    父母明天就要回九纯了,晚上一起去市里吃晚饭。杨程义还是那个意思:“音乐以后什么时候都可以学,你千万别一时冲动忘了主事,不要你考多好,一本必须保证!”

    萧舒夏也紧张起来:“从小到大,就学习没让我担心过,唉……”

    杨景行信心十足:“放心。”

    “还学会讲大话了!”

    等杨景行回到学校的时候,收到父亲的短信: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唯恐迟迟归。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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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开始练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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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杨景行起得早,先到教室自习。同学们不得不感叹高三了果然不一样,能在周末的这个点看见杨景行。

    自习完吃过早餐后,杨景行去学校门口等大巴,遇上任初雨和李娅。

    任初雨对杨景行说:“你妈妈真漂亮,我昨天看见了。”

    杨景行笑:“我转告她。”

    知道杨景行是要去书店后,任初雨表示愿意同行,但是要求杨景行也陪她们逛街。杨景行只能表示遗憾,没有时间。

    到书店买了两本学乐理的书,但并没找到很合适的钢琴教材。杨景行又去转了转琴行,要买一把吉他。虽然还是个初学者,但是也能明显感觉到五千的琴和五百的是天壤之别。杨景行只能买一把一千块的,不问父母要钱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自己忘了正事。

    回到寝室,杨景行让还在玩游戏机的谭东大吃一惊。知道朋友有学音乐的打算后,谭东更是想撞墙。同学两年了,也没发现你有什么音乐细胞啊。可是杨景行抱着书一看就是一下午。

    星期天,杨景行还是看了半天书,弹了半天吉他。捣蛋者谭东慢慢变成了听众,并强烈要求杨景行把那两手也教给他,足够装模作样了。可惜这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谭东捣鼓了一个小时,最简单的和弦也弹不成。

    晚上有班会,并照例在每学期开始重新安排座位。同桌是大家自己选的,但是江老师也有要求:“杨景行和谭东,你们不准同桌了。”

    结果大部分人的同桌都没变。谭东四下一看,咦,陶萌和曹绫蓝也没打算继续坐一起了。

    在谭东还没勇气主动开口的时候,陶萌过来了:“杨景行,我们同桌吧。”

    杨景行看着自己的两只手嘀咕:“美女,学习,我选择谁?”

    陶萌显然意外,眉头一皱。

    杨景行还是决定了:“我选美女。”

    陶萌后悔的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你和曹绫蓝换。”

    座位调好后,江老师又说了一番话,当然都是老意思,鼓励大家多上早自习晚自习,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去,少去图书馆看闲书杂志,少上电脑房上网,少去市里瞎逛。

    回寝室后,谭东自然是要谴责杨景行的好运气,居然和陶萌坐一起去了。而且杨景行的充电台灯也让他十分看不惯,觉得那是背叛了组织。

    星期一,正式开学。其实前两年整个高中教材上的内容已经基本学完,高三就是个强化阶段。星期一上午分别是两节语文两节英语,学生围绕着知识点做题,老师讲题。

    杨景行和陶萌现在坐第一组第四桌,陶萌靠窗。杨景行的语文成绩是最差的,有时候甚至不及格。这家伙现在居然把高一的教材拿出来重头翻,又时不时抬头看看老师在讲什么。

    陶萌抽空小声提醒一下:“心无二用,我建议你还是好好听课。”

    杨景行说:“你还有心观察我一心二用。”

    陶萌懒得理杨景行几秒钟,然后又用事实打击他:“我能考一百二。”

    杨景行眼睛看着书,右手给了陶萌竖了个大拇指,又说:“你要关心我学习,以后就别用这么好闻的香水,我真的心无三用。”

    陶萌是真不理杨景行了。

    课间操完了后,杨景行飞跑去音乐教研室,申请用琴房。高中部就六个音乐老师,三个年轻的三个老的,三个男的三个女的,胡以晴是唯一的年轻女的。高中部就三个钢琴房,有多媒体和不错的音响设备,主要是给学生们上音乐赏析课用的。

    胡以晴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学生要培养,可又不好意思给同事说自己接手了个彻底的白痴,只得做做样子,问:“你要什么时候用?”

    “每天晚上和周末,时间越多越好。”杨景行也发现了,吉他真不是学音乐的好工具。

    一听说杨景行是要考音乐的,另外两个在的老师都稀奇起来,怎么没听说过啊。当然免不了是要问东问西,然后就都无语了。

    不过这也算是音乐教研室的一件大事了,教研室主任批准杨景行可以用多功能教学楼的三号琴房,但是得胡以晴负责。

    胡以晴送杨景行出办公室,问:“你真的一点基础都没有?”

    杨景行无知者无畏:“我买书了,慢慢学。”

    胡以晴的眼神充满同情:“那我七点去给你开门?”

    杨景行不知足:“六点可以吗?”胡以晴单身,住学校的教师宿舍,应该不麻烦。

    接下来是英语课。尚浦有相当一部分学生的英语成绩都很好,杨景行也不错,但是比起每次考试都接近满分的陶萌还差不少。

    陶萌就看见杨景行拿着学生词典,快速一页一页的翻,偶尔才在比较生僻的词汇上划上一笔,在本子上抄写一两遍。

    高中部是下午五点放学。胡以晴为了表示尽职尽责,六点差一刻就赶去琴房,发现杨景行已经拿本书在门口看着了。

    胡以晴开了门,瞟一眼杨景行的那本《钢琴基本教程》,无可奈何。她左右看了看说:“那你好好练,我八点过来。”

    杨景行说:“胡老师,我可能练很晚,你能不能把钥匙给我,我自己关门。”

    胡以晴问:“那么十点?”

    “肯定更晚。”

    “你明天还要上课呢!”

    “没事,耽误不了。”

    胡以晴还真把钥匙给了杨景行,但是叮嘱他十二点前要回寝室睡觉。胡以晴也没马上离开,站在那里看着杨景行调节了一下凳子高度和距离,坐好,尝试摆了个起手型,惨不忍睹。

    胡以晴说:“你先练音阶吧。”然后就逃了,几个月,基本指法也练不好啊!

    这是一台雅马哈的小三角琴,音色音准都不错。杨景行一个琴键按下去,琴声在有声学结构的教室里环响,似乎让闷热的空气清凉了一些。

    晚上十点半的时候,班主任江老师和胡以晴一起来看望杨景行了。因为查寝的时候杨景行不在,江老师信不过谭东,就联系了胡以晴。

    两位老师走到三楼楼道口的时候就听见了钢琴声,胡以晴直皱眉。我的个天,那琴声就像一头训练有素的猪用猪蹄在键盘上打《四小天鹅》,音符倒是都对了,但是节奏全无,更别说什么音乐性了,根本听不出乐句,完全是噪音。

    江老师责问一身汗的杨景行,说他应该早点回寝室休息,杨景行当然不肯。不能阻止学生的上进心啊,江老师就说明天找找管理处的人,叫他们把空调打开。

    胡以晴看见垃圾篓里扔了好多大概是擦汗的纸巾,琴键上倒是挺干净的,就叫杨景行把这四小天鹅再弹一遍。

    没想到,杨景行居然可以背谱了。坚持着听完一遍,胡以晴自信满满的叫杨景行让开,她要示范。杨景行连忙抽纸巾把汗淋淋的凳子仔细擦干净,不过多此一举了,胡以晴站着就可以弹。

    这种三岁小孩玩的启蒙曲子,胡以晴弹起来也是个大师了。她还说了两句,告诉杨景行哪里要柔,哪里要重,哪里半拍哪里一拍,和弦要怎么弹,几个切分音要注意。

    有老师真的不一样,杨景行再来一遍,比刚才好多了。胡以晴对江老师说:“您先去休息吧,我看他练会。”

    杨景行又弹了两遍后,胡以晴点头问:“是不是小时候练过,后来荒废了?”

    杨景行说是。他小时候是摸过琴的,还睡在小学的立式琴琴键上用屁股弹琴,被老师好一顿骂。

    胡以晴说:“先捡基础吧,考试的时候不会要求你弹多好……你手型这么好,没坚持下来可惜了。”

    也快十一点了,杨景行说:“胡老师,你回去休息吧,我再练会。”

    胡以晴点点头:“明天下午我再来。”

    杨景行练到三点才回寝室睡觉,七点起床。上午是数学和物理课,这时候的陶萌就在杨景行面前嚣张不起来了。博二等布置了一节课的题目,杨景行二十分钟就解决了,陶萌还在草稿上画受力分解图。

    课间操的时候,胡以晴来找杨景行拿琴房钥匙,因为等会她要给高一上课。她顺便给了杨景行一本《哈农》和一本《拜厄》,说:“重点看哈农。”

    杨景行谢谢。书是旧的,但是很干净。

    于是,在谭东的宣传造势下,杨景行准备考音乐的奇闻瞬间传开。几个人议论,几个人询问,大部分人看稀奇。

    任初雨拿着《哈农》翻:“这本我以前也练过……不够朋友,还不告诉我。”

    杨景行说:“我还在找机会呢。“

    快上课的时候,陶萌问杨景行:“你不是说你不会乐器吗?”以前班级有什么活动,杨景行是啥也不干,就当观众。

    “所以才学啊。”

    陶萌关心同学:“这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劝你不要浪费时间。”陶萌多次在学校表演钢琴,十周年校庆的时候还和请的乐团合作了格里格的协奏曲,也没说要考什么音乐啊。

    杨景行点点头算是听进去了。

    下午吃饭的时候,任初雨问杨景行什么时候去练琴,她想观摩。杨景行不肯:“你现在看我肯定会紧张,等练好了再说。”

    “哎呀,你就当我不存在。”

    杨景行看任初雨的眼睛:“太难了。”

    “哼。”

    杨景行在琴房门口等了没两分钟胡以晴就来了,还带来了空调遥控器,一个节拍器和一本谱子。胡以晴边开门边说:“你应该多准备点水,昨天晚上流的汗今天都结盐了!”

    杨景行说:“我喝饱了来的。”

    胡以晴笑笑,又问:“你乐理看得怎么样了?”

    杨景行很自信:“读谱应该没问题了。”

    胡以晴说:“考试的时候要算音程,写和弦这些,自己多看看。”

    杨景行点头:“谢谢胡老师。”

    胡以晴还有点不好意思:“该做的。”

    似乎是今天才正式开始,胡以晴也只能回忆自己的学琴经历,再结合上教材来指导杨景行。她也不肯坐,说要站着才能看清杨景行的手部动作。

    观察了一会后,胡以晴就开始纠正杨景行的明显错误,比如过于依赖肩膀和手臂。再过了一会,就发现杨景行的优点,手指强壮有力。

    但是在关于手指击键的问题上,胡以晴也说不清楚了,好像这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手指不要绷太紧,但是也不能太松,你要自己去感觉最佳的击键姿势和力度。”

    前一个小时都没练曲子,就是最基本的指法。胡以晴惋惜的说:“你基础其实不错……可能以前的老师不是很好,没教出来。”这不是自相矛盾么。

    杨景行嘿嘿:“我现在看见新希望了。”

    胡以晴摇头:“我也不太行……尽力吧。你把昨天的再弹一遍。”

    杨景行弹完《四小天鹅》后,被胡以晴瞪着眼睛问:“你昨天练到什么时候?你现在不能这样盯着一首曲子练,手会僵的,要有系统,要全面。”

    为了不让杨景行太枯燥,胡以晴找了首《梦中的婚礼》让他试弹。这曲子从技巧上讲也很简单,最基本的指法,但是要弹好是另一回事。

    杨景行先看了两分钟的谱子,然后酝酿了一下才开始。因为胡以晴帮忙翻谱了,他也就象征性看两眼,弹完后一脸自嘲:“真的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胡以晴连忙安慰:“很不错,不能急于求成,真的很不错!你先别求快,现在也别用踏板,自己多感受一下。”

    接着胡以晴自己用比较慢的速度弹了一遍,比起杨景行的版本当然是动听悦耳无数倍。杨景行握紧拳头:“我要把这当成激励!”

    胡以晴轻笑,让杨景行继续,她再指导,叫杨景行不要断奏连奏不分。杨景行重新弹了两遍,胡以晴听得有些高兴起来,说:“你基础真的挺不错,理解能力也好。”不然不会每次都有进步。

    杨景行当然说:“是你教得好。”

    胡以晴问:“要不要休息一下?”

    杨景行不好意思起来:“八点了,老师你回去休息吧,谢谢你。”

    胡以晴点点头:“我出去一会,你也休息一下。”

    近半个小时后胡以晴才回来,自己拿了一杯茶,也给杨景行端了一杯。她叫杨景行自己以后还是要准备水,练琴也是件体力活。杨景行谢谢。胡以晴叫杨景行不用客气,继续练。她也站累了,坐着听。而且她现在也没多少指导了,就叫杨景行一遍接着一遍的弹。

    听到那些杨景行可能会处理不好的地方时,胡以晴就歪脑袋扭脖子的想帮上忙,要是杨景行处理好了,她就立刻轻松下来,有点笑容。

    一遍又一遍,一个小时下来后,胡以晴变听众了,说杨景行弹得已经不比她差了。接下来,又开始基础练习。胡以晴是个会鼓励学生的老师,经常的表扬杨景行,说他进步快,领悟力强。

    十点的时候,杨景行是真不好意思了,要胡以晴回家休息了,他自己还是练到三点,囫囵吞枣的把哈农翻了半本。

    星期三下午,胡以晴和杨景行还是六点在琴房集合。杨景行提了几瓶矿泉水,胡以晴责怪,说不用准备她的。

    杨景行还说:“胡老师,我父母说不能每天让你加班这么久,让我请你当私人教师。”

    胡以晴明白杨景行的意思,摇头说:“不用不用,我也不是专业的……你是可以考虑请个专业老师,利用周末的时间。”

    杨景行问:“你周末有时间么?”

    胡以晴笑:“你好好练我就有时间。”她还是不肯要钱,因为学校规定老师不能以给学生开小课为由收钱。

    针对杨景行的特殊情况,胡以晴给他制定了一套学习方案,哈农结合车尔尼,穿插一些简单的乐曲练习,最后的时间再专门准备考试曲目。

    胡以晴说她已经打听过了,作曲考试的话,钢琴其实还不是最重要的,乐理和视唱练耳也有相当大比例,尤其还要根据素材临时写作和演奏……总之,比她自己想象的还困难。所以,对于钢琴之外的科目也必须重视,胡以晴的计划是每个星期用八个小时的时间学习乐理,着重点是和声和调式调性,当然还要动手,尝试写谱。

    杨景行笑:“好有挑战啊。”

    胡以晴也笑:“你有信心就行。”

    “没信心对得起这么好的老师么!”

    胡以晴谦虚:“我只能说尽力。”

    胡以晴还是先让杨景行练了一个多小时的基础指法,发现自己已经难从杨景行的动作上挑出什么毛病了,这家伙真的是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剩下的好像就是熟练度问题了。

    又听了一遍今天的《梦中的婚礼》后,胡以晴看着杨景行,问:“要不,我们开始练调式和音阶吧?”

    杨景行说:“我听老师的。”

    又练了一个小时的音阶后,胡以晴把车尔尼599找了出来,说:“我们试试,要是比较勉强的话就回到前面。”然后选了十来首让杨景行试弹,还是比较专业的兼顾到了左右手各种初级技巧的练习。

    先从十四首开始,胡以晴先给杨景行讲解了一下这首曲子的训练目的和要注意的地方,然后让他开始。

    这晚,胡以晴陪杨景行到十一点,走的时候鼓励:“你现在开始好好学,可能还不迟。”

    杨景行果然又练到三点,但终于被管理处的人发现了,记下了他的班级和名字。于是第二天杨景行先后接受班主任和胡以晴的批评。

    鉴于杨景行的坚持,班主任放过了他,并表示会和管理处的人沟通。胡以晴则叫杨景行好好休息,因为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充足的睡眠才能保证身高。

    杨景行说:“我已经满足了,不想长了。”

    胡以晴站在杨景行面前,看自己只有他下巴高,笑说:“那我是太没睡好了。”

    杨景行说:“你都睡成美容觉了。”

    胡以晴用老师的严肃责怪杨景行一眼,嘴角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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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以烂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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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的生活才开始几天,同学们就都感到氛围和以前大不一样。课间的教室不再那么喧闹,放学后没一窝蜂朝食堂涌,再没什么人上课偷偷开手机发短信,晚自习教室也几乎全满。

    星期五下午,胡以晴没来给杨景行上课了,因为她要回市里去看父母。八点多的时候,上完了自习的任初雨和李娅跑来琴房打探,看杨景行的琴练得怎么样。任初雨还带来了零食和杨景行分享,但是要杨景行弹两首小曲作为回报。任初雨自己也弹了两首,但是她比杨景行还菜。

    星期六上午,杨景行接到胡以晴的电话,问他想不想报个补习班学习乐理,还说有些补习班是音乐学院的老师办的,会对考试很有帮助。

    杨景行还是说自己已经有个好老师了,不想多此一举。胡以晴就说她认识个朋友就是帮自己的教授办班的,她可以要来一些学习考试资料。杨景行再次感谢。

    杨景行准备了干粮,上午七点进的琴房,除了上厕所就没离开过。如果练不好十个指头,还真是对不起CERN。

    上课的时候,杨景行无意的转笔动作可以看得陶萌一愣一愣的。可是钢琴毕竟是钢琴,就算是599,要练好也比把中性笔在手中转得让人眼花缭乱难多了。

    大概三点的时候,琴房突然来了一群人,十来个。杨景行认识两个,一个是音乐教研室的主任,还有一个是副校长。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看样子是主角,还有两个白人老外,一男一女。

    这一群人都看着杨景行,很明显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房里虽然开了空调,但杨景行还是一头汗。白色的衬衣上和黑色的裤子也是被汗水浸透,湿了干干了湿,现在明显能看见许多的盐渍。他旁边的椅子上还有没吃完的面包和水。

    教研室主任责问杨景行:“你不是说晚上用吗?周涵惠同学要参加朱丽叶音乐学院的面试,快走!”

    周涵惠明显就是那个小姑娘了,肯定是尚浦初中部的。这小女孩用一种不太友善的眼神看着杨景行,好像自己的东西被抢了。而她身后应该是他的父母,父亲手里拿着小摄像机,她妈手上的包包应该就可以买一架好琴了,何必来这。

    杨景行连忙收拾东西,并且快速的擦干净琴键和凳子,准备逃离,突然又改变主意:“对不起,我能留下来看看吗?”

    一群人都吃惊,小姑娘的父亲倒是挺友善的,问女儿:“涵惠,这位哥哥想留下来给你加油,你愿意吗?”

    小姑娘再看看杨景行,点点头。杨景行连忙谢谢,跑去后排座位上坐着。

    朱丽叶的面试官先试了试琴,然后就让周涵惠准备。一准备就是半个小时,凳子都调节了几分钟,喝水,静坐……其他人都很安静的坐着,偶尔说话也很小声。

    终于开始后,杨景行听出来了,周涵惠弹的是贝多芬的第十四钢琴奏鸣曲,很巧,他今天早上还尝试过。

    惭愧,看看人家小姑娘,弹得多好,那么小一双手,许多有难度的句子都处理得很好,一个音没错。弹琴的时候,周涵惠脸上隐约有和年纪不符的坚定和专注。

    周涵惠弹的是全曲,差不多二十分钟。结束后,就杨景行一个人鼓掌,惹得别人都看他,他连忙住手。

    周涵惠没并被影响,休息了两分钟,又继续弹了一首门德尔松的,最后一首杨景行不知道叫什么,但是他知道小姑娘的技艺比目前的自己是高出几个档次了。

    果然,周涵惠得到了所有人的表扬夸赞。不过周涵惠似乎已经被表扬麻木了,没多高兴,只是看看杨景行,像是在炫耀。刚刚她进来之前,已经在门外领教过杨景行的琴艺了。

    等周涵惠这一群人走了后,杨景行又坐到钢琴前面去了,坐了好一会才开始,也弹月光奏鸣曲。这也是一首还算简单的曲子,杨景行尝试用自己能精确计算的大脑和精准的手指去完成能让自己满意的演奏,可是这真的没那么容易。

    其实周涵惠这群人还没离开,他们正在旁边的老师休息室座谈,还能隐约听见杨景行的琴声。这群人中,两个是朱丽叶来的面试官,一个是周涵惠的老师,著名的钢琴教授李迎珍。而周涵惠的父母显然也都是行家。他们听杨景行的琴声,真是压力挺大。

    教研室主任决定去叫杨景行停止制造噪音,可李迎珍突然叫住了他,说:“听听,听他弹弹。”因为杨景行又开始弹《唐璜的回忆》了,真是个人才。

    杨景行不知道有人偷听,《唐璜》的谱子是他逛书店的时候看了记下来的,他自己觉得这样的曲子应该很能帮助练习技巧,有个奋斗目标,前进的道路上就会快很多嘛。难的都会了,简单的不就不用学了么?虽然现在知道这个想法错误了,但可以拿来发泄。就像罚不进球的球员也可以扣篮爽一爽。这些天,杨景行每次离开琴房前都要爽上几遍,现在已经爽得还算熟练了。

    《唐璜》被杨景行当成了练习曲,曲都称不上,就是练习题。他十个指头在键盘上飞舞,除了一些特别的段落,其他时候几乎不分轻重缓急,就是一个快。

    有一些错音,拍子几乎完全对不上号。可是听了两分钟后,休息室就没人说话了,变得很安静。俩老外偶尔抬抬眉毛,李迎珍的眉头却皱得越来越厉害,坐着一动不动。周涵惠小姑娘面无表情,偶尔转一下身体,抿下薄薄的嘴唇。

    当那一长串小三度半音阶行进和符点伴奏疾风骤雨般的到来时,男人老外脑袋上扬,张嘴无声的笑了。李迎珍则微微叹口气,轻轻站起来,走出休息室,站在了就在旁边的琴房门口。其他人也跟出来,都站在那里听杨景行制造噪音。

    那些大跨度琶音,八度音阶行进,反向音阶,交替八度……在杨景行那里好像都是一个味道,一种处理方法,而且错误不少。但是颗粒感还是有,勉强算均匀清晰。

    周涵惠的父亲搂女儿的肩膀,小声说:“你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值得学习。哥哥一定是十分刻苦的练习,才能弹到这么快。”

    教研室主任一脸尴尬:“这个学生……”不知道说什么能迎合大家的意思。

    又听了两分钟,李迎珍把琴房门推开了,杨景行的琴声也就嘎然而止。李迎珍带着众人走进去,都站在琴的右前方,挺吓人的。李迎珍指着杨景行不客气的说:“你继续,继续弹。”一看杨景行还是背谱的,就说:“从一百四十五小节开始。”她五十多岁了,看起来很简朴平凡的一个人,面相和蔼,只是现在有点气愤。

    于是杨景行继续,可能感觉被挑衅了,好像比之前弹得更快。观众们大多看着杨景行的双手,李迎珍的眉头又开始皱得厉害。周涵惠小姑娘看了一会杨景行后,就把脸扭向别处,不耐烦的样子。女老外最包容,面带欣喜的笑容,听得很专注。

    李迎珍发现了,杨景行至少不怯场,弹得依然如之前那样又快又烂。曲子进入最后几十个个小节后,李迎珍朝杨景行走近了两步,其他人也调整了下站姿。

    一连串的八度夹三度,杨景行的手指头都与空气摩擦得发烧了。中年白种男人终于“噢哈”的笑出声来,手揣在裤兜里踮起脚后跟颤一颤身体,和跟他同样表情的女同事交换了个不可思议的眼神。

    结束了,周涵惠的父亲和两个老外笑着给杨景行鼓掌。可李迎珍却盯着杨景行,眉头依然皱着责问:“你这孩子,你是弹琴还是玩琴?你老师怎么教的?”话很严肃,但是语气比较温和。

    杨景行连忙说:“老师还没教到这里,我是自己弹着玩。”

    “弹着玩!?”李迎珍的声调提高了,“指法都是错的,最基本的都不会,你玩什么?四对六是像你那么弹的吗?你看你八度的手型,有多难看!?你大拇指怎么摆的?”她说的是事实,杨景行就靠过人的身体素质达和宽大的手掌到了非比寻常的快和烂准,但是他的手型和指法在专业眼光看来真是惨不忍睹,而弹出来的琴声更是稀烂。

    杨景行还惊喜:“谢谢您,我会改正的。”

    李迎珍看了杨景行一会,又温柔一些的语重心长:“改正!你这样练,手都练坏了!”她又很遗憾的用英语对老外说:“我们有许多有天赋的孩子,就是因为没机会接受系统正规的教育,才浪费了……”

    这有污蔑尚浦的嫌疑,半秃的教研室主任连忙解释:“这位同学最近刚刚开始练琴,是我们的音乐老师教他,但是不是专业教钢琴的。”

    杨景行也说:“老师教得很好,是我自己没学好。”

    女老外先和杨景行打招呼:“嗨,你弹得很好。”

    男老外也和杨景行握手附和:“很快,很少见。”他们看杨景行,感觉就像是球场上的MVP在杂技团里看见耍把式能把几个篮球抛在空中不断扔进篮圈不脱手落地一样。

    杨景行不好意思的笑,看看周涵惠说:“我看她能弹那么好,很受激励。”又对小姑娘说:“我以后还会好好加油向你看齐,你也要努力,别让我赶上你。”

    小姑娘到底是小姑娘,周涵惠忍不住得意的笑,看着杨景行点点头。

    都笑,气氛本来变得不错的,可李迎珍还是继续打击杨景行:“你要是继续这样练,就不可能超过她!要学就好好学,不管做什么,基础是最重要的!”

    杨景行点头:“谢谢老师,我会好好学的。”

    李迎珍不耐烦的翻看了一下杨景行的几本书,就开始奇怪他这些年到底是怎么练琴的,还在看乐理,拜厄,弹的是唐璜。

    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杨景行,不能浪费太多时间,李迎珍就问:“高几了?”

    “高三。”

    李迎珍又问教研室主任:“不是陈老师教的吧?”陈老师是学校的钢琴老师,四十多岁的男人,小有名气的。

    “不是不是!他是开学才说想考学作曲,以前都没说过,家里还要求不能丢下文化课……就他们班的老师负责带他,小胡,您见过的。刚毕业没两年,曲杭音乐学院学音乐教育的。”教研室主任可算撇清关系了,松一大口气。

    李迎珍轻叹一口气,放下杨景行的书,说:“那你好好练吧,我们不打扰你了。”

    杨景行点头:“谢谢老师。”

    李迎珍走了两步又转身,递给杨景行一张名片:“拿着。叫什么名字?”

    杨景行扫一眼,名片上写着“浦海音乐学院李迎珍钢琴艺术工作室——李迎珍教授”,就又鞠躬:“李教授,我叫杨景行。”

    看样子杨景行还不知道自己的大名鼎鼎,李迎珍就带着众人离开了,临走前交代杨景行一句:“不是演奏钢琴,是演奏乐曲!”

    这才是杨景行最大的问题,但是在那些基本问题没解决之前,说这个问题还为时过早。

    吃过晚饭后,杨景行还是回琴房继续。八点多的时候,胡以晴来了,带来了新发型和一些备考资料。杨景行谄媚胡以晴的头发好看,胡以晴不太在意,开始讲正事。

    初试,要考乐理,旋律写作和歌曲写作。胡以晴说:“我问了,写作考试不会要求你写多好的作品,就是看你是不是知道基本的写作知识,就是要一定的和声和和弦基础,乐理考试大纲我也看了,比我们那时候要求高很多,你要抓紧。下次我再拿几套考题过来,我们看一下。”

    杨景行问:“胡老师,你明天有空吗?”

    胡以晴说:“有啊,我们可以上午就开始练习。”

    杨景行说:“不是,我想请你吃饭。”

    胡以晴笑笑:“不用了……等你考上了再说吧。复试主要是考和声,主要是自然音体系,你可能还没看。还有视唱练耳,这个对你可能没什么难度……钢琴,比我们的要求也高得多,至少要299……”听语气,她也很头大着急。

    杨景行说:“为了请你吃饭我也要拼了。”

    胡以晴的心思全在工作上:“我们重新拟定一下计划吧,以后周末就都别休息了,可以吗?”

    杨景行说:“我真的不好意思。”

    胡以晴摇头:“你们的主课老师比我辛苦多了。”

    拟定完学习备考计划后,杨景行继续练琴,一直是基本指法,再没盲目挑战难度。胡以晴则边指导杨景行边自己看书,备课,中途还去老师休息室帮杨景行倒了两次水。

    十点的时候,胡以晴让杨景行停止练习,问他的乐理自学到什么地方了,然后就考考杨景行,看他的自学是不是过关。

    事实证明杨景行在读谱和音程上是没问题了,和弦嘛,还在了解阶段。于是胡以晴就开始结合着钢琴教杨景行和弦知识,先是原位和弦,杨景行居然能做到举一反三,只用了十分钟,就能弹奏各种三和弦七和弦了。

    胡以晴羡慕的看着杨景行:“有时候觉得你真的很聪明。”

    杨景行惊慌:“大部分时候很傻?”

    胡以晴笑:“不是这个意思。”

    考试了一会后,胡以晴又开始教杨景行转位和弦。胡以晴的乐理明显比她的钢琴强了太多,说起来条例清晰,重点明确,头头是道。

    胡以晴还以为杨景行会头大一下的,可这家伙也听得头头是道,不断点头表示明白。只用了半个多小时,杨景行就把和弦的基础知识学完了!

    但是胡以晴不相信有天才,所以让杨景行不断的弹奏巩固练习。杨景行很配合,练到后来还尝试自己加上点旋律。

    十一点多了,杨景行让胡以晴去休息。胡以晴看看表:“是晚了,那走吧……把东西带着,早上有人要来打扫。”

    杨景行说:“我送你,等会还回来。”

    胡以晴无语:“谁要你送,你要好好休息,白天才有精神,不能每天那么晚睡。”

    杨景行说自己精神得很,还说:“你是陪我到这么晚,要是还让你一个人回去,我真的无地自容了……不光是因为我觉得你漂亮,有危险。”

    胡以晴讶异的看着杨景行,几秒后才提高声调拾起老师的威严:“学校里,有什么危险……那就出去走一下吧,活动一下也好。”

    因为已经到了寝室熄灯时间,学校的好多路灯都已经关了,只有一些主路口有大灯,光线还是挺暗的。

    因为胡以晴是在曲杭读的大学,两人就自然说这事。曲杭音乐学院比浦海音乐学院差了很多,但是城市还是挺不错的。

    听说杨景行的家是九纯的,胡以晴就惊喜的说自己大学期间曾经去映山玩过,还记得晴映水库的水跟干净。

    杨景行说:“现在也很干净,我代表九纯人民欢迎你随时去玩。”

    胡以晴说:“我同学叫白悦,她父母都是你们那的高中老师,不知道你认识不。”

    杨景行不认识,胡以晴就继续说:“白悦现在在读研究生,快毕业了吧。”

    杨景行感激:“幸好你没读,不然我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胡以晴笑:“我这几天也突然有压力感了,真的像个老师了。”

    杨景行拍马屁:“你一直是个优秀的老师!”

    胡以晴看杨景行:“以前我上课的时候你都在玩什么,不是发短信就是看闲书!”

    杨景行说:“嗯,你还有一点没做好,没及时的批判纠正我。”

    胡以晴笑:“那我以后就多批判你。”

    “谢谢胡老师!”

    走了十分钟,距离教师宿舍就只有一两百米的距离了,胡以晴让杨景行回去,问:“明天你几点能起床?”

    杨景行说:“下午一点吧。”

    胡以晴批判:“那还不如早睡早起,这个坏习惯要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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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纯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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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天早上九点,胡以晴去琴房,想把准备好的教学内容在黑板上板书一下,方便下午给杨景行上课。可她在楼梯口一听见那琴声就知道杨景行已经先到了。

    两人对质,杨景行说是想让胡以晴好好休息才说下午集合,胡以晴说考试不光是杨景行的事,她当老师的也有责任在身。

    于是抓紧时间,开始上课练习。复习了一下昨天的和弦后,今天开始学习调式调性。杨景行还是摆脱不了应试教育的命运,背教材,做题。

    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任初雨来看望杨景行了。可胡以晴在,影响了她的发挥,只能问杨景行:“你不去吃饭?”

    杨景行指指面包和水:“早准备好了。”

    “这么刻苦!”任初雨撇嘴,“胡老师呢?”

    胡以晴说:“是该吃饭了,那先休息一下,我两点再来,没问题吧?”

    胡以晴走后,任初雨就开始翻开杨景行的书,又看黑板,说:“我以前也学过,忘光了,我来和你一起上课吧?”

    杨景行不肯:“都说了我要专心学习了。”

    “你真不去吃饭啊?我给你带来?喜欢什么菜?”

    “谢谢,心领了。你快去吃吧,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任初雨又凑到杨景行身前小声说:“我昨天早上看见邵磊和蒋箐了,他们一起走的,邵磊家的车。”

    杨景行更神秘的小声:“我今天中午看见杨景行和任初雨了,他们一起在琴房,任初雨还化妆了。”

    任初雨咯咯乐的生气:“那我走了!”

    胡以晴是一点多回来的,问杨景行:“吃饭了吗?任初雨呢?”

    杨景行说:“我两分钟吃了一整袋面包,把她吓跑了。”

    胡以晴呵呵,问:“你在学校和谁的关系最好?”

    杨景行想了一下:“你了。”

    胡以晴无奈的笑:“我问的是同学。”但是也不再追究这个问题,开始上课。

    一下午又是三四个小时,然后杨景行得去食堂吃晚饭,不然到半夜会很饿。学校一共三个食堂,说是食堂,其实更像自助餐厅。杨景行和胡以晴一起去的花乐园,因为这里的菜比较清淡。

    杨景行端了两个盘子,挺吓人的。可能是觉得跟一个饭桶坐一起会很丢脸,胡以晴和遇见的同事一桌去了。

    杨景行狼吞虎咽快速解决战斗,他回琴房半个小时后胡以晴才来,是说散了会步助消化,还说杨景行也应该养成这个习惯。

    用半个小时检查复习了今天学习的内容后,杨景行就说:“老师你今天也累了,回去休息吧,我晚上就不学新内容了,好好巩固一下。”

    胡以晴说不要紧,看着杨景行练。看了一个小时后说:“有你这样的学生,老师根本不会觉得累。”

    杨景行很惭愧:“我才这种水平,你别让我骄傲。”

    胡以晴很严肃:“水平是无止境的,不断的进步才是关键。”

    快到九点的时候,胡以晴开始滴眼药水打哈欠,杨景行就用罢练威胁她回家休息了,自己还是奋斗到大半夜。

    星期一,上午课间操下课前,胡以晴就在教室外等着杨景行了,面带不悦的对他说:“上完操到办公室来,我有话问你。”

    胡以晴要问的是:“你星期六是不是见到李迎珍教授了?”

    “啊,是的。”杨景行点头。

    “怎么不告诉我!?”胡以晴挺生气,她还是早上听办公室主任说的。

    杨景行不好意思:“我被她骂了一顿,给你丢脸了。”

    胡以晴气得嘴角一抽:“骂你?看得起你才骂你!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把握住,我还想找陈老师来指导你……”她知道,以自己的钢琴水平是很难把杨景行教到299的。而以杨景行的进步速度,很快就要面临她的瓶颈了。

    胡以晴又问:“是不是给你名片了?”

    杨景行点头。

    “打电话没?”

    杨景行摇头。

    胡以晴急得直揉手:“你赶快打,知道怎么说吗?”

    杨景行很不争气:“等我练好了再打,让她看看我的老师也不是吃素的。”

    胡以晴真想咬杨景行两口解恨,脸都有点涨红了,指着杨景行说:“你把名片给我,你知不知道如果她肯教你可以让你少走多少弯路,可以节约多少时间!快去把名片拿来!”

    杨景行说:“我记得电话号码。”

    胡以晴拿了电话号码后又犹豫了:“机会要自己把握,还是应该你自己打……算了,还是我帮你打。”

    电话是打通了,但是接听的是李迎珍工作室的助手,说教授不在,当然也不肯透露老板手机。

    胡以晴说了好久才让对方明白自己是李教授偶遇并批评了一通的一个学生的老师,她还再三请求:“麻烦你,一定要告诉李教授,这个学生非常想得到她的指点……尚浦高中,叫杨景行……对对,麻烦你了……可以直接联系我,谢谢您,太谢谢了!”

    已经打上课铃了,胡以晴舒一口气,看看杨景行说:“快去上课吧。你也别想多了,就算联系不上也没什么,你也不是考钢琴系,对吧?”

    杨景行点点头,问:“你不会不要我了吧?”

    胡以晴跺了一脚,鞋跟磕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命令:“快去上课!”

    杨景行拔腿就跑,胡以晴在后面笑。

    胡以晴并没期盼太久,十一点的时候手机就响了,就是那个号码,她连忙接听:“您好。”

    “你好,我是李迎珍,你是哪位?”

    “李教授,您好,打扰您了,不好意思。您上个星期六在尚浦高中指导过一个叫杨景行的学生,谢谢你,我是杨景行的老师……”

    “嗯,我知道了,你有什么事?”李迎珍的话语并不热情。

    胡以晴连忙开始组织了几遍的语言:“李教授,您是专家泰斗,肯定很忙,如果杨景行不是个好学生,我也不敢贸然打搅您。杨景行真的是个非常有天赋而且特别刻苦的学生,他真的……李教授,您能不能指点一下他。”她怕别人听得烦,不敢一次说太多。

    李迎珍和别人讲了句什么才对电话说:“都高三了,早干什么去了?你是他第几个老师。”

    胡以晴连忙说:“我只是他们班的音乐老师,基本没教他弹琴,也教不了。杨景行是小时候学过琴,但是我觉得他真的很有天赋,而且那么刻苦,肯定是能练出来的。”

    李迎珍却不同意:“有天赋又刻苦,那怎么弹成那样!?走都没学会就想跑,这种学生怎么教?”

    胡以晴立刻说:“李教授,这都是我的责任,我没能力教好,我本来正在给他找其他钢琴老师,没想到他会遇上您,这可能是天意,李教授,求您给他一个机会。”

    看来胡以晴还不是那么不负责任的老师,爱才惜才之心也有。李迎珍就说:“你给我说说这个学生的具体情况。就算是个好苗子,怎么会被教成那样!?”

    于是胡以晴就说她知道的。杨景行小时候学过琴,但是家在小城市,难免受客观条件限制,得不到最好的教导。而现在升学压力大,学习任务繁重,家里又望子成龙,初中高中也基本没时间练琴了。可是杨景行的音乐梦想之火一直没熄灭过,在高三这个关键时刻,在向父母保证不丢下文化课的前提下,他仍然想拼搏一次,不给人生留下遗憾。胡以晴着重强调她是怎么看着杨景行每天都飞速进步的,而这种进步又是建立在如何刻苦的基础上。

    “每天吃了晚饭就进教室,都是练到凌晨两三点,学校管理处的人都在说他。周末整天都是呆在教室的,午饭都是带去的面包。”胡以晴也不考虑这些话的可信度。

    李迎珍又说:“不刻苦也弹不成那样。我听说,他是想考作曲系?”

    ……

    胡以晴打了半个小时的电话才回办公室,同事问她:“乐什么呢?笑这么开心。”

    “哦,没什么。”胡以晴还是笑。

    中午下课前,胡以晴又来找杨景行了,她把杨景行带到一边,形势严峻的说:“这个周六下午两点我们去见李教授。”

    杨景行点点头:“嗯。”

    “好好准备一下,再别弹那些高难度了。”

    杨景行点头:“谢谢你。”

    胡以晴笑得有些灿烂:“加油。”

    然后还是每天晚上苦练,胡以晴都是陪杨景行到十点左右,盯着他练基础,希望到时候能让李迎珍对杨景行有所改观。

    星期五下午,胡以晴回市里了,和杨景行约好第二天中午一点在浦海音乐学院附小大门口碰面。他叮嘱杨景行早点休息,明天一定要有最好的精神状态。

    杨景行星期六早上九点就到了市区,闲逛。十点的时候接到胡以晴的电话,问他出发没。知道杨景行已经到市里了胡以晴就邀他去家里吃午饭,杨景行当然不好意思去。

    杨景行在浦海音乐学院附属小学门口等了半个小时胡以晴才来,胡以晴边说不好意思边注意到杨景行手中的花束。

    “节日快乐。”杨景行递上比较素的康乃馨花束,还有一个小袋子。

    胡以晴都不好意思得有点尴尬了:“谢谢……昨天你们已经全班一起送了。”今天是教师节。

    杨景行说:“那是形式,这是心意。”

    胡以晴看看袋子,又看杨景行,挺惊喜:“你怎么知道选这个牌子?”保养品,中档牌子,一瓶补湿液也就几百块。

    杨景行说:“我问的我妈。”

    胡以晴笑:“你妈妈很漂亮。”又批评:“不该买这么贵的东西。”

    杨景行说:“是我害你睡不好美容觉嘛。”

    胡以晴突然笑得有点狡猾起来:“是不是变丑了?”

    杨景行连连摇头:“不是,只是觉得越来越漂亮的趋势有点变慢。”

    胡以晴咬牙做个恐吓的表情,但还是没忍住笑。她看了看表,说:“还有半个小时,我们等一会。”

    大太阳照得什么都滚烫的,两人选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胡以晴说不需要水和冷饮后,杨景行又说:“我等会还要借花献佛,可以吧?”

    胡以晴看了杨景行两秒才明白,跺脚:“真的,我把这事忘记了……光送花不好吧?现在去买还来不来得及?就把这送给李教授。”胡以晴想奉献自己的保养品。

    杨景行笑:“她那么大年纪了,你不是取笑她么!”

    胡以晴头大:“那下次补吧,唉,我没想到,你怎么不提醒我。”还连忙把自己的包包打开,想把杨景行送的礼物藏起来。可是装不下,就只好不要那个小袋子了,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放进手袋里。有补湿液,精华,乳液,洁面粉,差不多一整套了。还有一张卡片,胡以晴收进去之前打开看了一眼,写着:胡老师,谢谢你,祝你美丽快乐。

    胡以晴瞟了杨景行一眼,没说什么好歹。

    两点差一刻的时候胡以晴接到电话,但不是李迎珍,而是她的助手。三个人碰头,助手自我介绍叫张楚佳,是李迎珍带的研究生,当然也帮李迎珍上课,算是助教。胡以晴就和张楚佳拉关系,说自己有个同学正在音乐学院读研,不过是管理系的。

    张楚佳比胡以晴年轻两三岁,身材高两三公分,也是苗条的那一型。但是张楚佳的穿着没胡以晴这么时尚化女人化,披肩发也是自然黑直,还是个简单的大学生样子。

    至于相貌嘛,俩人各有长处短处。张楚佳的眼睛稍微大一些,但是脸相对比较宽。胡以晴五官相对玲珑,但相对缺少轮廓神采。

    两个女人站在一起,给人的第一印象应该是胡以晴温柔小巧,张楚佳爽朗活泼。

    因为李教授有事忙,所以不能亲自来,张楚佳表示歉意。胡以晴说没关系,告诉杨景行:“能得到张老师的指点也是一样的。”

    于是杨景行把花给张楚佳:“祝张老师教师节快乐。”

    张楚佳接过花笑:“这是送给李教授的吧?放心,我会转告的。哎,给我看看你的手。”

    杨景行把双手伸出来给张楚佳过目。张楚佳看了又笑:“是好大。你们吃饭了吧……那我们走吧。”

    走在路上,张楚佳告诉杨景行,李迎珍给她的交代是让杨景行跟着附小钢琴版的同学一起上课,还只能旁听。

    张楚佳也觉得好笑,问杨景行:“没意见吧?”

    胡以晴帮忙回答:“没有,没有,谢谢你们。”

    张楚佳又对胡以晴说:“你要是不忙的话可以一起,要是李教授不能来,还会给你打电话的。”

    胡以晴犹豫了一下问:“那学费呢?”

    张楚佳说:“旁听,不要学费的吧。”

    让张楚佳上课的钢琴班就三个学生,两个小子一个女孩,都是十来岁的样子。杨景行往哪里一站,也不知道是鹤立鸡群还是鸡立鹤群。三个小孩子也没对杨景行这个大哥哥表现出什么兴趣,倒是他们的家长很看稀奇。

    家长们当然是准备了教师节礼物,但是张楚佳都拒绝了卡片之外的,并且说李教授也是从来不收礼的,这大家都应该知道。

    上课的地点也是一间小教室,几把椅子,一架立式琴,看样子还有年代了。幸好有空调,不然这种天气一般人真受不了。

    张楚佳把教材给杨景行发几张,让他好好看看,好像都是他已经了解的东西。准备了一会就开始上课了,教学的主要形式就是小家伙们弹,张楚佳在一旁不停的叫停,纠正错误或者不恰当的地方,然后学生重弹。

    张楚佳说话的时候,偶尔瞟杨景行一眼,发现这家伙听得很认真。不但杨景行认真,胡以晴都一丝不苟,还做笔记。

    三个小孩子轮流着去弹,每个人都上去好几遍了,杨景行还是只能耸坐着,像个大傻冒。

    不过是真有收获。虽然还是十来岁的小孩子,但是在练琴的时候就已经音乐性和技巧性并重了,不同的和弦,不同的曲调,不同的乐句,该是怎么样的处理方法,各种技巧的要点。虽然都是些初级技巧,但是也够杨景行吸收利用的了。杨景行甚至聪明的发现自己之前的姿势和用力有不少错误,看来看书自学钢琴还真是不靠谱的事。那么多要注意的细节,哪本书说得清楚明白。

    课间休息,张楚佳来调笑杨景行:“感觉怎么样?”

    杨景行说:“我真希望他们多犯错,就能多学到东西了。”

    张楚佳呵呵:“可别谦虚哦。”

    胡以晴说:“张老师是真教得好。”

    张楚佳拍拍杨景行的肩膀:“去,露一手吧。”

    杨景行苦笑:“你对我第一印象就这么不好?”

    张楚佳声音清脆的哈哈:“真的,让我看看,课间嘛。”

    胡以晴也说:“你去弹一首,好让张老师看看到底有些什么问题。”

    杨景行只得坐到钢琴前去了,忐忑的说:“那我就弹599的第十八首。”

    张楚佳点头:“嗯。”又笑:“他们都还弹不好。”

    可能是不同环境的孩子的竞争意识很不一样,正在休息的三个小孩子都看着杨景行了。

    杨景行的第一小节还没弹完,张楚佳就叫起来了:“停,停!”看着杨景行:“你弹之前都不分析一下旋律声部么?你看看,这几拍其实是模进的,你弹起来一点进行感都没有!”

    杨景行茫然:“模进?”

    胡以晴连忙来解释:“模进就是……你想,两拍的音程关系是一样的。”

    “哦,哦,明白了。”杨景行连连点头。

    张楚佳不怕打击人:“你不是吧,你谱怎么背的啊?”

    杨景行顶住压力继续,这立式琴的键盘触感和音色比名牌三角琴还是差了一些,好在杨景行适应快。弹了几小节后张楚佳又叫停:“比刚才好点,练习曲其实就是练音型,但是你怎么没型啊,和人恰恰相反。这一首中总共就几种音型……”她给杨景行分析了,杨景行听得连连点头。

    张楚佳还走到键盘前,亲自示范了几种音型,叫杨景行在开始:“慢点,只管慢点,十六分音符,别那么快。”

    杨景行又继续,两个小节后张楚佳就看胡以晴,有点吃惊的表情。可她还是叫停了:“小指别那么重,不好听,大拇指还可以。”

    杨景行又弹了两遍,张楚佳点头了,对胡以晴说:“他指头独立性好,双手同步不错。”

    可惜有小家伙不愿意受折磨了,来叫:“张老师,可以开始上课了。”

    张楚佳才想起来:“哦,上课,上课……等我几分钟。”快步出门去了,胡以晴了解同类,也跟去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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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专家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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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老师,谢谢你。”胡以晴递纸巾给张楚佳擦手。

    张楚佳接过纸巾,很爱惜的擦拭自己的双手,问胡以晴:“我听教授说你是刚接手这个学生?”

    胡以晴点头:“以前给他们班上课,但是都不了解。”

    张楚佳笑:“是个明星料。”

    胡以晴疑惑:“他不是想当明星吧。”

    张楚佳笑:“不然学我们,当老师?”

    胡以晴强调:“杨景行很有天赋,真的。”

    张楚佳点头:“不然你也犯不着。”有天赋的张楚佳见得太多了,她自己也从小被别人这么说啊。谁有资格评价别人的天赋!

    第二节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李迎珍来了。胡以晴连忙站起来:“李教授,您好。”虽然杨景行也跟着站起来了,但她还是提了他的手臂一把。

    李迎珍示意两人坐,她要去关心那三个小家伙。这些孩子学琴的经历肯定是比杨景行丰富多了,练习的那些曲子也比杨景行弹得好听,但是要他们弹《唐璜》就不可能了,手都没那么大。

    李迎珍在每个孩子身上花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指出一两个问题要他们改正或者练习。她对孩子挺温柔的:“练了多少遍……有进步,但还是不够好。”他说的那个小男孩有点胖,正在奋斗小奏鸣曲。

    终于轮到杨景行了,李迎珍叫他:“你们跟我来。”

    张楚佳还把花拿来给老师:“杨景行祝您节日快乐的。”

    李迎珍都没接过,只是点点头,带着杨景行和胡以晴上楼,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里也有琴。

    “坐吧。”李迎珍给俩人都倒了一杯水,又给了杨景行两张稿纸,自己坐到琴前去了,问杨景行:“听音怎么样?”

    胡以晴说:“还没练过,但是他乐感很好,应该没问题。”

    李迎珍说:“那我弹,你记下来。”

    杨景行点头,严阵以待。

    李迎珍先弹了几句简单的旋律,看杨景行飞快的在稿纸上画好后就又原位和转位和弦,然后再是有比较复杂的切分音和变化音的双声部旋律。

    胡以晴为杨景行捏一把汗的,这真是挺有难度的考试了。

    杨景行却很快就把稿纸给李迎珍了:“教授,您看看。”

    李迎珍看了几秒,点着头的用手指把稿纸点得嚓嚓响:“你看,这写错了吧,连音符号。”

    杨景行连忙承认错误。

    李迎珍有点纳闷:“绝对音高没问题……”她不知道杨景行现在的听觉对声音那是相当敏感,还以为他是苦练过听音的。

    不过李迎珍还是从自己的怀疑方向出发,接着弹了两句,问杨景行:“知道是什么吗?”

    杨景行摇头,胡以晴这时候也不敢提醒。李迎珍继续弹,弹的都是一些常人不太听的曲子里的一些典型乐句,可杨景行都不知道出处。

    李迎珍一拍巴掌,胜利的宣布:“你知道你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

    杨景行当然不能自作聪明,摇头。

    李迎珍大声教训:“听得太少!练琴练得是什么?是大脑,不是手。你听得那么少,键盘按得再快有什么用!”

    杨景行承认:“您说着对。”

    李迎珍变本加厉的继续数落杨景行的不是,什么对音乐没有理解,弹奏完全没有感情,急功近利,可以说还没入门……

    当然,李迎珍没忘记胡以晴,对她说:“这不是你的责任,但是你要负起责任。从现在开始,什么曲子必须先听了再谈!多听,有时间就听,要理解的去听。”唉,她也是一鼎鼎大名的钢琴教授,还要教这种小白,多少年没有过的事了。

    专家的话,胡以晴不敢质疑,只能连连答应了。

    布置好听的任务后,李迎珍又叫杨景行弹,而且就弹《唐璜》最有难度的那些小节。然后又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什么手掌完全没放松,一直是紧绷的,什么黑键的时候手型完全散了,好多地方用指都是错的。而且杨景行为了保证速度,手腕一直蹦在同一个高度,其实反而会严重影响手型和换指。

    李迎珍自己也弹了一些小节,虽然速度慢了一些,但是给人的感觉就好多了。她批判杨景行:“你知道为什么你的声音那么僵涩干硬,就是因为你完全没放松,你不是用的手指,而是用的手腕手臂,听的人都累……”越说越激动,看样子是马上就要把杨景行赶出门去。

    接下来,李迎珍对杨景行进行了针对性的训练,要求杨景行在高抬指弹奏了每一个音后就完全放松手掌和手腕,为下一个音做准备,而不是像他之前那样绷着两只爪子一个一个键的按。

    改掉坏习惯是一件挺困难的事,但可能杨景行的坏习惯还没保持多长时间,所以他很快的就学会了放松。

    “紧张是做不好事的。”这么简单的道理,杨景行以前怎么就没想到。用了一刻钟去学会放松后,虽然还不是那么顺其自然的放松,但是他已经能听出自己现在的弹奏声音要流畅清晰了,每个音都圆润饱满一些了。

    李迎珍要杨景行保持住那种感觉,再弹一遍《唐璜》。这一次杨景行的速度慢了许多,但是他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他终于体会到了那种“弹”的感觉。这样弹法,整个人的感觉都好多了,虽然之前并没觉得有什么不适。吃了甘蔗,才知道它比西瓜甜。

    李迎珍和胡以晴的脸上也出现了笑容。李迎珍的右手也在空气中做弹奏的姿势,终于表扬杨景行了:“对,对了,就是这样嘛。”

    “谢谢您,李教授!”弹完一曲的杨景行一脸的欣喜,专家到底是不一样。

    李迎珍说:“今天就先到这里,记住这几点。你先下去,我和胡老师谈谈。”

    杨景行走后,李迎珍严肃的问胡以晴:“杨景行初中没在尚浦读?”

    胡以晴点头:“高中才来。”这个之前已经说过了啊。

    “前两年,你看过他弹琴没有?”

    胡以晴摇头:“没有,真的没有。”她琢磨到李迎珍的意思,说:“以前上音乐课都不怎么认真,他们班主任也说这学期变化挺大。一开始感觉是真的什么都不会,我那时候都不抱希望。”

    李迎珍点点头,想了一下说:“千万别让他骄傲,更不能一时兴起,路遥才知马力。”

    胡以晴点头,两个人聊了好一会后才一起下楼。

    三个小家伙已经下课,教室只剩下杨景行和张楚佳。杨景行在练琴,张楚佳讨好自己老师:“上去半个小时,下来就变样了。”

    李迎珍不问杨景行的意见就直接安排:“你明天早上九点到音乐学院北楼,楚佳给你上课,楚佳你接一下。”

    杨景行和张楚佳都点头答应。

    李迎珍没忘记重点:“楚佳带私学是两百块一个课时,你们自己商量,下午再过来这边。”又交代杨景行:“回学校要多听少练,不然都是无用功,我已经给胡老师说过了。”

    杨景行又谢谢。

    李迎珍看看表:“我先走了,你们还可以聊会。楚佳,今天和明天就练指法手型,其他的不准碰,就当他是幼儿园的。”

    张楚佳和胡以晴都笑,杨景行很没面子。

    李迎珍走后,胡以晴就问张楚佳,说看每星期上多少节课合适,什么时候上。张楚佳看着杨景行挑衅:“我收学生也是有门槛的……这样,先考察两个星期再说。”

    杨景行点头:“好,这两星期我就在音乐学院呆着不走了。”

    张楚佳指指琴:“那就抓紧时间吧。”

    看杨景行练习了半个小时后,张楚佳得出个结论:“你真是个奇葩。”

    杨景行看胡以晴求助:“老师,他说你学生是奇葩!”

    胡以晴呵呵笑:“夸你呢。”

    快六点的时候下课,杨景行要和张楚佳算钱,张楚佳不要:“都说了要考察两个星期。”

    杨景行求情:“多考察两个星期吧。”

    张楚佳笑,问:“现在回学校了?”

    胡以晴对杨景行说:“你先回学校,我回家去拿些CD,你MP3带着没?”

    杨景行说:“我好饿,先吃饭吧。”又请求:“赏脸赏脸。”

    于是三个人去吃饭,杨景行让张楚佳挑地方,她应该熟悉。张楚佳就问都喜欢什么菜,胡以晴说无所谓。

    张楚佳说:“南京西路有家豆捞坊,还不错。”

    胡以晴眼睛一亮:“这也有,我家附近也有一家。”

    杨景行决定:“那就走吧。”

    虽说比较近,还是得打的。两个女人坐后面,一会就热乎起来。

    胡以晴似乎都流口水了:“对对,我就喜欢他们家的虾滑,特别好吃。”

    张楚佳猛点头:“甜点,这家的甜点最好,东路那家比不上。你一定要尝尝。”

    到了后,胡以晴在后座掏钱并制止杨景行:“我给,杨景行,我给,司机……”

    司机早烦这种状况了,就近收了杨景行的钱。

    这家店得环境还不错,位置也紧张,服务员想让杨景行他们等一会,可杨景行说自己能顶三个人,非得要坐大座。

    杨景行很强势:“我可以等,你能让她们等吗?美女从来不等人的!”

    两个老师这时候站在杨景行身后,也没表现出威严来。

    服务员妥协了,带他们入座。两个女人靠着坐,杨景行对面。

    张楚佳说:“一般这时候来都要等的,我们有次等差不多一个小时。”

    胡以晴说:“我们那边那家也是,好多人。”

    杨景行说:“等一分钟就够我练几十遍分解和弦了。”

    胡以晴她们呵呵乐。

    开始点菜,两个女人激动又欣喜,商量着这个那个,很难决定。什么都想要,又怕吃不了。于是杨景行就把老师们斟酌过又放弃了的都点上了,并保证自己不会浪费。

    菜上齐了开吃,杨景行举杯:“谢谢胡老师,谢谢张老师,敬你们。”

    张楚佳说:“祝你考试成功。”

    三个人也吃得蛮热闹,杨景行孝顺的帮胡以晴捞菜,胡以晴连忙制止:“我自己来,你住手。”

    张楚佳倒是不客气:“丸子不要,你自己吃……你手好长啊!”

    边吃边聊,张楚佳说自己是河冀人,却就爱吃海鲜和甜食。胡以晴的爱好也一样,还给张楚佳介绍了一家糕点店,说是美味非常。杨景行说自己是海纳百川。

    张楚佳问杨景行:“你真的十七岁啊?”

    “不像吗?”

    张楚佳笑:“显得比较成熟……附小有个学生,谎报年龄进来的,估计都十四五了,说才十一!”

    胡以晴还是关心正事:“考你们学校作曲系难吗?”

    张楚佳瞄杨景行一眼:“真的挺难的。”

    杨景行说:“我有这么好的老师,不怕。”

    两个女人其实真没多大食量,后来就是看杨景行狼吞虎咽得津津有味了。可是她们休息了一阵后,又鼓起勇气商量,决定一起吃个甜点。

    甜点上来后,两个女人分,分着分着就不好意思的笑起来了,都看杨景行。

    杨景行说:“没说老师不准馋嘴。”

    老师们却更不好意思了。

    吃完了后又休息了一阵,都快八点了。杨景行叫结账,这次胡以晴是动真格的了,不准杨景行付钱。

    服务员很为难的样子。胡以晴说:“他还是学生。”

    杨景行很气愤:“我是男人。”又对服务员说:“你也是男人。”

    服务员嘿嘿着收了杨景行的钱。张楚佳在那里笑得喘不过气,抓着胡以晴的手哈哈哈。

    出来后在地铁站分手,胡以晴是二号线回家,她交代杨景行路上要小心,到学校了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

    张楚佳说:“他用不着你担心吧。”

    杨景行说:“确实,我担心你们比较多。”

    胡以晴更像个老师:“早点休息,听李教授的话,别疯练了。明早别迟到。”

    张楚佳和杨景行一起坐一号线,不过她就三四站路。她关心一下杨景行的文化成绩,有没有认识作曲系的什么人,然后问问他的成长经历,因为一般来说进作曲系的人,那都是从小就朝之奋斗的,都有耳濡目染的。

    杨景行都听怕了,说:“你就不能鼓励鼓励我?”

    张楚佳想了一下,说:“现代系有很多美女。”

    杨景行心动的问:“我现在想考现代系,来得及么?”

    张楚佳呵呵乐:“真的,作曲系是罪枯燥最无聊的。”

    杨景行没被张楚佳吓倒,回学校后给胡以晴发了条短信,继续到琴房练了半夜。

    周日早上九点,杨景行准时到音乐学院和张楚佳碰头。胡以晴也来了,其实没他什么事,可能也是抱着学习的态度来的。三个人去了北楼,这里有李迎珍平时上小课用的教室,可以给杨景行先用用。

    胡以晴带了几盒CD,大都是些钢琴曲,还有她自己的随身听也借给杨景行。她给杨景行的MP3里也装了很多钢琴曲。

    练习了一上午的指法,休息的时候就听。中午的时候胡以晴和她的同学白悦碰头了,白悦带来了一些资料和以往的考试试题,说找来挺不容易的。

    午饭当然就是胡以晴请白悦,杨景行和张楚佳跟着蹭。胡以晴还找机会叮嘱杨景行,不准他又抢着付账。杨景行听老师的话。

    白悦对杨景行有点兴趣,下午就继续看他练琴,看看这个家伙是靠什么跟李迎珍拉上关系的。盯着杨景行练了半天指法后,她就迷茫了。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李迎珍来了,用半个小时检查的杨景行今天的练习成果,并提出新的要求,布置了三首曲子和599的几条要杨景行回到学校后练。

    李迎珍叮嘱:“你要把你这两天学习领悟到的贯穿到今后的所有练习,甚至是表演中去。我下星期有空的话会去你们学校。”

    五点左右杨景行和胡以晴回尚浦,杨景行在地铁上抢了个位置,胡以晴推辞了两下后才坐着。

    胡以晴为杨景行高兴:“真的是运气好,你看这两天,你学到了多少。”

    杨景行不同意:“要不是你教我,我也撞不上这个运气。”

    快到徐家汇的时候,杨景行建议下车,说想试试胡以晴介绍的那家蛋糕。胡以晴很高兴的答应了。

    确实是很不错的糕点店,一个小杯慕思就好几十。杨景行随便拿两个,胡以晴也选了两样。杨景行要一起结账,还教训起胡以晴来了:“你怎么一点老师的自觉性都没有,接受感谢也是美德。”

    胡以晴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拿着装点心的袋子口折啊折的有点尴尬。

    出来后,杨景行把胡以晴的所有包包都接过挂在自己手臂上,好让俩人能边走边吃。胡以晴也说趁现在还有点冰,口感好些。她没并觉得这样走在大街上有什么不雅,还吃得挺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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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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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学校后,胡以晴不准杨景行进琴房了,把钥匙也没收了,要他多听。杨景行去吃了饭后又回寝室洗澡,然后去教室自习。

    八点了,教室还蛮多人。好像杨景行是个新闻人物,一出现许多同学就看他。等杨景行回到座位上后,陶萌看看他,说:“之前有个高二的女生来找你。”

    “啊……哦。”杨景行不认识什么高二的女生啊。

    任初雨也很快过来了,讪笑着问杨景行:“叫什么名字?”

    杨景行摇头:“不知道。”

    任初雨不相信:“经常看见的!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杨景行很委屈:“我都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任初雨描述:“有点高,和陶萌差不多,短头发,到这……眼睛好大的那个!”

    陶萌看任初雨,平淡的质疑:“没我高吧?估计一米六八。”

    不是杨景行好色,实在是记忆力太好。是有这么个女生,以前就常见到,最近他练琴时也会看见这女生从教室外路过。

    任初雨说:“好像是高二二班的,经常打排球的。”

    杨景行惊喜:“美女呀!”这女生是挺好看,身材很出色,尤其是一双大眼睛让人印象深刻。

    任初雨审问:“找你什么事?”

    杨景行连忙辩白:“我没跟踪过她!”

    任初雨越来越不想理杨景行了,陶萌都不屑看他一眼。

    杨景行戴着耳机做题。胡以晴的CD和播放器质量都不错,耳机更是好,音质出色,可以让杨景行在那些大师面前好好自卑一番。

    陶萌受不了了,用笔点杨景行的桌子,等他把耳机取下后谴责:“你可不可以不敲桌面?”杨景行边听还边用手指头敲桌子,声音不大但是得很频繁,烦死人的,何况陶萌还在被概率问题折磨。

    杨景行道歉,可没没把耳机带上呢,陶萌又来了:“心无二用,你能不能专心点,自习就好好自习。”

    杨景行斗不过班长,就不听了,快速把一套题做完了准备开溜。可又被陶萌叫住了:“杨景行,我之所以和你同桌,是因为觉得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你的语文成绩偏弱,我的数学不太好……”

    杨景行挺惊喜的:“你是在给我自信?我能帮助你?”

    陶萌很恼火:“是互相帮助!不是我打击你,音乐学院你肯定没戏,劝你还是安心学好文化课,可以考个好学校。”

    杨景行没自尊的答应:“我不介意你打击我,来,我先帮助你。”

    陶萌看着杨景行,几乎想放弃互相帮助这个愚蠢的想法,可最后还是长远打算,很是不耐烦的指着试卷:“你给我说说这个题的思路。”

    杨景行还真没辅导过别人学习,所以这思路讲起来就未免太过啰嗦,听得陶萌不耐烦了:“这个我知道,我没那么傻!”

    杨景行还真的像是自己做错事了一样:“是我傻,是我傻。你就忽略我傻的这部分,听不傻的那部分。”

    陶萌忍不住气笑一下,继续听杨景行说。听完了后就有点郁闷起来:“真的哦!我怎么没想到!”

    杨景行说:“有时候要傻一点。”

    陶萌还真认同:“确实是我想复杂了。”

    陶萌按照傻瓜的思路把一道题做完后就继续看下一道,看了一会后看向杨景行:“你不是要走吗?”

    杨景行说:“因为我知道下一道题也有点傻。”

    陶萌觉得这显然是在讽刺自己,但是她忍住了,认真的对杨景行说:“我之前说你没希望,是气话……也是真话,当然,你有自信,不用管我怎么想……我就是不适应你开玩笑的方式,可能别人喜欢,但是我不。”

    杨景行问:“你是在提醒我要改进?”

    陶萌把笔往桌子上一拍:“你又来了!”声音挺大,惹得周围的同学看。

    杨景行连忙道歉:“好的好的,不说了,我们看题吧……”

    这是一道挺有难度的综合应用题,杨景行这次不讲具体思路了,而是一步一步的提醒着陶萌往前想。

    陶萌感觉收获很大,原来自己是可以解出来的,早知道就不问杨景行了。

    杨景行今天回寝室比较早,班主任查寝的时候都挺稀奇的。江老师关心了一下杨景行的情况,并些许表扬,然后说谭东应该向他学习。谭东学习了,经常抱着吉他拨弄。

    星期一上午的语文课,陶萌回报愧为炎黄子孙的杨景行,给他说了一堆容易混淆的错别字,还让他多写几遍好帮助记忆。

    中午下课后,杨景行在楼梯口被劫道了,就是那个个头高高眼睛大大的高二女生,站在那里声音不小的叫:“杨景行。”

    谭东这时候很够义气,不声不响的走了,背着那个姑娘给了杨景行一个大大的鼓励表情,很难看。

    杨景行走到女生面前,笑得挺灿烂:“是叫我吧?什么事?”

    女生站得很立正,回头看了一眼在下楼转角处等自己的朋友,再看杨景行,眼神有点飘忽的问:“你这两天怎么没练琴了?”

    “哦,我去市里上课了。”杨景行继续打量女生,小心的问:“还有什么事吗?”

    “呃……没有了。”女生摇摇头,声音小了些。

    杨景行大松一口气,拍拍胸口说:“我还以为你是来警告我以后不准偷看你的。”

    杨景行可悲的幽默感又一次不适用,女生都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了,一副想笑没笑出来的尴尬表情。

    杨景行又说:“我先去吃饭了,拜拜。”

    “你可以偷看……”看见杨景行转身就走,女生急冒出来一句吓人的。

    杨景行回头看着女生明亮的大眼睛,举手遮住自己的脸,从分开的指缝里偷看了她,说:“好看。”那模样说有多恶心还更恶心。

    女生这次是笑了,而且笑得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咯咯咯,身体一晃一摇,脸都笑得绯红。

    任初雨这时候过来了,冷眼教训杨景行:“又逗小女生!?”

    大眼睛女生收起笑容,看着任初雨。杨景行说:“来,我给你们介绍,这是任初雨,这位是……”

    女生对指着自己的杨景行说:“我叫周梵莉。”声音甜甜的。

    杨景行对任初雨炫耀:“周梵莉,看,我打听到了吧。”

    周梵莉又笑。任初雨却不买账:“无聊,吃饭去了。”

    杨景行点头:“对了,我中午还有事,先走了,你们聊。”两步就跳下一段楼梯跑了。

    两个女生好像没什么好聊的,互相看一眼后分道扬镳。

    杨景行吃完午饭后就去了琴房,按照李迎珍的安排,开始练习这两天听了很多遍的《致爱丽丝》。这也是一首没啥难度的大众曲子,除了有那么一小段稍微讲点技巧。但是没难度不等于谁都能弹得好听,给听众的感觉怎么样,还得看功夫。

    还好杨景行还有个好处,就是绝对音高都不用学了,再加上他非凡的记忆力,一般的曲子听了几遍都就可以背谱了,要他写出来的话调式都不会错。

    第一遍弹下来,杨景行抽自己耳光的冲动都有。谁让他要和大师比呢,谁又让他自己的耳朵那么敏感挑剔呢。

    于是第二遍,第三遍。和一般人的瓶颈都在技巧和难度上不同,杨景行的瓶颈可能在任何地方,一个和弦没处理好,哪处的三连音听起来很干涩,甚至一个四分音符的力度……对他来说,单音和双音的难度是一样的。

    杨景行练到第五遍的时候,胡以晴推门进来了,看着杨景行弹完了才说:“我在外面都不敢相信是你弹的。”

    杨景行哈哈:“我看起来就这么不争气?”

    胡以晴呵呵:“表扬一下,给你点动力……今天没吃面包了?”

    胡以晴当了半个多小时听众才离去,哼着杨景行弹的曲子进了办公室。同事问他:“你那个学生怎么样?听说挺不错的。”在非艺术类高中当音乐老师,要做出点成绩真不容易。

    胡以晴想了想才回答:“有点希望。”

    下午有体育课,大家都很高兴,因为终于可以去游泳了。学校就一个室外游泳池,五十米的,修得很不错,周围草坪花圃环绕,水很干净。可惜跳水台和深水区都不让去,不然会更有乐趣。

    学校对泳装有统一要求,所以男同学就能看看女生们的胳膊和大腿。还是远距离看,因为要分开活动。

    体育老师对杨景行一身初具规模的肌肉很是赞赏,问他放假是不是苦练了,比上学期有巨大变化呀。

    邵磊就站杨景行旁边,很是失意。他比杨景行只矮一两公分,以前体育课上也是经常比着的,各项成绩差不多。篮球杨景行厉害一些,游泳邵磊占优势。虽然杨景行是从小在晴水河泡大的,但是邵磊可是参加过市里的中学生游泳比赛的。

    这两人的一百米自由泳比赛是每次来游泳池都上演的,今天也不例外。以前邵磊并不是比杨景行游得快,他的优势就在于有一个漂亮的入水和触壁转身动作,而杨景行还是晴水河的作风,跳起来砸进水里的。

    等杨景行和邵磊就位后,体育老师喊预备,吹哨。邵磊还是不错的鱼跃入水,然后才看见杨景行下蹲,用力一跳飞得老高,还在空中来了个童子拜佛的姿势,扑通一声入水砸起好大一阵水花。

    其他同学都在当观众,男女分两边,有些女生一如继续的嘻嘻笑杨景行的丑陋。任初雨看陶萌一眼,你笑个什么!?

    入水杨景行就落后邵磊好几米了,可当杨景行的第一臂拍入水中后,身体立刻就在激溅的水花中加速了。

    因为放假时已经在晴水河吓过一次朋友,杨景行今天就没用多大力气。可是他的速度还是很快,惹得体育老师沿着池边快跑着跟了上来,看他是不是怎么作弊了。

    “加油,加油!”女生们可能有当拉拉队的天性,很是乐在其中。

    杨景行触壁的时候,邵磊已经落后他十来米了。可他居然也想来个蹬壁滑行,当然是丑态百出,蹬了半天没蹬出去。

    眼看邵磊追上来了,身为同桌的陶萌都觉得丢脸,小声喊:“还蹬,直接游啊!”不过杨景行肯定听不见。

    俩人又在同一条起跑线上了,杨景行只得再加速,双臂飞快的出水入水,又把邵磊抛下一截。

    其实不管谁赢了,女生们都是欢呼的,但是邵磊很是不快,冲女生们吼:“叫什么叫!”

    体育老师也气愤,等杨景行上岸后说:“你手划那么快,脚不动有什么用?一分零五秒,休息一会,再来一次。”

    杨景行喘气:“还来啊?不行了,没力气了!”邵磊还在水里没上来呢。

    这节课杨景行再没下过水,在岸边傻愣愣的晒太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体育课结束后,全班一起去小超市,今天该邵磊请客了。要不女生们怎么那么高兴呢,因为不管谁赢,她们都有得吃。当然,也有根本不屑嗟来之食的。

    超市的阿姨边数有多少饮料或者冰激凌边看学生们,呵呵笑杨景行:“这次你赢了啊?”一般都是他掏钱呢。

    任初雨多嘴:“绝对优势。”

    邵磊瞪一眼:“吃你的!”

    陶萌真是慢,选来选去选了一瓶矿泉水来,一看这边都已经收银打票了。她有点尴尬,多余的解释:“我自己付。”

    杨景行厚脸皮:“不行不行,分享我的胜利。”

    邵磊显然乐意请陶萌,飞快的掏钱。

    晚上,胡以晴继续给杨景行上乐理课,各种各样的调式调性,针对着考试大纲。然后又听杨景行弹了一会,表扬说:“能听出感情了。”

    杨景行不好意思:“装的。”

    胡以晴说:“这就跟演戏一样,装得好就行,说明理解了。”她给杨景行讲故事,说她大学有个朋友的男朋友是钢琴系的,技术很好,大家都以为他会很有前途,可是他的老师却公开批评过他:“人都做不好,弹什么贝多芬!”后来的事情证明这位老师看得没错,这个钢琴才子无论是感情还是事业都悲剧了。

    杨景行听得很认真,末了说:“谢谢你……你真的是个优秀的老师。”

    胡以晴不好意思:“不是教育你,就当是朋友这样说说。”

    杨景行呵呵:“那就是更有水平的老师了。”

    胡以晴反击:“你才是有水平的学生呢。”

    星期三上午,杨景行接到李迎珍的电话,说下午要来尚浦。她还刺激杨景行,说周涵惠已经通过朱丽叶音乐学院的面试,下半年就要去美国读预科了。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李迎珍是下午两点到,杨景行只得请了假,准备和胡以晴一起去迎接。他多此一举了,今天是尚浦欢迎音乐学院,挺隆重的。看样子是尚浦想以周涵惠考上朱丽叶为契机,和音乐学院来个什么项目合作,好提高自己的品位价值。

    老师和领导们要座谈,周涵惠和杨景行也有资格旁听!杨景行恭喜了周涵惠,还自豪是个见证者。

    周涵惠嘻嘻乐,看桌子上的水果问:“你吃不吃香蕉?”

    杨景行拿了两根,陪周涵惠吃,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纪了。

    尚浦的校长先欢迎音乐学院的副院长,李教授等人,然后就祝贺周涵惠,并预祝杨景行。

    虽然周涵惠才是功臣,可杨景行成了代表。校长说像杨景行这样有理想的尚浦学子,在认真负责的胡以晴的带领帮助下,从初中或者高中开始就能接受音乐学院的名师的指导,感受音乐学院的氛围,是一件非常非常好的事,是成功的教育模式。

    而且,尚浦相比一般的学校,有更好的环境和条件,而尚浦的学生也有更好的基础,尤其是经济基础。现在学音乐,经济基础是少不了。

    音乐学院的副院长也讲话,就是说尚浦这好那好,音乐方向的学生素质甚至不比学院附中的差。不过他就能举出两个例子,一个周涵惠,还一个是几年前的一个学生,现在还在音乐学院铜管系。杨景行嘛,言之过早。

    领导边说话,旁边还有人拍照。

    李迎珍也讲话,说尚浦在学生的兴趣培养方面确实做的很好,而且对学生的兴趣学习也提供了很好的条件。比如杨景行,能够每天练琴,而且到那么晚,这是音乐学院也难以做到的。

    李迎珍还表扬胡以晴:“胡老师善于发现学生的长处,而且对学生用心负责,附中附小的老师都少有像她这样尽心尽力的。学生要全面发展,要实现自己真正的理想,就是需要这样的老师。”

    胡以晴的耳朵都红了,看着桌面不敢抬头。可尚浦的校长听的很高兴,叫道:“小胡,你也说两句。”

    “啊……”胡以晴抬头,犹豫了一下又站了起来,双手扣着桌子边缘,看看领导前辈们,看看杨景行,好不容易开口:“我要谢谢学校领导对我的信任,谢谢李教授……我会努力做好我的工作。”然后慢慢坐下,表示自己的话讲完了,继续看着桌面。

    杨景行真是尊师重道,居然轻轻鼓掌。这惹得其他人一阵轻笑,胡以晴却恼火的瞪了他一眼。这一群人,胡以晴就镇得住杨景行了。

    终于开完了会,一群人又像听公开课一样跟着李迎珍和杨景行去了琴房。不知道是杨景行真的有很大进步还是李迎珍顾及他的脸皮,他没遭到批评,还有些许表扬。

    李迎珍对众人评价杨景行:“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同样的错误不会犯第二次,学习能力很强。”

    杨景行讨好:“是老师教得好。”

    李迎珍后来又给杨景行打了电话,重新布置了一下练习任务,选了599里一些相对难点的条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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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电话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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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景行一下午都没上课,晚自习的时候,陶萌给他把老师布置的任务说了一下,还有笔记也大方共享。

    杨景行谢谢,问:“你换香水了?”

    陶萌皱眉:“没有啊……我没用!”

    杨景行不信:“别骗我了,这个好闻,清新自然,我喜欢。”

    陶萌两条眉毛拧到一块去了,转头不理杨景行,笔帽在桌面上磨得嘎吱响。这个矛盾持续十好几分钟,以陶萌找杨景行讨论题目为终结。

    就这样,杨景行每天过得很充实,到星期六早上了又去市里上课。他还给老师们都带了甜点蛋糕,胡以晴和张楚佳当然很喜欢,但是李迎珍就没巴结上。

    张楚佳边吃糕点边听杨景行弹小曲,高兴的说:“你就这样,去参加选秀是没问题了。”

    杨景行问:“那我过考察期了吧?”

    张楚佳笑:“差得远!”

    胡以晴问张楚佳:“李教授今天会来吗?”

    “会吧。”张楚佳点点头,打击杨景行:“放心吧,现在我教你绰绰有余了!”

    午饭是三个人一起吃,杨景行请客。周末每到吃饭的时候他就得拿着手机忙一阵,和刘苗夏雪发短信。两个姑娘从知道他在学钢琴开始就很激动,又着急没办法观摩参与。今天刘苗想出办法来,要杨景行通过电话弹給她们听,为这事还专门去和夏雪集合了。

    后来刘苗的电话都打过来了,杨景行只得解释:“现在在吃饭,你听,这么吵……对,就在附近……我哪有时间去看美女……下午我去听课,没法弹,说了还在向小朋友学习……嘿嘿,我听见了,你们在吃什么……好好好,晚上,回学校就给你们打电话。”

    看杨景行挂了电话还眉开眼笑的,张楚佳讯问:“女朋友?”

    “不是。”杨景行摇头,“好朋友。”

    张楚佳嘿嘿得如同讥笑:“想听你弹琴?”

    胡以晴也问:“是家里的朋友?”

    张楚佳还鼓励杨景行:“别怕,应该拿得出手了。”

    下午还去附小上课,杨景行还是旁听,又发了几次短信。课间休息的时候,张楚佳就让杨景行现在就给他的好朋友打电话弹琴,了了这桩心愿算了。

    杨景行还不好意思,想等晚上回尚浦了再说。张楚佳就不高兴起来,对胡以晴:“喏!”

    胡以晴呵呵,不发表意见。

    张楚佳威胁起杨景行来:“你还没过考察期呢,别得罪我!”

    杨景行只得妥协,给夏雪打电话,让俩姑娘高兴起来。

    杨景行说:“有免提吗?你按免提……我的没有……我放钢琴上……没带耳机,我声音调大点!”

    俩姑娘搞了好一阵,终于是把免提弄好,杨景行听见刘苗大声音叫:“能不能听见我们说话?”

    “听见了,我开始弹了啊……《致爱丽丝》,我就会这个。”这几天练得多。

    胡以晴看杨景行把手机放在琴上面,就过去帮他拿着,感觉会有助接收声音。张楚佳也走近,看能不能听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对杨景行说:“叫你开始呢!”

    杨景行搓了搓手,酝酿了几秒钟才开始。他看着键盘,弹得很认真,又像是很放松的在娱乐。虽然都是面无表情,但是不同于之前练习的时候。

    第一段的A小调还没结束,张楚佳就和胡以晴交换眼神了。转到C大调后,张楚佳歪了下脑袋,瞪向杨景行。到F大调,张楚佳眉头皱了一下,张了一下口,但没说出什么。胡以晴拿着手机,没有规律的微微上下左右画圈圈,像是在伴奏。

    曲子要结束的时候,李迎珍轻手轻脚走进教室几步,但是没惊动杨景行。三个学琴的小朋友也没跟老师问好,都在听杨景行这个大插班生演奏。

    一曲结束后,杨景行不好意思的嘿嘿一下,从胡以晴手里拿过手机,问:“听得清楚吗……谢谢……当然是我弹的……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谢谢雪雪……哈哈……教授来了,我先挂了啊……”

    杨景行向李迎珍问好:“李教授,您辛苦了。”

    李迎珍看着杨景行问:“给谁打的电话?”

    “朋友。”

    张楚佳补充:“女生朋友!”怎么语气满是讥讽。

    李迎珍点点头,看着杨景行说:“刚刚主题弹得不错,就是那种亲切的感觉。你看,交替分解和弦要注意对比,要有左右手交流的感觉。C大调要明朗一些,可以快一点,你弹得太缠绵了,尤其F大调……但是后来的和弦要稳重一些,可以严肃一点,不要那么浮躁,不然整体就缺乏对比,缺少感情波动。”李迎珍也不考虑这些要求对杨景行来说是不是太高了。

    张楚佳则讥笑杨景行:“唉,考试的时候也要把你的好朋友带上才行了。”

    胡以晴提醒杨景行:“刚刚是弹得好很多。”

    李迎珍坐下,叫杨景行:“就保持刚刚这种情绪,再弹一遍。”

    张楚佳嘿嘿问杨景行:“还要不要打电话?”

    杨景行当然不。

    李迎珍今天似乎换战略了,在杨景行弹这一遍时经常性的点头称赞:“对,就是这样……温柔,一定要温柔……好的,别太慢……注意是关系大调,好的……这里要快一点,拉多米拉多米这样,渐强,对的……三连音要热烈,稍微差了点……这个下行半音阶要注意,很多人过度不好……温柔,要非常温柔,对,要十分优美。”

    杨景行弹完后,李迎珍用力一拍巴掌,带着笑大声说:“是不是,对不对,要有感情,多好!”

    杨景行挺不好意思的。

    张楚佳指着杨景行:“叫你打电话没错吧,晚饭你请。”然后串谋胡以晴:“还去豆捞坊。”再向给李迎珍告状,说杨景行上午弹得都很一般,可一给女生打电话就变了样。说着说着张楚佳都气愤起来了,惊呼:“好奇葩啊!”

    李迎珍却很严肃的警告杨景行:“不要有了一点点进步就得意忘形,你才入门,才刚开始。”学钢琴的人那么多,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被无法逾越的瓶颈折磨到放弃。有时候,一个句子练了几百几千遍,也还是找不到丝毫的进步,真的会让人心灰意冷。就算杨景行现在看起来是个天才,谁知道以后呢。起跑迅捷不等于耐力强啊。

    接下来,杨景行就被李迎珍带去办公室上小课。李迎珍说胡以晴要是忙的话就可以离开了,胡以晴没有,听课比杨景行还认真。

    李迎珍检查了杨景行的599练习情况,表扬了杨景行的手指有不错的跑动性,没再像以前那样靠手臂手腕不停的按了。音阶半音阶什么的也基本入门了。

    李迎珍又拿来车尔尼,找了277,835里的一些条目让杨景行练习,用了一个多小时就宣布杨景行的这一难度级别算基本通过了。

    但是,练习曲不是目的。就像游泳运动员也会跑步一样,跑步只是为了游泳服务。练习曲也只是为了音乐服务。所以李迎珍叮嘱杨景行永远不要停止对基础的练习。

    李迎珍让杨景行开始弹奏曲子的时候,张楚佳已经给下面的孩子们上完课,跑上来看热闹。听杨景行弹完《牧童短笛》后,她乐了:“不打电话不行啊!”

    李迎珍也很不满意,质问杨景行:“你刚刚的灵性呢?”

    胡以晴有点心虚的解释:“这个他还没练过。”

    也是哦,李迎珍就叫张楚佳来弹,她在旁边给杨景行讲一下要点,各段落应该注意的感情啊什么的。

    到底是研究生了,这样小儿科的曲子张楚佳是信手拈来,边弹还边看杨景行,尤其在那些欢快的节奏上。真的挺没风度,你跟一个刚学琴半个月的人炫耀什么。

    然后杨景行再弹一遍,李迎珍还是不满意:“你只是在模仿……在下面弹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你自己理解和感情,演奏其实也是一个再创造的过程,如果都是千篇一律,这个世界就只需要留声机了。”

    又被批评了,杨景行得加紧练习。可感情这东西不是光靠练就能出来的吗,好几遍后,杨景行的弹奏几乎就是张楚佳的翻版了,可李迎珍还是没找到听《致爱丽丝》的那种喜悦,但是也不能怎么批评杨景行了。

    接下来又是基础练习,开始预习849了。李迎珍选了一些有针对性的条目让杨景行先弹,然后她再指出不足,当然也有少数地方满意,要杨景行保持。

    这课就一直这么上,到六点的时候李迎珍接到电话了才吃惊:“这么晚了……你们别管我了,我和学生一起吃。”谈后问杨景行:“你们之前说去哪里吃饭的?”

    于是今天的晚饭四个人一起吃。李迎珍的车是辆白色丰田,她让张楚佳开,她自己好和杨景行说话。没谈钢琴,就问杨景行有无兄弟姐妹啊,父母是干什么的之类的家常。

    在饭店坐下后,张楚佳说要点好菜,还提醒杨景行:“我可都没上过三小时的小课。”

    杨景行不谢谢李迎珍,还顶嘴:“谁叫你已经那么厉害。”

    李迎珍和胡以晴聊天,问杨景行的乐理学得怎么样了,还叫胡以晴应该开始注意杨景行的写作训练了。当然,并不是要他写出什么好作品来,而是学会格式,起码知道和声是怎么回事,然后起码要知道一些基本动机的基本处理手法,给一个乐句,起码要知道用最基础的手法去丰满它,那怕是公式化套路化的,起码懂得旋律的前后呼应。

    李迎珍还有点不放心:“没问题吧?”

    胡以晴想了一下点点头:“应该没问题。”

    杨景行又开始发短信了。刘苗和夏雪说她们下次要听《卡农》,杨景行就很有动力的说每周给她们弹一首新曲子。

    吃完饭后,杨景行准备结账,但是李迎珍用一个眼神就吓住了他。姜到底是老的辣,杨景行都不敢说自己是个男人如何如何,让李迎珍请了小辈们的客。

    李迎珍又说明天是中秋节,她可能就没空来看杨景行练习了,全权让张楚佳负责,并布置了任务。杨景行也厚脸皮的要给胡以晴放一天假,胡以晴答应了。张楚佳则叫杨景行明天准备好月饼再来见她。

    地铁上人蛮多,但不是很挤。张楚佳跟杨景行打听尚浦是不是真的是贵族学校,学生是不是都是大老板和大官的子女。

    杨景行说:“明显不是,你看我。”

    张楚佳鄙视:“怕我宰你?”

    杨景行说:“明显不是,你看你。”

    “怎么?”

    “一看就是心地善良。”

    张楚佳严正反对:“这话你收回,我正考虑开始收学费呢。”

    杨景行突然松开抓护手的右手,迅速放下握住了站在他右边的一个年轻时髦的女孩子的左手,这只有点湿冷的左手刚伸进他的裤兜。裤兜里放着手机和钱包,鼓囊囊的。

    女孩子长得不错,慌乱的眼睛是明亮的,紧闭的嘴唇上的唇膏也是明亮的。她涨红的脸上满是委屈焦急,像是一个胆小的姑娘被非礼了却不敢反抗。

    杨景行松开了女孩子的手,摸出自己的手机,嘿嘿一笑:“想要我的号码?直接问嘛,你这么漂亮。”

    世界上居然有如此不要脸之人!女孩子看了杨景行一眼,被恶心得转身急走。

    张楚佳搞了半天才相信明白,小心的朝女孩子离开的方向瞄:“天啊,完全看不出来,你怎么放她走了!?”

    杨景行说:“我还要和你聊天呢。”

    张楚佳瞠目结舌:“我可受不起!”

    第二天,杨景行真的买了月饼才去音乐学院。萧舒夏本来是说要来浦海看儿子,带他去好吃好喝的过中秋,可杨景行居然拒绝了,真让母亲意外。

    见面后,杨景行讨好张楚佳:“有说中秋节要穿很漂亮么?”

    张楚佳不买账:“有说中秋节要油嘴滑舌么?”

    一盒月饼张楚佳只吃了一个,说另外几个可以带给同学。她今天晚上还有个学生音乐会要参加,是个五重奏的节目,难怪穿得挺美。

    “你想不想去?”张楚佳问杨景行。

    杨景行当然想,问张楚佳的节目是什么。

    “鳟鱼,舒伯特的,听过吗?”张楚佳挺怀疑的。

    杨景行果然没有。

    “我给你弹一段。”张楚佳又想炫耀了。

    张楚佳弹了一段激烈的钢琴主奏,小有难度,至少比什么《致爱丽丝》和《牧童短笛》难,还挑衅杨景行:“试试?我给你写下谱子。”

    杨景行说:“你再弹一遍我就记住了。”十几个小节而已。

    于是张楚佳再弹一遍,然后让杨景行来。虽然杨景行错了几个音,整体效果也很不理想,真是张楚佳已经嫉恨他的记忆力和学习力了,要他请客午饭。

    练习了一天,李迎珍给张楚佳打过电话,胡以晴给杨景行打过。她们俩人都很支持让杨景行去晚上的音乐会上开开眼界,只是胡以晴担心杨景行会太晚回学校。

    中秋音乐会是晚上七点开始,就在音乐学院的旧音乐厅举行。早早吃了晚饭后,张楚佳就带着杨景行去和自己的搭档们碰头。

    张楚佳果然把月饼给另外四个人一人分了一个,乘机介绍杨景行:“杨景行,他请客的。”

    三男一女,那个女的个头高高,长相不多好看,但开朗:“啊,男朋友啊,好帅哦。”

    张楚佳像是被侮辱了,仰天哈了一声:“拜托!”

    杨景行倒是挺荣幸:“我看起来这么有魅力啊。”

    张楚佳瞪杨景行一眼,然后给他介绍那三男一女,都是研究生,女的是中提琴,三个男的分别是小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

    张楚佳在着重向同学介绍杨景行:“李教授的学生,这绝对是个奇葩!”

    杨景行向几人问好后强调:“其实我叫杨景行,不奇葩。”

    中提琴女安慰:“在她眼里,所有人都是奇葩。”

    张楚佳急忙说:“不,你们以后都不是了,就只有他。”

    小提琴男笑问:“有多奇葩?”

    张楚佳不怕出杨景行的洋相:“前几天学到599了。”

    另外几人当然吃惊,李迎珍还教这种水准的学生!?技不如人,杨景行不敢反抗。

    凭着自己的学生证把杨景行带进场后,张楚佳就去准备了,让杨景行自己随便找地方坐。

    旧音乐厅其实也没那么旧,舞台灯光通明,台下五六百个座位也整齐干净。观众还不少,杨景行坐到了后面的空角落。

    快七点的时候,杨景行接到陶萌的电话:“你干什么去了?要开班会了,还没来。”

    杨景行解释:“我还在市里,给江老师请过假了。”

    “哦……”陶萌的气焰一下小了,“还有,上次那个女生,就是高二的那个,来找过你,六点一刻的时候吧。”

    “还不放过我?没骂我吧?”

    陶萌很不耐烦:“我建议你注意影响……拿了一个袋子,叫我放在你抽屉里,我没拿。”她挺气愤,难道班长是帮人干这种勾当的么!

    杨景行很没志气:“说不定是什么好东西呢,你赔我。”

    陶萌挂了电话。

    (周末会加更。剧情缓慢,见谅。会渐入佳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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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三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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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的音乐会不是那么正式,但是也让杨景行大开眼界了。从七点到近十点,几十个节目上百号人轮番上台,花样百出。各种独奏,独唱,合唱,三重奏,四重奏,小乐团。弦乐管乐打击乐,美声民族说唱各种腔调。

    杨景行给每个节目鼓掌,有两次最热烈。一次给了张楚佳他们的五重奏,还有一次是压轴上台的十个女生组合,有古筝,琵琶,二胡,扬琴,胡琴,笛子,电子琴,电吉他,爵士鼓,一盘大杂烩演奏了《魂斗罗》和《月影传说》的主题音乐,效果却非常之好。

    报幕的时候说这个组合叫“三零六”,就得到台下一片雷动掌声,看来在这群女生在音乐学院是有人气的。

    而演奏完毕后,那空前爆棚的喝彩和掌声说明音乐学院的学生和杨景行他们也还是有共通点的。

    三零六上台的时候张楚佳已经坐在杨景行旁边了,她看杨景行那兴奋样就给他说起三零六的来头。

    之所以叫三零六,是因为这群女生平时排练的地方就在北楼三零六教室。三零六并不是被学校承认的正式团体,只是学生们自己组建的玩乐组合。主要发起人是作曲系的才女,也就是在台上弹电子琴的那个女生,才刚大二。三零六演奏的那些经典,主要都是她编曲。

    三零六第一次轰动还是半年前,那时候才六个人,一首民乐版的《魂斗罗》让她们在音乐学院里一炮而红。

    当然,那些教复调赋格的老师是不会鼓励这种做法,甚至看不惯,但是三零六还是很得民心,少数几次出场亮相都是轰动效应的。可惜的是,她们没机会去学校举办的正式音乐会,成了学院里的地下音乐组合。

    张楚佳评价:“我觉得她们心态蛮好。”进了浦海音乐学院,还有心思改编演奏游戏音乐,确实。

    杨景行嘿嘿:“真想找她们要签名。”

    张楚佳眼神鄙视。

    杨景行回到学校已经十一点,去了琴房,尝试钢琴演奏《魂斗罗》,试来拭去搞了大半夜,算是弄出了个粗陋的谱子,但整体感觉稀烂,淡薄得如同手机铃声,比三零六的差了十万八千里,就放下去专心练琴了。

    十九号,新的一周开始。昨天晚上开始降温,今天就只有二十度左右了,秋天来了。一些女生穿上了春秋服的外套,甚至裤子。

    尚浦的春秋服有四五套,小西服有灰色的,深蓝色的,黑色的,还有一套运动服。最受男生欢迎的是那套黑色立领正装,但是女生没水手服穿。

    陶萌今天还是穿的长裙,不过上身的白色衬衣外加了蓝色外套,打的是那条蓝白条领带。杨景行还是衬衣,但是已经有男生穿上了西服或者立领。

    一节课才上到一半,杨景行已经看了陶萌好几次,很反常。陶萌终于回敬了杨景行一眼,面带不悦。

    杨景行脸皮厚,问:“你看过《灌篮高手》吗?”

    “看过……上课的时候不要说这些。”班长教训。

    杨景行不知趣,继续问:“喜欢里面的歌吗?”

    “喜欢……哪一首?”陶萌看杨景行。

    杨景行还不好意思唱,在草稿纸上快速画了两行五线谱,写下两个不成型的乐句给陶萌看。

    陶萌看了好一会,粉润的嘴唇轻轻默唱,然后说:“这是《直到世界尽头》,写的什么嘛!”她比杨景行还了解些。

    杨景行挺感叹:“我就是看了《灌篮高手》才开始打篮球的。”

    陶萌不再和杨景行继续闲话,认真学习去了。

    上操结束后,杨景行跑去找胡以晴了,求他帮忙上网下载《灌篮高手》的主题曲。胡以晴惊讶的发现和杨景行似乎没代沟,她也看过这动漫啊,就答应了,还保证圆满完成任务。

    中午,杨景行从胡以晴那里拿回MP3后就跑去琴房了,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自己搞出一个钢琴版的《灌篮高手》来。

    两个小时下来,杨景行的成果还是一个单和弦手机铃声。旋律大概是对的,但是听起来就非常糟糕。《直到世界尽头》是很摇滚的一首歌,要改变钢琴曲,杨景行目前还真的不是那块料。

    但是杨景行不怕在胡以晴面前丢脸,晚上就给她听了自己的成果。胡以晴挺惊喜的:“不错啊。”

    杨景行又自知之明:“可是好单薄好幼稚。”

    胡以晴笑:“没和弦嘛,你可以右手旋律左手和弦,不过你现在肯定还配不好和弦,编曲很不简单的……已经很不错了,真的。”

    杨景行自卑的点点头,又说:“我练了《卡农》,你听听怎么样。”这是刘苗和夏雪布置下来的任务,他挺尽心的。

    听杨景行弹完后,胡以晴又表扬,说他再练两天肯定就很不错了,然后还说:“这首是帕海贝尔的,最有名,巴赫的我也挺喜欢。”

    杨景行吃惊:“还有几个版本啊?”

    胡以晴笑,就以卡农为切入点,给杨景行上了一堂即兴的乐理课,从卡农说到赋格,复调,说到变奏曲,然后说到巴洛克,说到音乐结构,说到对位,说到巴赫的平均律钢琴曲,贝多芬的奏鸣曲,还有柴可夫斯基的《悲怆》……胡以晴还弹了不少的例子给杨景行听。

    杨景行听得好认真,由衷感叹:“胡老师,我真仰慕你。”

    胡以晴不好意思:“你以后也要学的……哎呀,快九点了,我们上课吧。”

    然后开始应试教育。

    胡以晴十点半的时候离开,杨景行继续练琴到两点钟,然后又忍不住冲动了,开始听《灌篮高手》,边听边在钢琴上尝试。正如胡以晴所说,要想在钢琴上最大程度的体现原作的味道,除了旋律节奏,更多的还要在和弦上下功夫。

    可是杨景行,几天前才知道和弦是怎么回事。要给旋律配和弦,他还没入门。至于内音外音,和弦进行,摇滚的和弦特点,他都还不了解。而怎么在钢琴上体现摇滚风格,那就更是全无门道了。

    所以杨景行现在想要做出一个成功的改编,等于痴人说梦。不过好在他有这个想法,愿意努力尝试。有时候做的不好总比不做好,不做,多半永远做不好。

    杨景行奋斗到四点,做出几个小节,奇丑无比,郁闷的回寝室睡了三个小时起来上课了。

    课间操结束后,大眼睛女生周梵莉在教学楼大门口旁边等到了杨景行。那双眼睛很有威力,用埋怨委屈的不高兴目光看停住杨景行后,周梵莉又朝边上走了几步,免得被看热闹,还回头继续用目光牵引着杨景行跟上她。

    “真巧。”杨景行笑。

    周梵莉不笑,看着杨景行,睫毛一颤一颤,小声问:“你怎么没来找我……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

    杨景行有点失望的吃惊:“我们不早就是朋友了么?”

    周梵莉问:“陶萌没告诉你我去找过你吗?”

    杨景行点头:“说了,还说你拿了东西。”

    周梵莉瞥了下眼睛:“她好做作。”

    杨景行点头:“嗯,我转告她。”

    周梵莉瞪眼:“什么啊!那你什么时候来找我?”

    杨景行为难:“最近真的没时间。”

    “你下课了来接我吃午饭嘛!”周梵莉恨杨景行不上道,“我东西还没给你呢?”

    杨景行犹豫了一下:“先问问,你有男朋友吗?”

    周梵莉一丝笑:“没有……学校不准恋爱嘛。”

    杨景行点头:“你要有男朋友我就不敢接你吃午饭了……学校不准怕什么,你可以找其他学校的啊,我女朋友就是别校的。”他吹牛不脸红。

    周梵莉盯着杨景行,大眼睛有点愤怒,还想确认:“你有女朋友?”

    杨景行得意:“保密哦,别让老师知道。”

    周梵莉嘴唇抖了两下,只憋出一个很小声的字:“滚!”转身就走了。

    杨景行还在纳闷:“哎,怎么了?”

    杨景行回到教室,谭东立刻来打听情报:“咦嘿嘿,十八条哦!”浦海校规第十八条,在校学生之间不准存在恋爱关系。

    杨景行郁闷:“还十八条呢,她叫我滚。”

    跟在谭东后面的任初雨乐了:“不会吧?怎么了?”

    杨景行一脸失意:“不提了。”

    打上课铃了,趁老师没来,陶萌忠告杨景行:“你最好叫她以后不要来教室找你,上次的事江老师已经知道了。”

    杨景行说:“我真的是滚上来的。”

    陶萌斜视杨景行:“你练琴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杨景行抗议:“你这不是侮辱我的梦想么。”

    陶萌无所谓,收拾书本试卷。

    一节课上到一半,陶萌找杨景行讨论题目,解决了困难后就嘴软起来:“我收回之前的话。”

    “什么话?”

    “不记得就算了……你能不能正经的说话,特别是和我。”陶萌算商量的语气了。

    杨景行严肃的点头:“好的,陶萌同学,我要向你学习。”

    陶萌可能觉得这话也不正经,就不浪费口舌了。

    中午下课后,杨景行也没敢去找大眼睛女生,快速吃了午饭后就回琴房了。他采用了最蠢的办法给他的灌篮高手钢琴版配和弦,就是一个一个试。以他天才般的速率,估计用几年的时间就能试出效果来了。

    下午的英语课快结束时,杨景行被江老师叫到了教室外面。同学们都知道,肯定因为他有触犯第十八条的嫌疑,要被审讯了。

    其实江老师并没有要批评杨景行的意思,只是询问:“有同学找我告状,说你和外校的女生谈恋爱,怎么回事?”

    杨景行很不好意思:“啊,我乱吹牛的。”

    江老师似乎明白了,点点头又说:“听说你还是每天练琴到很晚,要注意多休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十一月末会有一次联考,希望你轻松对待。你很聪明,只要坚持努力就会有收获的。”

    咿呀,这些话和以前的比起来就是表扬了,杨景行谢谢了江老师。

    这天晚上,杨景行要求胡以晴给他上一堂作曲编曲课。胡以晴答应了,因为其实她也开始准备这方面的东西了。作曲和编曲的一些理论知识,她以前也学过,虽然没有多少实际应用,但是一些概念性的东西还是能给杨景行讲明白的。

    杨景行正有此意,就是想学概念,学理论。于是,这天晚上的三个小时就让他初步明白了什么是动机,所谓的灵感,编曲,配器,什么是和弦进行。

    胡以晴鼓励杨景行:“所以说你很有天赋,扒谱是没问题了。”这倒是,只要没有非常复杂的转调,一般的曲子,杨景行听一两遍就能把谱子写下来了。

    听力是天赋,但是写,还是要理论支持了。杨景行也大概明白了,音乐创作不是他以前想象的那样是灵感投机的产品,天赋当然需要,但是苦练内功更是必不可少。

    这天晚上开始,杨景行听任何音乐的角度又不同了。作为一个有志向从事音乐创作的人,作为一个不想当音乐投机分子的人,他必须仔细的分析每件音乐作品的旋律,和声,和弦,节奏,层次,结构。

    杨景行真是越来越仰慕胡以晴了,问:“你也写过歌吧?”

    胡以晴不好意思的笑容说明她有过经验,但是说:“读书的时候有作业……跟你们的作文一样,写的什么自己都忘记了。”

    也许是眼界的开阔和对未来的美好向往突然给了杨景行灵感,胡以晴离开后,他的左手在琴键上突然灵动起来,居然玩起了即兴,一群快速的和弦和琶音让他自我感觉良好,还连忙记录了下来。

    杨景行很享受这种自我开发学习的感觉,于是一晚上的时间又浪费了大半在《灌篮高手》上。不过在配和弦的时候也让他对和弦弹奏有了新的体会。

    大概凌晨两点的时候,下雨了。秋雨嘛,绵绵的。杨景行站在阳台上,拉开窗户,吹了好久的夜风。这行为把管理处的人招来了,给他送来了伞,怕他淋雨回寝室。送伞的人还开杨景行的玩笑,说是他的听众。

    星期三下午有体育课,可是雨还没停,只能室内自由活动。乒乓球,羽毛球,排球,跳绳啊什么的。

    高二上学期的时候,杨景行班上为运动会练了一个跳绳的节目。班上十几个女生都上场跳些小花样,可以想象那条粗麻绳很长,十好几斤重,所以才让杨景行和邵磊两人当甩绳手。

    十一过后还会有运动会,高三不用安排节目表演了,但是体育老师很怀恋当初自己那个得了一等奖的节目,又把那长绳子找了出来,想让学生们回忆一下当初的激情,顺便打发时间。

    当然还是杨景行和邵磊甩绳,女生有分两组穿插,分别是陶萌和蒋箐带队。女生们站好后,绳子也甩起来了,跟在蒋箐后面的任初雨突然想起来了,说:“我们站反了吧,我们这队原来对着杨景行的。”

    是哦,陶萌看了一下,准备换边。但是体育老师觉得麻烦:“哪边不都一样,就这样。”

    于是开始,体育老师一声哨响,陶萌和蒋箐先跳入转得并不快的绳圈,俩人背对背,轻轻的蹦啊蹦啊。

    杨景行看着陶萌全神贯注的表情和她那只有体育课才会扎起来的马尾辫在脑后甩啊甩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就突然笑了起来,本来就大的嘴巴嘴角扯得老高。

    笑真的可以传染,陶萌也笑起来,但是因为要保持蹦蹦的节奏,而她的体育成绩也不是很理想,所以笑得有点紧张,有点吃力,挺严肃。

    杨景行就笑得更灿烂了。

    陶萌可能觉得是被讥笑了,所以忘记了节目内容,该转身的时候没有转身,蒋箐都没忘记。

    任初雨挺埋怨:“我就说不行吧。”

    陶萌挺烦的:“和这有关系吗?”

    曹绫蓝说:“陶萌有点不舒服,算了吧。”

    陶萌不领情:“没关系,再来。”

    这次她还是面对杨景行开始,而且没出错。

    后来有一段快绳,一般的女生都没法跳,就留下一个高手表演。杨景行挺卖力,让绳圈转得飞快,看邵磊的表情都快撑不住了。

    跳绳的女生先没撑住,明明体力不行了又不退下来,一下没跳起来,被粗重的麻绳重重抽在小腿下方,看样子很疼,都蹲下去了。

    杨景行连忙过去关心:“没事吧,我看看。”

    女生摇头,还笑了一下。

    陶萌可算逮到机会了,谴责杨景行:“你玩什么啊,小心点好不好。”

    杨景行好委屈,把责任往邵磊身上推:“明明是你没跟上节奏。”

    邵磊喘吁吁的气愤:“滚你的。”

    陶萌又教训邵磊:“文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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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卡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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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杨景行还是一早朝音乐学院赶。张楚佳验收了他这一星期的练习成果后说:“奇葩,以后别忘记我也教过你。”

    杨景行说忘不了,还找张楚佳讨五线谱纸,胡以晴也帮忙证实他确实在学习编曲。

    “你别得意忘形啊。”张楚佳怕杨景行眉毛胡子一把抓。

    于是杨景行把自己的半成品《直到世界尽头》钢琴版弹給张楚佳听。虽然自己也知道有很多不足,但是杨景行勇于接受批评。

    张楚佳果然说:“好烂啊,右手好乱……有段琶音还不错。”不过她还是趁吃午饭的时候带杨景行去买了一沓空白谱纸。

    午饭是张楚佳请客,说她也该尽尽地主之谊了,算是回报杨景行每次来都孝敬的蛋糕甜品。

    李迎珍今天来得早,开车到音乐学院接杨景行他们去附小。李迎珍也不问张楚佳对杨景行的评语,到附小后直接要杨景行弹给她听。听完了后就笑:“是不是在音乐会上有蛮多收获?”

    张楚佳告状,说杨景行就喜欢三零六,还开始跟着不学好了。

    李迎珍倒是很开明,要听听杨景行的作品。坚持听完了就实话实说:“动机是好的,但是和弦显得凌乱。还是需要理论基础,你现在哪是玩转位和弦的时候。”

    杨景行很不好意思。

    重点还是练琴,李迎珍只给了三个小学生半小时,其他时间都盯着杨景行了。李迎珍今天给杨景行安排的任务是巴赫的二部创意曲。

    选了五首,先第一首,李迎珍不做任何提点指示,让杨景行看了几分钟的谱子,自己先凭感觉弹一遍。

    听完后,李迎珍先表扬,说杨景行的弹奏主题是体现出来了,但是声部的走向不够清晰,装饰音切入不太好。尤其让李迎珍好笑的是,十三小节的那个地方,杨景行居然左右手同时去弹咪,有这个必要么!

    杨景行自嘲:“我尊重巴赫。”

    等张楚佳给下面的小学生上完了课后来办公室,李迎珍也让她听听杨景行今天的学习成果。

    张楚佳很不屑:“我八岁就弹成这样了。”

    杨景行问:“十八岁呢?”

    李迎珍呵呵笑,看了看时间,说:“还有个把小时,我们看一下第三部。”事实上她知道什么二部三部就技巧来说对杨景行来说根本没难度,但是她又认为就算对天才来说,学习也必须是循序渐进的。

    从第三首开始,李迎珍还是要杨景行先看谱,然后弹一遍。边听边对胡以晴和张楚佳说:“我就知道他要这样处理。”

    年轻人嘛,本来应该是活泼欢快的,但是杨景行好像故意装成熟,主题少了一些亲切,多了点内敛。

    等杨景行弹到第十四小节的时候,李迎珍忍不住了,对张楚佳说:“这儿弹得好。”这里有个主题的变化发展,杨景行突然变得活跃了。可能是因为他没听别人弹过的原因,所以自己处理起来显得有点独到。

    说实话,看了谱子后的第一遍就能弹成这样,是挺不错的。但是张楚佳挑刺:“中声部都被盖住了。”

    杨景行听见了,突然转回了第五小节,这一次就没让高声部盖住中声部。这家伙,弹奏的方法变起来比变天还快,李迎珍呵呵笑。

    五点半下课,李迎珍急着回家吃饭,说明天早上她会去音乐学院,叫杨景行别迟到,杨景行谢谢。

    胡以晴好像怕欠张楚佳的人情,就提议三个人还是一起吃晚饭。今天不吃豆捞了,胡以晴知道一家海鲜烧烤不错。

    在还不错的烧烤店里坐下后,四周一看,发现食客大多是甜蜜的情侣。张楚佳一点都不像个搞音乐的艺术家,开始跟胡以晴聊八卦,说起某位女星嫁入豪门的奢华婚礼如何如何。

    “真的,她其实三十一了,我们一个老师认识她。”张楚佳挺神秘的爆内幕。

    胡以晴不了解:“看不出来,我估计二十六七。”

    张楚佳审美一下胡以晴,说:“你要是化妆了,看起来能像二十。”

    杨景行奇怪:“化妆还变老了?”

    胡以晴责怪杨景行一眼,却忍不住笑。

    张楚佳谴责杨景行:“小高中生,跟谁学得油嘴滑舌的!你们现在应该是耍酷的年代!”然后想套胡以晴的话:“他在学校怎么样?”

    胡以晴笑说:“以前觉得他是挺酷的。”

    张楚佳问:“有女朋友没?”

    胡以晴摇头:“我不知道。”

    张楚佳直接问杨景行:“老实说,有没有?”

    杨景行不知轻重:“你有男朋友没?”

    张楚佳脑袋一歪:“我有!”

    杨景行立刻蔫了下去:“我没有……”

    胡以晴呵呵笑,不过马上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张楚佳问她:“你呢?”

    胡以晴摇摇头:“没。”

    张楚佳有些质疑:“你条件这么好……”

    胡以晴问张楚佳:“你男朋友是你们学校的吗?”

    张楚佳摔餐巾:“没有,我骗他的。”

    杨景行伤心了:“我都没骗你。”

    俩老师乐。

    杨景行回到学校已经是八点多,迟到了,刘苗都催了几条短信了。他赶到琴房,拨通了刘苗的电话,今天是夏雪在刘苗家。

    先说无聊的,浦海降温了吗?九纯呢?让刘苗失望的是杨景行居然不打算回家过国庆,这可反常。

    刘苗问:“你真的要考音乐学院啊?”

    “真的,鼓励我吧。”

    “确定?你一天一个主意。”

    “挺确定的。”

    “不好玩。”刘苗不知道是从什么角度考虑的,“那要寒假才能回来?”

    杨景行说:“寒假也回去不了几天,要在这边上课,准备考试。”

    电话那头又传来夏雪的声音:“还想你回来弹琴给我们听呢,还要给你加油呢。”

    杨景行说:“肯定要啊。你们准备好了吗,卡农,我精心练了一个星期呢。”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刘苗的声音:“声音调大点……我关门,等一下啊。”

    等俩姑娘准备好后,杨景行就把手机放在键盘上方开始了。帕赫贝尔的卡农,这首应该是世界上拥有最多听众的曲子,有无数的版本,若干的传奇传说……却从来没有烂俗过。

    杨景行演奏得很认真,这种认真就是全身心的投入到音乐中,感受每一个音符和它们组成的旋律。应该说是投入。

    刘苗和夏雪坐在电脑前,手机竖放在桌子上。电话免提的音质上当然比不上她们之前从网上下载后用音箱播放出来的效果,可是那略微嘈杂的琴声却让她们听得更认真仔细,俩人都一动不动的。

    短短五分钟,却让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杨景行拿起电话,等了一会后提醒俩姑娘:“好了,弹完了。”

    “完了啊。”夏雪声音柔柔的。

    刘苗说:“好像和我们之前听的有点不一样,不过也好听。”

    杨景行恶心:“谢谢苗苗,谢谢雪雪。”

    刘苗问:“这次不是我们第一个听了吧?”

    杨景行说:“老师听过了,不过你们才是听众,我觉得自己比之前弹得好。”

    刘苗嘿嘿,看夏雪一眼,对电话抱怨:“好想看你弹。”

    杨景行说:“掌声都没有,不弹了。”

    虽然杨景行看不见,但夏雪还是笑得很甜的鼓了两下掌,说:“我支持你。”

    刘苗说:“我大力支持。”

    杨景行问:“下星期想听什么?”

    这下难住了两姑娘,她们还真不知道,刘苗说:“我们还没想好,明天告诉你。”

    夏雪说:“还听卡农也行,多准备考试吧。”

    刘苗干脆说:“再弹一遍,我还没过瘾。”

    夏雪咯咯表示支持,还鼓掌。

    杨景行说:“好,给你们一人弹一遍,公平吧。”

    又听杨景行弹了一遍后,刘苗问:“那放假了你家里会买钢琴吗?”

    杨景行说:“就算不买也一定会弹給你们听的。”

    夏雪出主意:“可以去琴行,就是不知道那里的钢琴好不好,电子琴行吗?”

    刘苗说:“你拍一张弹琴的照片上网传给我们嘛,你好久没上网了。”

    杨景行说:“我要苦练啊,免得你们以后听腻了。”

    夏雪说:“不会的。”

    刘苗问:“那你们学校还有其他人考音乐学院吗?”

    “没有。”

    “有同学来听你弹琴吗?”

    “更没有。”

    刘苗怕自己问太多了,小声对夏雪说:“你问。”

    夏雪问:“问什么?”

    杨景行抗议了:“好哇,你们在说悄悄话。”

    刘苗哈哈:“没有。”

    夏雪咯咯:“没说什么。”

    ……

    无聊了好久之后才挂电话,夏雪和刘苗回忆着从电话里听见的,又对比听网上下载的,然后想下星期给杨景行布置给什么任务。

    夏雪有点担心:“考试要考古典。”

    刘苗宽慰:“考不上又没关系,他根本无所谓。”

    选来选去,她们在《少女的祈祷》上取得了一致意见。

    “我给他发短信。”刘苗很积极。

    杨景行很快回信:“好的,两位少女。”

    夏雪乐,出主意:“就说我们祈祷他考试成功。”

    刘苗龇牙:“好肉麻。”但还是照办了。

    这一晚,杨景行把自己的《直到世界尽头》钢琴版的手稿写了出来。虽然是改编曲,虽然水平很烂,但他还是做得很仔细,音符画得挺漂亮。画好之后,又弹奏了两个小时,修改了不少。

    之所以敢浪费这么多时间,是因为杨景行对自己的钢琴演奏已经有了盲目自信。

    星期天早上九点,杨景行赶到音乐学院。张楚佳已经等着了,杨景行为自己耽误了她的周末而不好意思。

    张楚佳挺乐意的:“我就喜欢看奇葩。”

    李迎珍是九点半到的,让杨景行继续昨天的内容,巴赫三部创意曲。只用了一个小时就算过关了,但是李迎珍强调:“还要多体会,要深刻起来。”

    接着,李迎珍开始让杨景行预习车尔尼的299,选了五条,从第六条开始,重点训练杨景行的音乐表现性。至于他的指头,已经完全不用担心了。

    杨景行弹第三遍的时候,李迎珍对张楚佳说:“你看他。”

    张楚佳挺气愤的:“奇葩嘛。”

    胡以晴来得有点迟,问杨景行一早上都训练了些什么科目,然后做笔记。四个人一起吃午饭,李迎珍问杨景行国庆放假有什么安排。杨景行当然还是练琴,学音乐。

    李迎珍问:“爸爸妈妈来看你吗?”

    杨景行说母亲会来。

    李迎珍就说:“那看是不是有时间见个面,聊一聊你的问题。”

    杨景行怕怕:“是好问题还是坏问题?其实我一般都是自己做主的。”

    李迎珍笑笑:“你考试的问题,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的父母拿主意,我想问问他们的意见。”

    杨景行感激:“谢谢您,不过我怕耽误您休息。”

    李迎珍说不会,不容杨景行质疑,问清楚后就说:“那就二号,二号下午,到时候约个地方见面。”

    下午,李迎珍都懒得去附小了,把任务丢给了张楚佳,她就继续在音乐学院看住杨景行。

    李迎珍还对胡以晴说:“小胡,高中老师挺辛苦,难得一个周末,你去休息吧。”

    胡以晴说:“我一点都不,谢谢你,李教授。”

    李迎珍点点头:“以后钢琴这一块,你就别管他了。”

    虽然早就是这样了,但胡以晴的表情还是有点惊讶,点头答应。

    李迎珍给杨景行上了一下午的小课,这是音乐学院的学生也罕有的待遇。李迎珍还对杨景行说:“如果是真的立志考音乐学院,其实还可以抽出更多时间来,文化课,英语那几十分你怎么也不会考不上吧。”

    杨景行说:“我爸妈虚荣,要是考差了,他们要骂我。”

    李迎珍就说:“那等我和你母亲见面了再说吧。”

    今天的晚饭就胡以晴和杨景行两人吃,天气凉了,搞个热乎点的火锅。

    胡以晴说:“李教授很器重你,你要加油。”

    杨景行感激:“幸亏你打的那个电话。谁说机会要自己把握,还可以别人帮忙把握。”

    胡以晴怀疑:“李教授有可能要你考钢琴系。”

    杨景行想了想:“钢琴,我挺喜欢的,但是我对这些天你教我的那些东西更感兴趣。”

    胡以晴不好意思:“我又没什么水平。”

    杨景行抗议:“你这不是否定我的鉴赏力么。”

    胡以晴笑:“你有什么鉴赏力?”

    杨景行说:“我觉得你音乐理论知识特别丰富,真的,你以后上课应该多讲些这方面的东西,开阔学生的视野,不然可惜了。”

    胡以晴乐:“你这叫井底之蛙……想想你自己以前上课的样子吧。”

    “我已经认过错了。不过不管学生怎么样,你都是个优秀的老师。”杨景行不停拍马屁。

    胡以晴都懒得否认了,说:“学校准备培养音乐教研室,要是你考上了,就更有希望了。”

    杨景行说:“那你怎么也得是个二把手,做实事的,副主任吧。”

    胡以晴都有点轻飘飘起来,想了一下说:“说水平的话,在我们办公室,我不算最差的。”

    杨景行兴奋了:“我考上音乐学院,你升官,我找个女朋友,你嫁个好男人,来,祝我们成功。”

    胡以晴挺不好意思的憧憬:“祝你交个漂亮女朋友。”

    回学校后,杨景行和胡以晴走在路上还有说有笑。一辆黑色雷克萨斯从两人身边缓慢驶过,又在前面几米处停了下来。

    陶萌后右车门下来,穿着漂亮的灰绿色长裤,上身的小熊图案T恤和淡红外套也很好看,等会肯定还要去寝室换校服。

    “胡老师好。”陶萌先表现礼貌,然后尽班长职责:“杨景行,你等会先去教室。”

    杨景行点头,看着一个穿着讲究的老妇人也从打开的车门下来,一脸笑容对胡以晴点头:“老师,你好。”

    “您好。”胡以晴连忙回礼。

    “奶奶,这是我们的音乐老师。”陶萌介绍。

    “音乐老师啊,好,你好。”老人真是和蔼,又看杨景行。

    杨景行连忙自我介绍:“奶奶好,我叫杨景行,是陶萌的同学。”

    “哦,杨同学。”老人点头,笑得更和蔼了。

    陶萌可能觉得杨景行又不正经了,催:“奶奶,走了。”

    老人还挥手:“音乐老师再见,再见。”

    杨景行还在不正经:“奶奶再见。”

    之所以要杨景行先进教室,就是一点关于国庆放假和国庆后运动会的事情宣布。再就是班上每四个星期调一次座位,一组换到二组,二组到三组,四组最麻烦,要搬到一组。陶萌可不会帮杨景行搬桌子。

    现在,杨景行和陶萌换到了第二组第四桌。因为第二组和第三组是靠在一起的,杨景行被夹在了中间,右边陶萌,左边蒋箐。蒋箐和陈惜瑶同桌,蒋箐本来是坐左边的,不知道今天为什么换到右边来了。

    杨景行可能怕自己在这个宝座上坐久了会出洋相,起身去琴房,却被谭东拉住了,好一阵嫉妒的拳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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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左右受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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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一周开始。第一节语文课的任务是作文,题目是“让心底盛开一朵花”。这可真是要了杨景行的小命,如果是盛开花花肠子,他说不定还能长篇大论。

    杨景行只能文不达意的胡拼乱凑,好不容易攒够七八百字。他写起字来的速度倒是飞快,笔头和纸张摩擦得沙沙响。

    “你写完了?我看看你的。”蒋箐主动把白白嫩嫩的手伸到杨景行桌子上,同时手肘抬了起来,方便杨景行把她的作文纸抽过去。

    “满足你的优越感。”杨景行硬着头皮。

    蒋箐自信的瞟杨景行一眼。她确实比杨景行写得好多了,而且看样子对花很有研究,什么让心底盛开一朵康乃馨,感激父母老师;什么盛开一朵百合,让心理纯洁美好;还要盛开一朵菊花,诚实对人……好像她自己真是个跟花儿一样美好的女孩。

    陶萌又突然找杨景行的茬了,轻敲他的桌子:“你以后上课可不可以不要转笔了!”

    钢琴杨景行还差点,但是转笔,他已经是大师了,他转得飞起,说:“看,这是笔花。”

    蒋箐一笑。陶萌上身一挺,双目怒视。杨景行怕怕,连忙收敛了。

    蒋箐却说:“你转好快,教我?”

    杨景行摇头:“那不是什么花都比不过你。你怎么没玫瑰花?”

    蒋箐有点幽怨:“又没人送我。”

    杨景行问:“你想让我告诉谁?”

    这下好,蒋箐也不理他了。

    第二节语文课做题,文言文的。“廉颇老矣,尚能饭否……三遗失矣。”要找通假字,思想龌龊者的优势在此得到了体现,杨景行写出“失”通“屎”。

    蒋箐看过后笑得老师都听见了,连忙压低声音谴责杨景行:“不可能,好恶心。”

    陶萌用笔捅杨景行的手肘算是警告。杨景行又给她看自己的学术研究成果,于是陶萌也没忍住笑,笑了一下后又怀疑起来:“好像是……也就你能想到。”

    杨景行说:“总不能让你先想到。”

    陶萌讽刺:“没你那么聪明。”

    杨景行谦虚:“今天你比我聪明,明天我斗胆强你一点点。”

    陶萌翻了个白眼:“不敢,天才。”

    杨景行终于逮住机会了:“陶萌同学,能不能正经点说话。”

    陶萌立刻正经八百的去做题了。

    过了五分钟,杨景行不得不厚脸皮了,看着陶萌问:“帮忙看看,B选项那个字是错的……好了,我错了,我道歉,而且我以后再也不转笔了。”

    陶萌这才看看杨景行,有点胜利:“你最好说话算数……迫不及待,不是急。”还在草稿纸上写了给杨景行看。

    “迫不及待。”杨景行加深记忆:“我迫不及待想到明天变聪明了。”

    真是防不胜防,陶萌又没控制住自己,只得用左手撑挡住脑袋,把脸扭向右边抖肩膀。

    下午的体育课上,老师开始统计运动会报名情况。杨景行这家伙,又是报名铅球。因为这项运动最简单,去投几次球就完事,还能靠蛮力拿个名次。

    体育老师挺不讲民主的,问杨景行:“自由泳,五十米还是一百米?最好都参加!”

    杨景行不肯,让体育老师很气愤。还好陶萌来帮忙说情,说杨景行要准备音乐学院的考试,挺紧张的,所以没时间下游泳池训练了。

    体育老师不敢相信的看着杨景行:“音乐学院!?”看你那四肢发达的样子也不像个艺术家啊。

    晚上,胡以晴继续给杨景行上课,讲授和声学基础。胡以晴不但是个好老师,还是个好学生,现在还能找出自己以前读书时的笔记,可派上了大用场。

    星期二,天气变得更加晴朗,气温也有上升,看样子秋老虎来了。可是数学课上陶萌的表情始终晴朗不起来,尤其是涉及到三角函数,象限二次曲线这些,她就头大得很。

    由一个题目引申开,杨景行起码给陶萌讲了十来个知识点,当了一节课的老师。陶萌很认真,最后终于悟了:“对对对,我明白了。”

    杨景行说:“这就是数学思想。”

    陶萌还在点头,看杨景行一眼,小声说:“秦老师上次没给我说太清楚……你找个差不多的题目,我做做看。”

    杨景行说:“那我要找个简单的,你好谢谢我。”

    陶萌受不了:“哎呀,谢谢。”

    受氛围熏陶,蒋箐的学习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也有题目要杨景行讲解。蒋箐听得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右移到负二呢?”

    “这样就等于零了。”杨景行头大。

    蒋箐似懂非懂的点头:“哦……你放假回家吗?”

    杨景行摇头:“明白了吗?”

    蒋箐又问:“那这一题呢?”

    杨景行说:“等我会,我自己还没做,等我做完。”

    蒋箐冷哼:“又不是我占你的时间。”

    杨景行装没听见,陶萌好像也没听见。

    打下课铃了,杨景行好随便的对陶萌说:“把衣服脱了。”

    这也太过火了吧,陶萌阴沉着脸看杨景行。

    杨景行指指外面:“热!”上操呢。

    陶萌四周看一眼,很不情愿的脱了外套。

    接下来是物理课,蒋箐又找杨景行谈学习:“男生的物理成绩都好,邵磊也是,不过他数学没你行。”

    杨景行问:“你们俩关系挺好吧?”

    蒋箐笑得挺有深意:“一般吧,他喜欢没事找我讲话。”

    班长已经瞟杨景行一眼,可他还继续叨叨:“那我不能和你讲话了,不然他更看不惯我。”

    “别乱说。”蒋箐不是很反感,“根本没什么。”

    “我才不信……肯定是他叫你来让我不能专心学习。”杨景行小人心态。

    蒋箐有点生气了:“乱说什么啊!我不喜欢靠过道……你以为你是谁。邵磊比你有意思多了!”

    杨景行一阵高兴:“你把这话告诉他,他以后拿我当兄弟。”

    陶萌真是想害杨景行,又没控制住自己。那一声哼笑好像特别刺耳,蒋箐的脸都红了,把书在桌子上甩得啪啦一响。

    下课后,全班同学都注意到蒋箐摔桌子扔板凳的搞得哐哐当当响,和陈惜瑶又把座位换了回去。

    陶萌很快的去厕所了,杨景行则在教室外接受谭东的安慰。原来黄金宝座也不是那么好玩的。

    其实左边换了陈惜瑶后,杨景行真是轻松安静多了。做完了题,辅导完了陶萌,还能安安静静看会书。

    放假前的一周,可能别的同学都很难熬,但是对杨景行来说还是过得很快,就勉强学完了一本和声基础,练完了李迎珍布置的繁重任务,还有给刘苗夏雪准备的《少女的祈祷》。

    星期六,也就是国庆节,杨景行得到李迎珍的一天假期,让他放松一下,而且下午他还要去接父母。听说有知名教授召见,杨程义也丢下生意,要和老婆一起来浦海。

    但是杨景行并没放松自己,早上练琴,听音乐。中午过后给刘苗夏雪打电话,完成任务并得到表扬。

    下午两点,杨景行和父母在市里碰头。杨程义也够辛苦,自己开车来的。他真的不相信自己儿子练钢琴还练出水平了,但是萧舒夏很乐观,拉着杨景行进了商场,为未来的音乐家大力置办衣服鞋子。

    几千块一双的皮鞋,杨景行真的穿得很不习惯。杨程义也同情儿子:“算了,十几岁,你饶了他。”

    杨景行倒是有要求:“胡老师工作挺认真的,买点什么。”

    萧舒夏挺不乐意:“没给你妈买点什么。”话虽这么说,还是给选了四条很不错的丝巾,顶级牌子。两条小号当礼物包了起来,一条给胡以晴,一条给张楚佳,萧舒夏自己留一大一小。

    这些都还简单,就是给大教授送什么,得花点心思。杨程义也头大,责问儿子:“哪里来的这么多老师!”幸好都是不收钱的。

    最后还是萧舒夏拍板,买了大盒装的燕窝。因为杨景行说李迎珍可能不会收,这样的话,萧舒夏也不怕浪费了。

    晚上大吃一顿后,杨景行居然还想回学校,这可让父母吃惊。这学期,杨景行用钱的速度也大大降低,以前经常半个月时间就打电话回家求救,现在是到日子了都不催生活费的。以前周末父母打电话,往往听见杨景行是在市里,现在每次打电话,那都是在学习,在看书。

    第二天上午,杨景行给胡以晴打电话,说要和父母一起去接她。胡以晴挺犹豫:“今天我就不用去了吧?”

    杨景行才不肯:“你是我老师,要负责到底的。”

    胡以晴呵呵:“那好吧,不过不用接了,我自己过去。”

    和李迎珍约好的是三点在音乐学院碰头,不过杨景行一家两点多一点就到了。没多久就看见胡以晴,杨景行连忙去把她请到车里来躲避秋老虎。

    当父母当然是要好好谢谢老师,尤其是自己的孩子还不是那么乖巧听话的类型。但是胡以晴却认真的说:“杨景行很聪明,我教得很轻松,就怕没教好。”

    杨景行自己把礼物送上,胡以晴很不好意思的推辞了一下,但是不敢太废话,她在杨程义面前也算是小辈了。

    三点差一刻的时候,杨景行看见了李迎珍的车,连忙下车招手。两边见面问好,看样子李迎珍对杨程义夫妇的第一印象挺好的,还有点吃惊:“小胡也来了。”

    让萧舒夏失望的是,李迎珍并不是杨景行所说的那么清廉,根本就没推辞礼品。

    “杨太太真年轻,像,杨景行和你妈妈真像。”李迎珍也废话起这些来。

    “打扰李教授了,杨景行给您添麻烦了。”

    李迎珍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见见杨先生杨太太,聊一聊,麻烦你们跑一趟。”

    客气了好久,最后李迎珍问:“是不是就去我办公室坐坐,本来说约个地方喝茶,怕你们不好找地方。”

    切,瞧不起乡下人么!萧舒夏说:“就去十八号吧,也不远。”

    于是开了好久的车去外滩,结果停车搞半天,进咖啡厅还要等位子,让萧舒夏真是不好意思。

    终于落座,先点东西。胡以晴和萧舒夏要咖啡,杨程义和李迎珍喝茶,杨景行要果汁,然后萧舒夏还点了好些甜点水果。

    李迎珍等不及谈正事了:“杨景行,我问你,成长的道路上,你受爸爸影响多还是受妈妈影响多?“

    杨景行头大:“惨了,他们都给我钱的。”

    都笑起来,杨程义自嘲:“子不孝,父之过。”

    萧舒夏说:“我的话他不怎么听,他爸爸有时候说两句还有点用。”

    李迎珍的表情又严肃起来:“杨先生对儿子的培养方向,我能问问吗?”

    杨程义也认真起来,看看杨景行说:“就希望他做一个正直的,有文化的人。”

    这也太宽泛了,李迎珍问:“我听说杨景行之前接受的音乐教育并不多?”

    萧舒夏看看丈夫,杨程义则实话实说:“李教授,我们并不是那种家庭,谈不上什么文化和艺术氛围……周围的环境也是。但是在对杨景行的教育上,我们算是很开明的家庭,人无再少年嘛,我和他妈妈给他的道路都很宽敞,只要是正确的,我们都尊重他的选择。包括他说要学音乐,其实我心里是不赞成的,音乐家哪是谁都能当的!但是我听他们班主任说,这次他好像还挺有决心的。”

    在李迎珍教过的无数学生中,这样的父母倒是罕见,不过想想杨景行这奇葩,也幸好有这种父母。李迎珍想了一下,说:“高考,很有可能是关系一生的,我听说父母的要求是要两手准备?”

    杨程义说:“就是因为关系一生才不能让他由着性子来。”

    “杨景行为什么就突然决定要学音乐呢?”李迎珍还是问的父母,“你们会支持他在这条道路上一直走下去吗?”

    “其实也不能说他草率。”杨程义终于帮儿子说话了,“现在回想的话,他对音乐从小就比较喜欢,只是没引起我们的重视。”

    “爱好很多,天天变。”萧舒夏插嘴,又叫胡以晴:“胡老师,吃点东西。”

    杨程义继续:“他自己也应该意识到年纪不小了,做出这个决定。我对音乐可以说一窍不通,他妈妈喜欢听昆曲。我也问他,他说音乐最容易和别人分享,我也觉得很对。”

    李迎珍看一眼一直没停嘴口里还包着东西的杨景行,点头表示赞赏。

    说了好久后,李迎珍算是心里有点底了,就让大家休息一下,喝点东西润润喉咙,然后开始自己的阐述:“杨景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真的是想狠狠骂他,怎么把琴弹成那样,但是我也看出来这孩子的天资……他钢琴上的天赋,真的没人比得上,我不怕他骄傲,看得出他自己也有这个自信。”

    这下还真把杨程义和萧舒夏镇住了,俩人连忙谦虚,如果说杨景行调皮捣蛋的天赋没人比得上他们还能信。

    杨景行也不好意思:“我还差得远。”

    李迎珍又挽回:“当然,天赋其实就等于一,成就的大小还是要看你的努力。关键这么多天来,我发现这孩子又特别能吃苦。这种天赋和努力乘在一起,他一个月的收获是别人两年三年都比不上的。如果说要考作曲系,他现在的钢琴水平已经没问题了!”

    李迎珍有点激动,看向杨景行,痛心的说:“可是作曲系……那真的就是个美好的愿望。我们国家出了多少钢琴大家!可是作曲家有几个?特别是现在……大环境!作曲,写歌,天赋真的就没有用了。”

    杨程义都惊惊的:“李教授,你的意思是?”

    李迎珍平复自己后说:“我建议你们就让杨景行读钢琴系,这样他的才能和天赋才能得到最好的发挥,就会取得最大的成就。”

    杨程义和萧舒夏明显还没想过儿子会取得什么音乐成就,一下就被李迎珍诱惑了过去,但是杨程义还记得谦虚:“他行吗?”

    李迎珍瞪眼:“为什么不行!就算不跟我,我们还有郑教授,苏教授,孙教授,林教授,都培养过世界级的钢琴家!”

    萧舒夏被唬得笑起来:“钢琴不好学吧。”听班主任说杨景行没日没夜练琴,她都挺心疼的。

    李迎珍差点被气死,这什么父母啊!她抬手喊:“维特尔,这边。”等服务员过来后就不容置疑的说:“等会借你们的钢琴用一下。”

    “您想听什么曲子?”

    “我们自己弹。”

    “好的,您稍等。”

    李迎珍从自己的包里翻出一沓谱子,给杨景行:“贝多芬的《悲怆》,就第一乐章,听过了吧,等会就弹这个。”

    杨景行怕怕:“这里啊!李教授……”

    “别啰嗦,好好弹,别给你父母丢脸!”李迎珍赶鸭子上架,接下来还给杨景行分析了一下谱子,说了许多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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