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鲤妻:带个傻子去开荒全文阅读 第1分节

第一章 打死了,扔瓜棚里去!

    一场豪雨刚过,天仍旧乌沉沉的,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杨树屯里正杨兴茂的家里。

    “打!爹,狠狠地打!打死这个脏心烂肺的死妮子!让她偷我的东西!”一个妇人尖锐的骂声从屋里传出来。

    说话的妇人是杨兴茂的大儿媳朱桂花。此时,杨兴茂正拿着胳膊粗细的扁担抽打自己的四儿媳曲小白。

    曲小白蜷缩在地上,大扁担抽在她身上,立时见血,她疼得几乎晕死过去,杨兴茂的第二扁担眼看就要落下来,忽然,从屋子的角落里蹿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扑在了曲小白的身上,扁担落下来,正打在那人后背上。

    原来是自己的傻儿子,杨凌。杨兴茂看见傻儿子竟然逆他的意,只护着媳妇,气就不打一处来,手里的大扁担一阵乱抽乱打,傻子被打得哇哇乱叫,却没有从曲小白身上挪开。

    朱桂花在一旁添油加醋:“爹,杨凌也是同犯,曲小白教唆他偷的东西,他就去偷,他也该得到教训,您就狠狠地打!好好教训教训他们两个!”杨兴茂打了一阵,手脖子都震得生疼,杨凌不喊不叫了,曲小白也没有动静了,他这才停了手。

    朱桂花的男人杨吉利瞧这两人没有动静了,上前推了推杨凌,杨凌软软的从曲小白身上滚落下来。

    杨吉利觉得不妙,伸手试了试杨凌的鼻息,脸立刻白了:“爹,四弟死了。”杨兴茂也怕了,但是从他的眼睛里,却看不到半点悲伤,他也试了试杨凌的鼻息,确定是死了。

    “爹,怎么办?”杨吉利吓得瘫倒在地上。

    “瞧你这怂货!死了就拖出去!不过是个傻子罢了!我哥哥在县令大人手下做笔吏,你怕什么?就把他们俩都拖到瓜棚子里去,到时候就说是曲小白把傻子丈夫打死了,不就成了?”朱桂花脸上不见悔改之色,反而透着狠毒。

    杨吉利看着他爹的脸色,

    “爹,您看呢?”毕竟老四也是他爹的儿子,虽然是傻了点儿,可也是骨血。

    杨兴茂瞧着还在蠕动的曲小白,以及一动不动的杨凌,一咬牙,

    “就照你媳妇说的办。”他深吸了一口气,

    “儿媳妇呀,你哥哥那里,可要说好呀。”朱桂花拍胸脯:“爹您放心,交给我了。到底咱们是一家人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终于,天黑了。

    杨兴茂让大儿子杨吉利背上杨凌,他则把曲小白单薄的身体抱了起来,两个人一起趁着夜色往瓜棚里走。

    刚下过雨,天又黑了,村子里的路上一个人也没有,两个人摸索着往瓜棚进发。

    曲小白没死。她那软软的身体,手感竟然还不错。抱着曲小白的杨兴茂又起了歹念,手在她身上不停地摩挲。

    曲小白流下了屈辱的泪水,却并没有敢吱一声。她身上疼得也说不出话来。

    终于到了瓜棚,杨吉利如释重负地把杨凌往瓜棚的土炕上一扔,杨凌的脑袋磕在炕上,发出一声闷响。

    杨九郎颤着声儿:“爹,咱们快走吧。”杨兴茂的手还在暗戳戳动,他已经精虫上脑。

    可是此时,曲小白已经昏死过去。忽然,天上一声响雷,震得瓜棚都颤了颤,杨兴茂到底心虚,扔了手中的曲小白,赶紧和杨吉利逃了。

    杨兴茂那一脱手,曲小白正好掉在一块石头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席遍全身,曲小白猛地坐直了身子!

第二章 傻子没死

    漆黑的夜空里,闪电一个接一个,炸雷一声接一声。曲小白抱着头,蜷缩着身子,头像是被什么重物击打过一般疼楚,脑子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记忆如洪流一般横冲直撞。

    很久,她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公司年庆活动上,搞了个抽奖活动,奖品是穿越加送大礼包,她手贱,伸手就到奖箱里抽了一张奖券。

    本来以为是公司整蛊大家,却没想到是真的!她手摸着奖券,眼前一黑,就到了这个黑黢黢的世界里。

    因为有原主的记忆,眼下是何时何地,她是知道的,发生了什么事她也是知道的。

    正因为知道,她才觉得更害怕。这是个人吃人的时代。正如杨兴茂一家做过的事,打死了人,扔了,就完事了。

    天亮以后,杨家人会领着衙门的人来这个瓜棚,然后,会给她烙上一个杀人的罪名,她就会被当成杀人犯,上断头台,再死一回。

    那个小小的县令的笔吏,便可以帮杨家那些真正的杀人犯销案了。想到这里,对黑夜的恐惧反倒是减轻了。

    这个黑暗的时代才让她更恐惧!她刚刚才活过来,不能就这么被他们再次推回死亡的深渊里!

    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还要报仇,杨家的人是怎么害她的,她就会怎么还回去!

    一声炸雷响过,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忽然,一声极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像是……人的声音!

    这里除了她,便只有那个已经死了的傻子杨凌。想起杨凌已死,尸体就在身边,她禁不住又哆嗦了起来。

    又是一道闪电,借着闪电的白光,她看见杨凌庞大的身躯似乎动了。没死?

    还是自己眼花?

    “唔……”又是一声。曲小白慢慢朝杨凌靠过去,近了,更近了,漆黑中,她看着他慢慢地拱起身子,艰难地坐了起来,眼神迟钝地朝她看过来。

    一道闪电闪过,他的眼睛在闪电中闪着光,她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泥水地上。

    良久,省过来他可能是没死,她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呼出一口气,

    “原来没死。吓死我了。”其实,杨凌当时不过是被大扁担抽得背过气去了,经过刚才的折腾,脑袋又在地上一磕,他那口气顺过来,自然就醒了。

    “你……能动弹吗?身体感觉怎么样?”曲小白试探着问了一句。杨凌一声不吭,呼吸很粗重,虽然是醒过来了,他身上的伤可不轻。

    必须得带他去找个郎中看看。况且,她身上的伤也很严重,也得赶紧找个大夫看看,若是感染破伤风可不得了!

    搜索原主的记忆,这个杨树屯只有一个郎中,叫杨大鹏,是个贪财势利的小人,去他那里看病,如果没有银子,他管你是乡邻还是亲戚,一律不给治!

    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让杨大鹏给看伤。雷电仍旧是一个接一个,预示着一场大雨将至。

    曲小白思忖一阵,一个计划在脑中慢慢浮出来。

第三章 可惜了,是个傻子

    夜色浓黑,伸手不见五指,刚下过雨的田野小路十分泥泞,曲小白架着杨凌那强壮的身躯,艰难地往村子里走。

    杨凌比刚醒过来时好多了,至少,他在曲小白的搀扶下能走路了。刚开始,曲小白就跟拖死狗似的拖着他,奈何他身材太壮实,她原主这个受了伤的小身板,就跟个弱鸡似的,根本就拖不动他,拖了好久,才挪蹭出瓜棚一丈远。

    拖行了小半个时辰,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终于隆重到来,倾倒天河似的,兜头就浇下来。

    娘的!曲小白忍不住破口大骂,一张嘴,灌了一嘴巴的雨水。卧槽,真是不让人活的节奏!

    不是还有什么大礼包吗?大礼包里会不会是小说里说的金手指?为什么到现在没有大礼包出现,反倒弄了个大累赘给她?

    天啊,这大累赘不会就是大礼包吧?曲小白绝望又恐惧地想。这场雨,倒是把杨凌给浇醒了。

    他慢慢撑着,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看身边的曲小白,一道闪电闪过,曲小白望着他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闪电的关系,她觉得他的眼神有些骇人。

    杨凌看样子站不住,曲小白忙搀扶住他,把他的一条手臂挂在自己脖子上,她一只手圈住了他的腰——她这个身高,手臂也就能圈到腰的位置。

    路太难走了。曲小白扶着他,一步一滑,中间跌倒无数次,但每一次,她都忍着疼痛爬了起来。

    她目光集中在前面的路上,并没有注意到,杨凌看着她的目光,绝不是一个傻子该有的目光。

    天都微微亮了,大雨也停了,两个人才到了村子口。曲小白望着灰蒙蒙的村子,那里有几户人家升起炊烟袅袅,也快到饭点儿了,在大雨泥地里跋涉了一夜,她的肚子配合得咕咕叫了两声。

    杨凌的肚子也跟着咕咕叫了两声。

    “忍一忍,马上就到村子了,咱们去杨家吃饭,顺带,让他家给咱们看伤。”曲小白哄小孩子一般的语气。

    傻子也是个可怜人。曲小白像大多数人一样,也有一颗怜弱的心。杨凌撑直了身体,不再让那具小小的身板托负着他。

    虽然身上还是很疼,但是他体质好,恢复得很快。曲小白看到他已经能站起来了,很是欣慰。

    天色亮起来,她看清楚了杨凌的模样。他身材很高大,一张脸刀削斧刻一般,很有型男气质。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傻子,她可能会迷上人家。可惜了,是个傻子。

    她没看到,傻子的眸底透出来幽深的光芒。到了杨兴茂的家门前。杨兴茂是里正,是杨树屯最有权势的人,家里的房子也是村子里最阔气的。

    砖瓦的房子,目测有三进院落,大门是黑油漆的,铮亮铮亮的。曲小白牵着杨凌的手,敲了敲门,出来开门的是老大杨吉利的媳妇朱桂花,

    “哎哟妈呀,鬼呀!”朱桂花撒丫子往家里跑,

    “爹,娘,当家的,有鬼呀!”

    “大清早的瞎叫唤什么呀?谁踩着你尾巴了是怎么的?”杨兴茂的媳妇杨张氏迎了出来。

    昨夜杨兴茂伙同大儿子大儿媳干的事,她却是不知道的。她昨天和二儿子三儿子及两个儿媳回了一趟娘家,回来只听说老四和老四家的偷东西挨了打,却不知已经打死。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狗贼呀的。怎么没死在外头呀?这赶着饭点儿回来,鼻子还真是跟狗一样灵。”杨张氏站在门中央,挡着曲小白和杨凌的进门之路。

第四章 大闹杨家

    杨张氏极为厌恶这个小儿子杨凌。不止因为杨凌是傻子,还因为杨凌是杨兴茂从外面抱回来的野种。

    杨张氏一直就觉得,杨凌是杨兴茂和外边的女人生的,所以,一直就视他为眼中钉,恨不能弄死了他才高兴。

    之所以没有弄死他,那是因为杨兴茂说,只要抚养杨凌,那个托付杨凌给他的人,就会每个月付二十两银子给他。

    别说,每个月总会有人给他们送来二十两银子,为了这二十两银子,她才没有将杨凌给扔出家门。

    但二十两银子的供给,在三年前,杨凌十六岁的时候就无缘无故断了。

    这三年里她又起了把杨凌弄走的心思,只是杨兴茂一直心存幻想,终有一日银子会续上去的,她这才没能得逞。

    现在,既然杨兴茂将两人打出了家门,看来是笃定没有人再送银子来了,她才不会再让他们进门!

    她粗壮的身躯死死地堵着大门。站在门外的曲小白压了压心中的火气,冲杨张氏露出了森森小白牙:“狗还会咬人呢,婆婆猜我会不会再咬狗一口?”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可不会忘了这是拜杨家所赐,叫杨张氏一声

    “婆婆”,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杨张氏想也没想就回答:“这我倒信,你一个破落户家的闺女,什么干不出来?”话音未落,曲小白低头就咬在了她胳膊上。

    春夏之交衣裳穿得单薄,曲小白这一口用上了她能用出来的最大力气,直咬得杨张氏当时跳脚,曲小白却是吐了口沾在牙齿上的血迹,

    “呸,好狗不挡道,挡道非好狗!傻子,咱们进去。”杨张氏回过味儿来,她在拐着弯骂自己是狗,捂着被曲小白咬出血的胳膊就追了上来。

    “你说谁是狗?小贱人你给我站住!”杨张氏上来撕扯曲小白,杨家养的一条小巴狗也跟上来,咬住曲小白的裤腿子就扯。

    曲小白又饿又累,身上又有伤,身板也弱小,哪里撕扯得过杨张氏,三两下就被杨张氏按到了地上,但曲小白知道哪里才是人的弱点,前世的她可是练过搏击的!

    曲小白全身的力气攒在双手上,握住了杨张氏的手臂一拧,拧到了后背,杨张氏吃痛,曲小白趁机就翻到了她背上,胳膊肘对着她后心就是一肘子。

    院子里都是水,杨张氏的脸和泥水来了个亲密接触。杨凌开始见曲小白吃亏,本来是要上来帮一帮她,看到她那个动作之后,立刻就打住了。

    虽然目光还是茫然的傻子样,但眸底那一抹幽深……可惜曲小白忙着战斗没看见。

    杨张氏疼得哭天喊地:“当家的,吉利,吉祥,吉意,打人了呀!小贱人她打我!”小巴狗大概觉得扯裤腿没意思,一口咬在了曲小白的脚脖子上,

    “啊!你这条死狗!”敢咬我,你是没尝过小白哥的厉害!曲小白一手扯住了狗腿,另一只手扯着另一只狗腿,奋力一撕,骨肉撕裂的声音入耳,那条狗竟生生被她扯裂了胯骨!

    杨凌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这女人……院子里闹得动静这样大,屋里的人一窝蜂都涌出来了,不但杨兴茂一家涌了出来,周围的邻居也听见了动静,纷纷涌出来看热闹。

    杨家大院的大门口墙头上全是人头。杨兴茂心里有鬼,他是亲眼看着杨凌死在了瓜棚里的,本来还打算等今日雨停了,去县上报官,让县令老爷派捕快来捉拿曲小白,这会子却眼睁睁看着曲小白和杨凌同时出现在院子里,他心里着实有些怵。

    他还细细瞧过他们,听说鬼是没有影子的,但今天阴天,瞧不出有没有影子。

    他心里的恐惧就一直没有消散。朱桂花也再次回来,因为人多,她倒没有那么怕了。

    死掉的小巴狗却是她的爱宠,当下她哭得要抽过去:“哎呦我的天儿啊,我的小黄啊!相公,相公你快把那个小贱人给打死!让她给小黄抵命!”曲小白把杨张氏打得一时半会起不来,这会儿瞧见朱桂花,丢了杨张氏,一个箭步就蹿了上来,把朱桂花扭到地上,往她后背上一骑,小拳头风火轮似的抡在了她的后背上,

    “纵狗行凶不说,还构陷妯娌盗窃,狗该死,你更该死!”看邻居也聚集得差不多了,她抬高了声音:“诸位邻里都来评评理,我这位大嫂,她克扣我的口粮在先,让她的狗咬我在后,还去公爹面前诬告我偷她的东西,让我公爹将我和杨凌毒打了一顿,差点没把我们打死!”

    “她又将受伤的我夫妻二人扔到了瓜棚里,打算来个栽赃嫁祸,我夫妻命大,才没有死在瓜棚里,今早回来,这不刚进门,她又指使她的狗上来咬我,还不让我们夫妻进门!”

    “乡亲们呐,叔叔婶婶大爷大娘,我曲小白为了这个家没黑没白地干活,当牛又做马,这个女人却欺负我相公是个傻子,我是个脾气好的,连口饭都不给我们吃,你们要给我做主呀!”

    “公公,婆婆,你们要给我做主呀!”她婆婆被她打得还在地上趴着呢。

    “大哥二哥三哥,二嫂三嫂,我是你们的弟妹,杨凌是你们的兄弟,你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夫妻被欺负死,被饿死吧?”

    “我们饿死不要紧,丢的可是你们的人呐!”尖锐的嗓门刺穿天际。嗯,这个原主的嗓音条件十分不错,甚至优于她前世的,假以时日,这就是个大歌星的胚子呀!

    前世她就是个歌手,十分红的呢。她一味将罪责推在朱桂花的头上,给杨兴茂留了些面子……为的是一会儿好拿捏他!

第五章 狠狠地打

    往日曲小白打死也不敢放个屁,谁知道今日竟然这样伶牙俐齿,还……还骑在了朱桂花的头上,杨兴茂一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杨兴茂是里正,邻居们不敢当面对他指指点点,可是背地里呢?他可没有能耐堵住这些人的大嘴叉子。

    “你们这像什么样子?都给我进来!”他阴沉着脸,怒声命令。家丑不可外扬。

    虽然村子里有那么多长舌妇的存在根本就遮掩不住,但掩耳盗铃总还是可以的。

    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一些异样声音。

    “里正大人,儿媳妇不听话,拖回屋里狠狠地打腚片子!”

    “对,狠狠地打!把驴鞭拿出来!”

    “里正老爷我说的是你赶车的鞭哈,不是你那条鞭。”人家可没指名道姓说哪个儿媳妇,这个时候谁吭声谁倒霉。

    四个儿媳妇都黑着脸,一个说话的都没有。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看朱桂花被都打得嗷嗷叫,赶紧来拉扯曲小白,

    “我说四弟媳呀,好歹她也是咱们大嫂,你可不能这样啊,打坏了可怎么办?”说话的是老二家的。

    谁他妈的想过老四家的已经被打死了?曲小白一使劲,只听

    “咯嘣”一声,朱桂花的胳膊就脱臼了!老三家的附和:“四弟媳,你咋还把大嫂的胳膊给拧断了呀?快起来,相公,你赶紧喊大鹏叔来给看看吧,这可怎么了得哟。”朱桂花家里颇有些势力,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自然是舔着上。

    她二人名为拉架的,却是实打实都可劲儿地拧曲小白的小细胳膊。那胳膊都没几两肉,硌手。

    曲小白扯着嗓子喊:“啊……你们为什么也打我?原来你们是和朱桂花一伙的,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弱妇!”杨凌见曲小白脸都白了,嗷嗷叫着就往上冲,他的二哥三哥一把拉住他,

    “四弟,你别去!她们老娘们的事儿,你一个爷们儿别掺和。”杨凌力气极大,他二人都拉扯不住,被他冲到了扭打成一团的四个女人面前,一手一个,就把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给扔了出去。

    人群里发出哄笑声,村民刘老赖喊道:“傻子打嫂子咯!”杨兴茂气急败坏:“赶紧地,拉屋里去!”杨张氏这时候从地上爬起来,气得直骂:“都滚犊子,大晌午的不赶紧回家撑饭,在这里嚼什么舌根?刘老赖,你再胡吣,小心老娘撕烂了你的嘴!”杨兴茂扯她:“你个死老婆子还不赶紧把她们拉屋里去?丢人现眼!杨凌就听你的话,你赶紧去把杨凌拉开!”杨凌正把老二老三家的都提了回来,一手提着老二家的脖领子,一手掐着老三家的手脖子,要玩风车转转转,杨张氏赶紧去拉,

    “我说你个挨千刀的,这是你亲嫂子!你是不是人傻心也傻?快给我放开哟!”杨张氏捶打杨凌的后背,杨凌后背有伤,很快,伤口被张氏锤开,又渗出血来。

    曲小白撕心裂肺地嘶喊:“诸位相邻,求求你们,救救我们夫妻两个,我们这样会被打死的呀!烦请你们谁去帮我夫妻二人报个官,我曲小白来世给你们当牛做马!”乡邻全是看热闹的,哪个敢和里正老爷对着干?

    便有那不服杨兴茂的,也只敢在背后嚼舌根使坏,明面上,不敢!曲小白喊也是白喊,连个拉架的都没有。

    人群里她甚至看见了她的那一对便宜父母曲东子和曲李氏。两个人畏畏缩缩,触到她的目光,都往人群里缩去。

    这什么父母!曲小白替原主感觉心凉。老大杨吉利也动了手,双拳难敌四手,曲小白和杨凌都被拉扯进屋,邻居们也都被杨张氏驱散了。

    有些个爱瞧热闹的,待杨张氏进屋,都又爬上了墙头,探出颗脑袋,支起耳朵细细听。

    曲小白被拉进屋里之后,漆黑的眼珠在屋里溜一圈,一眼就瞅见了杨张氏的针线笸箩,她一把推开反剪着自己双手的老二家的,抢上前就把笸箩里的剪子握在了手上。

第六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曲小白拿着剪子,剪子尖朝外,厉声道:“谁敢上来,谁敢上来我就捅死谁!反正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杨家三个媳妇还真是抱了要毒打她一顿的想法,敢骑到她们头上拉屎?

    门儿都没有!但一看曲小白这不怕死的样子,到底是没有敢立即扑上来。

    但嘴上可都没饶人,朱桂花边哭边说:“爹,您可得给儿媳做主,您看她把儿媳打成什么样子了?还有儿媳的小黄狗,都被她打死了!”朱桂花撸起袖子,露出被曲小白咬了好几口的大白胳膊,好么,口口见血,肉皮都翻开了,曲小白瞧着心里就爽。

    虽然她身上的伤比这可重多了。也就是现在她又饿又累身上又疼,体力不济,不然,还能咬得更厉害!

    杨兴茂瞧着大儿媳那白藕似的胳膊一排血糊糊的牙齿印儿,心里就疼,吩咐道:“吉利,去给你媳妇喊郎中吧。这胳膊得赶紧上药。”一回头,又怒气冲冲对着曲小白:“你这死娼妇,怎么能对大嫂下那样重的口!还不赶紧把剪子放下!我杨家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曲小白心里冰寒,这特么的什么家长呀?

    她眼中可没放过杨兴茂和朱桂花的眉来眼去,再联想一下杨兴茂对她原主做过的事,这老头子是个什么货色,她心里已经十分明了。

    娘的,原来是个精虫上脑不顾伦常的!

    “放下剪子?放下剪子好让你们一起把我毒打一顿么?真拿我当傻子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家人,眼里就容不下我和傻子,不就是因为他傻我穷吗?既然是容不下,那咱们就分家好了!”曲小白脑子里不是没有分析过他们一家为什么容不下她,毕竟她也是把劳动小能手,饭也吃的不多嘛。

    说不好听点,养她可比养头耕地的牛还划算!她那傻夫君是一部分原因,但还有一件事,她忽然记起来了。

    杨兴茂与这大儿媳朱桂花不清不楚,有一回在房里搞小动作,杨兴茂已经把家伙事儿掏出来了,就差最后往里一哆嗦,可巧被下地干活儿回来的曲小白撞见了!

    这他娘的才是杨兴茂要弄死她的真正理由!至于杨张氏不待见她……那是因为,杨兴茂那个老流氓,得手了朱桂花之后,还对她的原主觊觎!

    “分家?你个死妮子想得倒美!你要死哪里去没人管你,想分老娘的家,你还嫩了点!当初你老子娘养不起你,求到我门上,让我收留你,说是给我那傻儿子当媳妇也是愿意的,我可怜你才收留了你,没想到你竟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杨张氏撸袖子朝曲小白冲过来,到跟前时,曲小白晃了晃手中的剪子,

    “你敢上来我就敢捅死你!你说当时,当时还不是瞧我能干,想白捡一个劳力,才把我娶进门的?”杨凌这时候也缩到了曲小白的身后,浑身颤抖着,像是怕极了,一双手还拉着曲小白的后衣襟。

    他可不是怕,他到曲小白身后,为的是护着她别被打!曲小白不忘安慰他:“你别怕,今天有我在,谁也不敢打你!”杨凌心里莫名冲上来一股暖意。

    这小丫头,小小的身子板,竟然说要保护他。杨张氏到底不敢冲上来。

    朱桂花咬着牙根骂:“我把你个小不死的,一家子烂货还想来分财产,你有财产吗你就分财产?”老二家的也嘲笑:“哟,分家,这可真是骑脖子拉屎了!爹,您老人家娶了个好儿媳哟!”老三家的说道:“爹,咱们老杨家在村里可一直都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出了名的,您看这个老四家的,这是要给咱们家脸上抹黑哟。”仗势欺人,落井下石,有她们的!

    曲小白冷笑着,没有搭理她几个,只对上杨兴茂恨毒又探究的目光,冷声说道:“爹,分不分全在你一句话。分了家,各过各的,你们老杨家的事再与我无关,不分家,我可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杨兴茂探究的是,这个小儿媳挨了一顿毒打之后,竟然和先前换了个人似的!

    他现在可丝毫不怀疑这死妮子会把那些事情说出来!

第七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杨兴茂心想,虽然他是里正,有的是办法让村里的长舌妇们不敢在明面上说三道四,但他可没办法阻止她们暗地里说什么。

    传言这种东西,只在乎精不精彩刺不刺激,哪里管你是真是假?他想的空当里,朱桂花抱着那条脱臼的胳膊已经冲上来,嘴里叫嚣着:“你还想干什么,老娘今天就把你弄死看你能干什么!”曲小白是个软蛋,她敢干什么?

    拿把剪子装门面,她敢捅么?朱桂花是完全不认为曲小白敢捅她,真往上冲!

    她倒忘了她抱着的那条胳膊是谁给她弄脱臼的。曲小白眸中闪过冷厉,朱桂花冲上来的时候,她手中的剪子照着她的胸前就扎了上去!

    “啊!”一声厉嚎,朱桂花身前那一坨高峰立刻被血染红,一屋子的人都惊呆了,张牙舞爪就都要往上冲。

    杨凌外表还是一副哆嗦的模样,一双手却握在了曲小白的小细腰上。看起来像是害怕地抱着她寻求庇护。

    三兄弟和那两个儿媳并杨张氏冲到曲小白一尺远的地方,曲小白厉声道:“谁敢上来,朱桂花就是后果!”

    “你个泼妇!你个疯婆子!你还真敢捅呀你!”杨张氏破口大骂,却终究忌惮不敢往上冲,却命她的儿子们道:“你们是死的吗?怕她一个小贱妇?上去把剪子夺下来呀!”曲小白忖着这些人一起上的话,她手中的剪子未必握得住,手一翻,剪子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我听说,自尽的人魂魄是不允许上轮回台的,等我死了,我就做个孤魂野鬼,日日到你们身边,饮你们的血,吸你们的阳气!我活不成,你们也休想活得痛快!”这个破烂世界的人可是都怕鬼的!

    三兄弟忌惮,都没有敢上前的。朱桂花躺在地上,疼得鬼哭狼嚎,这时却没有一个人腾出工夫去帮她叫郎中的,她胸前的血流了一地。

    杨兴茂心里直打哆嗦,眼前这个曲小白,都未准是个人。毕竟她当时也是半死不活的,挨了一夜的雨淋,说不定已经一命呜呼了呢?

    不然,怎么解释她忽然变了个人似的呢?虽然害怕,但他还是壮着胆子道:“曲小白你先放下剪子!杀人是犯法的!难道你想去蹲牢狱吃牢饭吗?牢狱里对女犯的刑罚,可是很下三滥的!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古时对女犯的那些刑罚,曲小白可都是在野史里瞧过的,自然知道都是些什么样的酷刑。

    但她既然敢动手,就是有备而来的!

    “爹你尽管去告发,横竖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不过,我正想到县令老爷面前掰扯掰扯咱们家的这些事,有些事,我相信县令老爷他会很爱听的,街坊四邻也是很爱听的。”暗示他做过的那些龌龊事!

    别人听不懂,杨兴茂和朱桂花却是听得懂的。朱桂花躺在地上,鬼哭狼嚎已经变成了哼哼:“爹,麻烦您先给儿媳去请郎中来看看伤吧。儿媳疼死了!”这件事强为不可以,便只有智取。

    杨兴茂作为里长,还是有些个心计的,当下便命杨吉利:“吉利,你怎么还呆着?赶紧去给你媳妇找郎中去!吉祥家的,吉意家的,你们也赶紧的,把吉利家的抬床上去。”到底是里长,有条有序的。

    曲小白手中的剪子不离身,精神也绷紧着。穷山恶水出刁民,他们这些人不讲道理,要硬上她也是没法子不是?

    她只能绷紧精神提防。

第八章 要求不高

    杨吉利跑着去喊郎中了,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抬着浑身是血的朱桂花,往她的屋里抬。

    杨张氏也被她二人叫去了。从堂屋出来,墙头上的眼睛可都看见了满身是血的朱桂花,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这是那个成天闷不做声的闷葫芦干的吗?天啊!这真的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惹不起啊,看来以后要躲着这疯婆子些!屋子里,杨兴茂沉着一张脸,说道:“老四家的,你先把剪子放下,有话好好说,若是还敢伤人,我可真的会去报官的!”这他娘的是认怂了。

    认怂也不忘摆架子。曲小白懒得搭理他,她今日来,不过就是为口吃的,为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儿。

    这个世界,来都来了,总不能眼睁睁再被饿死冻死吧?她又不是不长脑子的傻子。

    “剪子我是不会放的。爹你赶紧张罗张罗分家的事儿吧,分完我们就走,不耽误你们吃饭。”饭桌上,在她来之前就摆好了饭菜,大米和高粱米一起蒸的米饭,一盆子鸡蛋豆腐汤,还有几个炖菜,曲小白看见饭菜早就想立扑了,虽然这比起她往日的锦衣玉食算不得什么好饭,但她饿极了呀!

    傻子也看着饭菜流口水。杨兴茂说道:“你看你这妮子,分家可是件大事儿,哪里是说分就能分的?怎么也得把你爹娘叫到眼前,还有老大老二老三家的爹娘,咱们得坐一起商量着呀。”叫他们一起来?

    一起来还不得撕吃了她呀?曲小白可不傻。她现在没资本,可不敢真的和他们叫阵,她口气变软:“爹,我爹娘也做不了我的主,叫他们来了也没用。我知道,我来的时候也没带什么嫁妆,但既然嫁到这个家里来了,就是这个家里的人,这个家的东西就算没有我的也有杨凌的一份儿。你们既然瞧着我们碍眼,那我们就出去过,您看在您这儿子的份儿上,好歹赏我们一口饭吃,赏我们一个能遮风避雨的住处就成。”要求不高。

    日后她会想办法生存,但起码要过了眼前这个难关。眼前话也不能说得太硬,逼急了,杨兴茂什么干不出来?

    他可是弄死了杨凌的!杨兴茂听见曲小白如此说,心里不禁冷笑,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即便是鼓足了勇气来要东西,也不敢太放肆。

    话却说得甚是好听:“老四家的,你说你,来这个家也有半年了吧?咱们杨家虽说生活也不富裕,但你公爹我,好歹也是一村里正,总能给你们兄弟妯娌挣口饭吃。公爹婆婆都没亏着你吧?你在咱家的日子,是不是比你在娘家过得好太多了?”顺带还捎带了一下她的娘家:“唉呀,你娘家呀,日子穷,揭不开锅的时候一年有大半年,出个门都没有衣裳穿,你哥和你爹就一条像样的裤子,谁出门谁穿,那裤子还是补丁摞补丁。”

    “我老杨家可没亏待你呀。”曲小白心里直骂娘,原主娘家是穷,可他老杨家也没把她原主当人看!

    “爹,您要这么说,儿媳可就要跟您掰扯掰扯了。儿媳在娘家的时候,是吃不饱穿不暖,但好歹像个人样儿,可到了咱家来了之后呢?爹,外面的街坊四邻可都还没走呢,不妨叫他们进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我在这个家里过的如何,他们可都瞧见了的。”拉大旗扯虎皮,外面的邻居也不会帮着自己,可好歹杨兴茂是个里正,要脸面的,她会说些什么可不一定呢。

    杨兴茂果然怂了。

第九章 立字为据

    “又扯上那些邻居做什么?他们一天天的没事干,只会扯皮长舌。老四家的,爹现在知道了,你以前过的不如意,以后爹让你三个哥嫂都善待你还不成么?你也没必要拿把剪子要死要活地闹分家吧?”杨兴茂嘴里说着好听的,心里却在想着,要如何制服曲小白。

    曲小白冷眼瞧着他的嘴脸,倒成了她在闹了!

    “你看看你给你大嫂捅的!她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她娘家人闹上门来,你可是要被揪去官府的!公爹到时候就算是想帮你,也帮不了你呀!”

    “你大嫂娘家哥哥,可是县太爷身边的红人!”朱桂花的哥哥朱长松是县令身边的笔吏,原主的记忆里就搜索到这些资料。

    当然,在原主的眼里,县令的笔吏就已经是个了不得的大官了,但她曲小白可没那么眼皮子浅,连个笔吏都怕了。

    见曲小白久久不说话,杨兴茂以为她是怕了,便趁势而上:“老四家的啊,你就安心在这个家呆着,这个家有爹在,朱家来人闹,有公爹帮你拦着!”只要留下来,就不愁不能拿捏她!

    曲小白没搭话,眼神却瞧着那一桌子饭菜,她已经饿得快站不住了,急需补充能量!

    打从刚才她就想着暴吃一顿了,只是因为一直在对峙没有机会下嘴。傻子的目光也落在饭桌上,几乎就没移开过!

    嘴角的涎水就没断过!

    “我和杨凌饿了,爹,能让我们先吃饭吗?”曲小白终于忍不住了,忽然道。

    果然是傻子的媳妇,也不是个精明的,这个时候还想着吃。杨兴茂心里鄙夷,嘴里却说着安抚的话:“成,你们去吃吧。吉祥吉意,快给你弟妹和弟弟盛饭。”

    “不用了,我们自己来。”曲小白拉着杨凌走到饭桌前,根本就没有用碗,直接递给杨凌一只匙子,说道:“吃吧,杨凌。”就着盆吃!

    杨凌接了勺子,眼睛都亮了,先用勺子咬了一口汤喝,不过瘾,干脆把勺子一扔,端起汤盆来就开始往嘴里灌。

    曲小白看的眼抽。这得是多久没捞着顿饱饭吃了?也是,打从她嫁进来,就没有管饱的时候,吃狗食的时候都有过。

    “慢点,咱爹这里有的是饭给你吃,来,吃点米饭和菜。”她也开始大吃大喝,形象什么的,在这家人面前就不必要了,不大会儿,每道菜里都浸满了她和杨凌的口水,米饭顷刻间被她和杨凌扫进去半盆。

    杨吉祥杨吉意看得着急,奈何他爹不动如山,他们两个也只能干着急。

    杨家的四个儿子,一个傻子,一个妈宝,还有两个外强中干。妈宝的是杨吉意,杨吉祥和杨吉利外强中干外带喜欢狐假虎威。

    杨兴茂心里也不痛快,奈何那死妮子一边狂吃海喝,一边还拿着剪子戳着自己脖子。

    他有一瞬倒真希望她一剪子戳死自己。大不了到时候请个道士来驱鬼。

    但后来想想这世道道士都是混饭吃的,未必顶用,他就没敢轻举妄动。

    曲小白吃饭的时候,眼梢看见杨吉利请了杨大鹏往后院去了,不大会儿工夫,杨张氏就回到前院堂屋来了,一进门,就见满桌子的饭菜被一扫而空,曲小白和杨凌嘴角还粘着饭粒儿,杨张氏那个气呀,抄了把扫帚就扑了上来。

    曲小白吃饱了饭,力气足得很,拉着杨凌往后一躲,顺手就把圆桌给掀了,桌面直奔杨张氏面门。

    实木的圆桌,拍在身上脸上,那个沉呀,立刻把杨张氏压翻在地,疼得杨张氏差点没背过气去!

    桌上的碗盆碟子滚了一地,满地的碎瓷片和汤水,杨兴茂瞧着,火气腾腾往上涨,杨吉意扑过去救他娘,

    “娘啊,你怎么了?”

    “胡闹!杨曲氏,竟敢殴打婆婆,不孝至极!老二老三,将她给我绑了,送县衙!”在大凉朝,忤逆不孝是重罪,不管你是不是有理,送你去官府,先就得挨五十大板再让你开口说话。

    曲小白这小身板,五十大板之后还有没有命在都两说。曲小白心里也急,脑子飞速旋转想办法。

    “曲小白,我杀了你!”杨吉意将自己老娘从桌子底下拖出来,见老娘鼻子都给压扁了,鼻子下面都是血,心里又是火气又是心疼,扎撒着双手就朝曲小白扑过来。

    曲小白拉着杨凌就躲,但堂屋就那么大,能躲到哪里去?杨吉意很快就追到了他二人,上手就往曲小白脖子上掐,曲小白身板到底是又小又弱,眼看躲不过,身后的杨凌忽然就跑了出来,大粗手臂紧紧箍住杨吉意的腰,将他往外推,嘴里还嘟囔:“不许打媳妇!”

    “打媳妇打死你!”傻子这护媳妇可真不是吹的。杨吉祥也上来围堵,被杨凌另一只手薅住了脖领子,

    “打媳妇,打死你!”兄弟两个和杨凌扭打成一团,曲小白瞧着杨凌力气很大,不像要吃亏的样子,趁着机会三步两步蹿到了杨兴茂的身边,不等杨兴茂动作,剪子尖就对准了杨兴茂的脖子,沉声:“别动,我的剪子可不认人!”

    “你……你不要乱来!”杨兴茂的冷汗珠子从额上滚了下来,这死丫头可真他娘的大胆!

    “有话好好说!杀人是犯法的!”

    “杨兴茂,我最后尊你声爹,是因为我还没有从这个家里分出去。你听好了,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我现在可什么都不怕!”杨兴茂心里打颤,这丫头现在是人是鬼?

    是诈尸了吗?心里打颤,浑身也跟着打颤。曲小白又说道:“我要求不高,满足我的要求,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满足,我的公爹,我可说不好会做出什么事来,杀人放火我可也是不怕去做的!”杨兴茂心里是真犯嘀咕,

    “你……你该不会是妖女吧?我……我明明……”我明明把你打得奄奄一息了的。

    如果承认自己是妖女可以给自己做保护伞,其实承认也没什么,但承认也是需要技巧的,若弄不好,可能会起反作用,万一弄成一部《捉妖记》就不好了,她可没有精力去应付那些装神弄鬼的捉妖师。

    “爹,您要是不愿意分这个家,那我和杨凌住下来也无妨。其实,我原本想和杨凌出去安静过日子,但如果爹以后会对我们好,我们留下来也蛮好的。”

    “分,我分!”杨兴茂咬牙切齿。眼下看来,这性格剧变的曲小白,即便还是个人,也已经是个神经病。

    还是分开的好。当然,分什么可由不得她。这个家,还得他杨兴茂说了算。

    以后她的死活,他也会过问的。离开了这个家不是更好下手吗?只有弄死她他才能安心。

    毕竟他做过的那些事,传出去于他名声太有损了,有可能这个里正老爷的名头都保不住了!

    “你先把剪子拿开,咱们坐下来,好好说。”

    “拿开我只怕又会任你们拿捏了。你只说说要如何分配,如果得我满意,就写下契约,两方签字画押,以后,咱们就算了清了关系,井水不犯河水了。”曲小白自然不会被他哄骗了。

    但以后这路……她瞧着杨兴茂的贼眉鼠眼,心里晓得就算真的签字画押了他也不可能善罢甘休,但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安身立命要紧。

    杨张氏从地上爬起来,摸着被压扁的鼻梁骨,哭天抢地:“唉呀我的天老爷诶,不得了了,不孝儿媳欺负到婆婆头上来了,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呀,平常勾引男人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忤逆不孝打婆婆!青天大老爷诶,你怎么还不来收了她!”瞧这趋势怕是要把杨兴茂那点子丑事都要抖搂出来,曲小白冷笑着不说话,杨兴茂却是沉不住气了,沉喝一声:“住口!”杨张氏一口气憋回了喉头,抽了一声,缓过气来:“老爷,你可千万别上她的当,不能签这个字据呀。”竟出来这样的一句。

    “老爷我心里有数,不消你来指点!”他按捺不住火气,瞪了自己的老婆子一眼。

    转脸对上曲小白冷嗖嗖的目光,不由咽了口唾沫,强忍对那把剪子的恐惧,说道:“老四家的啊,你看,这个家,虽然我是里正,可是四个儿子不争气,就挣下这点家业,都不够分的,你来的时候呢,不但没带一点嫁妆过来,我们家还搭上了一两银子的彩礼,当然了,这些都不计较了,爹就把南山脚下那一片地给你们,那地里还有三间房子,房子里锅碗瓢盆都有,去了就可以过活。”

    “你可别嫌少,那片地足足有五亩呢。”

    “房子修得也结实。”

    “对了,我再拨二十斤粮食给你们。”叹了一叹,

    “家里的余粮也不多了,眼看着,可就要断粮了呀。二十斤就不少了。”南山脚下的地,是片荒地,种什么都不成。

    房子倒是有三间,杨兴茂在那么偏远的地方修了那三间房子,也不知是想要干什么。

    “好,写字据吧。”曲小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荒地也罢,弃屋也罢,都是临时的,她既然来了,总能想到生存下去的法子,若把自己饿死在这里,才是个天大的笑话!

    杨兴茂没想到她答应得这样痛快,心道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几十斤粮食三间破屋就打发了。

    他忙命儿子:“吉祥,吉意,别打了!快拿纸笔去!”那三间房子和荒地远离村子,那个地方还有狸猫山猪什么的出没,那些狸猫体型巨大,除了偷鸡摸狗之外,饿极了可是连人都吃的!

    再者,他以后可以摸去那里——他低头瞧着曲小白,虽然一身的泥污,穿得也破破烂烂,可掩饰不住这丫头清秀的眉眼秀挺的身段儿,最重要的,她可还没开苞呢。

    他那个傻儿子,可不懂什么男女房间事!想想心里就又美了,全忘了曲小白今日的反常。

    可见色令智昏非是虚言。地上扭做一团的兄弟三人终于分开来,一个个鼻青脸肿跟打翻了酱油瓶子似的,杨吉意瘸着腿去拿了纸笔,铺到八仙桌上,曲小白押着杨兴茂走过去,冷声:“写吧。”顿了一顿,补充一句:“粮食我要五十斤。”杨兴茂刚想要反驳几句,她手上的剪子就往他肉里扎:“不写咱们就同归于尽!”写吧。

    五十斤就五十斤。对老杨家来说,五十斤也不算什么大数目。杨兴茂提笔写字据,地上,杨凌还傻傻地坐着,摸着自己胸口掉眼泪,

    “疼……”曲小白瞥了他一眼,

    “乖,别闹,一会儿带你去看大夫。”他倒是提醒了她,

    “给我二两银子,我要带杨凌去看伤。”

    “家里哪有那么多银子呀……”

    “有没有?”剪子已经扎出血来。疼啊,这丫头怎么他妈的那么狠?死过一回到底是不一样了!

    “我给你挪凑挪凑。”杨凌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不过掩饰得很好。

    这个小丫头,的确是不一样了。变得胆大,狠辣,也变得聪明,他不过提示一句

    “疼”,她就知道要银子。他忽然想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所以,并没有过多地出手帮她。

    杨兴茂写完了字据,两人按了手印,签字的时候,曲小白本来不打算写,因为这个世界的曲小白是不识字的,但想了想,她还是把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

    “幸好我跟我哥哥学过我自己的名字。”她如是说。杨凌眼底幽深,她哥哥曲小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曲家就没有一个识字的,生俩孩子连名字都不会取,就按肤色取了个小黑小白。

    字据到手,杨兴茂命自己的老婆子杨张氏去拿地契和银子,杨张氏骂骂咧咧,满腹委屈:“我被她打成这样,她不给出诊金看伤,我还要拿银子给她,这是什么狗娘养的道理?”杨兴茂眼睛里透出狠厉:“快去拿!”他何尝不是气不过,但剪子架在他脖子上,这个死老太婆就没有关心过!

    杨张氏骂骂咧咧去了卧房,拿出钥匙开了柳条编成的箱柜的锁头,从里面找出了那片荒地的地契和二两银子,又骂骂咧咧地回来,把银子和地契都交到了八仙桌子上。

    曲小白验看过地契和银子,都一并收了起来,瞧了杨张氏一眼,又道:“我看见杨大鹏去了后院,麻烦你去把他叫到这里来,给杨凌看看伤。”

    “狗娘养的小兔崽子,你吩咐老娘吩咐上瘾了是不是?你是不是以为老娘真的好欺负?老娘跟你拼了!”杨张氏张牙舞爪来抓曲小白的头发,曲小白往后一闪,手中的剪子狠狠朝杨兴茂的脖子扎了下去。

第十章 傻子

    当然,曲小白是避着动脉扎的。生铁入肉的声音真刺耳,鲜血一下子嗞了出来,杨兴茂一声惨叫,

    “啊……”杨张氏看得都呆了,曲小白脸色冷酷:“那就把他请来给你家里正老爷看看伤!”都已经分完了家,她才不会再叫他爹。

    杨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悄移动到了曲小白的身边。这丫头今日太生猛了,可别吃了什么亏。

    可别吃了什么亏……等等,他似乎很关心她。

    “还不赶紧去,哎呀疼死我了!”杨兴茂哪里受过这样的疼楚,几乎要掉下两行老泪来。

    杨张氏腿软脚软地往后院就跑,她那两个儿子,受了惊吓杵在屋里,连动都不敢动了,

    “你,你不要伤害我爹,快把剪子拔出来呀!”杨吉祥战战兢兢说道,裤子都湿了,一股子骚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真他娘的没见过世面,这就吓尿了!曲小白手中的剪子握得很紧,

    “等杨大鹏给杨凌看过伤,我自然会放开他。”她心里何尝不是怕,前世她还晕血呢,可是逼到这种绝境,她连晕过去都不敢。

    杨大鹏很快便被拉到前院,朱桂花的伤还没包扎完呢,就被杨张氏给拉了过来。

    一进堂屋门,看见满地的狼藉和挂了彩的几位,杨大鹏心肝儿都跟着抽搐,脸上一派惊吓,

    “哎呀,侄儿媳妇呀,这是怎么个闹的?你怎么能连你公爹婆婆都打伤了呀?这可是忤逆罪呀!拉到县衙去,可是要挨板子的!”心里却是美得很,杨兴茂呀杨兴茂呀,你也有今天!

    杨树屯过得最好的两家人,一个是杨兴茂家,一个就是杨大鹏家,杨大鹏不但是郎中,还是地主,他因为争耕地和杨兴茂闹下过矛盾,虽然面上和气,心里却憋着要搞杨兴茂呢。

    曲小白也多少知道一些他们的矛盾,但这不是她关心的,

    “大鹏叔,麻烦你给杨凌看看伤,他说疼得很。”她这才发现杨凌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她的身后。

    傻子不止一次以命护着原主和她,她自然不会因为他傻就抛弃他,

    “杨凌,让大鹏叔给你瞧瞧伤,乖。”小丫头哄小孩子般的语气听着虽然别扭,却是无比温暖呀,杨凌拉住了她的衣角,瑟瑟缩缩:“不看,怕。”

    “乖,别怕,大鹏叔给你上过药伤就好了,不会疼了。”杨凌不动弹,

    “你,先看。”杨兴茂也不敢说先给自己看伤,只怕一说出来,剪子扎得更深了,只能催促杨大鹏:“大鹏兄弟,你赶紧给杨凌和杨凌媳妇看看伤。”杨大鹏小心翼翼躲避着地上的狼藉,走到八仙桌子前,将身上的药箱放下,待要去给杨凌把脉,曲小白忽道:“大鹏叔,把你带着的跌打药和金创药都拿出来,我回去给杨凌上药就行了,就不麻烦您了。”她记起来杨傻子曾经打死过杨大鹏家的一只猫,杨大鹏是个小肚鸡肠的,说不定会给杨傻子使绊子,还是小心些的好。

    再者,她也不希望杨大鹏的咸猪手过来碰自己。杨大鹏正乐得不用给他俩看伤,立即把药箱里的伤药都倒腾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嘴里却说着客套话:“侄儿媳妇呀,还是让我给你们看看吧,你们也不会上药呀。”

    “不劳大鹏叔了。您一会儿还是给他们一家看吧。对了,诊金您就问我公爹要就行。”这个时候又是公爹了。

    “杨凌,你来拿着这些药。”杨凌很听话地从杨张氏的笸箩里拿了块布,将满桌子的伤药都包了起来,朝着曲小白嘿嘿一笑:“好了。”傻子的笑容虽傻,但是无害的样子瞧着很让人心暖,曲小白也冲他笑了笑,

    “拿好了,我回去给你上药。”她又冷冰冰冲杨张氏道:“去把我该得的粮食拿来。”杨张氏不情愿,被杨兴茂一声喝斥:“还不赶紧去!你要看着我疼死呀!”杨张氏慌忙去了,到底是心疼粮食,去了一刻钟才背了一袋子粮食过来,曲小白命令她:“拿过来我瞧瞧。”杨张氏说道:“都五十多斤了,你还瞧什么呀,难道我还能哄你不成?”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听得曲小白甚是火冒三丈,

    “拿过来我瞧瞧!”杨张氏心虚,还要说什么,杨兴茂一声吼:“还不快拿过来给她看看!”杨张氏磨蹭着把粮袋提着到八仙桌前,冷声冷语:“呶,看吧。”

    “解开!”

    “你到底要看什么?”

    “解开!”杨张氏只好去解开袋子,袋子里一股霉味冲鼻而来,曲小白低头看,只见袋子里装的全是发霉了的米糠,不用她发火,杨兴茂就发火了:“你个死老婆子想害死我啊?还不赶紧换去!”脖子里的血滴滴答答,流了满地,他瞧着都晕,

    “唉,我说老四媳妇呀,你能不能先把剪子拿出来,让我治治伤啊。疼死我了。”曲小白冷笑一声:“从现在开始,你媳妇一刻不回来,我的剪子就会扎深一分,你让她看着办!”

    “还不赶紧的!”杨兴茂怒吼。杨张氏这回跑得比兔子还快,不到盏茶工夫,就又背了一袋子粮食回来,不用曲小白吩咐,便把袋子搁她眼前打开给她看,

    “这次全是白花花的米,你赶紧放了我们当家的吧。”

    “杨凌,你能不能拿上这袋子粮食?”指望她,是不能够的,这小身板都不知道有没有五六十斤。

    杨凌看见粮食就满脸欢喜,一个劲儿点头:“能!”

    “那就好。”她抽出了剪子,但剪子并未离手,把米口袋扎紧了,吩咐杨凌:“背上米,咱们走。”杨家的人顾着治伤,哪里还顾得上去拦他们两个?

    曲小白出了堂屋,熟门熟路地去到了大房的屋里,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床上躺着的奄奄一息的朱桂花,从大衣柜里搜索了两床新被褥,打包好,背到了背上。

    还别说,虽然身板弱小,但毕竟是终日干重活,两床被褥背着竟然不怎么费力。

    顺手又牵羊了几件老大家的没穿过的新衣裳,老大家的娘家硬气,过得最好,不洗劫她洗劫谁?

    杨凌跟在她身后,颠颠儿的。老二家的和老三家的守着朱桂花,并没有阻拦,还劝慰她:“你也别气,身子要紧,万一气得伤口再崩了,可不值当的。她拿走了什么,回头伤好了再去要回来就是。”——大家明里是个和气的,可暗里还不是互相嫉妒?

    曲小白冷冷甩给她一句:“我等着你去要回来。”到她手里的东西还想要回来?

    做梦去吧。她又带着杨凌去厨房打包了一些油盐酱醋等必需品,出门看见大门口的仓房里放了一辆推车,原主的记忆里,这车是她爹曲东子和哥哥曲小黑造出来的,是唯一的嫁妆。

    她去将车推了出来,一应物品全都放在推车上,推着就出了门。当然,推车的是傻子,这种独轮的推车,她只在影视城的道具堆里见过,却实在没有亲身体验过,原主倒是会,但她还没熟练到原主那般。

    外面全是泥水,她怕把车推歪了一车东西可就玩完了。车上还有新被褥呢。

    出门才晓得,天已经开始放晴,似乎预示着她的异世新生活即将开启。

    不管前面是狼是虎,总之只有一往无前了。这世上只有打不败的小白哥,没有怂包子曲小白!

    不知不觉,就出了村子。前面全是泥地,十分不好走,两个人艰难跋涉。

    “傻子,跟我出来,你怕吗?”她以为傻子听不懂,不过是自己唠叨唠叨,算是给自己打气壮胆,没想到傻子竟然回应了她:“嘿嘿,不怕。”她嘴角裂开一朵花:“嗯,我也不怕,我会带着你过上好日子的。羡慕死丫挺的那帮人!”丫挺的,她又骂人。

    不过,真可爱。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她这般可爱呢?对,以前娶她过门的时候,他还是个傻子。

    “傻子,以后,咱们两个就相依为命了。你虽然傻,但好歹也是个伴儿,我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不指望你能帮上我什么,我自己会赚钱,我只希望你能陪着我,给我壮壮胆儿。”曲小白是真心真意说出这些话的。

    这是个未知的世界。苍天让她来到这里却让她一无所有,说好的大礼包,却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只给了她这么个傻子。

    傻子就傻子吧,他人傻却知道护着她,她总不能恩将仇报将他给扔了吧?

    不,她干不出那不是人的事儿来。杨凌却回应了一声儿:“杨凌。”

    “嗯?”曲小白睁大了眼睛凑到了杨凌面前,

    “你说什么?”

    “不是傻子,不是!杨凌,是杨凌,凌哥哥。”他说得慢吞吞瓮声瓮气的,如果不是这语气,曲小白绝对会以为他是装傻。

    “噗哈哈”,曲小白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岔气,杨凌却气呼呼把推车一放,鼓着腮帮子重复强调:“凌哥哥!”丫挺的,他是有多想告诉她他不是傻子,但现在还不能!

    曲小白笑得喘不过气来,杨凌就一直气鼓鼓的,脸都涨红了,再次强调:“凌哥哥!”曲小白直不起腰来,一手扶着他硬梆梆的腰,一手叉着自己的腰,

    “好,好,凌哥哥……唔哈哈哈……”还是忍不住笑啊。老天是送了个什么样的宝贝傻子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