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门锦鲤妻:带个傻子去开荒全文阅读 第17分节

第一百六十一章 补偿

    亥时,曲小白准时出现在吕筱筱的房中。

    “美人姐姐,我来赴约了。这个,是我送给美人姐姐的礼物。”她手里拿着的,是一个荷包。

    “这是我喜欢的一个姑娘送给我的,美人姐姐,我把它转送给你。”

    曲小白双手托着荷包,像在托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一般小心翼翼又郑重。

    荷包是藕荷色的,上面绣着交颈鸳鸯图。

    吕筱筱轻蔑地瞥了一眼荷包,眼皮跳了跳:“你拿别的姑娘送你的东西送给我?而且还是这么样的露.骨的图案?”

    “关键在于心意嘛。我还小,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这个荷包,一向是我最爱,我把我最爱的东西送给美人姐姐。”

    这种最爱的东西,她家库房里现在有的是。

    “你的表哥就没教过你,送姑娘东西,得送姑娘最爱的,而不是送你最爱的?”吕筱筱正坐在床沿上,双手扶着床沿,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曲小白。

    “我表哥其实很抠门的。他说,让姑娘送他东西才算是他的本事。在我们那里,都是姑娘追着他跑,我没有他那等本事,就只好按我的道道来了。”曲小白站在屋子的中央,一本正经的,“美人姐姐,其实,我就是想认识认识你,我还小,不懂你们大人之间那些事情,我表哥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喜欢你不丢人。”

    “小流氓,你过来。”吕筱筱朝她招了招手。

    曲小白跨前几步,站到了她面前,大眼一派诚挚地看着她。

    吕筱筱把她手中的荷包拿了过去,细细打量,荷包的正面,是一幅鸳鸯交颈的图,翻过来,她自己今晚现绣的,春.宫.图。绣工不大好,还扎破了手指,血滴在了荷包上,位置有些玄妙。

    “我自己绣的这一面,绣工不好,手指扎破了,你不要多想。”她此地无银地解释。

    吕筱筱:“……”

    “小流氓,这也是你表哥教你的吗?”

    曲小白一副纯情模样:“这没有什么的吧?我表哥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你表哥回来了吗?”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他还没回来。”

    吕筱筱眉梢一挑:“你回去看看,如果他回来了,你把他一起叫过来。”

    曲小白瞧着她:“你是不是瞧上我表哥了?我跟你说,他就是金玉其外,其实,他很花心的。你千万不要对他动心,不然,你会吃亏的。”

    吕筱筱噗哧一笑:“我看你表哥不像个坏人,倒是你,花言巧语,十句倒有七句是哄人的,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还得了?要不,我现在就为民除害,你说好不好?”吕筱筱媚眼如丝,朝她一勾。

    但媚气中隐隐寒意。

    曲小白大眼一蹬,双手护住了作为男人,身上重要部位,“我去看看我表哥回来了没有。”急忙往外溜,溜到门口,又转回头来,“那个,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要不,我没法跟我表哥说啊。”

    “吕筱筱。”

    “哦。好,吕筱筱,吕姑娘,这名字真好听。”

    曲小白溜出门外,大口喘息了一阵,才朝自己的房间跑去。

    刚跑出去没几步,就被吕浑堵在了院子的一株夹竹桃树下,吕浑身上散发着凉意,气势迫人,曲小白咽下一口气,朝后退:“你……你想干什么?”

    吕浑眯着眼:“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小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曲小白又往后退一步:“只……只是……仰慕你家主子的仙姿。”

    “癞蛤蟆也想吃天鹅肉!我奉劝你,离她远点儿!否则我让你以后在姑娘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曲小白咬住了嘴唇,牙齿直打颤,壮着胆子,怯怯问道:“那……你家主子让我去叫我的表哥来,我去是不去?”

    吕浑不耐烦:“快去!”

    “找我做什么?”杨凌的声音忽然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他从一丛木槿花下走了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就开始在那里待着的,吕浑却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他的气息。

    “那个,表哥,吕筱筱吕姑娘想要见见你,在楼上等着你呢。”

    杨凌冷冷道:“不见。跟我回房去。”上来就抓住了曲小白的手。

    曲小白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央求道:“哎呀,表哥,我都跟人家说了,你就跟我去一趟吧。”

    “表哥要睡觉,来伺候表哥洗澡。”

    曲小白:“……”杨凌你能不能做个人,现在咱俩都是男人。

    “怎么?不愿意?”杨凌挑了挑眉毛。

    “愿……愿意。”曲小白完全扛不住这眉毛杀。

    她看着吕浑,难为情地道:“那,麻烦你,告诉吕姑娘,我要爽约了,我表哥不愿意见她,替我跟她说声对不起,我明天再亲自去赔罪。”

    吕浑冷眼瞥她一眼,一字未说,转身走了。

    杨凌拖了曲小白,往自己的二楼房间走去,进门就把门给关了。

    门外,吕浑像一只轻巧的猫一样,贴在了墙壁上。

    门里,曲小白持着小心翼翼:“表哥,你怎么生气了啊?我,我再也不去找那位姑娘了还不行吗?”

    杨凌的语气听起来怒气冲冲:“我说过,你还小,分不清外面谁是好人坏人,不要随便去招惹别人,你就是不听!是不是要我打你一顿你才听啊?”

    曲小白委屈巴巴:“表哥,你不要生气,我不是看那吕姑娘,长得那般好看,不像坏人嘛。”

    “你怎知长得好看的就不是坏人?我告诉你,蛇蝎美人,说的就是这种人。你没看见她身边跟的那个男人吗?成天黑着脸,像是谁欠了他八百吊似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门外墙上的吕浑:“……”

    曲小白道:“我也觉得他不像好人。表哥,我……我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你别生气好不好?你要怎样才能不生气嘛,要不,我伺候你洗澡?”

    吕浑:“……”这他娘的什么表兄弟!嗜好太恶心了!

    “表哥……”曲小白拖长了声音,“要不,亲亲?外面的姑娘不好,只有表哥才是最好的。表哥,我给你更衣,我都把洗澡水给你备好了。表哥,我,我看见你,我就……表哥你说我是不是不正常啊?为什么看见那么美的姑娘都只是想认识一下而已,可是一看见你,我就……太难受了。”

    吕浑:“……”苍天啊,来个雷劈死这两个不要脸的人吧!

    屋里,杨凌的表情无比的精彩,一双眼眸里氤氲了各种色彩,但还要装出叹息的声音:“唉……表弟啊,你还是个孩子……我怎能……”

    “我不小了,我过年就十四了,都可以定亲了。我这个……也不小了。你看……”

    杨凌:我看你个大头鬼啊!我想掐死你你知道吗?

    忍住了一双想要掐死她的双手,拢住她的肩头:“你也还没洗吧?来和表哥一起洗洗吧。”

    “嗯。表哥,我帮你宽衣。天啊,表哥,你也……真雄伟壮观啊。果然还是你大。”

    杨凌牙关紧咬:曲小白,没完了吗?

    里面传来了水声,还有曲小白的声音:“表哥,你教我,我没经验。手是这个姿势吗?哎呀,是不是手劲太大了啊?你你你,你怎么着?我弄疼你了是吧?哎呀,你到底要我怎样嘛!我说了我没经验的嘛!”

    杨凌:“人已经走了。别演了。”

    “走了吗?”曲小白终于恢复正常的音色,甜美中偏清冷。

    杨凌一脸无奈地睨着她:“嗯,已经走了。”

    “那可以光明正大地来了。”

    杨凌:“嗯?”

    “补偿你耳朵遭的罪。”

    “怎么个补偿法?”

    “让五姑娘帮你小弟吧。”

    “那是什么人?”

    “就是这位啊。”

    “……有你在,我为什么要找你家五姑娘?”

    ……

    夜色浓郁,天上有阴云翻滚,到后半夜,下起了雨来,淅淅沥沥的雨声,盖过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势必也会冲刷掉一些痕迹。

    吕浑回到吕筱筱的房间,脸都成绿的了,吕筱筱瞥他一眼,“你怎么了?”

    “别提了,晦气。”吕浑撇撇嘴,此时,倒像是个小男人一般的神气,丝毫不存他在外面的冷傲。

    “怎么了?”

    “那一大一小,看着都长得人模狗样的,谁知……太不像话了!”

    吕筱筱挑眉:“怎么不像话了?”

    吕浑却没有直接说,反而反问道:“您是不是真瞧上他们俩了?那大的吧,倒是真的容貌一等一的好,小的也差强人意,可是,公主,看人不能只看外貌的。”

    吕筱筱一脸懵:“我知道啊,你能不能说重点?”

    “唉……”吕浑欲言又止,叹了一长叹,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他俩根本就是断.袖!”

    “你怎知?”吕筱筱凝着他。

    “在屋里那什么呢!”吕浑愤愤撇开脸去,一副不齿的样子。

    吕筱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笑:“有意思,以前只是听说有龙阳之好的人,现在倒是见着活的了。哎,那……那个小的怎么还对我死缠烂打的?”

    “就是个不懂事的,瞧着公主你漂亮,一时觉得新鲜,就跟苍蝇见了腐肉似的。公祖,那小子一回屋,见着他的表哥生气了,就跟条狗似的,各种跪.舔,还……还主动把自己献上去了!唉,都他娘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公主,您以后还是擦亮些眼睛吧!”

    吕浑一甩头,朝外走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盘问

    吕筱筱嗓音淡淡:“你干嘛去呀?”

    “我去看看那两个去追吕吾的人是否回来了。”

    吕筱筱道:“打雷了,是不是要下雨啊?我有点儿害怕,吕浑,你过来陪着我好不好?”

    吕筱筱歪在了靠枕上,一双媚眼如丝,睨着吕浑。

    “公主……”

    “又不是第一次了。吕浑,你呀,怎么就跟个榆木疙瘩似的?怎么都调教不好。那个小的,倒是十分机灵,我倒真想调教调教。”

    吕浑猛然回头,咬牙道:“属下跟公主说过,那两个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败类,公主怎么就是不长点心呢?”

    “因为你没意思啊。”吕筱筱嗔怪地看着吕浑。

    吕浑脸一红,咬咬嘴唇,还是一步一步朝吕筱筱走了过去。

    下了大半夜的雨,天方亮,就有人敲响了吕筱筱的门。

    “什么事?”吕筱筱慵懒地问了一句。

    睡在她身边的吕浑慌忙起身穿衣,素日黑着的脸,一下子双颊通红。

    吕筱筱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淡声道:“你急什么?”

    吕浑唯唯诺诺,咬着下嘴唇不敢言语。

    外面传来一道声音:“主子,崔坚来了。”

    “什么事?”

    “据说,昨晚天师庙那边又发生命案了。”

    “发生命案让他和郭久泰办去啊,来找我做什么?”

    “主子,他说,死的是……”

    外面的人吞吞吐吐,吕筱筱意识到不对劲,道:“让他进来说。”

    她披衣起来,快速地整理好了仪容,吕浑也把衣裳穿好,头发束好,将外面的人放了进来。

    “主子,公子。”

    “到底怎么回事?”吕筱筱端庄地坐在椅子上,问道。

    “死的是公子派过去的一个人,但是另一个人还没有找到,正在派人在山里搜寻。崔坚大人让来告诉一声。”

    吕筱筱问:“崔坚来了吗?”

    “来了,在外面大堂里,顺便带着人在查这客栈的宿客。”

    “我们下去看看。你先出去吧,告诉崔坚,我们稍后就过去。”

    吕筱筱和吕浑收拾好了仪容,走到外面,见院子里已经站了好几位官差,正每个房间搜过去。

    吕筱筱下意识地抬头瞧了瞧杨凌的房间,房门紧闭,似人还没睡醒。

    吕筱筱眉心微微蹙起来,一副思索的模样。

    吕浑也看出她注意着楼上的房间,问道:“主子,您在怀疑什么?”非私下相处之时,他改了口,不再称她公主,而是主子。

    吕筱筱摇摇头:“不知道。就是觉得,莫名有些熟悉感。崔坚在哪里?”

    她正发问,就见从大堂的里侧门口,走进来一个长衫的文人模样的人,赫然是郭久泰身边的那个师爷。

    那人径直走到吕筱筱身边,深深一礼:“崔坚见过主子。”

    这个师爷模样的人,不过是吕筱筱派给郭久泰协助办案的人罢了,姓崔名坚,在朝中官至四品,司职于刑部。

    “怎么样了?”吕筱筱问道。

    “鬼手已经验过尸了。”他靠前一步,压低了声音:“是中毒而亡,死在咱们自己人手上。当时情况应该是,落入了敌手,同伴恐他会泄露机密,故灭了口。”

    此时,楼上杨凌的房间,门无声无息地开了一条缝隙,缝隙之中,露出了一只灵气十足的眼睛。

    “凌,他说的是,昨晚是他们自己人灭了自己人的口。”

    “你会读唇语?”

    “嗯,会一点。”她的主业是唱歌和演戏,对于唇语,还是很熟悉的。

    杨凌点点头,“现在他们又说的什么?”

    楼下,吕筱筱正在问:“那剩下的一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找到了吗?”

    “还没有。属下去了现场,因为昨夜下过了雨,现场的所有痕迹都被冲刷了。”

    正说着,又有一人从外面匆匆而来,到吕筱筱面前,行礼道:“主子,人找到了,也死了。是不是请鬼手大人去验验尸?”

    吕筱筱问道:“鬼手不在现场吗?那他在哪里?”

    “也来了客栈,就在外面。”

    “先把他叫进来。”

    鬼手很快就被叫了进来,吕筱筱道:“你去山上,要仔细验,不要漏过什么细节。”

    这鬼手,赫然就是郭久泰身边的仵作。

    吕筱筱抬了抬下巴,示意:“你去吧。”

    “是。”鬼手一闪身,走得非常快。

    曲小白看看杨凌,道:“怪不得我之前就觉得这两个人很厉害,不像是寻常的仵作和师爷,原来的她身边的人。”

    “那个文人模样的,叫崔坚,是刑部侍郎,鬼手么,是个江湖中人,擅长验尸。”

    “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这些啊?以前你不是一直都是傻的吗?”

    “慕南云调了一些很有用的人给我用。”

    “这样啊,他倒是信任你。”

    “未必是信任,不过是人尽其用罢了。小白,我们刚刚搬过去河边小屋住的时候,就有人跟踪过我们,我抓到一个,在他的肩头发现了一块刺青,和昨夜死的那两个人身上的刺青是一样的。”

    “这么说,以前是吕筱筱的人在跟踪我们吗?可是她为什么会跟踪我们?”

    “这件事还不清楚。不过,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现在看起来,我们的身份看样子还没有泄漏到吕筱筱的耳中。”

    杨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到现在,他的身份,应该是除了唐木乔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那为什么有人跟踪他和曲小白呢?到底是为什么而去?

    那些人好像是为什么东西而去,东西么,除了曲小白的镯子和那个铁箱子,他身上倒是有一样关于身份的信物,莫非他们是为了他身上的东西而来?

    可是这也说不过去。

    不管是吕筱筱,还是她身边的人,似乎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要么,是他们藏得太深,要么,就是这里面还有曲折。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不急,眼前先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曲小白和他聊了几句,问了问昨晚是什么事,杨凌如实相告了,未加隐瞒。曲小白听完,便去整理妆容了,杨凌站在门前,顺着缝隙看吕筱筱遣散了众人,也就没有继续看了。

    崔坚先是带着人去了杨春的房间,盘问杨春。

    杨春一个书生,且的确是没有参与此案,自然问不出可疑,唯一可疑之处便是他和杨凌曲小白的关系,明明他才是曲小白的“亲哥哥”,怎的曲小白倒不和他亲,反而和自己的表哥比较亲。

    对此,杨春的解释也很强悍:“他要和什么人亲,我又如何能左右?他是个人,有腿有脚有脑子,又不是我身上的一块肉。”

    崔坚锐利的双眼打量他半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妥来,就带着人上了楼,直奔杨凌和曲小白的房间而来。

    曲小白已经又扮作小童男子的模样,穿一身青衫,梳着发髻,发髻上簪着一根墨玉的簪子。

    崔坚推门而入,正看见她腻在杨凌身上,抱着杨凌的腰身叫表哥,崔坚眉心蹙起,一张脸表情甚是扭曲,“咳咳,你们。”

    曲小白忙松开了杨凌,脖子根耳朵都跟着红了,往杨凌身边一缩,明明眸子里透着害怕,却又有点仗着杨凌在身边气势凌人的感觉:“你是什么人?怎么随便闯人家的房间都不敲门?”

    崔坚恢复从容模样,道:“我是官府的人,奉命来调查一些事情。”

    “是……是查那桩天师庙凶杀案的事情吗?不是我们做的,我和我表哥,都是连杀鸡都不敢的人。”

    曲小白往杨凌怀里躲,杨凌揉揉她的脑袋,温柔地安抚:“别怕,有表哥在呢。不是咱们做的,官府的人也不会硬赖在咱们头上的。”

    “他样子好凶。”

    崔坚:“……”我这样子也叫凶吗?

    “你们不用怕,我就是来问几个问题的。”

    “问吧。”杨凌一边揉着曲小白的脑袋“安抚”她,一边淡淡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士?出来做什么的?”

    杨凌道:“褚芝人。我表弟木易凌。南平郡人,我是要去京城谈一桩买卖,我两个表弟是出来游历的。我们是在这里偶遇的,并非是一起出来,官爷还有什么要问的?”

    他用了褚芝人的名字。

    褚芝人当初是做了刺客的内线的,自子虚山庄被毁以后的三年,再没有可疑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他想以褚芝人为饵,看有没有上钩的人出现。

    “我听客栈的掌柜说,你前几天失踪了,是去了哪里,干什么去了?”

    “到青山县拜访一位故交,和他相谈甚欢,喝醉了就宿在了他的家里。”

    崔坚眸光透着锐利:“你这故交是什么人?”

    “芝麻胡同开棺材铺的,姓孙名生。”

    “既是拜访完了,怎么不赶紧去京城,反倒又回来了?”

    “去青山县里的时候没有结账,就回来了,没想到,回来就看见发生了命案,官府封了镇子,不让走了。”

    杨凌答得滴水不漏,淡然从容的模样,让崔坚找不到任何破绽,但正因为他太淡然了,这让崔坚不禁就起疑。

    曲小白则一直缩在他怀里,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

    崔坚盯上了她,“你呢?你不是也走了吗?怎么也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都是演戏

    “我是落了东西在这里了。”曲小白一脸怯怯的表情。杨凌安抚她:“你不用怕,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他们两个抱得紧紧的,崔坚瞧得一阵不适。

    “落了什么东西?”

    “我表哥送我的一支发簪子,就是跟他头上那支一模一样的,我一直很珍视,现在给弄丢了。”曲小白一副难过的样子。

    “有人看见你的马车多次出现在案发现场,干嘛去了?”

    “瞧热闹呀。那么多的人,不都是瞧热闹去的吗?”

    “但,一次没瞧够,又去第二次吗?”

    “第一次因为害怕,没瞧着就匆匆走了。第二次去,是因为我的发簪,正是遗落在了天师庙,我去庙里找发簪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把发簪遗落在庙里的?”

    “也不是我遗落的啦,还不是我哥,他那天非要去逛天师庙,我的发簪在车上,就被他给弄丢了。我觉得庙不都那样嘛,就没有去。”

    曲小白虽然是一副怯怯的模样,答的话却也没有什么疏漏,崔坚又把目光睃回到杨凌的身上,“昨晚上半夜你在什么地方?掌柜说,你并不在客栈,出门去了。”

    “我去镇上的绿怡居喝花酒去了,绿怡居春香姑娘可作证。”

    曲小白猛然从他怀里蹦了出来,瞪大了眼睛:“什么?表哥!你怎么又去喝花酒了?你……你不是……你不是都……你怎么这样啊?我……我不跟你好了!”

    说着,大眼睛里沁出泪珠来,可是怕把妆给哭花了,泪珠就只在眼眶里打转,也不落下来,瞧着,更让人心疼了。

    崔坚抽搐着嘴角,这尼玛都叫什么事儿!

    杨凌忙又把她扯回到怀里,柔声安抚她:“我们不是,昨天晚上才在一起吗?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去那种地方了,我也不会再碰任何姑娘了。”

    “可……可是,回去如果姑姑姑父要让你成亲呢?要让你传宗接代呢?”

    “他们有好几个儿子呢,想要抱孙子,大可以去找那几个儿子。我只守着你,我也不要什么后代了,这还不成吗?”

    “表哥,你待我真好!”曲小白眼眶里那两滴泪珠抹在了杨凌的衣服上,她一下子抱住杨凌的腰身,把脸埋在了他怀里。

    “表哥,我也一辈子守着你,再漂亮的姑娘我也不要了。”

    崔坚:“……”容我先出去透个气,太伤眼睛了。

    “没有官府的命令之前,你们不要离开镇子。听到没有?”

    曲小白扁嘴:“我们就算是想出去也出不去啊,到处都是你们的人!”

    崔坚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忙又往杨凌怀里躲,崔坚实在忍不住了,拔脚往外走,“奶奶的。”文人模样的人大爆粗口。

    杨凌瞧着人都走了,走过去把门关上,回过头来瞧着曲小白,不由哭笑不得。

    曲小白却是一脸严肃,“那个春香怎么回事啊?”

    杨凌好笑地瞧着她,她这算是吃醋了吗?

    “快说,怎么回事?”

    杨凌忽然把她往胸前一揽,嘴唇准确无误地落在她唇上,深吻,直亲吻得曲小白透不过气来,才放开她,“不过是个临时的挡箭牌,慕南云的人,你瞎吃什么干醋?”

    他眉眼里全是笑。

    曲小白仰头凝着他,嘴唇被他亲得盈润微肿,“我不管,你说过的,你一辈子只我一个,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人,再漂亮的,也不能看一眼,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

    杨凌轻轻把她揉进了怀里,嘴角浮出了一点笑意,眸中亦是温柔笑意,“我这一生,自然只你一个,碧落黄泉,永不相负。”他声音暗哑柔和,听进耳中,好听极了。

    曲小白抱着他腰身,“我不会离开你的。”

    如果有一天,命运让她不得不离开,她也不会离开的。誓死。

    杨凌明白她这话的意思。因为明白,才不仅仅因为听见她这话而高兴,他更多的,是心疼她。

    “好了,下去用早餐,我都被你折腾饿了。”曲小白嘴角抑制不住的甜蜜笑容,拉着杨凌往外走,走下楼梯,刚好遇见杨春。

    杨春打量他二人一眼,态度很不耐烦:“表哥,你是打算带她一起去京城吗?这还一时一刻都不能分开了。”

    “兄长,你也没吃饭吧?咱们一起去吃饭。”

    “不了,吃过了。刚才看你们在里边问话,官兵不让进,我就自己先去吃了。你们自己去吃吧。”杨春拿捏出冷冷淡淡的态度。

    “哦,那我们去了。表哥,咱们走。”

    曲小白拉着杨凌就走,杨春瞧着他们的背影,道:“表弟,她不过是个孩子,望你自重,不要带坏了她。”

    曲小白回过头来,“兄长你再说什么呢?”

    杨凌拉着她,“走了,莫搭理他。”

    曲小白一蹦一跳随在他身后,往大堂去了。

    杨春的身边,走过来一个吕筱筱。“你弟弟看起来和他的表哥更亲哦。”

    杨春淡淡瞥她一眼,“这和姑娘有什么关系?她和谁亲,也是我们兄弟三个人的事,不劳外人来关心。”

    他扭头往房中走,吕筱筱道:“公子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我也没有坏心啊。就是觉得好奇,问问而已。”

    杨春回头睨了她一眼:“好奇这种心态,会害死人的,姑娘且珍重。”

    “你小子怎么说话呢?怪不得你弟弟情愿跟别的男人,也不愿跟你这个哥哥在一起!”吕浑气不过,冷声道。

    吕筱筱忙拦他,“哎,吕浑,不要瞎说,让这位公子误会了,那可就是挑唆人家三兄弟的关系,大罪过大罪过。”

    杨春站住了脚步,“两位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公子眼又不瞎耳又不聋脑子又不傻,就看不出来,你那弟弟和你的表弟之间,有什么不正常吗?”吕浑趾高气扬,傲慢挑衅。

    杨春似是还在疑惑,不明白他的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吕筱筱叹了一声,“唉,这位公子,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所以才跟公子提个醒儿,你那弟弟,昨晚三更半夜,被你的表弟抱着,在这院子里,可是做得让人……哎呀……真是没眼看,两个人又是亲又是抱的,后来,还进了房间去……”

    吕筱筱捂着脸,一副害羞模样,“这实在是有碍观瞻啊。”

    杨春的脸一下子胀红,拔脚就往大堂走,走出去两步,又站住,回过头来,道:“姑娘,昨晚看到的事,万望替我们保密,在下这厢,谢过姑娘。”

    他抱拳深深一礼之后,这才急急往大堂走去。

    一到大堂,杨凌和曲小白正对面而坐,吃着一碟子包子。

    杨凌爱吃的包子,曲小白每次必点包子。

    杨春冲到他二人面前,却又不知该怎么做,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两个,曲小白悠悠抬头,看着他:“兄长,你这又是怎么了?谁欠了你八百吊吗?”

    “要不要坐下一起吃?”杨凌搭了他一眼。

    “木易凌,你告诉我,你到底跟他是怎么了?”

    “怎么了?我们很好啊。兄长你这是怎么了?”曲小白一副茫然模样。

    “你不要装傻,人家店里的客人都瞧见了,你们……你们搂搂抱抱的!木易凌,你知不知道,你自己是男子!”

    曲小白慌神地看着他,倒是杨凌,很淡定,“表弟这是听了谁的舌根子?反倒是陌生人的话你信,亲人的话你不信了吗?”

    杨春被他堵得没话说,恼怒地瞪着他,半晌,才又说了一句:“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劝你自重!木易凌,你今天就回我房里睡!”

    “我为什么要去你房里睡啊?兄长,你不要像个神经病似的疑神疑鬼好不好?人家说风你就是雨,人家说让你去死难道你也去死吗?拎清楚点好不好?”有了杨凌撑腰,曲小白看似也淡定起来。

    其实都不过是演戏。

    杨凌道:“不知易安表弟你听什么人说的,不如,找了他过来对峙。”

    杨春瞪着他,“你既然说,没有的事,那就别跟他一起住了,我再给你开一间房。如果你不肯,那就肯定是和他有事!”

    “兄长!”曲小白嚯地站了起来,“你到底要怎样吗?”

    “喂喂喂,吵什么吵?没看见官爷在这里办案吗?”大堂里的官差吼过来了一句。

    杨春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但终究不甘,压低了声音道:“今晚要么跟我住,要么另开一间房,你休想再和他住在一起!”

    “我就不!”

    “不然你就回老家去,不要跟着我!”

    “那你把我送回去啊!”曲小白冲他嚷嚷。

    “小点声!不是不让你们大声喧哗吗?”

    杨春似乎被气着了,压制不住怒气,大步走到官差面前,问道:“官爷,请问,这案子什么时候才能结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

    “费什么话,到结案的时候,自然能放你们走!我跟你们说,太爷没发话,你们要是擅自离开,就是死罪!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爷没提醒你们!”

    “官爷,您也看到了,再不走,我们这就出事了!”杨春急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谋算

    “出什么事?我看你是找事儿!”官差瞪了他一眼,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曲小白也恼了,站起身来,踢了凳子,“兄长告诉我嚼舌根子的人是谁,我找他理论去!”

    “是我。”吕筱筱从里院走了出来,脸上带笑。

    “吕姑娘?吕姑娘你干嘛要这么编派在下,把在下没有做过的事硬往在下头上栽赃?”曲小白停住脚步,生气地瞪着吕筱筱。

    吕筱筱走到近前,找了个桌坐下,先吩咐掌柜上早点,然后才悠悠看向曲小白,道:“木小公子,昨晚,不是说好了引荐你的表哥吗?怎么这会子又不引荐了?”

    曲小白站到了杨凌的身边,目光一直凝在杨凌身上,“我表哥说不想认识你。”

    吕筱筱不见不高兴,只是挑了挑眉毛:“哦?为什么呢?”

    曲小白撇嘴,又往杨凌身边凑了凑,“不想就是不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你看,你又说不出个理由来,之前还那样缠着我,这……能是没有问题吗?”

    杨凌忽然抬起头来,瞥了吕筱筱一眼,那眼神冷得,简直要把人冰封了,吕筱筱不由怔了一下。

    “我的人,与我是什么关系,与尔何干?”

    杨凌声音冷然,握了曲小白的手,往院里走去。

    杨春横臂一挡,“你要把她带去哪里?”

    杨凌把他的手缓慢一推,神色冷冷:“自然是回房。现在也不让离开镇子,或者……”他看向曲小白:“带你出去逛逛?”

    “这镇上除了天师庙,也没有什么好逛的地方吧?”

    “那就回房。”杨凌拉着曲小白,继续往里走。

    杨春又拦了上去,“我不是说过吗?不许带她回你的房间!”

    杨凌嗤笑:“木易安,你以为,你能挡得住我?还是乖乖回你的房间待着,或者,出去看看风景。”

    “你……”杨春从后面扑了上去,要硬拉开两人握着的手,杨凌轻松一捏,便捏住了他的手脖子,往后一甩,正好把他甩在了吕筱筱的桌子上,吕筱筱的桌子一下被撞翻。杨春来不及说一句道歉的话,起身又要去追。

    但他终究拦不住,再次被杨凌推倒在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杨凌拉着曲小白,扬长而去。

    杨春刚要去追,吕筱筱悠悠道:“喂,你撞翻了我的桌子,就打算这样走了吗?”

    杨春停下脚步,匆忙回来,把桌子给扶了起来,伙计也赶紧过来帮他打扫。打扫妥了,他站到吕筱筱面前,深鞠躬:“对不起,不好意思,我让伙计再给你上一桌早点。”他急忙招呼伙计,“同样的早点,再来一份,记到我的账上。”

    店里有官府的人,伙计也不敢造次,赶忙去准备早点。

    杨春道完了歉,又要去追人,吕筱筱道:“你追过去又有什么用?白让你兄弟不待见你罢了。”她睨着杨春,嘴角忽然邪魅一挑:“依我说,这种事啊,你情我愿,你拦着也没有用。这男人要是爱是男人啊,那才叫真爱。我不赞成你去拆散人家。”

    杨春生气了:“姑娘,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不要仗着自己长得漂亮,有点势力,就胡乱插言别人的家事!”

    “不是我胡说八道啊,真的,你这俩兄弟,我看着挺情真意切的。”她那双美丽的丹凤眼睨着杨春,眉梢一挑,便是一个勾魂摄魄的媚眼,杨春忙低下头,不敢看她。

    “你说我漂不漂亮?”吕筱筱忽然问。

    “漂……漂亮。”杨春低着头,结结巴巴地道。

    “唉,可惜啊,凭着我这样的姿色,都不能勾得住你那俩兄弟,你说,他们算不算情深?”

    吕筱筱忽然生出的一叹,让杨春迷茫地抬起头来,“姑娘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看你是傻哟。书生,你还不如你那年纪小小的弟弟心眼灵活呢。”

    杨春磕巴道:“我……我本来,就笨的。”磕巴完就又低下了头去。

    吕筱筱媚眼一勾,瞧着他,“书生,你那表哥,是不是会武功啊?我看他一只手就把你摔个跟头。”

    杨春复又抬起头来:“他早年是跟着人练了几年武,不过,他那个人干什么都吊儿郎当的,练武也没练出个名堂来,十岁以后就没有再练了。不过他就是力气大,一身蛮力。”

    吕筱筱挑唇角一笑:“看不出来,我瞧他那长相,还以为是个绣花枕头呢。”

    “不是绣花枕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杨春又开始生气了。

    “你这么恨他?”

    “我弟弟年纪那么小,他那个禽兽!不行,我还得找他去!”他迈步又要往院里追去,吕筱筱拦住他:“哎哎哎,你又激动啥?大白天的,他还能把你弟弟给吃了怎么的?坐下,咱们聊聊。”

    “姑娘,在下和你真没什么好聊的,我这歉也道了,饭也赔了,你慢慢吃可好?我得赶紧看看我弟弟去。这个禽兽要是敢对他怎么样,我绝不会放过他!”

    “你这样去有什么用呢?拼上你一条命你也打不过他啊。”

    她的话成功把杨春给留住了。

    杨春只顿住一瞬,便道:“即便拼了一命,我也不能让我的弟弟受他侮辱!”

    “一个书生,不会动脑子,却只会逞匹夫之勇,我一个女人都为你感到悲哀。”

    “你这话什么意思?”杨春猛然扭头,恶狠狠地盯着吕筱筱,仿佛面前不是个倾城倾国的大美女,而是一个面相凶恶的恶鬼。

    吕筱筱淡淡一笑,踢了踢脚边的凳子,道:“你坐下。”

    她话语很淡,但杨春却不由自主地坐下了。这样的美人,其实还是很少见的。他即便是暴怒着,也不能不为她的容貌所动。

    “你有什么话,能不能快点说?”

    吕筱筱面前一碗甜豆花,她拿着木勺不停地搅动着,将一碗好好的豆花搅得细碎似糊糊,她似犹未所觉,伏在桌子上,凑近杨春,“你知不知道,又死人了。”

    杨春嚯地站了起来,惊道:“什么?!”

    吕筱筱在桌子底下的脚踢了他的腿一下,踢得他疼得“咝”了一声,吕筱筱嗔道:“你喊什么?怕不把官差引过来啊?”

    杨春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怯怯地又坐了下来,小声地:“怎么又死人了?”

    吕筱筱道:“我和这里面的那个师爷是旧相识,听他说的。听说,还是死在天师庙,中毒死的。”

    杨春吃了一吓的样子,小心翼翼道:“这种事,还是少听少说。姑娘,咱们被困在这里已经是难脱身,倘若是再沾上命案的事,那岂不是再无脱身的可能?”

    “唉,你怎么这么傻?动动脑子好不好?”吕筱筱又踢了他一下。

    “动脑子?我动什么脑子?”杨春一脸懵逼。

    吕筱筱四外望望,官差都忙着,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桌,她才又朝杨春凑了凑,道:“你不是着急离开这里吗?帮他们拿凶手,拿到了凶手不就可以离开了吗?”

    杨春急忙摇头:“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上哪去帮他们拿凶手?”

    吕筱筱道:“你傻呀?又不是让你真的去抓凶手!书生,你想想看,他们需要一个凶手结案交差,你呢,需要抓住凶手好早日离开这里,你弟弟呢,需要摆脱那个登徒子,回到你身边,你好好想想。”

    “这……这些事有什么关系?”杨春一脸茫然地看着吕筱筱那摄人魂魄的大眼睛。

    “笨啊!”吕筱筱气得猛踩了他的脚一下,他吃痛,大叫一声,发现官差往这瞧,又赶紧捂住了嘴巴噤声。

    “我……我想什么呀……啊!我知道了,你……”他吃惊地贴在桌子上,压低了声音,“你是想,让我把杀人罪栽到我表哥身上?不行不行,他虽然很可恶,但毕竟也是我姑母的儿子,我不能这么害他!”杨春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严词拒绝。

    吕筱筱的眼睛微眯:“那你就不想想你的弟弟?他还那么小,从此将走上一条不归路,世人鄙视他,唾骂他,不容他,他再大一些,知道羞耻了,他还能活?”

    “你……你为什么一定要置我表哥于死地?他好像也没得罪你吧?”

    吕筱筱邪魅一笑,“我怎么会置他于死地呢?实话跟你说吧,我是瞧上他了。这么好看的男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呢。我这不过是,想给他来一出苦肉计,再来一出美人救英雄,让他心许我。”

    “你……你能救他出来?”

    杨春不敢置信地瞧着吕筱筱。

    “看见那个师爷了吗?那是我旧相识。还有那个县太爷,也要听我的。我爹是京中的大官。”

    “哦,对,你姓吕,京城吕氏,可是皇亲贵胄!你……你是皇室的人吗?”杨春激动得几乎要拍案。

    吕筱筱忙制止他:“你坐下!你这书生,怎么这样沉不住气呢?”

    杨春坐好了,还是不信她:“你既是皇家的人,又长得这么倾国倾城,我想,你光明正大地去跟我表哥说亲,他怎会不答应呢?你何苦要用这样的计策呢?”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大表弟的意思

    “我昨天同他示好,他连理都不理我。”吕筱筱一脸嗔怒,“但凡能有一点办法接近他,我哪里用得上想这种计策?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那侍卫,可是听见他两个在房间里行那让人无法启齿的事。如果你再不下决断,你弟弟的人生,可是就毁了!”

    杨春怔忡着,似乎十分纠结,半晌,才道:“不行,这事我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他毕竟是我的表哥,虽然干下禽兽之事,可他若是出事,我姑母定然会伤心的!”

    “我不是说了嘛,我会搭救他的!书生,咱们这算是合作,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能得到我想要的,你又何乐不为呢?”

    “我只怕你万一会失手。我慎重考虑一下,再给你答复。”杨春说完,起身往后院走去,吕筱筱并没有去拦他,只是冲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满含期待地道:“我等着你的答复呀。”

    “我会慎重考虑的。”杨春道。

    “对了,我跟你打听个人。”吕筱筱又喊了一句。

    杨春停下脚步,转回身来:“姑娘要打听什么人?”

    “你既然来自南平郡,那,慕南云,你可听说过?”

    “戍边军的监军,南平郡的人都知道,只是,据说这位将军行踪飘忽不定,我一介百姓,又哪里有机会见将军大人?”

    “那杨凌和曲小白呢?对了,还有个叫杨春的,是这曲小白的一个跟班。他们都是来自南平郡。”吕筱筱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杨春的脸上。

    杨春摇摇头,“对不住,不认识。”

    “你不是骗我吧?”

    杨春洒然一笑:“姑娘这话说笑了,南平郡这几年因为战乱的关系,虽然人口锐减,但也有人口五十万余,我一个小小书生,怎么可能认识那么多人?”

    吕筱筱静静凝了他一瞬,那双魅惑的大眼睛,似深不见底的湖。杨春淡淡回望,嘴角带着勉强的笑,“若没有别的事,在下先告辞了。”

    杨春回到后院,看见吕吾也在院子里,正被官差盘查着,他心里想,这吕吾乃是大凉死敌,甚至是甚于狄夷的,照理,吕筱筱见了他,无需什么罪名罗织,便可以将他扣押甚至是狙杀了,可是,她为什么要迟迟不动手,还要装出一副盘查的样子呢?

    她要查的,究竟是什么?

    杨春抬头,望了一眼杨凌的房间,这个位置,可以望见他房间的门窗都紧闭着,他磨了磨牙,抬步朝二楼楼梯走去。

    走到杨凌的房间,他用力砸门,“褚芝人,开门!”

    “开门,听见没有?”

    “青天白日,你门窗紧闭,所为何事?”

    “褚芝人!木易凌!”

    门忽然自里边打开,将他晃了一个趔趄,“哥,你吼什么呢?我这不是在睡觉呢,没起得来么。”曲小白站在了他面前。

    “大白天你睡什么觉呢?褚芝人呢?”

    “表哥在呢。你要进来说话吗?”

    “我不想见他,你跟我回房。”

    “那还是算了。我才不要回去听你念叨我。”曲小白作势又要关门,杨春横臂一挡,“你关门做什么?”

    “关门睡觉啊。”曲小白打了个哈欠。

    “我进去。”杨春一脚踏进门,身上的怒气几乎迸射出去二里地。

    曲小白一副懒洋洋的样子,随在后面进了门,把门一关,想起了什么,又把门开了,冲着楼下经过的一个伙计道:“小二哥,麻烦给我们房间送点小吃食进来。”

    伙计答了一声,赶紧去办了。

    曲小白便没有关门,进屋就往床上一歪,“你这是要进来看着我们?无聊。”

    杨春道:“你说的对,我就是要看着你们。”

    “神经病,无聊不无聊?”

    曲小白瞥了他一眼。

    杨凌坐在床前的一把椅子上,慵懒地靠着椅子背,淡声道:“把你也给扯进来,很是对不住你。”他声音很轻,像是丝丝缕缕的风絮,但每个字都很清晰,杨春坐在桌前,听得很清楚。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呢?吕筱筱也不知是为什么,问起了我们三个人的名字,我是指以前的名字,还有慕南云,她也问起了,我跟她说,都不认识。还有,她要我设计把你给陷害成杀人真凶。”

    杨凌淡淡的:“倒也不算是陷害。”

    杨春一惊,“什么?”

    杨凌依旧是淡淡的表情:“几方势力混杂在这里,很复杂,我暂时代表的是戍边军,自然是不会幸免。”

    “那你杀人了吗?”杨春急急地问了一句。

    杨凌嘴角浮起一抹微冷的笑:“杀了一个。以后还会杀更多。”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似是自嘲,又似是哀凉,道:“一旦染血,想再停下来,便是不可能了。”

    曲小白歪在靠枕上,微闭着双眼,一只手臂搭在额上,另一只手过来握住了杨凌的手,没有说话。

    杨凌瞧瞧她,哀凉的眸间便涌出一股暖意。

    杨春瞧着他俩,默了一瞬,神情有一丝恍惚,须臾,说道:“吕筱筱现在似乎是怀疑你了。”

    “她那只是试探。”杨凌嘲讽一笑,“你尽量还是少靠近她,这个女人……”他意味深长地睨了一眼杨春。杨春算是杨树屯村里长得顶好的青年了,便是放在这个南平郡,也是不输人的,这样的姿容……可比吕筱筱睡的那个侍卫好多了。

    杨春有些茫然:“她的确是心机深,不过,我会注意的。”

    曲小白幽幽道:“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

    杨凌抿着笑,看着曲小白。什么样的话由她嘴里说出来,怎么就那么清奇。

    杨春:……

    “你们就不怕别人戳你们的脊梁骨吗?”他忽然抬高了声音。

    外面一阵脚步声响,有些凌乱,待走到门口,才露出人的脸来,是送小食的小伙计。

    小伙计把小食搁在桌上,一直低着头,不敢抬头看这三人,但眼角余光却打他三人身上掠过,充满好奇和鄙夷。

    小伙计要往外走,曲小白忽然叫住了他:“等等。”

    小伙计忙站住了脚:“小公子还有何事吩咐?”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你要这么看我们!”

    “没,没有的事,小的先告退了,您有什么吩咐再招呼小的。”

    小伙计急急就往外跑,生怕曲小白会吃了他一般,出门之后甚至连关门都给忘了。

    杨春一边去关门,一边抬高了声音:“你以为你干的事见得了人吗?木易凌,今天你要不跟我走,否则,我是不会离开这个房间的!”

    杨凌淡淡的:“大表弟这意思,咱们三个人挤一张床吗?挤是挤了一点,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楼下,正好经过的吕筱筱听入耳中,不由抬头睨着他们的房间,眼角眉梢都浮着莫名的笑意。

    曲小白道:“别,要挤你们俩挤吧,我去楼下睡。挤歪歪的能睡得好才怪。”

    杨春又叹:“唉,也不知道这官差什么时候才能办完案子放行,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带你走!”

    “急什么?到该走的时候,自然就放你走了,是不是,表哥?”

    “嗯。”

    曲小白内心里,委实想能多拖几天的。她想时时刻刻都挨着杨凌,亲近他,脑子里甚至还想着那首很久以前的一首歌歌:捏一个你,捏一个我,一个妹妹一个哥哥,打碎了你呀,也打碎了我,加些水儿重和和,再捏一个你呀,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

    杨凌瞧她眼睛里颜色都变了,不由低头打量她眼睛,“这是想什么呢?”

    “一首歌,以后唱给你听。”曲小白抿嘴儿笑着,耳根子都没控制住,红了。

    杨凌:……这丫头这是又想什么呢?准不是什么好歌。

    三个人沉默了一阵,曲小白忽然起身去开了门,走到阳台上,冲着下面大声喊道:“吕筱筱,你要是没什么事儿,上我屋里来一趟!”

    杨春不由看向杨凌,凝眉:“她要做什么?你怎么不拦着点!”

    杨凌摊摊手:“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点自由,还是有的。”

    “疯子!”

    杨凌却只是淡淡而笑,不辩驳,也不阻止曲小白。

    不大会儿工夫,吕筱筱悠悠上楼来,身后还带着她的侍卫吕浑,吕浑一张脸黑如乌云,还是像谁欠了他八百吊似的。

    曲小白双手环胸,睨着吕筱筱。

    吕筱筱的个头儿其实比她高了不少,她看她还是需要微微抬下巴的,“你到底想怎样?”

    “什么怎样?是你邀请我上来的,我还要问你想怎样呢。”

    吕筱筱挑唇角一笑,媚气横生。

    曲小白挡在她面前,双眸冷意炽盛,“我叫你上来,是因为你做了不该做的事!我告诉你,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势力,仗着自己是皇家的人,就想着仗势欺人,我表哥他有人了,你不用想着再觊觎他了,除非你愿意给他做小,但前提是,你们皇家会同意你去给人当姨娘吗?”

    吕筱筱一脸懵:“你……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呀我就知道?”

第一百六十六章 引蛇出洞

    “我哥说你是皇家的人,瞧上了我表哥,他要给你和我表哥保媒拉纤,成就你们的好事!吕筱筱,你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啊?你见过有哪个女人上赶着找男人的?你也是名门闺秀,怎么就不要点儿脸呢?”

    曲小白连珠炮似的,一阵攻击,把吕筱筱骂得一阵犯懵:“你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你哥要给我和你那个表哥说亲?我什么时候找你哥给说亲了?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瞧什么上?说什么亲?”

    “你不知道他是谁干嘛要找我哥给你说亲?”

    “你……莫名其妙!木易安,我什么时候让你给我说亲了?”吕筱筱跨进房间,怒瞪向杨春。

    杨春干笑起来,“那个,对不住啊,是我自己自作主张了。我就是觉得,吕姑娘花容月貌,我这表哥也是生得天人一般的容貌,你们两个若是能在一起,当真可以称得上是金童玉女珠联璧合了。所以我就想,学那月老,给你们牵牵线搭搭桥。”

    “哥,表哥有人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干嘛要害人家吕姑娘啊?”

    “有人又如何?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表哥家里那位,粗鄙不堪,哪里配得上表哥了?表哥这样的姿容,唯吕姑娘这样倾国倾城的人才配得上嘛!”

    吕筱筱咬牙切齿道:“木易安,我看你们三个真是一个好东西没有!那两个偷偷摸摸行些龌蹉勾当,你比他们更龌蹉!你是想利用我,拆散他们两个是不是?”

    吕浑那张黑脸终于派上了用场:“木易安,你敢利用我们家主子,是不是想找死?”

    杨春也沉了脸,道:“吕姑娘跟我说过什么样的话,不会转瞬就忘了吧?我不愿意照吕姑娘那样的道道来,只想光明正大地给你们保下这个媒,吕姑娘现在这种态度,让我不得不多想啊。”

    “我虽是笨书生,可也没有笨到连那点儿阴谋阳谋都看不穿的地步。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想干什么?”杨春跨前一步,一双冷眸狠狠逼视着吕筱筱。

    吕浑上来拦阻:“你想干什么?”

    吕筱筱将他挡住:“没你的事,退下。”

    曲小白打量着两人,冷声道:“你们这说的什么意思?你本意不是让我哥来提亲的?那你是想让他干什么?吕筱筱,你究竟想干什么?究竟是什么人?”

    杨凌坐在椅子上,由始至终一动未动,悠悠道:“阴谋阳谋?我倒是很有兴趣听听你们的阴谋阳谋是什么,关于我的吗?”

    “是!”

    “不是!”

    杨春和吕筱筱几乎同一时间出口。

    “吕姑娘说过的话还没有凉透,这就要急着撇清吗?”杨春恶狠狠地道。

    “我撇清什么了?你利用我要拆散他们两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倒要先找我算账吗?我皇亲国戚,岂是你能欺负得了的?”

    “木易安岂敢欺负皇家?只是,我们虽是平头百姓,却也是有傲骨的,怎么能就这样任人算计!”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帮你,你居然说我算计你!”

    杨凌淡淡插话:“这么说,你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谋划了?我十分有兴趣听一听,你们的谋划是什么。大表弟,你倒是说说,她是怎么帮你的。”

    杨春义正辞严道:“怎么帮的倒没什么所谓了,我不想和你说。”他看向吕筱筱,“我现在只想知道,吕姑娘,倘若我能说动我的表哥和你成就好事,你愿意吗?若你愿意,咱们只当没有发生过争执。”

    “若我不愿意呢?”

    “若你不愿意,姑娘你就要好好跟我说道说道,你想做什么了。”

    杨凌坐在椅子上,淡声道:“易凌,你过来。”

    曲小白乖乖地朝他小跑过去,“表哥,什么事?”

    杨凌拉她在身边坐下,“看戏。”

    椅子不大,哪里容得下曲小白坐,所以,她只能是坐在了他的腿上,她耳根一红:“表哥,这……这不太好吧,别人会议论我们的。”

    “议论什么?议论我们看戏?”

    “议论,议论我坐你腿上呀。”曲小白耳根愈发红了。

    “除非是你不想,不然,谁议论也没用。”

    吕筱筱横眉冷对杨春:“你看看他们两个那做派,你还要帮他们保全名声!”

    “他们如何不堪,也是我的家人,为他们保全名声是我应该做的。吕姑娘,你若真瞧上了我的表哥,我用这种方法不好吗?”杨春双眸微眯,凝视着吕筱筱。

    吕筱筱嗤笑道:“他会愿意?你不要做梦了。”

    “我可以答应吗?”杨凌问腿上的曲小白。

    曲小白耳根还红着,低着头,道:“我想知道,如果你答应,吕筱筱还有什么话说。”

    “哦?那我就答应?”他戏谑地笑着,眼神落在曲小白红红的耳根上,修长手指弹了过去。

    杨春脸上露出惊讶,但还保持着平静:“你看,他说他答应了。”

    “他那是真心的吗?他不过是在耍我!”

    “可如果像姑娘那般说的,他确实不会耍你,他只会恨你讨厌你!”杨春扫一眼杨凌曲小白,眸中有怒意,但费力忍了。

    曲小白偎在杨凌身上,心道,都是戏骨啊,杨春这戏演的,细致。

    “我吕筱筱,宁愿人恨我,也不愿人把我当傻子似的耍!木易安,你愿意干就干,不愿意干,我没你一样干得成!”

    杨凌淡淡插言:“姑娘,大凉朝虽是姓吕,可在这荒远小镇,天高皇帝远的,皇室的手未必就能伸得到这里,劝你还是收敛一下自己的暴脾气,务实点。”

    曲小白补充:“对啊,我表哥既然答应要你,自然不会耍你的。”

    杨春失望地看着吕筱筱:“或者,姑娘真的是有别的目的?想我兄弟三人,不过都是普通百姓,我表哥就算是风流离谱些,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却不知姑娘为何要针对我们?”

    “外面发生了命案我知道,姑娘身为皇家的人,急于破案我也能理解,可是胡乱怀疑人,甚至不惜栽赃嫁祸,任凶手逍遥法外,这我就不能理解了。姑娘,能否给个解释?”杨凌的语气虽然淡,但话却是将吕筱筱逼到了不能不面对的绝境。

    吕筱筱眯眼瞧着杨春,“你不与我合作也就罢了,但你出卖我?”这算是已经承认了,她的图谋。

    杨春脸色一变,未及回答,杨凌便代他答了:“他至始至终也没有出卖姑娘你,是我自己猜到的。姑娘这点伎俩,还瞒不了我。”

    “你休要替他开脱!到底你们是兄弟,串通起来算计我!”

    “算计你什么?你有什么好算计的吗?姑娘,你是不是太高看自己了?”杨凌托着腮,慵懒淡漠地瞧着他们这边,“姑娘走错了路子,还是关注一下别的路子吧,别到时候弄得鸡飞蛋打,不可收拾。”

    吕筱筱眸光深深地凝着杨凌,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半晌,问道:“你究竟是谁?”

    杨凌淡淡的:“姑娘至今不知我名字?在下姓褚,贱名芝人,芝兰玉树,倾世之人,褚芝人。”

    杨凌没有漏看吕筱筱那猛然一缩的的瞳孔。

    她知道褚芝人!

    只是她瞳孔里还有疑惑,显然,她对褚芝人知之不多,甚至,她可能只是知道这个名字而已。

    “切,还芝兰玉树,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混账罢了!”

    曲小白从杨凌的腿上站了起来,一脸的怒气,瞪着吕筱筱道:“吕筱筱,你先还说瞧上我表哥了,瞧他长得好,现在又骂人,我表哥轮的着你骂吗?我不管你是姓吕的还是姓马的,也不管你是不是来查案的,总之,你离我表哥远远的,不要再来打搅他,也不要打他的主意,否则,我就拼命,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吕筱筱冷眼打量一圈屋子里的三个人,冷冷道:“最好,你们三个都没有参与到案子里,否则,我会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睨向杨凌,“到时候,我先毁了你这张烂桃花的脸!”

    “走!”她叫了吕浑一身,气冲冲往外走去。

    曲小白不依不饶:“哎,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凭什么毁了我表哥的脸?你给我说清楚!”

    “说什么清楚?就是不想看见你被他迷得颠三倒四的!”

    吕筱筱的话从门外飘了进来。

    曲小白懵逼地看看杨春,再看看杨凌,“她什么意思?她……她是说,瞧上我了吗?”她不敢置信地瞧着他俩,“你们两个大帅哥在眼前,她是眼瞎了吗?”

    杨凌白了她一眼,把她往怀里一扯,冷冰冰地佯怒:“以后少出去给我惹桃花!”

    曲小白:……我本无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关我何事!

    戏已收场,吕筱筱应该不会一直把目光盯着这里了,杨春很自觉地出门,顺手把门给带上了。

    诚然,吕筱筱不可能放松对杨凌的警惕的,但接下来,就只能靠杨凌他自己了。

    杨春走后,曲小白转个身,与杨凌脸对脸,问道:“褚芝人是谁?为什么吕筱筱一听见这个名字,那样的眼神?”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表哥出千

    杨凌道:“褚芝人是我的大师兄,当时,就是他,串通外敌,致我师门灭门的。”

    曲小白有些惊讶,“大师兄?原来你还有个大师兄。可是,你为什么要冒充他呀?”

    “他已经死了,当年的案子成了悬案,一点头绪都没有。我跟你说过,昨晚死的人,是和之前跟踪咱们的人一伙的,我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跟踪咱们,如果是因为我……”他思忖了一瞬,理了理思绪,才道:“这说明,皇室和当年的事有关,和我也有关,所以我才假冒他,投石问路,看看吕筱筱的反应的。”

    曲小白眉心紧蹙,不自觉地搂着杨凌的脖子,疑道:“这吕筱筱,是不是为你来的?”

    “现在还不能断定她此行的目的,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半是为了慕南云来的,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吕吾,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至于她还有没有别的目的,不好说。”

    “那如果她和那些灭你师门的人有关系,你这样投石问路,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杨凌将她往怀里揉了揉,“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迟早我要站到明面上来的。只是……小白,我可能会把你也扯入危险之中。”

    曲小白从他手掌中挣出脑袋来,正色地看着他,“你要是敢把我撇清,我还不干呢。我和你什么关系,你跟我说这样见外的话?”

    “再也不说了。”杨凌声音暗哑,定定地凝着她的眼睛,她这一张脸,也就唯有那一双眼睛是本来的模样了,他亲了亲她的眼睛,“既是我要碧落黄泉随着你,你也该随着我,是不是?”

    “这才是我的人。”曲小白嘴角弯了弯,“刚才想起来的歌,小声哼给你好不好?”

    “嗯。”

    “捏一个你,捏一个我,一个妹妹一个哥哥,打碎了你呀,也打碎了我,加些水儿重和和,再捏一个你呀,再捏一个我,哥哥身上有妹妹,妹妹身上有哥哥……”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杨凌凝着她,眸中渐渐涌上欲.色,但此时外面风起云涌,他不能在这种时候干没谱的事,“真好听,等以后回了咱们家,好好唱给我听。”

    “嗯。”

    “走吧,咱们去阳台上坐坐,看看院子里的风景。”

    “好。”

    杨凌把曲小白放开,拎了两张椅子到外面,又把桌子和小食也都搬到了外面。两人对面而坐。阳光很好,不是很晒,院子里的风景一览无余。

    被雨冲洗得碧翠的矮树,还有零落的夹竹桃花和木槿花,连矮树下忙碌的蚂蚁都能瞧得见。

    吕筱筱正站在院子里,和吕浑崔坚说着话,一抬头,正好瞧见了曲小白和杨凌,她眸子冷冷一眯,撇开眼,不再看他们,继续和崔坚说着什么。

    曲小白一边吃这小糕点,一边笑:“表哥,这个很好吃,你尝尝。”

    “你自己吃就好。”

    “对,我忘了你不爱吃甜食,那我让伙计给你上点不甜的小食。”

    “停吧,别瞎张罗了,你陪我坐会儿,咱们聊聊天就好。”

    “哎,表哥,要不咱们玩个游戏吧,掷骰子,好不好?这样坐着,也挺没意思的。”

    “你就不能想个风雅些的玩意儿?净跟那些街头小泼皮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杨凌在她脑门儿轻轻一弹,“要不,教你投壶的游戏?”

    “好啊。我去跟店里的掌柜借箭壶去。”

    曲小白一蹦一跳地奔楼下去了,杨凌慵懒地歪着椅子里,目光凝着她恍若精灵一般的背影。

    楼下院子里,除了官差和隐在暗处的影卫们,就只剩下了吕筱筱主仆二人及吕吾。

    吕吾仍旧在接受盘查,盘查他的人换成了崔坚。吕吾是个狡诈的人,但崔坚也不是个简单的,两个人你来我往,迟迟没有结束的意思。

    曲小白还没有回来,先有一个吕筱筱的属下回来了,跟她汇报情况,大体的意思,是另外一个人找到了,人死了。

    紧跟着鬼手回来了。

    吕筱筱问:“情况如何?”

    鬼手道:“被人先点了穴道,然后一剑抹了脖子。点穴的手法和之前的一样,抹脖子的凶器是他自己的剑,手法和前边那几个死者都不同,可见还有一个十分可怕的人隐在暗处,杀人不眨眼。”

    “你跟我到房间去,我有话要问你。”

    吕筱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鬼手跟了上去。

    杨凌依旧姿势慵懒,晒着阳光,一动未动,连眼神都没有换一换。曲小白回来了,没能借到箭壶,这里的人根本不玩那种东西,骰子倒是借到了,杨凌无奈地笑笑,陪着她一起玩起了骰子。

    “怎么,那个妖女回房间了?”曲小白没有避讳人,大大方方问了出来。

    杨凌笑笑:“嗯。管她做什么,晦气。你想怎么玩?总要有点赌注才有意思。”

    曲小白凝眉想了想,“要不,贴纸条吧,赢的人往输的人脸上贴纸条。”

    杨凌:……

    “好。”憋不住笑。

    楼下,吕筱筱的房间里,鬼手随她进去之后,深深一揖:“主子有何事要吩咐?”

    吕筱筱在房中踱了几步,眉心拧成了川字,“你常在江湖上行走,褚芝人这个人,你听说过没有?”

    “褚芝人?”鬼手很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属下不知。他是江湖中人吗?”

    “今天那个长得跟花蝴蝶似的男人说,他叫褚芝人,我依稀记得,三年前在我母亲那里听过这个名字,那只花蝴蝶不过十八九的样子,可我母亲口中说的褚芝人,似乎岁数不算小了,不应该是眼前这个人呐。”吕筱筱蹙眉深思,百思不得其解。

    “主子何不写信问一问贵妃娘娘?”

    吕筱筱扁扁嘴,“懒得问她,叫她知道了我的行踪,又得着人来派我的不是。你暗中留意着些,看看有没有知道这褚芝人的来历。”

    “崔坚一直得贵妃娘娘重用,或许,他知道一些情况也说不定,要不,我把他叫进来问问?”

    吕筱筱摆摆手:“不用了,他现在和吕吾对峙,这个时候叫他进来,前面对峙就白对了。稍后他来见我的时候再说吧。”

    “也好。”

    “对了,你说的那个躲在黑暗里的高手,你看他的杀人手法,以前见过没有?”

    鬼手摇摇头:“从未。很是利落的杀人手法,一剑封喉,那剑下去的尺寸,十分地精准,不深不浅,刚好是把喉咙割断的力度。”

    吕筱筱那双美丽的大眼眯了起来,透出危险的意味。

    半晌,道:“吕浑,找个时间,试试褚芝人的武功,也试试吕吾的武功。”

    “好。”一听说要试褚芝人的武功,吕浑兴奋得很。他早就看不惯他那不可一世的嘴脸了。更何况……公主一见那几个人就跟丢了魂儿似的,叫人实在酸楚。

    吕筱筱瞥他一眼,“你那么兴奋做什么?悠着点,褚芝人的深浅我不知道,但这吕吾,可未必是你能拿得下的。”

    吕浑心里一甜:“嗯,我会小心的,放心吧。”

    吕筱筱沉了一会儿脸,忽道:“褚芝人旁边的房间有住人吗?”

    “有人订了,交了二十天的房钱,但那人一直没来住过。”

    “去跟店掌柜商量一下,我要搬到那间房去住。”

    吕浑瞧着她,不太高兴,她挑眉:“怎么?”

    “公主,其实,您这又是何必呢?如果您想监视他和那个小子,我去便可。”

    吕筱筱睨着他:“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言我的事了?”

    吕浑忙低头:“是,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看。”

    吕浑低头一礼,慌忙地退出了房间。鬼手瞧着没有什么事,便也告退,吕筱筱闷坐了一会儿,踱出了房间。抬头看看,对面的小阁楼阳台上,杨凌和曲小白玩得不亦乐乎,曲小白被贴了一脸的纸条,已经输得不能再输,杨凌的脸上却是干干净净,那挑起的如画一般的唇角眼梢,看着真是……相当扎眼。

    曲小白又输了一局,恼得脸红脖子粗:“我不干我不干,表哥你明明说掷骰子是很下三滥的玩意儿的,不让我学,那你怎么回回都赢?一定是你出千了!”

    杨凌眉眼含笑,看着她跳脚,“那你说,怎么办?”

    “你让我贴一回纸条,我就算你没有出千!”

    “愿赌服输你有没有听说过啊?”杨凌好笑地看着她。

    “没听过,夫子没有教过!”她看见杨春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晃荡,对他们这边虎视眈眈,她招手:“哥,你上来!”

    杨春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有什么事吗?”

    “表哥出千,你过来帮我赢他!”

    “我不会,你们自己玩吧。”杨春横她一眼,不肯再搭理。

    “不是已经跟你说了,我个表哥之间,很清白,你要是非给自己找不痛快,那我们就只能证明给你看了。”

    “证明什么?怎么证明?”杨春一脸懵逼。

    曲小白道:“吕筱筱那个妖女不是说,我和表哥断.袖了吗?我们就证明给你看呗。表哥说绿怡居很有些意思,我们就去绿怡居玩吧,你跟着我们去做个见证,看看我们到底断没断。”

    吕筱筱就站在楼下的小径上,咬紧了嘴唇。

    杨春看着吕筱筱发绿的脸:……

第一百六十八章 避难绿怡居

    杨春怒道:“小子,你敢!你要跟他去那鬼地方,小心我回去告诉爹娘!家法伺候你!”

    曲小白撇撇嘴:“可算了吧,咱爹不能管,他自己都从花楼娶了两房小妾回家呢。要是执行家法,得先执行他老人家。”

    杨凌补刀:“听说最近舅舅又在红袖楼和一个叫琳琳的姑娘很要好,吃住都在琳琳姑娘那里。”

    “褚芝人你再胡说八道,我……我割了你的舌头!”

    杨凌淡淡一笑:“可以。”

    “得了,表哥,不跟他闹了,他一个老学究甚是没意思。这院子里都是官差,还有个觊觎你的妖女,咱们去绿怡居快活快活吧。”

    “也罢,带你见见世面。”

    杨凌并不情愿带她去那种腌臜地方,但她话赶话已经说到这里,逼得他不得不去了。

    两人收拾了骰子,进屋稍稍整理了衣衫,一同出门。

    走到大堂,经过柜台边,看见吕吾正在和掌柜说话,那掌柜十分难为情的样子:“客官,真是对不住,订房间的人临走之前,说他随时都有可能回来,不准再租住给其他的客人。”

    “掌柜,你最好拎清楚了,不管是什么人订的房间,我们有的是银子赔给他,如果,你还想继续经营下去的话……”

    杨凌停下脚步,淡声道:“不知吕浑兄想要的房间是哪间?如果是我隔壁那间,劝吕浑兄还是不要想了,那间房是我订的。”

    吕浑一怔。

    杨凌携着曲小白扬长而去,吕浑愤恨地瞪着掌柜:“你为什么不早说是他订的?”

    掌柜的颤颤抖抖:“他,他不让说的。”

    吕浑双眸一眯,透出危险的意味来,冷冷一哼,往后院去了。

    曲小白挽着杨凌的胳膊,随他往绿怡居走去,“表哥,真的是你包下的房间啊?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还得多花钱去给哥哥订一间房。”

    杨凌瞥着她:“傻子,你想让你哥哥住到咱们旁边来?”

    “唔……还是不要了。”曲小白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往杨凌身上一贴,吐吐舌头,小声地:“让他发现咱们两个,不得拿大棍子抽死我啊?”

    “你知道便好。”

    绿怡居隔了两条街,步行过去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因为兼营酒肆生意,又是快到中午,里面客人颇多。

    因为这几日外地的客商都被扣留,有很多客商无聊又兼着害怕,便到这里来排遣,里面的气氛透着压抑的刺激。

    老鸨是个白白胖胖的女人,殷勤地将两个人迎了进去,“两位小爷,楼上雅间请,我给你们叫姑娘去。”

    曲小白:“多叫几个,人少了没意思。”

    杨凌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她视若无睹,继续道:“找几个能唱会跳的,小爷我喜欢热闹,还有,不漂亮不给钱的啊。”

    “好嘞,擎好吧您哪。”

    老.鸨将他们领进二楼一间雅间里,雅间挺宽绰,但里面布置得满满当当,且色彩浓烈,令人一进屋就觉得眼花缭乱。

    一股浓郁的脂粉味扑鼻而来,曲小白不由捂住了鼻子,杨凌瞥她一眼:“后悔了吧?来这种地方。”

    曲小白皱眉:“总好过在那边看那个妖女作妖。”她抬眉凝着杨凌,粲然一笑:“人家都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你我人约青.楼上也不错啊。”

    “行,爷都依你。”

    老.鸨和姑娘们都还没有进来,曲小白瞅着机会趴着他耳边,嘻嘻笑道:“爷,妞儿最喜欢你宠着我说依我的语气。”

    老.鸨领进来几个正豆蔻年华的姑娘,虽然说不上是花容月貌,但也都算得上是姿容端正,小镇上,能有这样的姑娘就算不错了,横竖不过的拉来当挡箭牌的,曲小白也不甚挑剔。

    杨凌连看一眼都没有看。房中有一铺矮炕,炕很大,占了半个房间,炕上铺了柔软的毡毯,杨凌挽了曲小白,在炕上坐下。

    两个姑娘捧了两托盘的酒菜进来,摆在炕桌上,笑意盈盈:“两位爷,小女子伺候您酒菜,坐过来一点嘛,干嘛要坐那么远?”

    杨凌眸色淡淡,无动于衷。

    “阿嚏……”曲小白忽然对着桌面打了个喷嚏,“那个,对不住啊,我对脂粉过敏,能不能拜托你们去把脂粉洗掉再来?还有你们,要不离我远点,要不也去洗洗,换身衣裳。”曲小白指了指几个正准备跳舞唱歌的女子。

    姑娘很委屈:“爷……您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我们干这一行的,哪有不用胭脂水粉的?”

    “小爷我不是过敏吗?不然我也不至于为难你们。小爷我又不嫌你们长得丑,去吧去吧,回头给你们赏钱。”

    委屈的姑娘们面面相觑,片刻之后,都不得不出去了。有几个不愿意卸妆的姑娘,再也没回来。

    卸了妆的姑娘有四五个,都回到了这屋里来,都是豆蔻年华的姑娘,清清爽爽的模样,倒真算不上丑。

    曲小白道:“这样看着舒服多了。能唱的就唱能跳的就跳,会喝酒的就过来陪爷喝酒,什么都不能干的就坐这里吃吃喝喝。”她往杨凌身边一坐,道:“但有一样,这位爷你们别碰,他脾气大,招惹到他我可不替你们哄。”

    姑娘们面面相觑。

    见过各种各样的大爷耍各种各样的花样,就没见过这种花样。

    曲小白紧挨着杨凌,将姑娘们都隔绝在杨凌之外,然后殷勤问道:“表哥,你喝一杯?我给你斟上。”

    杨凌瞧着她前前后后地忙活,就为了让这些姑娘不要污了他的眼,不禁感到好笑,冲她柔柔一笑,道:“好,你给我斟上。”

    她斟的酒并不是绿怡居的酒,而是她从自己车上带来的酒,她那二十坛陈年佳酿,是打算全部都消费在杨凌身上的。

    姑娘们闻着酒香,都不由好奇:“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香?”

    “这是特意为我表哥酿的酒,姑娘们,对不住,不能给你们尝。”

    曲小白亲手端了一杯酒,递到他唇边,他就着她的手喝了,“好酒,再来一杯。”

    “先吃口菜,空腹喝酒会醉的。”曲小白夹了一筷子菜,喂到他嘴边。

    他依旧张嘴吃了。

    姑娘们看得面面相觑,这……用不着她们伺候了吧?

    “你们都不会唱歌跳舞吗?”曲小白看大家都没有动弹的,问了一句。

    “啊,会的,我们这就跳舞给两位爷欣赏。”

    立刻有三个姑娘动了起来,另有一个姑娘去抚瑶琴了,炕桌前就只剩了一位姑娘跪坐着,看看也帮不上什么忙,就自斟自饮了起来。

    有钱是大爷,人家觉得怎么乐呵那就怎么乐呵呗。姑娘倒也不客气。

    曲小白喂杨凌喝了几杯酒,自己也喝了几杯,渐渐就有些兴奋上头,命那名抚琴的女子道:“你把瑶琴搬过来,我也会抚琴,我给你们抚上一曲。”

    她现在不是以曲小白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且就算是以曲小白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抚个琴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杨凌由着她,并未阻止。

    抚琴的姑娘把瑶琴搬到了炕上,放稳妥了,温婉笑道:“小爷,您请。”

    曲小白盘膝坐下,拿帕子把手擦了擦,这才开始抚琴。

    弦丝轻拨,一曲《渔樵问答》自指尖缓缓流淌。

    琴声一起,杨凌的眸光便随之微微一动。

    曲小白的琴艺自不必说,那是专业的艺人,歌舞乐器是老本行了。《琴学初津》中形容这首曲子有一段话:曲意深长,神情洒脱,而山之巍巍,水之洋洋,斧伐之丁丁,橹歌之矣乃,隐隐现于指下。迨至问答之段,令人有山林之想。

    此时自曲小白指端流出的这首曲子,正是将这样的意境表达的很到位。

    杨凌有些恍惚。

    都说曲由心生,她心里的真正想法,是归隐山林么?

    这个,他倒从没有和她探讨过,不过她选择在杨树屯那样偏远的地方盖那样的一座宅院,大概,是真的想隐居吧。

    曲子很长,杨凌又自斟自饮了几杯,渐渐的一壶酒见底,他看曲小白的目光有些痴然。

    诚然,他看的,只是她的眼睛。她现在的那张脸,并非她本真面目,他不想看着一张不属于她的脸。

    一曲将完,曲小白问他:“你听过这曲子吗?”

    杨凌摇摇头:“没有。”

    “改天我把曲谱写下来,你可以练一练。这是琴箫合奏的曲子,你擅长琴还是箫?”

    “都可。”

    “那你吹.箫好了。等我们回到了南平,我们就合奏一曲好不好?”

    “好。”

    “今日答问题答得这样简练,是不是喝醉了?”

    杨凌微微倾斜了身子,双手撑在炕上,双眸凝着曲小白的侧影,嘴角微挑:“酒不醉人人自醉耳。”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他双颊微微泛着淡粉,看着曲小白的目光柔得如同春水一般,绿怡居的几个姑娘都看得痴住了。

    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

    曲小白感觉到那几个姑娘眼神不对,开始以为是为她的琴声所动,但马上就发觉那眼神根本就不是想要归隐的眼神,她一回头,就对上了杨凌那副慵懒模样和如水双眸。

    这厮……

第一百六十九章 刺客

    曲小白一霎时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这妖孽。

    抬眸瞥了一圈那些位姑娘,忽然就冷声问:“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吗?”

    姑娘们猛然醒过神来,忙摇头:“没有。”

    杨凌也有些懵:“怎么?弹完了吗?”

    全场都专注于他的美色,只他一人专注于曲小白的琴声。曲小白发酸的心里霎时就冲进一股甜味,酸酸甜甜,应是恋爱的感觉。

    她不由一笑,温柔道:“已经弹完了。你这是醉得不轻。起来吧,回客栈去睡。”

    醉自然是没有醉的,只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曲小白过去扶杨凌,杨凌手搭在她肩膀上,撑着站了起来,“要不,去逛一逛街市吧,你自来了白马镇以后,还从来没有去逛过这里的街市。”

    曲小白想想也是,即便是从前,也没有和他一起逛过街市。

    “好啊。”曲小白爽快答应了下来。

    姑娘们都不舍地凝着两人,偏曲小白一脸的冷肃表情,姑娘们也不敢造次,尾随在后面送两人出去,老鸨赶紧迎上来:“两位爷,这就要走了吗?”

    曲小白拿出五两银锭子,递给老.鸨,“今日多谢款待。”

    进来时,老.鸨瞧她一副咋咋呼呼的模样,穿着亦是不俗,以为是什么世家公子,最后却只是给了五两银子这么点儿的赏钱,不由脸就黑了,“是,客官慢走。”

    五两银子也不过刚够他们花销的数目,等同于额外一分钱也没有多给。曲小白自是算计好了的,出门在外,装款爷只会给自己招无妄之灾罢了。她若多给,老.鸨自然要冲着他俩腰包里的银子强留他们,没得让人不痛快。

    他们俩穷且抠,长得再好老.鸨也势必不会强留的。老.鸨这绿怡居做的男客的生意,里面又没有清官做女客生意。

    顺利地从绿怡居出来,在门口就看见杨春。

    “兄长?你不是不来吗?怎么,你也想来这里快活快活啊?”曲小白龇牙笑着,油嘴滑舌的。

    杨春一见她这个样子就头疼,黑着脸道:“你们能不能做个人?一出来就跟出了笼的猴子似的,蹦跶得欢,你们这样,我回去怎么跟父母姑父姑母交代?”

    “交代什么?我们有什么可交代的?又没缺胳膊又没断腿,这不是挺好的吗?”

    “你们……唉!”杨春气得暴走,看曲小白和杨凌径直拐了个弯,往一旁的路上走去,他又不得不追了上去:“你们这是又去做什么?”

    “逛逛,兄长要是不想去绿怡居坐坐,就爱上哪逛一逛就上哪逛一逛,不用管我们,我们也就在街上逛逛就回去了。”

    言外之意,你别跟着我们当灯泡啦。

    杨春气得肺炸的样子,一甩袖子,走了。

    曲小白挽了杨凌的手,往前走去。

    白马镇平时不乏来烧香祈福的善男信女,街上的店铺便也不少,尤以香铺最为繁多。曲小白对香铺没有什么兴趣,兴趣缺缺地逛了几家成衣铺和杂货铺,杨凌问她:“你没有把店铺开到这里来的打算吗?”

    曲小白摇头:“不要,我不喜欢这里,再也不要来这里。”

    杨凌笑她:“我以为,生意人眼中只有利润,没有喜恶呢。”

    “谁说的?生意人也有七情六欲好不好。”曲小白撇撇嘴,“只不过,我确实觉得,这里没有让我投资的价值罢了。”

    “我看这里人流量很大,还蛮可以的。”

    “你很想我在这里投资吗?”曲小白偏头看着杨凌。

    “也不是,就是好奇,明明人流量很大,为什么你不觉得这里很有发展一下的潜力呢?”

    “离这里最近的一个县是青山县,也有五十里路,平时来这里的人,多是烧香的香客,最远也无非就是青山县的香客,而且呢,这里自建庙宇至今,已有五六百年的时间,基本上,商铺已经呈饱和状态,我若在这里设立商铺,虽不至于赔钱,但也不会有太大的利润。”

    杨凌偏头瞧着她,眸子里全是软软爱意,“其实我觉得,这里是京城到边塞的必经之路,设立商铺盈利的可能性不大,但满可以设立一个中转站。你不是要把你的货物卖遍全大凉吗?”

    曲小白仰着脸,一脸的花痴笑:“你倒是蛮有商业头脑的嘛。不过,我就是不喜欢这里。我宁愿去青山县中转,也不要在这里。”

    “那随你吧。”杨凌揉揉她的脑袋,“我的人,想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曲小白心里其实明白,杨凌说的很有道理,从上一个城镇华凤郡到青山县,二百三十里地,中间除了白马镇,全是穷乡僻壤荒郊野地,连个住宿的地方都没有,从华凤郡行脚到青山县,即便一大早就开始走,到了之后也是要深夜,这白马镇,的确是最好的中转休整之地。

    可她就是不喜欢这里。

    一到这里,便觉得浑身的毛都要炸了。

    “表哥,你对这一带的地理倒是很熟的嘛。”他做了三年的傻子,人生中学习能力最强的三年都被浪费掉了,他是怎么懂得那么多会得那么多的?曲小白深深疑惑。

    杨凌看穿她的心思,笑笑,“我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傻子吗?”

    他说的隐义,曲小白自然是最懂的一个。

    曲小白一笑,故意道:“像。”

    杨凌宠溺地在她脑门儿上弹了个脑袋崩,“你呀……”杨凌忽然发现,脚下所处的这个位置,已经是街尾,这里没有店铺,两边的房屋亦是破旧的,一派人烟稀少的样子。

    无论如何,这里都属于镇中心,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片荒宅……蓦地里,周围隐隐有风声涌动。

    “闭上眼睛。”杨凌忽然温声道。

    曲小白发懵:“啊?做什么?”虽然心有疑问,但她还是很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杨凌撕下一截衣袖,快速地蒙住了她的双眼,“跟着我,别怕。”

    温柔的声音入耳,曲小白的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现下是什么情况,忽然只觉得身边风声凛冽,似有千万兵刃往自己身上招呼,但却在快要接触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停驻不前,不再伤害她。

    她明白这是杨凌替她挡住了袭击,但她蒙住眼睛太拖杨凌的后腿了,她抬手想要去扯开蒙眼的布,只听见杨凌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别打开。我不想有我在的时候,我的人还要看见血腥。”

    曲小白的手一顿,停了下来。

    这并非他逞能卖弄,这只是他对她的深爱罢了。

    曲小白嘴角弯了弯,既然他想这样护着她,那她便愿意把生命交付在他的手心里。

    周围的破屋里,一下子跃出十几名黑衣人,个个手执长剑,带着凛冽杀气朝着杨凌围攻过来,杨凌一手揽住了曲小白的纤腰,一个纵身,纵出了这些人形成的包围圈,落在街旁一株枝叶繁茂的椿树上,黑衣人调转方向,再次席卷而来,杨凌折一根树枝为刃,对上了包围而来的十几柄长剑。

    剑气凛冽,将杨凌方才立身的椿树扫得枝叶乱飞,瞬间成了一棵秃树,但他凝起内力护住曲小白的身体,那些剑气,未有丝毫能突破他的防护,伤及曲小白。

    树枝被他注入内力,比那些长剑的威力还大,不过瞬间,便有好几人中招,被他的树枝割开身体,血如雨飞。

    曲小白闻到刺鼻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这血腥味是杨凌的还是刺客的,但她强忍着没有扯掉眼睛上的布。她选择相信杨凌。

    因为照眼下这阵势,她那点微末武功,除了拖后腿,丝毫派不上用场。

    黑衣人的剑阵一次次围上来,每一次都会被杨凌撕开一道口子,每次都会有人倒下去,但杨凌伤而不杀,倒下去的人,中招的部位都不是致命的,但一时之间也没有能力再次反攻,只能躺在地上干巴巴看着。

    十几个人,虽然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在杨凌的手上,也不过盏茶的工夫便都解决了。

    远远的,有一些百姓在观望,但没有一个人敢靠近的。

    杨凌冷冷瞥了地上躺着的十几个人一眼,未着只言片语,揽着曲小白,往来的路上走去。

    “伤了人,褚公子打算就这样离开吗?”

    背后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杨凌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嗤笑了一声,“那依尊驾的意思呢?”

    “自然是等官府的人来处理。这几日凶杀案够多了,我现在有理由怀疑,你跟那几起凶杀案有关系。”

    说话的人慢慢靠近杨凌,不是别人,正是杨凌追踪而来的人,江南吕吾。

    “那就把你的理由去告诉官府的人便是,我就住在庆云客栈,等着官府去跟我算账。”

    杨凌的语气冷淡至极,丝毫未把吕吾的话放在眼里,揽着曲小白,径直走出了这条街。

    出了街角,才把曲小白眼睛上的布给扯了下来,“没事了。”杨凌声音温和。

    “我听出来那是庆云客栈的一个客人的声音,会是他派人杀咱们然后故意栽赃给咱们的吗?”

    眼下这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说不上哪个是谁的眼线,曲小白自然不能暴.露她认识吕吾的事。

第一百七十章 吕吾告密

    杨凌道:“官府的人这几日都在镇上,到底是谁在后面下的黑手,他们自然会去查的。”

    他凝着曲小白,“方才,害怕了吗?”

    曲小白摇摇头,淡淡一笑:“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怕。”

    “嗯,有我在,你自然不必怕。”他把她的脑袋揉进臂弯里。

    庆云客栈。

    吕筱筱大发雷霆,一脚踹在了吕浑的小腿上,吕浑一个趔趄摔倒,接着爬起来,跪倒在她的面前,“主子,是我的错。”

    “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

    吕浑低垂着脑袋,“求主子赐教。”

    “蠢货!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果然是愚蠢至极!”吕筱筱又一脚踹在吕浑当胸,将吕浑踹了个仰面朝天,吕浑再次爬起来,继续跪着:“吕浑愚蠢,求主子赐教。”

    吕筱筱一张俏脸沉得似水,“我让你去试探他的武功,又不是让你派人去杀他,你调那么些酒囊饭袋去对付他,是几个意思?好告诉他,我有意要杀他吗?”

    “主子放心,那些人都是江湖中人,我请鬼手去找的人,不会暴露主子的身份的,而且,我不光是要试探他武功来路,还想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杀人凶手。”

    吕浑低着头,很急切地辩白。

    “那结果呢?你试探出来了吗?”

    吕筱筱冷冷瞥着他。

    “他武功很高,那些都是在江湖中排名都很靠前的杀手,在他手上都过不了几招,但是……”吕浑又低下了脑袋,声音也露怯:“他以一根树枝就把那些人给伤了,且让人完全看不出他杀人的力道以及招数。不过,我躲在暗处瞧了,他那些招式古古怪怪的,又迅疾无比,我还没有见过有谁的招式,能快过他。”

    吕筱筱的眸光幽深,且透着肃杀之气,“倒没想到,他还是个深藏不露的。他去绿怡居,都干了什么,和什么人接触了?”

    “什么也没有干,就和那个木易凌喝酒了,对了,木易凌还弹奏了一曲琴曲,没想到他一个野小子,琴艺竟然十分高。”

    “那派去南平查他们身世的人回来了吗?”

    吕浑摇摇头:“还没有。南平现在是慕南云的地盘,即便他在战场上,咱们的人还是很难出入。”

    “一群饭桶!”

    “是。”吕浑顿了一顿,偷偷抬眼皮瞄了一眼吕筱筱,“主子,您还犹豫什么呢?他们和慕南云同在南平郡,很显然,肯定就是慕南云的人啊!”

    “这可未必。”吕筱筱的眸光微眯,“我总觉得,这几个人身上,有股熟悉的感觉,可我……并没有见过这几个人。慕南云……我已经三年没见他,三年前,他不过是个混不吝的世家子罢了,我不信他有多大的能耐。更不信,他能驾驭褚芝人这样的人。”

    吕浑一副沉思的模样,没敢搭茬。

    慕南云能摆脱容家的掣肘从京城那个泥潭里脱身出来,就说明这个人是个十分高明的人,这一点上,他和五公主是完全持不一样的意见的。

    有些人和事,是不能光看表面的。

    诚然,这并不能说明五公主目光短浅计谋不行,可能在她的眼里,慕南云这号人物,是根本不值得她多虑的。

    毕竟,她的城府,犹胜皇宫里那些皇子皇女们,甚至,连当今的太子也不及她两分才干。

    吕浑想到这里,对吕筱筱便更是死心塌地了。

    “起来吧。”良久,吕筱筱终于想起来他还跪着。

    吕浑从地上站起来,很恭敬地道:“主子,现在该怎么办?”

    “走,下去看看吧,郭久泰应该来处理这件事了。虽然这属于江湖仇杀,但既然有人报案,他就不能不管。”

    吕浑跟上吕筱筱的脚步,“主子,您说,吕吾为什么要去报案啊?他和这褚芝人有什么仇吗?为什么要与他为敌呢?”

    “应该是纯粹的想要嫁祸吧。褚芝人虽然混账,却不是个惹事的人,你看他这几日在这店里,虽然张扬,但没有惹上过任何人。”

    “主子说的是。这个人,太深不可测了。”

    吕筱筱回望他一眼,不禁又吐出一句:“你说你也跟了我不少年头了,怎么你就还是那么蠢呢?”

    吕浑默默地低下了脑袋。

    院子里,杨凌刚好和曲小白缓步走进来,杨凌的手臂一直环在曲小白的腰间,神情亦是异常柔和,一点都不像是刚刚伤过那么多人的样子。

    和吕筱筱走个对脸,吕筱筱瞧着他们两个人,道:“听说你们刚才在街上遇到袭击了。看样子,你们都没有什么事嘛。可我听木易安说,你的武功也不过稀松,看来,木易安说谎了哦。”

    曲小白道:“他一个书生,懂个屁!我表哥的武功,那可是厉害得很呢!”她瞪着吕筱筱,“我说你这个妖女,为什么总惦记我们家的事儿啊?我们怎么样和你有关吗?”

    吕筱筱冷冷睨着他们:“你没听说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吗?我既然是皇室中人,就有权过问皇家的子民们。你们两个,莫非不是大凉的子民?”

    “你说你姓吕,你说你是皇室的人,我们就得信你啊?你有凭证吗?你拿出凭证来证明给我们看啊!”

    曲小白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一头不谙世事的小狮子。

    杨凌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

    这丫头……一天天的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么多古灵精怪的想法。

    吕浑被曲小白一激,刚要往怀里去摸令牌,被吕筱筱一瞪:“说你蠢你还是真蠢!他让你拿凭证你就拿啊!他是谁?他凭什么?”

    吕浑伸到衣裳里的手立刻打住了,一低头,脸黑黑的。

    曲小白撇撇嘴,嘲笑道:“也不知睡了这个蠢货的人该怎么说哦,表哥,你说,是不是更蠢?”

    杨凌煞有介事地配合她:“嗯,更蠢。”

    吕筱筱气得俏脸煞白,吕浑比她更甚,两个人异口同声地怒斥曲小白:“你再敢说一句!”

    曲小白撇撇嘴,道:“说什么呀?又不是我说的,说他蠢的不是你吗?还有哦,你不要对号入座,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说谁睡了他。”

    吕筱筱一双嫩手握成拳,骨节都握得发白,牙齿也咬得咯吱响:“木易凌,咱们走着瞧!”

    曲小白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走着瞧就走着瞧,我还怕你这个妖女不成?”

    吕浑按捺不住,挥拳就朝曲小白砸了过来,杨凌轻描淡写地握住了他的手腕,冷冷道:“你敢动她试试!”

    杨凌看似没有用力,但吕浑只觉自己的手像是被铁夹子箍住,根本就动弹不得,他运了内力去挣,都没有挣得开,杨凌将他的手一甩,轻蔑地乜了他一眼,拉着曲小白往楼上走去。

    走到廊檐上,杨凌哭笑不得地看向曲小白:“你干嘛要惹怒她?她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曲小白双眸凝向他,嘴角掀了掀,浮出点笑容,“你是我的人嘛,她敢觊觎我的人,就算她是天王老子也不行,我曲小白本事不大,但傲骨还是有的。”那笑容里,泛着冷意。

    杨凌揉揉她的脑袋,柔声道:“傻子。没人敢抢你的人的。”

    “那也不行,我也是有态度的。”

    正说着,杨春追了上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杨凌轻描淡写道:“没什么,遭人袭击了罢了。”

    杨春急道:“易凌有没有事?褚芝人,又是你惹的祸吧?你成天在外面胡作非为我管不着你,但你不要连累我的弟弟!木易凌,你以后不要再跟着他,听见没有?”

    “哥……”曲小白拖长了腔调,“他是表哥啊,你傻了吗?况且,袭击我们的人,未必就是冲着他来的呀,说不定是有别的阴谋呢?”

    “能有什么阴谋?不是冲他又是冲谁?你这是第一次随我出远门,平素又没有得罪过谁,总不可能是冲你的吧?”

    “哥,我希望你长长脑子,别一天到晚死读书读死书,就算那些人是冲表哥去的,你我身为他的亲人,若不站在他这一边,那还算人吗?”

    “我没有这样的亲戚!”杨春狠狠甩下一句话,气得咚咚咚下楼去了。

    曲小白状若无奈地瞧着他的背影,哀哀一叹:“看见没,这才是个六亲不认的傻子。”

    杨凌道:“他是你哥,别这么说他。”

    曲小白摇摇脑袋,哀其不争地一叹:“我怎么有个这样的哥呢。”

    杨凌身上的衣裳撕掉一块给曲小白蒙眼睛了,曲小白拉他到屋里给他换衣裳,帮他把外裳脱了,脑子又想起那血腥的味道来,终究是怕,窝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怎么办,我好担心你。”

    杨凌心下一暖,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温声道:“你看我功夫那么好,他们奈何不得我的。”倒是她,他才是真的担心。

    看来,是要开始着手培养自己的势力,好护着她了。

    “幸好。”曲小白眼圈一热,忙把脸贴住他的胸膛。

    幸好,贴着他的胸膛,他看不见她眼圈里的泪。幸好,他武功这么好,不会被人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