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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北魏
北魏?
伴随着马车车轮咯吱咯吱的倾轧声,嬴抱月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中。
南楚,东吴,北魏。
这是当年的长城内三大强国,更是修行界的三大强国。
在前秦已经败落的现在,嬴抱月可以想象这三个国家在整片大陆上的地位会攀上到何等高度。然而就算在当年秦帝国一统江山的时候,北魏依然是个特别的诸侯国。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其非同一般的强大。
还有凶狠。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句话无论何时都是正确的,北魏的特殊和强大也来源其特殊的地理位置。
北魏、东吴、南楚虽同时是大陆三个最强大的国家,但和地处温暖水乡的南楚和临海的东吴相比,北魏的处境要恶劣的多。
北地酷寒,更濒临西戎边境,恶劣的地理环境让北魏修行者的战斗力最强,身材高大也最凶狠。
环境永远都是磨练修行者最狠的一把刀,嬴抱月当年第一次前往永夜长城时,就曾被驻扎在长城上的北魏兵士的剽悍所震撼过,而此时听着马车外人马躲避的恐慌,她明白这些人正在经历和她当年相同的震撼。
“姐姐,外面是……”归离听着外面的杀气腾腾的动静心头狂跳,嬴抱月伸手抓住了车帘,掀开了一个角。
一座雄厚中不失秀丽的巨城,出现在众人眼前。
南楚国都,丹阳。
就在眼前了。
嬴抱月遥遥看着远方伫立的巨大城墙,随后侧目看向马车外,之前车夫说的没错,他们现在所坐的这辆马车已经上了直通丹阳城正门的官道。
但和丹阳城大开的城门相对的,是川流不息的人马。
“现在正是参加初阶大典的各国修行者进城的日子,”姬嘉树看着窗外的车流解释道。
说起来她这婚结的日子还真是凑巧,嬴抱月看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马车心道。
“真够热闹。”归辰道。
看着被挤得水泄不通的大道,看着装束打扮形容各异的修行者们,少年心潮澎湃。
六国聚集,八方来到。
这就是初阶大典。
归辰第一次看到如此大量的修行者集结,也就只有南楚的财力和壮阔,才能一次性容纳如此多的修行者。
热闹归热闹,但在修行面前各国平等,此时各国车队都在大道上排队等待进城,连姬嘉树嬴抱月他们这辆有着南楚国师府徽样的马车也不例外。
但就在他们这辆马车前面不远处,在密密麻麻的车队里,却出现了一块真空。
那是一队车马装饰都十分简洁的车队,乍一看很普通,但周围其他修行者在看清这队人后都惊恐地退避三尺,像是根本不敢与之并肩。
仿佛那整个车队都笼罩一个巨大屏障一般。
但那的确是存在着一个屏障。
一个名为强国的威慑力的屏障。
“那就是北魏的车队……”
“快闪开,要是和他们撞上了该怎么办!”
“今年北魏的人这么多?这还比什么比?”
“北魏继子是哪一位?”
那只是一辆马车二十余人骑马组成的车队,在整个官道上却仿佛是一个庞然大物,人们议论着,闪躲着,避免被其冷酷暴烈的杀气所伤到。
“那是……”
马车内原本一路玩世不恭的陈子楚和石头般沉默的许义山面上的神情都陡然严肃起来,甚至握紧了腰边的剑柄。
前方车队上没有丝毫纹饰,马上修行者打扮也简单,但对于嬴抱月而言不需要这些也能看出那些人出身何处。
这就是北魏修行者的特别,哪怕不看人,只看马,都能看出和中原以及南方修行者的区别。
不说别的,北魏的战马比南楚的战马高大的可就不只一个层次。南楚的马最多肩高五尺,但北魏人的马至少有六至七尺,甚至有肩高八尺的龙驹存在。
马都如此高大,更何况人。
只要有见识的修行者,都能分别出来。
“看来那就是北魏今年的人马了,”姬嘉树面色也不轻松,眯起眼前看向前方,“比往年人数的确要多了一些。”
“众人战人数向来都是定好的,北魏今年来这么多人到底要干甚?”陈子楚皱着眉头道。
“都是些什么等阶?”
“最低等阶七,等阶六有……”姬嘉树顿了顿道,“十人。”
“什么?十人?”陈子楚差点从马凳上滚下来,“北魏人是吃错什么丹药了么?这一代哪来的这么多等阶六?”
“看来是积蓄已久,”姬嘉树神色肃穆地看着不远处高大到鹤立鸡群的人马。
北魏在前两届初阶大典无论是众人战还是个人战都败于南楚,他参加的那一年,更是连挑了六个北魏勇士,让北魏颜面尽失。
但……
姬嘉树微微垂目,但北魏就是北魏。
能在大司命少司命相继去世后,支撑北方边境七年,其年轻一辈的磨砺与崛起速度真的是非常惊人。
“那帮野蛮人……”
陈子楚倒吸一口凉气,不顾形象地凑到了马车车窗边,探出脑袋死命往前看去。
“我倒要看看,北魏今年的继子是谁?”
看着陈子楚的举动,嬴抱月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不如说此时官道上所有人的人都在问这个问题。
北魏的继子是谁?
继子是一国修行者的率领者,更是初阶大典参加者的灵魂。
一国继子的强大与否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那个国家的实力。
看着北魏今年有备而来气势汹汹的场面,不禁让所有人愈发好奇率领这群高大修行者的人是谁,到底是何等魁梧神勇的铁汉儿郎才能……
才能……
就在这时刚巧北魏车队已到城门之下,守城官兵检查之时,最前方一匹马上的那个人影顿时显露而出。
下一刻。
整个官道上忽然了一瞬。
“什……”大半个身子都探出去的陈子楚僵在窗边。
嬴抱月看见北魏车队最前方的那个身影,微微一怔。
这时,官道上其他人马在看到那个身影愣了一瞬后,也陡然炸开了锅。
没办法,实在是那个身影和北魏修行者给人的印象察觉太大。
“怎么回事?那小子真是北魏继子?”
“他骑的是八尺龙驹,只有北魏继子才能骑八尺马……真的是他……”
嬴抱月看着远处那个模糊却明显比周围人矮一头的身影,微微扶额心中也骤然浮起古怪之感。
每个国家都有特产,如果说南楚盛产文雅公子,那么北魏盛产的就是……彪形大汉。
然而此时看着在一众高大男子最前方骑在高头大马上的那个清瘦身影,官道上忽然响起一声尖利的嘲笑,说出所有人的心声。
“北魏今年是怎么了?”
有人大声嘲笑道。
“居然找了个小白脸当继子?”
第十七章 强者
北魏修行者身材高大壮硕。
这是世间对北魏修行者的统一印象,更何况就算不是修行者,北方人比南方人身材高大这也是普遍现象。
而在修行界,修行虽并非是完全靠身体能力,但天生的身体条件依然有着巨大影响。身材越高大拥有的肌肉越多,手臂的长度也越长,在相等真元条件和技术下,身材高大者拥有绝对的优势。
剽悍的体魄是北魏修行者在修行界凶名在外的重要倚仗,也成了他们的标志。
而同理作为率领一众年轻修行者的最强者,北魏继子,就算不是一群人里面最高的,论身材也该是佼佼者。
看着马车外骚动震惊的人群,嬴抱月并不奇怪。
因为和有些国家比如前秦,与那些君王直接任命的继子不同,北魏继子历来是各国继子里最货真价实的。
越是环境恶劣的地方越信奉力量,嬴抱月微微眯起眼睛。
北魏是全山海大陆壮年男子地位最高,女子和老人地位最低的地方。
上辈子嬴抱月在读史书时曾看到过一句话,“壮者食肥美,老者食其馀。贵壮健,贱老弱。”
贵壮健,贱老弱。
这句话也完全可以放在北魏身上,而在这片大陆上越往北,这句话就越盛行。
残酷的环境,造就残酷的生存法则。
体力占优势的高大男子地位高,老弱妇孺地位低下。
唯有强者,才能在北魏活下来。
在北魏,参加初阶大典的继子,在前往南楚之前要先在国内进行多轮残酷的内部厮杀,只有最终胜出的第一勇士,才能获得北魏继子的荣耀。
这个荣耀会伴随那位勇士一生,和其他国家不同,即便在初阶大典结束后,北魏继子仍然能保有这个名号,得到所有北魏人的崇拜。
北魏几乎全民皆兵,北魏那些几岁就能上马射箭的少年们,在争抢继子名号时都会激发出最大的血性,这样决出来的勇士,必是高大威武的铁血战士。
嬴抱月之前在永夜长城上就见过几位北魏继子,每人都身高八尺有余,虽说她当年见过最高的兵士永远是楼小楼的兄长楼大楼,但无论如何,连嬴抱月都没有想到北魏今年的继子会是这个样子。
听到周围人的嘲笑声,骑在那匹显眼的八尺龙驹上的少年静静回过头来,引得周围人一片吸气声。
嬴抱月也微微一怔。
无他,实在是这位绝对是她见过的最秀气的北魏人。
嬴抱月远远望着腰跨长剑,身着布衣的清秀少年,耳边响起之前人们对他的嘲笑。
虽然她觉得这位继子肯定没那么简单,但看到他的脸也不难想到人们为什么会说他是个小白脸。
他太瘦弱了。
远处少年胯下的马比其他马高一个头,但他骑在马上,却比其他人还要矮上一头。
嬴抱月甚至怀疑他也许只比她这副小公主的身体只高那么一点点。
不仅身材瘦小,这位北魏继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模样,肤色白净,轮廓优美,唇红齿白。
你以为你会看到一把大刀,却没想到看到的却是一柄细剑。
看着马上瘦弱的少年,人群中原本被北魏修行者气势压倒的其他少年们,陡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
“哪来乳臭未干的小子……”
“北魏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这次应该不是打出来的吧?怕是哪家公主的意中人?”
“哈哈哈,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子都找来当继子,北魏也黔驴技穷了……”
听着周围人的嘲笑声,其他北魏修行者无不握紧刀剑,肃然凛冽的杀气让周围温度陡然降低,也让人群中的嘲笑声收敛了一些。
嬴抱月凝视着马背上成为众矢之地的少年,却发现他的神情比周围汉子们平静的多,像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嘲笑。而他周围她印象中素来脾气暴躁的北魏人也没有拔剑,只是在愤怒中偷眼看向那少年,眼神中有着憋屈还有……屈辱?
嬴抱月看着那少年瘦弱的身躯和秀气的容貌,心中忽然浮起一股古怪的感觉。
这个人……
“这人是……”
然而就在这时,马车中的姬嘉树凝视着那个少年忽然愕然开口,“孟施?”
“孟施?”不等嬴抱月反应,马车内的陈子楚突然像是被烫到一般从窗口跳起来,瞪着窗外少年,“他就是孟施?”
“是他?”
“那就是孟施?”
陈子楚连连三声发问,让马车内其他人都陡然提起精神。
“孟施是谁?”嬴抱月看着从原本的不屑到忽然如临大敌的陈子楚问道。
他身边许义山也握紧了断水剑,足以显示这人的特别。
“是曾在稷下学宫修习过的一名学子,”姬嘉树解释道,随后恍然,“原来他真的是北魏人。”
“他只在稷下学宫待了两年,所以你没见过他,”姬嘉树看着在他之后才进入稷下学宫的陈子楚道,“但看来你也听说过他的事。”
没错,陈子楚微微吸了口气。
那位稷下学宫内昙花一现的年轻强者,即便离开后,学宫内还流传着他的传说。
传说孟施在进入学宫仅仅两年,就学会了四流派之一的剑法,还打败了早他几年修行的前辈,在稷下学宫内永远留下了名字。
这就是孟施。
不过陈子楚从没想到孟施是北魏人,但现在看到这人模样陈子楚立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稷下学宫本就接受各国的年轻修行者,不过在大司命死后,最多的名额是属于南楚的。其他国家的人进入的门槛极高,一旦有人进入往往多年不舍得离开,就算参加初阶大典也会直接在南楚参加。
而这名少年却只待了两年就离开了,再加上他这幅秀气模样,陈子楚这家伙即便号称自己是北魏人,估计也没几人相信。
“只不过我记得孟施是……”
陈子楚看着远处的少年迟疑地开口,而这时正要进城的北魏车队外却忽然再起骚动。
素来暴躁的北魏人面对嘲讽却迟迟没有拔剑,这让围观的他国修行者胆量大增,像是料定今年的北魏人是缩头乌龟,往年曾被打压的其他修行者竟然把手伸向了北魏车队后的那辆马车。
有人居然凑近一把掀开了车帘,里面传来一声少女的尖叫。
“女人?”
“北魏人居然会带女人?”
“果然是那小白脸是被哪家公主小姐看上才……”
“哥!”伴随着这声尖叫,嬴抱月看向远方瞳孔一缩。
就在车帘被掀开的瞬间,巨大城门前的瘦弱少年陡然回头!
而下一刻,雪亮的剑光从他腰边盛开,而伴随着那道剑光燃起的。
还有熊熊火焰。
第十八章 烈焰
滚烫的火焰如同奔驰的猛兽倾泻而出,庞大的热浪震惊了所有人的眼。几乎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马都陡然后退,尖叫声和马的嘶鸣响彻天地,但下一刻恐怖后退的人们发现那火焰居然像是有生命一般,直直蹿向马车边的人们。
“啊!”
刚刚掀开车帘的年轻修行者惨叫着收回手去,但他的手臂已经被烈焰包围,他是一个等阶六的修行者,没有几分本事可没人敢在北魏人头上动土,但那烈焰直直穿透他身边的屏障,火舌顺着他的手臂而上,锐利到难以想象!
修行者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好不容易真元压下剧痛,那人睁大双眸恐惧地看着远处马上拔剑的少年。
“火法者!”
周围人群中响起人们惊恐的叫喊声。
不光是火法者,恐怕还是技艺非常纯熟的火法者。
玩火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嬴抱月看着对面的姬嘉树放在膝头上的拳头死死攥紧,眸光微深。
她随着姬嘉树再次看向那位名唤孟施的少年,看着那少年陌生的剑法,嬴抱月不知为何心头一跳。
虽已经身处南楚,但这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看到火法者出手。
她不记得她自己的事,但嬴抱月依稀记得她师父大司命林书白就是火法者。
那她此时的心悸大抵就是因为如此吧。
嬴抱月将心头异样的感觉压下,看着那少年将手中长剑收剑入鞘,在见过水法剑和雷法剑后嬴抱月现在也有了一些辨别能力,这让她知道孟施手中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但拿着这样的剑却能瞬间使出这样的剑法,足以显示出这名少年的强大。
周围习惯以貌取人的年轻修行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别碰我妹妹。”
咔嚓一声孟施腰边长剑入鞘,刚刚瞬间掀起烈焰的可怖剑法对他而言只像是一场轻微的警告,少年甚至都没看地上满脸黑灰的男人一眼,冷冷开口。
“否则,下次我就将你烧成灰烬。”
少年的剑是明烈的火,他的声音却是北地冷冽的风。
带着真实厮杀而生的杀气。
他是真的能做到。
在一片死寂里,人们看着那名少年的眼神再次发生了改变。
但在震慑之后,人们更多的是震惊。
这里是南楚,火法的使用者才是主流,虽然火法剑修习难度大,但人们并不是没有见过,人们震惊的是……
“为什么北魏的继子是火法者?”
“北魏人不是多用雷法吗?”
说到雷法,嬴抱月看向面前另一位俊秀到极致的少年。
南楚为朱雀镇守之地,多数修行者修行火法,而北魏为玄武镇守之地,暴烈攻击性强的雷法也更合乎北魏大汉的心意,几乎成为北魏人的专属……
在见到姬嘉树之前,嬴抱月也没想到这样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居然会选择修习暴烈的雷法。
说实话,这反差还挺大的。
因为嫌弃不够风雅,嬴抱月记得她那个时代,世家公子里可是很少有人会修习雷法的。
而嬴抱月没想到此时她居然又见到了一位生在北魏,却使用南方才盛行的火之剑法的少年,想起之前听说的姬嘉树也曾当过南楚继子的事,这让嬴抱月忍不住想要吐槽。
难道最近各国的年轻修行者都喜欢元素互换的吗?
“没错,”陈子楚摇了摇头道,“我记得孟施是火院的,还真是他,这么多年他居然还坚持修习火法。”
“这个剑法……”陈子楚话音落下,却发现姬嘉树迟疑地看着孟施的背影欲言又止。
“怎么了?”嬴抱月问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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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烫的火焰如同奔驰的猛兽倾泻而出,庞大的热浪震惊了所有人的眼。几乎在一瞬间所有的人马都陡然后退,尖叫声和马的嘶鸣响彻天地,但下一刻恐怖后退的人们发现那火焰居然像是有生命一般,直直蹿向马车边的人们。
“啊!”
刚刚掀开车帘的年轻修行者惨叫着收回手去,但他的手臂已经被烈焰包围,他是一个等阶六的修行者,没有几分本事可没人敢在北魏人头上动土,但那烈焰直直穿透他身边的屏障,火舌顺着他的手臂而上,锐利到难以想象!
修行者倒在地上满地打滚,好不容易真元压下剧痛,那人睁大双眸恐惧地看着远处马上拔剑的少年。
“火法者!”
周围人群中响起人们惊恐的叫喊声。
不光是火法者,恐怕还是技艺非常纯熟的火法者。
玩火可不是件简单的事。嬴抱月看着对面的姬嘉树放在膝头上的拳头死死攥紧,眸光微深。
她随着姬嘉树再次看向那位名唤孟施的少年,看着那少年陌生的剑法,嬴抱月不知为何心头一跳。
虽已经身处南楚,但这是她这一辈子第一次看到火法者出手。
她不记得她自己的事,但嬴抱月依稀记得她师父大司命林书白就是火法者。
那她此时的心悸大抵就是因为如此吧。
嬴抱月将心头异样的感觉压下,看着那少年将手中长剑收剑入鞘,在见过水法剑和雷法剑后嬴抱月现在也有了一些辨别能力,这让她知道孟施手中的剑只是一把普通的铁剑。
但拿着这样的剑却能瞬间使出这样的剑法,足以显示出这名少年的强大。
周围习惯以貌取人的年轻修行者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别碰我妹妹。”
咔嚓一声孟施腰边长剑入鞘,刚刚瞬间掀起烈焰的可怖剑法对他而言只像是一场轻微的警告,少年甚至都没看地上满脸黑灰的男人一眼,冷冷开口。
“否则,下次我就将你烧成灰烬。”
少年的剑是明烈的火,他的声音却是北地冷冽的风。
带着真实厮杀而生的杀气。
他是真的能做到。
在一片死寂里,人们看着那名少年的眼神再次发生了改变。
但在震慑之后,人们更多的是震惊。
这里是南楚,火法的使用者才是主流,虽然火法剑修习难度大,但人们并不是没有见过,人们震惊的是……
“为什么北魏的继子是火法者?”
“北魏人不是多用雷法吗?”
说到雷法,嬴抱月看向面前另一位俊秀到极致的少年。
南楚为朱雀镇守之地,多数修行者修行火法,而北魏为玄武镇守之地,暴烈攻击性强的雷法也更合乎北魏大汉的心意,几乎成为北魏人的专属……
在见到姬嘉树之前,嬴抱月也没想到这样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居然会选择修习暴烈的雷法。南楚为朱雀镇守之地,多数修行者修行火法,而北魏为玄武镇守之地,暴烈攻击性强的雷法也更合乎北魏大汉的心意,几乎成为北魏人的专属……
在见到姬嘉树之前,嬴抱月也没想到这样一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居然会选择修习暴烈的雷法。
第十九章 执念
圣女?
这真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称呼,嬴抱月在马车中微微眯起眼睛,莫不是她听说过的那位圣女吧?
透过马车车窗,嬴抱月只见无数人居然争先恐后往后跑。
在听到后面少年们高喊圣女的名号后,不少年轻修行者居然放弃排到一半的队伍,忙不迭地往东吴车队后跑,连夹道欢迎的耐心都没有,只为早点目睹“圣女”的尊荣。
“圣女?”
嬴抱月他们马车内少年们的心思都有些浮动。只听原本还在打量着东吴车队的陈子楚猛地挺身探头往更后的地方看,“难道是许冰清来了?”
许冰清……
嬴抱月看向身边愣住的归辰,暗暗扶额,不会吧……
“圣女?”
这时没人想到马车内姬清远忽然开口发问,比起有些躁动的陈子楚和归辰等人,某位被关了许多年的青年显然有些消息要闭塞的多。
一片热闹中姬大公子却静静开口,“圣女是什么?”
看着窗外兴奋的人们,嬴抱月心想这话绝对不能被那些圣女的拥趸们听见,不然估计会被骂得很惨。
而正如她所料,比较理智如陈子楚闻言都愕然看着姬清远,“你居然不知道北魏北寒阁圣女?”
姬清远静静看他一眼,“我需要知道吗?”
这世上最强大的女子他都见过,所以他就不能不知道这位肯定是近几年才出名的圣女?
陈子楚被噎了一下,看着旁边姬嘉树眯起的眼睛,只得向这位成长环境特殊的大哥投降。
“北魏圣女是北魏国师,玄武神子河伯的女儿,也是北魏最大的医馆北寒阁的主人。”
这听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
陈子楚看着姬清远平静的眼神就总觉得这位是这么想的……这让他有些不服气地辩道,“北魏圣女虽然年轻,但她可是编了……”
这人莫不是想说她编了药典吧……
但姬清远大概知道药典是谁编的,嬴抱月可不想让这两人在马车里吵起来,再扯出无数陈年往事,正想出言打断姬嘉树却突然开口。
“子楚,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吧。”
少年淡淡道,“北魏的车队都进城了,也不知道来的到底是不是她。”
陈子楚闻言一怔,才想起北魏参加初阶大典的车队已经离开,北魏圣女怎么不和他们同行?
更何况北魏圣女作为女子从不参与修行,自然也不会参加初阶大典,她这时来南楚做什么?
陈子楚往后面眺望更远,“等等,让我仔细看看……”
看着少年恨不得也往外跑的身躯,嬴抱月看了眼神情有些复杂的姬嘉树,想起刚刚的对话。
北魏圣女……
难道还真是归辰当初在归家小院里和她提过的那个北魏北寒阁圣女,许冰清?
她只听过这名字一次,还是在这辈子第一次听,但不妨碍嬴抱月记住这个名字。
毕竟……归辰口中那位小姐可是自称《药典》是她编写的。
想当初归辰还劝过她往这位圣女小姐的方向发展,当然在她已经进阶等阶九的现在,已经突破那位“圣女”所谓女子不该进阶的理念了。
但无论如何,这位北魏圣女的人望正如归辰描述,甚至比他描述得要更高。
起码比那位东吴“继子”率领的东吴车队的人望要高多了。
看着人们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后面的北魏圣女车队,无人再嘲笑不远处东吴的两辆马车时,嬴抱月不禁有些忍俊不禁。
不过对那个男人而言也许这样要更自在的多。
“二哥……已经没人在看这边了,”正如她所料,此时坐在冠盖马车上的赵光看着身边一整天都没有说一句话的李稷,无奈地开口。
李稷面具下的眼睛看他一眼,却没说话。
赵光只好自暴自弃回头看向东吴车队后那一队更为金碧辉煌的马车。
“话说北魏圣女为什么不和北魏继子他们一起走?”
和其他旁观者不同,赵光知道他们车后跟着的就是北魏北寒阁的车队,也就是北魏圣女许冰清的车队。
无他,只是他在伪装成……好像也不算伪装,在赵光与他大哥派来的人马会和并以东吴继子的身份上路后,在半路上快到丹阳城的时候,他们的车队突然就被这队人马赶上了。
有骑手骑上前来主动和他们表示,他们是北魏北寒阁,要前往南楚丹阳,正巧遇上阁下的车队。
是啊,真巧。
赵光以情报为生,自然很清楚北魏北寒阁是什么地方,也不会得罪,礼貌地表明他的新身份后,那队人马就在他们后面一前一后到达了丹阳。
而在短暂的路程中,那位北魏圣女一直没露面,显得非常神秘。
虽然北魏圣女想要保持神秘,但官道边兴奋的少年们可不答应。
“圣女!”
“圣女为何这个时候来丹阳?”
“来看初阶大典么?”
“怎么北魏继子这就进城了?怎么都不知等下北寒阁的车队?何等无礼?”
比起北魏修行者凶悍暴躁的印象,这位北魏圣女似乎代表了北魏所有美好的一面。
嬴抱月静静凝视着马车外的人群,毕竟比起冷冰冰的刀剑和粗犷简朴的马车,东吴车队后北寒阁的车队远比之前北魏继子那队却要精致的多。
雕刻精美的马车外,骑马护卫们的铠甲看上去都比前面那队要鲜亮。
“明明要参加初阶大典,为北魏流血丧命的是前面那堆人,”东吴马车上的赵光看着后方的盛况,无语地摇头,“真不知道这些人在兴奋些什么。”
“孟施的那一剑,给他国修行者留下的就只有不好的印象。”这时,沉默了一上午的李稷终于开口了,带着冰冷面具的男人淡淡开口。
“比起会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利剑,对寻常人而言当然是后面那个更好。”
赵光闻言一怔,但随后惊喜地看着李稷,“二哥,你终于说话了!”
李稷漆黑的眸子瞥他一眼,“我是说会和你一切来丹阳,但我为什么要坐在这辆马车上?”
他素来不喜露面。但赵光却几乎是强行把他拉了上来。
“你带着面具又没人能认出你,”赵光理所当然道,“放心吧,不会有人看你的。”
废话,不让李稷坐身边,他哪来的安全感。
而就在赵光说完这句话时,李稷却微微侧目,他没有回头,但他却知道有一道视线,一直从后面而来。
“大哥?”赵光疑惑问道。
不等李稷开口,后方突然爆发出更为巨大的欢呼声。
“圣女出来了!”
前方马车中嬴抱月微微一怔,在无数修行者和过路民众的要求中,那位一直呆在马车中的圣女,居然第一次掀开了车帘。
“圣女大人!”嬴抱月听见有热情的民众问道,“您怎么突然来南楚了?”
就在人们以为圣女不会回答之时。
“我为一人的婚礼而来。”
后方却忽然传来一个年轻女人含笑的声音。
女子声音甜美,却有着说不出来的味道,只听那女子一字一顿说道。
“我为南楚春华君的婚礼而来。”
……
……
第二十章 无语
嗯?
听到那女子甜美的声音,官道上嘈杂的人群一静,南楚国师府的马车内少年少女们也瞬间一怔。
这人,刚刚说了啥?
为一人婚礼而来?
嬴抱月眨眨眼睛,以正常人的正常思维,正值南楚初阶大典,作为全大陆拥有一定影响力的北魏公众人物,正常情况下这位圣女最大的可能不是来给北魏参加大典的修行者来当个啦啦队么?
起码她之前是这么以为的。
毕竟北魏和南楚可不是邻国,中间还隔着前秦和中唐,她可不记得北魏和南楚当年有什么密切的往来。
但此时嬴抱月才发现她小瞧了非战乱年间少年和少女之间的吸引力。
这女子的这个说法……
这时听到北魏圣女饱含亲和力的解释,官道边的人们和修行者非但没有解惑,闻言反而迅速窃窃私语起来。
“婚礼?”
“对,差点忘了,南楚还有那个该死的和亲……”
“不是说那前秦公主都不知死活了么,还绑着春华君呢?”
“这也太可惜了……”
“可是圣女大人怎么会……难道……”
嬴抱月看着窗外人们脸上从难以置信到逐渐黯然神伤的神情,充分怀疑他们已经脑补了一部爱恨情仇的狗血大戏。
而她身为被硬拉进去的主角,只得无语地抬头看向她对面的另一位主角。
然而就在这时,嬴抱月却发现她对面的姬嘉树却也同样看着她。
少年的脸上没有慌乱,没有心虚,反而有些意外。
和……困惑?
嗯?
而就在这时,后面那位百姓和修行者眼中的女神再度发声了。
嬴抱月穿过马车车窗往后看,只见那个车帘后的身影伸出双手往下压了压,似乎是等民众和其他修行者议论够了,才继续含笑大方地开口。
“小女只是代表父亲来参加南楚春华君的婚礼。两国和亲,更是战国六公子之一春华君的婚礼,也是我故人的婚礼,怎么能不来参加呢?”
其他修行者下意识点头,撇开那个配不上春华君的公主,虽然并非皇室,但春华君本身作为东皇太一姬墨之子的身份就足以让其他神子携家眷出席。
北魏圣女代表其父出席自然是合适的。
更何况在他们看来,作为曾平定瘟疫又素来温婉大方告诉世人真正的女修行者该如何为人,堪称山海大陆女子表率的北魏圣女能出席,不管什么婚礼都该蓬荜生辉。
只不过那个“故人”的说法实在是很能让人想入非非。
南楚国师府马车内,嬴抱月和姬嘉树静静对视一秒。
“你俩这互相看什么呢?”陈子楚看着车内互相对视的那对男女,只觉这情景也太诡异。
“人家是来参见你俩的婚礼的好么?”
陈子楚伸出手在嬴抱月和姬嘉树之间挥了挥,马车外的其他人都快兴奋揣测得要疯了,怎么这两个当事人,看上去居然像是在面面相觑?
陈子楚无语地看着这两人,“你俩这么惊讶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家未来夫君正在和别的女人苗头不对,陈子楚只见眼前少女却毫无芥蒂地转过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不该惊讶么?”
不……你有充分的理由惊讶……
只不过……陈子楚看着眼前居然像是在神游的少女,姑娘,你是不是有点缺乏危机感?
陈子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流连花丛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他总觉得这丫头反应是不是有点奇怪?
虽然这丫头遇事向来平静得可怕,但这等对女子而言的大事她的反应也……
陈子楚并不知道嬴抱月这反应不光是是因为冷静,还来源于她毫无代入感。
毫无代入感的某前少司命,随着陈子楚的目光看向面前意外的少年。
陈子楚看着姬嘉树,不嫌事大的吹了声口哨。
“你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姬嘉树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微微皱了皱眉。
“你和北魏圣女怎么回事?”陈子楚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姬嘉树蹙起眉头,看向陈子楚道,“我如果和你说我和她只是见过两次,你相信么?”
“不相信,”陈子楚干脆利落道,上下打量着姬嘉树,“谁不知道北魏圣女看上去亲和,却眼高于顶,见过两次就是故人?还特地来参加你的婚礼?”
怎么听着都觉得像是情敌示威好么?丹阳城第一风流公子陈子楚心道。
见过两次的确也可以称作故人的不是吗。
嬴抱月眨了眨眼睛。
这说法不是似乎没问题吗。
但看着猜的得起劲的少年们,她觉得她还是不要打断了。
“我们是不是要进城了?”
就在陈子楚还想继续逼问姬嘉树时,却听眼前少女开口问道。
嗯?这女人关注的是这个?
但嬴抱月的确更关心这个,因为前面无数人马放弃了排队,此时城门前反而空出了不少地。
嬴抱月看向了唯一对这些不感兴趣的姬清远,“要催车夫进城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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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子楚无语地看着这两人,“你俩这么惊讶是怎么回事?”
明明自家未来夫君正在和别的女人苗头不对,陈子楚只见眼前少女却毫无芥蒂地转过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不该惊讶么?”
不……你有充分的理由惊讶……
只不过……陈子楚看着眼前居然像是在神游的少女,姑娘,你是不是有点缺乏危机感?
陈子楚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流连花丛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他总觉得这丫头反应是不是有点奇怪?
虽然这丫头遇事向来平静得可怕,但这等对女子而言的大事她的反应也……
陈子楚并不知道嬴抱月这反应不光是是因为冷静,还来源于她毫无代入感。
毫无代入感的某前少司命,随着陈子楚的目光看向面前意外的少年。
陈子楚看着姬嘉树,不嫌事大的吹了声口哨。
“你又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姬嘉树在所有人的注目礼下,微微皱了皱眉。
“你和北魏圣女怎么回事?”陈子楚拍着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
姬嘉树蹙起眉头,看向陈子楚道,“我如果和你说我和她只是见过两次,你相信么?”
第二十一章 注定
坐在马车上东吴继子身边的男子依旧带着青铜面具,那副面具一如既往如同一个坚硬的堡垒,将他的所有秘密都藏在寒冷之后。
哪怕是对北魏圣女而言,依旧可望不可及。
那辆敞篷的马车里,真实的东西却一样都没有敞开。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赵光会成为东吴的继子?
嬴抱月收回视线,从前秦再到南楚,这对兄弟身上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又多了不少。
但这些都不是她现在来得及探究的。嬴抱月握紧左手再次剧痛起来的手腕,像是看着那个男人站在她面前,静静对她说出那句话。
“你只能再活一年。”
她尚存的一年寿命,已经过去十二分之一了。
而南楚国都丹阳,已在眼前。
在姬清远拿出的国师府信物下,马车没有再进一步查验,通过丹阳城大门,一路沿大道驶入丹阳城中。
丹阳是极繁华的城市,大小规模都不输贵阳,再加上南方物产丰富,在商业上甚至比贵阳更加繁荣。
看着外面的繁华之景,马车里的少年们不少也安下心来,有人有回家的喜悦有人有新入一城的好奇,也有人能发现只有他见过的事。
“明月?”归辰看向嬴抱月的手腕,少年立即意识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抖,“你还好吗?”
“嗯?”正感叹着小爷终于从荒郊野岭回来了的陈子楚看向安静坐在马车中的少女,“你怎么了?”
嬴抱月松开手腕,看向车外的车水马龙,微微笑起来,“我没事。”
“一路旅途累了吧?”陈子楚了然道,“不过既然到了丹阳一切都好办了!你还没来过丹阳吧?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说,小爷请你!”
其实我来过的……
她还来过不少次。
嬴抱月看着热情的少年心道。
她的视线轻轻掠过马车车尾的那对兄妹,因为有人在这座城市。
不过她给这座城市留下的印象大概不会太好,毕竟她当年……还是在这留下了不少光辉事迹的。
阔别八年,记忆中阔别九年,虽然来过多次,但看着一脸骄傲的陈子楚嬴抱月笑起来,“嗯,谢谢,有想起来的我一定找你。”
“陈子楚……”
姬嘉树看着这个不知为什么对这个女子产生了兴趣了朋友,心底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没事,放心,”陈子楚拍着姬嘉树的肩膀,“我带她出去一定会告诉你的。”
他到底哪里能放心了……
姬嘉树微微叹了口气,看向静静凝视着窗外的少女,突然想起了什么猛然一怔。
“等等……”望着看向嬴抱月的姬嘉树,陈子楚忽然猛地一拍大腿。
本想开口的姬嘉树反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她……”陈子楚微妙地看向姬嘉树,“她今晚……住哪?”
被正中刚想到之事姬嘉树僵住,嬴抱月身边的归氏兄妹和姚女官闻言也突然僵硬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
嬴抱月从车窗前回过头来,看着瞬间冻结的车厢内。
不过不是她在意的问题,毕竟对她而言住哪都一样,只要没有暗杀她不怎么挑的。
真的。
但眼前的少年显然之前没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这实属正常反应,毕竟正常和亲公主都是随送亲队伍直接进城,南楚王室自然也会派人迎接,随后就直接进宫了。
然而,这是与王室和亲的情况下。
但这女子的情况太诡异了。
看着坐在马车中面上没有一丝担忧的某和亲公主,陈子楚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毕竟之前这名少女说为了避免再惹上追杀,建议不要大张旗鼓进城,所以现在整个南楚都还没人知道前秦的和亲公主已经进了丹阳。
这都是什么事。
好好的和亲怎么就给这丫头整成了跟微服私访似的……
不,如果此时嬴抱月能听到陈子楚的心声,她会告诉他,这是微服大逃杀。
“既然已经到了丹阳,能否麻烦以国师府的名义向南楚宫内送信?”嬴抱月看向姬嘉树道,“确认完我的身份,然后将和亲公主到达的消息传回前秦。”
嬴抱月没忘记她是为了什么,才要以和亲公主的身份到达丹阳。
这样当初她解散的那些护卫们,起码能保住性命。而她也算是履行了和归昌归大司马之间的承诺了。
以前秦和亲公主的身份到达丹阳。
虽然这一路发生了各种事,但她已经做到。
看着眼前少女平静坚定的目光,姬嘉树定了定心神,看向姬清远,“大哥,她……”
“我之前有以你的名义给陛下送信,”这时姬清远开口看向姬嘉树,“在确认她的身份之前,只能等宫里的决断。”
毕竟没有嫁妆队伍和国书,是不能让闲暇人等进宫的。
“陛下估计会吓一跳吧,”陈子楚噗嗤一声笑了。
前秦和亲公主就这么悄无声息……还几乎是孤身进入了南楚,还已经进了丹阳,不用想都知道这个消息突然传来宫内会引发多大震动。
“确认身份……”嬴抱月眯了眯眼睛,看向姬嘉树,“嬴珣现在在哪?”
“你……”姬嘉树一愣,“你准备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嬴抱月一笑,“找到他,然后和他一起进宫,这事不就结了?”
喂喂……公主殿下你这行动力太强了点吧……
陈子楚正想感叹,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会认为这女子是个假公主,但还是不得不佩服这女子强大的适应能力。
一般而言,异国他乡初来乍到,正常人都还在观望恐慌之中,就如她身边那对兄妹,但这女子已经直奔自己目的而去。
而行动力强的不只这女子一人,像是事先就预料到一般,姬清远忽然撩起车帘从外面护卫手中接过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陈子楚问道。
“我之前有让家里的护卫快马去打听嬴珣的去向,”姬清远淡淡道。
毕竟他父亲的命令是让他带回姬嘉树,没告诉他弟弟还带了一位女子该怎么办,那么需要的就是确认这女子身份,然后尽快各归各位。
陈子楚一愣,想起姬嘉树之前和他谈起他深不可测的大哥之事,内心微微一凛。
要支撑门面的世家子能想到并做到这些不特别,但如果一个人被禁锢在一个院子里十几年,却还能有如此才干,就不能说不可怕。
但当姬清远打开手中纸条,却微微一怔。
“怎么了?”姬嘉树问道,他记得嬴珣是被养在他母亲的娘家,他舅舅南楚安国侯府中。
然而下一刻,姬清远看向姬嘉树道。
“嬴珣他人在国师府。”
国师府?
嬴抱月一怔。
南楚的国师府,就只有一个国师府。
前世今生,她似乎注定都要到那里去。
在辘辘的马车车轮声中,她撩起车帘,看向马车奔向的府邸。
第二十二章 一剑
“话说嬴珣为什么在国师府?”
在马车驶往国师府的途中,陈子楚帮嬴抱月问出了她的疑问。
事到如今,这马车也不可能到别的地方,她也不用下车了,陈子楚也拖着许义山说要去坐坐,得了,大家都一车开往国师府。
但不妨碍嬴抱月对于嬴珣所在位置的疑惑。
毕竟嬴珣就算养在南楚,也不可能被养在国师府吧……
不然她真的要重新审视姬墨的为人和居心了。
好在下一刻陈子楚的话解答了她部分疑问,少年疑惑地看着姬嘉树道,“他不是住在安国侯府吗?”
安国侯嬴抱月有点印象,毕竟南楚没几位侯爷。
按辈分,应该是姬嘉树的舅舅,嬴珣的外公。
顺便一提,姬嘉树的辈分之所以这么大,在于他母亲出嫁晚。
因为涉及师父那一辈往事,嬴抱月不是很愿意去打听,但她记得姬墨最终娶亲的时候已经快三十岁,而姬嘉树的母亲嫁给姬墨时与他年纪相仿,是丹阳城内有名的克夫姑娘,之前死了好几个未婚夫,连带着叶氏一族作为有名的后族都险些惹上克夫的名声。
但叶氏嫁给姬墨后,这个名声自然迎刃而解了。
祸害活千年,嬴抱月面无表情地想到,姬墨现在还活着在。
她深吸一口气,克制着不再去想和那个男人相关的事。
因为她总会想起已经不在的那个人。
有些人还在,但有些人却不在了。
这时姬嘉树回答的话刚好填补了她的思绪,少年凝视着兄长手上的纸条,蹙了蹙眉头道,“大概是嬴珣是去看他的姨母了。”
嬴珣和叶静姝年纪相仿,而叶静姝的父亲素来疼爱他那个快五十岁才有的小女儿,经常会让嬴珣带些东西给她。
一般在这个时候,他母亲也会让嬴珣留宿几天,平常虽没什么,但没想到嬴珣这个时候居然正好在国师府,姬嘉树心中就觉得有些古怪。
而姬嘉树也没忘他自己是怎么走出国师府的,以他母亲的性格恐怕……
“大哥,你临走时府里面怎么样了?”姬嘉树看着姬清远问道。
姬清远看他一眼,知道他想问什么,“你母亲差点把你院里所有下人都打杀了。”
“但她做不到不是吗?”姬嘉树静默一瞬,随后道。
姬清远眸光冰凉。
没错,那位夫人做不到。
虽贵为国师夫人,但姬嘉树的母亲叶氏在国师府内没有处置她自己院子外其他任何下人的权力。
连她自己儿子的房里都插不进手去。
这在世家中显然是不合理的,当然也并非叶氏刚嫁进来就是如此,姬清远看向身边的妹妹,眸光微深。
而是在十一年前一个事件后,盛怒的南楚国师姬墨收回了本该为国师府主母叶氏的这一权力。
“你母亲虽然这么说,但后来被劝住了。”姬清远淡淡道。
其实是在国师早有明令下,还想要命的下人护卫没人敢帮那位夫人下手,那位夫人总不能自己下手去打杀下人,只得作罢。
看着姬清远点头,姬嘉树微微松了口气。
“那就好。”姬嘉树舒了口气,看向姬清远恭敬一礼,“这次真是给大哥添麻烦了。”
他为自己心中的公道而战,但无意牵扯他人。
姬清远毫不在意地摇了摇头,“你还是关心你之后如何向你母亲和父亲交代吧。”
那个府中能把姬嘉树怎么样的,正如他所说,只有一人。
以及自以为能管住他的一个人。
“好在父亲现在正在闭关,”姬嘉树苦笑,“他大抵是没空管我的。”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对父亲而言,最重要的东西永远都只有修行。
如果在婚期前,父亲没有取得能让他满意的成果,姬嘉树确信他甚至不可能在自己的婚礼上见到自己的父亲。
他并没有让他父亲提前出关的价值。
只要他不干出真正出格的事,他的父亲,东皇太一姬墨绝不可能出关。
姬清远看了目光复杂的姬嘉树一眼没有说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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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顺便一提,姬嘉树的辈分之所以这么大,在于他母亲出嫁晚。
因为涉及师父那一辈往事,嬴抱月不是很愿意去打听,但她记得姬墨最终娶亲的时候已经快三十岁,而姬嘉树的母亲嫁给姬墨时与他年纪相仿,是丹阳城内有名的克夫姑娘,之前死了好几个未婚夫,连带着叶氏一族作为有名的后族都险些惹上克夫的名声。
但叶氏嫁给姬墨后,这个名声自然迎刃而解了。
祸害活千年,嬴抱月面无表情地想到,姬墨现在还活着在。
她深吸一口气,克制着不再去想和那个男人相关的事。
因为她总会想起已经不在的那个人。
有些人还在,但有些人却不在了。
这时姬嘉树回答的话刚好填补了她的思绪,少年凝视着兄长手上的纸条,蹙了蹙眉头道,“大概是嬴珣是去看他的姨母了。”
嬴珣和叶静姝年纪相仿,而叶静姝的父亲素来疼爱他那个快五十岁才有的小女儿,经常会让嬴珣带些东西给她。
一般在这个时候,他母亲也会让嬴珣留宿几天,平常虽没什么,但没想到嬴珣这个时候居然正好在国师府,姬嘉树心中就觉得有些古怪。
而姬嘉树也没忘他自己是怎么走出国师府的,以他母亲的性格恐怕……
“大哥,你临走时府里面怎么样了?”姬嘉树看着姬清远问道。
姬清远看他一眼,知道他想问什么,“你母亲差点把你院里所有下人都打杀了。”
“但她做不到不是吗?”姬嘉树静默一瞬,随后道。
姬清远眸光冰凉。
没错,那位夫人做不到。
虽贵为国师夫人,但姬嘉树的母亲叶氏在国师府内没有处置她自己院子外其他任何下人的权力。
连她自己儿子的房里都插不进手去。
而姬嘉树也没忘他自己是怎么走出国师府的,以他母亲的性格恐怕……
“大哥,你临走时府里面怎么样了?”姬嘉树看着姬清远问道。
姬清远看他一眼,知道他想问什么,“你母亲差点把你院里所有下人都打杀了。”
“但她做不到不是吗?”姬嘉树静默一瞬,随后道。
姬清远眸光冰凉。
第二十三章 到底
将一个偌大的府邸,劈成两半?
归辰为他心中突然浮现的这个想法陡然一惊。
他想什么呢?怎么说都不可能吧……
“二公子回来了!”
这时国公府外门房们陡然响起的大喊打断了少年的思绪。
咔哒一声,嬴抱月等人乘坐的马车终于停在了国师府前。
南楚国师府马车的徽印十分低、调,再加上国师府的人极少外出,之前在城门外和城内姬嘉树等人都没怎么被认出来,但好歹国师府的下人们不可能认不出来。
在快到南楚国师府大门前时,这辆马车和先行的护卫早已经引起了门房的注意,但真正引发轰动的,还是在姬嘉树掀起车帘的瞬间。
在下人们的欢呼中,嬴抱月却看向坐在车尾那个安静的男人。
姬清远。
门口的下人们之前想必已经收到姬清远的传书,更能认出这辆马车是姬清远带走的马车。
但看到姬嘉树之前,国师府的护卫也好下人也好,都只是冷淡地看着这辆马车前来。
因为他们知道这辆马车里有的人,只是默默无闻的大公子。
他们甚至都不相信姬清远能把姬嘉树带回来。
直到看着从马车中探出身的姬嘉树,站在门口的下人脸上的神情才从漠然转为难以置信,再到欣喜若狂。
原本一片绝望笼罩的南楚国师府陡然欢腾起来。
“回来了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快去告诉夫人和叶小姐!”
“老奴就知道二公子深明大义,肯定会回来的!”
季四和王忠连滚带爬地从门口处跑到姬嘉树脚下,鼻青脸肿地抱着他的脚就差泪流满面了。
“公子,你终于回来了,吓死小人了……”
“太好了,小人俩的小命终于保住了……”
整个南楚国师府一片欢腾,马车里的少年们也被打动,陈子楚重重拍着姬嘉树的肩膀,“看你小子惹出了多大的事!”
姬嘉树跳下马车,立刻被所有人包围。
他是人群中的焦点,是南楚国师府的凤凰。
人们只能看到光,永远看不到影。
在一片欢腾中,唯独嬴抱月看着那个男人带着自己妹妹静静从马车中走出,所有的人都在为姬嘉树的归来而喜悦,所有人都在看姬嘉树,却没有一个人在看姬清远。
即便人是他带回来的。
但这个府邸却永远没有他的位置。
姬嘉树回来了,这府里也就没他什么事了。
姬清远早就习惯了这一切,不如说没有人看着他更自在,他像是往常一样向妹妹伸出手扶姬安歌走下马车,准备像以往一样,于无人之境中从人群外静静离开。
离开……
下一刻,正准备从人群外悄无声息回到自己院子的姬清远没走出几步却发现……原本簇拥在姬嘉树身边的下人和护卫们居然……像是在看他这个方向。
怎么回事?姬清远心头咯噔一跳,他这不正往自己院子走么,怎么还有护卫会看他?
要知道在这座府邸只有他违背国师命令时才有人会看他。
“二公子,那个女子是……”
嗯?
姬清远一愣,看向身边同样愣住的姬安歌,随后僵硬地转过头。
看着他身后没有任何人扶就从马车上干脆利落跳下的少女,姬清远僵硬成了一座雕像。
这时他才发现,人们看着的不是他,而是跟在他身后的那个陌生女子。
正努力想从人群中脱身去安置那位公主殿下的姬嘉树也怔在原地,看着那个女子居然像是……无比自然地跟在自己兄长身后准备离开。
而她身边的人,那对兄妹那位女官还有原本在车外骑马相随的护卫统领,也似乎只遵循这女子的意志,一言不发就只管跟在那女子身后。
“殿下……”姬清远看着这个没任何人扶和接待就自己离开马车的少女,“您准备做什么?”
姬清远淡淡看了一眼姬嘉树的方向,静静开口,“您应该要找的人在那边。”
嬴抱月看着他笑了笑,“你这边比较安静。”
这的确是实话。
但姬清远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不往他弟弟那里凑,居然……往他这边来的。
当然这时姬清远还不知道他将拥有很多第一次。
姬清远无语地看了眼他那个弟弟那边,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位殿下你知道你过来他这边也安静不了了么?
下一刻,像是在回应姬清远不详的预感,一声尖利的女声在国师府大门处响起。
“表哥,她是谁?”
这声呼喊对应的桥段太老了,嬴抱月真的很不想面对。
但看着姬安歌微微颤抖的肩膀,嬴抱月眯起眼前看向姬清远,“姬大公子,快带你妹妹回去吧,这一路辛苦你了。”
原本以为自己要成为这女子挡箭牌的姬清远一愣,下一刻不等他反应,原本跟在他身后少女却已经转身。
隔在了他们与叶静姝之间。
少女的背影纤细,但不知为何,姬清远心底却浮起一丝熟悉之感。
她……
“你……”
不等姬清远开口,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毫不犹豫向姬嘉树身边走去。
姬嘉树看着嬴抱月向他走来,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向身边人介绍她的身份,却只见眼前的少女抬起手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姬嘉树一愣,却发现眼前少女的目光已不在他身上,而是投向大门处……叶静姝身后那个身影。
在看到那个少年的瞬间,姬嘉树浑身一震。
就在姬嘉树看着那个少年的时候,那个少年也在看他们。
此时站在叶静姝身后的嬴珣,正在后悔那天为什么一时兴起应了他外公让他来国师府看看的提议,直接导致他在两个女子的怒气中待了好几天。
叶静姝今日还在院子关起门发了不小的脾气,他险些都被花盆砸个正着,此时正灰头土脸。
正在嬴珣准备借故离开之时,却听说姬嘉树回来了。
等他跟着叶静姝到了门口,发现那名出走的少年还真回来了。
嬴珣没想到姬嘉树真能被姬清远带回来,更没想到回来的时候身边还多了个女子。
更没想到他会看到那个人。
他看着自己的小姨母叶静姝如临大敌地瞪着姬嘉树身边那个女子正心叫不妙。但下一刻,他却发现,那个本该与叶静姝为敌的女子却根本没看叶静姝。
“哪家小姐居然跟在……”
叶静姝话刚出口,正想给这不知廉耻的女子一个下马威,但下一刻她的话却堵在嗓子眼。
因为下一刻,那名少女和她擦肩而过。
……
……
第二十四章 关系
嬴珣对嬴氏皇族或者说王族没有丝毫好感。
这是全天下人皆知的事。
这里的嬴氏王族甚至包含他的父亲。
对那个不知是为一个女人还是因为自己兄弟陷害而死的父亲,嬴珣只觉得难以理解。
堂堂皇长子死的那样不值,这份不值随着嬴珣日益长大逐渐变为怨恨,对自己的父亲,也也对那个害死他父亲的女人。
嬴珣丧父的时候七岁,很多事都记得不太清楚,但全天下人都知道是少司命林抱月害死他父亲的,那个女人绝无可能抵赖。
更何况他的外公告诉他了很多当年之事的细节,让嬴珣愈发确认是那个女人蛊惑了他的父亲,才最终导致了他父亲的死亡。
嬴珣恨他父亲识人不明的愚蠢,恨那个导致这一切女人,也恨直接导致他父亲死亡却还登上皇位的昏君。
当然也恨那个昏君的子女。
不过在父辈仇恨之前,他们这些小辈早就互相看不惯了。
前秦皇室唯剩下的两个嫡支公子之间的不和也天下皆知,他和嬴晗日从小打到大,明里暗里吃过不少亏。
而在二世皇帝死后,不少人向利用他的身份挑战嬴晗日,让嬴珣和嬴晗日之间的关系变得不死不休。
对于嬴晗日的那个妹妹,虽然嬴珣和她没有直接冲突,但因嬴晗日与他关系之恶劣,嬴抱月因此从小也讨厌他。
虽没到嬴晗日那种恨不得杀之后快的程度,但嬴珣记得他和嬴抱月从小也是相看两相厌。
嬴氏王族内部的争斗以他远赴南楚结束,但嬴珣没想到在九年后,嬴晗日居然会把他亲妹妹就直接丢到南楚来。
即便九年未见,但人向来难以忘记自己讨厌的脸。
看着径直走到他面前的少女,嬴珣眯了眯眼睛,准备在那个和嬴晗日一样蠢且对他敌意满满的女子开口前,先做好反击的准备。
但下一刻,嬴珣怎么都没想到,那名少女在时隔九年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怎么把脸弄得那么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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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珣对嬴氏皇族或者说王族没有丝毫好感。
这是全天下人皆知的事。
这里的嬴氏王族甚至包含他的父亲。
对那个不知是为一个女人还是因为自己兄弟陷害而死的父亲,嬴珣只觉得难以理解。
堂堂皇长子死的那样不值,这份不值随着他日益长大逐渐变为怨恨,对自己的父亲,也也对那个害死他父亲的女人。
嬴珣丧父的时候七岁,很多事都记得不太清楚,但全天下人都知道是少司命林抱月害死他父亲的,那个女人绝无可能抵赖。
更何况他的外公告诉他了很多当年之事的细节,让嬴珣愈发确认是那个女人蛊惑了他的父亲,才最终导致了他父亲的死亡。
嬴珣恨他父亲识人不明的愚蠢,恨那个导致这一切女人,也恨直接导致他父亲死亡却还登上皇位的昏君。
当然也恨那个昏君的子女。
不过在父辈仇恨之前,他们这些小辈早就互相看不惯了。
前秦皇室唯剩下的两个嫡支公子之间的不和也天下皆知,他和嬴晗日从小打到大,明里暗里吃过不少亏。
而在二世皇帝死后,不少人向利用他的身份挑战嬴晗日,让嬴珣和嬴晗日之间的关系变得不死不休。
对于嬴晗日的那个妹妹,虽然嬴珣和她没有直接冲突,但因嬴晗日与他关系之恶劣,嬴抱月因此从小也讨厌他。
虽没到嬴晗日那种恨不得杀之后快的程度,但嬴珣记得他和嬴抱月从小也是相看两相厌。
嬴氏王族内部的争斗以他远赴南楚结束,但嬴珣没想到在九年后,嬴晗日居然会把他亲妹妹就直接丢到南楚来。
即便九年未见,但人向来难以忘记自己讨厌的脸。
看着径直走到他面前的少女,嬴珣眯了眯眼睛,准备在那个和嬴晗日一样蠢且对他敌意满满的女子开口前,先做好反击的准备。
但下一刻,嬴珣怎么都没想到,那名少女在时隔九年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怎么把脸弄得那么脏?”
嬴珣冷冷看着
第二十四章宅斗?
嬴珣对嬴氏皇族或者说王族没有丝毫好感。
这是全天下人皆知的事。
这里的嬴氏王族甚至包含他的父亲。
对那个不知是为一个女人还是因为自己兄弟陷害而死的父亲,嬴珣只觉得难以理解。
堂堂皇长子死的那样不值,这份不值随着他日益长大逐渐变为怨恨,对自己的父亲,也也对那个害死他父亲的女人。
嬴珣丧父的时候七岁,很多事都记得不太清楚,但全天下人都知道是少司命林抱月害死他父亲的,那个女人绝无可能抵赖。
更何况他的外公告诉他了很多当年之事的细节,让嬴珣愈发确认是那个女人蛊惑了他的父亲,才最终导致了他父亲的死亡。
嬴珣恨他父亲识人不明的愚蠢,恨那个导致这一切女人,也恨直接导致他父亲死亡却还登上皇位的昏君。
当然也恨那个昏君的子女。
不过在父辈仇恨之前,他们这些小辈早就互相看不惯了。
前秦皇室唯剩下的两个嫡支公子之间的不和也天下皆知,他和嬴晗日从小打到大,明里暗里吃过不少亏。
而在二世皇帝死后,不少人向利用他的身份挑战嬴晗日,让嬴珣和嬴晗日之间的关系变得不死不休。
对于嬴晗日的那个妹妹,虽然嬴珣和她没有直接冲突,但因嬴晗日与他关系之恶劣,嬴抱月因此从小也讨厌他。
虽没到嬴晗日那种恨不得杀之后快的程度,但嬴珣记得他和嬴抱月从小也是相看两相厌。
嬴氏王族内部的争斗以他远赴南楚结束,但嬴珣没想到在九年后,嬴晗日居然会把他亲妹妹就直接丢到南楚来。
即便九年未见,但人向来难以忘记自己讨厌的脸。
看着径直走到他面前的少女,嬴珣眯了眯眼睛,准备在那个和嬴晗日一样蠢且对他敌意满满的女子开口前,先做好反击的准备。
但下一刻,嬴珣怎么都没想到,那名少女在时隔九年见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怎么把脸弄得那么脏?”
嬴珣冷冷看着
嬴珣冷冷看着
第二十五章 口谕
“你想好怎么平息你母亲的怒火了么?”
就在国师府主母叶氏发出那声质问的一刻钟后。
坐在姬嘉树院中的廊下,陈子楚无语地看着那大门倒下此时空荡荡吹着冷风的门洞,心有余悸地说道。
“没有,”姬嘉树看着不远处同样坐在廊下的嬴抱月和身边的那些人,以及站在她身边不知所措的季四和王忠,静静开口,“走一步算一步吧。”
“走一步算一步?”陈子楚愕然道,“你知道刚刚有多惊险吗?”
看着同样和个没事人一般坐在那边的少女,陈子楚真不知道这两人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
想起一刻钟中之前在国师府大门前发生的交锋,少年就打了个哆嗦。但看着居然被允许进入国师府的那名少女,他还是意外地开口道。
“说实话,我没想到你母亲居然会让她进门。”
姬嘉树凉凉看他一眼,陈子楚立刻耸肩解释道,“当然我不是说你母亲……好吧,你知道我想说什么。”
“别说你母亲,”陈子楚笑了一声,“你没看刚刚离开的时候,你那表妹的眼神……”
少年一脸幸灾乐祸,往长廊另一边努了努嘴,“恨不得吃了她似的。”
“事出突然,”姬嘉树道,“府中众人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是啊,”陈子楚夸张地点头,“但我没想到你母亲居然能稳得住。”
听过太多关于南楚国师府主母叶氏的传闻,虽没有见过几次,但这位叶夫人在陈子楚心中和深明大义,冷静自持是沾不上边的。
不过说实话,自己素来乖巧的儿子突然离家出走,回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个不知从哪来的“媳妇”,换做谁家婆母都不可能受得了。
更何况是南楚境内养得比公主都要尊贵的叶氏女了。
所以当时看着叶氏向嬴抱月走来,质问姬嘉树她的身份时,陈子楚真为那名少女捏了把汗。
更何况看着那名少女完全没有伏小做低的打算,就这样站在叶氏面前,可把陈子楚吓了一跳。
所以说他陈子楚胡闹都在外面,可从来不把女人往家里带,要是他遇到这种场面早就给他娘跪下了。但眼前这位姬二公子却显然不是普通人,顶着自己母亲冷若冰霜怒火中烧的目光,还能一脸平静地解释来龙去脉,告诉叶氏这是前秦来的和亲公主。
“你说她是公主?”
叶氏还没说话,叶静姝先深吸一口气发作了。
“她的身份确定了?陛下有发话么?”
“就算有婚约,但婚礼并未举行就直接和未婚夫见面,这成何体统?前秦的王室就这么教养公主?礼义廉耻……”
眼见叶静姝越说越过分,姬嘉树皱起眉头看向那面无表情的少女,本想开口,却发现那名站得笔直的少女却依旧没看叶静姝,只是静静注视着自己的母亲。
下一刻,出乎所有人意料,叶氏居然开口制止了叶静姝。
“姝儿,住口。”年近半百却威严不减的妇人淡淡道。
“姑母,她……”叶静姝难以置信地看向素来特爱自己的叶氏,却只见叶氏冷冷凝视着眼前的少女,“你有婚书?”
嬴抱月点点头,随后看向叶氏淡淡,“如果夫人要确认我可以提供拓本,但原书我只会在南楚王面前拿出。”
陈子楚当时还惊讶于这女子对待叶氏和对待他们的不同,下一刻只听眼前少女继续开口。
嬴抱月看向还没搞清状况的嬴珣,“关于我的外貌,堂哥刚刚已经辨认,可以一同向南楚王去信。”
叶氏冷冷看着面前打扮毫无公主尊贵却不卑不亢的少女,胸口有些起伏,陈子楚还以为就要发作,下一刻却只听妇人冷冷吩咐道。
“陈统领,你拿老爷的信物,把此事问清楚,让嬴珣写好他的信再带上这女子的婚书拓本进宫请陛下抉择。”
叶氏看着眼前对她的安排似乎毫不惊讶,只是静静凝视着自己的少女,凤眸中闪过一丝厌恶,“告诉陛下,自称前秦和亲公主的人已经到了,就在国师府中,请陛下决定如何处置。”
叶氏说完不再看站在门口的那个女子,冷冷转身,“对了,记得给老爷也送去这个消息。”
“属下得令!”国师府护卫统领点头领命。
而叶氏就保持着她尊贵的姿态,不再理睬门口的嬴抱月等人,转身回到了主屋,还带走了气愤不已险些无法维持贵女姿态的叶静姝。
……
……
“说起来,陈统领应该已经到宫里了吧。”陈子楚坐在廊下道。
姬嘉树点点头,“如果陛下答复得快的话,圣旨或者口谕也该在路上了。”
“没想到你母亲居然会让人去信去请示陛下。”陈子楚看着姬嘉树道,“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姬嘉树淡淡道,“以为我母亲会不分青红皂白先处置了她?”
陈子楚肩膀一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我错了,主要是……”
主要是如果是十年前刚嫁进姬家不久的那个骄矜的叶氏女,也许会这么做。
坐在长廊一边听着少年们对话的嬴抱月,一边安抚归辰等人的情绪,一边如此想到。
想起那个眼神恨不得吃了她的叶氏静姝,嬴抱月并不愤怒,却像是看到了十多年前的叶婉如。
叶静姝还太稚嫩,但叶婉如却已经见过世面,并曾受过巨大的打击。
到了这般岁数还那么没脑子的话,是不可能当这么多年国师府主母的。
“如果是我小时候的母亲,也许会这么做,”姬嘉树看着陈子楚道,“但那都是十一年前的事了。”
姬嘉树还隐约记得在他小时候,母亲性格远比现在暴躁,还时常在府内打骂下人。
但在他四岁之后,不知为何,母亲的性格几乎在一夜之间变得收敛了许多。
“十一年前……”陈子楚疑惑道,“你四五岁时候的那件事?”
陈子楚看着姬嘉树,“我早就想问了,十一年前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丹阳城内也曾有传言,说是十一年前,南楚国师姬墨曾在自己府内大发雷霆,险些休了国师夫人。
但因时间久远不知真相,陈子楚一直很好奇。
“我当年太小,被放在屋内并没亲眼见到,”姬嘉树看着陈子楚道。
“但好像也没发生什么,”少年轻描淡写,“不过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
“有人把我家一剑劈成了两半而已。”
“什么?你说什么?”陈子楚瞪大眼睛,忍不住惊叫出声,闻言差点从长廊上掉下来。
这也太离谱了。
“谁?谁那么大胆……不不……在那之前什么人那么大本事……等等……为什么……”
陈子楚简直要语无伦次,但就在这时院外忽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喊。
“陛下口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