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谣全文阅读 第73分节
第五百六十六章 真剑
有乌云遮住即将西斜的太阳,在昏暗的天地间,唯有那个少女鲜妍灼目。
她身上的血流一滴滴落入地上的剑痕之中,仿佛在莹莹发光。
她不需要其他人,依然能如此明亮,即便碎裂,也璀璨如星子。
这也许才是真正的人间烟火。
巨大的碰撞声起,慕容恒和嬴抱月拼剑撤步。
“接住了!”台下响起众人的惊呼。
即便那个少女浑身流血,但她于此时此刻,接住了慕容恒的第一剑。
“居然接住了?”考官高台上姜元元愕然,“她是怎么做到了?”
“断水剑切黑剑四分之一的剑尖,卸去了四分之一的力量,靠的是角度!”姬嘉树猛然开口。
或者说,靠的是纯粹的技术。
四两拨千斤的技术。
“你输给我,输的不是剑法,只有境界。”这句话是刚刚慕容恒认为自己赢了的时候背对她所说,姬嘉树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少年良心发现,但这的确是慕容恒全场说的最对的一句话。
在这个少女出现之前,在境界的碾压下,姬嘉树从未觉得真正的剑技能弥补境界上那么大的缺憾。这也是修行界主流的看法,直到这个少女出现。
她重新为剑技正名了。
她的临场反应战斗技术和逆风作战的能力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
包括她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
正常人伤得那么重连对方的剑影都看不清了,但那个少女居然还能使出如此精细的剑法。
更可怕的是,她的剑法居然还在一场场的战斗中不断变强。
姬嘉树看着台上的少女屏住了呼吸。
他以为她经过昨夜的消耗会变弱,但事实上,今日的她,比昨日更强。
她的境界没有变化,但此时此刻的她,比稷下之宴上的她更强,比初阶大典众人战的时候更强,比前一刻的她更强。。
越杀越强的女人。
这样的修行者,姬嘉树也是第一次见到。
如果不是慕容恒服了破境丹,姬嘉树毫不怀疑这一场对战其实会是她的碾压。
即便有着近乎两个境界的差距,但此时此刻姬嘉树忽然发现,如果慕容恒露出什么破绽,绝对会被她死死咬住撕开。
然而不得不承认,慕容恒的剑技也不差。他在此间的确不能算是最强的修行者,但姬嘉树却发现这个少年的战斗经验应该比普通的世家公子要丰富。
丰富到……近乎莫华和孟施的那个状态。
在战场和杀手场上活下来的人,不会露出太多破绽。因为一旦有,就会死。
被挡下一剑,慕容恒看向自己手心微微剑鸣的黑剑,神情从愕然变为冰冷。
“你可真是个了不得的女人,”他神情复杂地看向嬴抱月,“怪不得那么多人想要你死。”
正常人听到这话会被吓到脱口而问那些人是谁,但慕容恒没想到那个少女却不为所动。
“是吗?”嬴抱月微微喘着气,但眸光却没有丝毫摇晃,“对战台上,我只会想着你,想着你的剑,想着如何杀了你。”
“是吗?”慕容恒也如此说道,“你质疑我的剑法,我也想着要如何杀了你。”
毕竟。
她又知道什么火法剑?
会战台上的温度进一步升高,他们之间已经不是能正常对话的程度,两人身上的真元都在提升,台上腾起阵阵蒸汽,毫无疑问接下来就是滔天玉碎的最后一击。
看着这一幕,赵光一阵阵心悸,想起嬴抱月之前拿在手上那枚蜜饯,他真是从内到外浑身上下都痛起来。
如果那个人在这里,又会多么心疼呢?
他猛地摇晃身边的陈子楚,“喂,南楚继子,你知道夜离香的毒性什么时候才能消退么?”
“夜……夜离香?”正紧盯着台上的陈子楚被他吓一跳,一边的姬清远听到这个名字却猛然看过来。
“夜离香不是毒药,”姬清远紧盯着赵光的眼睛,“那是安神香。”
那个少女常用的安神香。
没有毒性滋养身体,却异常少见,只要使用得当对方身体虚弱,她甚至能放倒高阶的修行者。
“那什么香的劲头什么时候能消退?”赵光瞪大眼睛,却发现面前这位国师府的长子像是什么都能猜到。
姬清远眯起眼睛看向赵光,“闻了这个香的人,是刚刚破境吗?”
赵光心底咯噔一声,但情况紧急只能点头。
就在今日的对战开始前,天目山的树下李稷将书信写好让他的鸽子送走后,正要勉力起身,却忽然靠着树滑下。
“二哥?”他愕然开口,“你真元紊乱不要那么急站起来,等会儿吧。”
因为天阶等于是将人的身体打碎重组,赵光听说过刚破境的天阶修行者三天内都没法好好走路。他原本以为李稷也是如此,虽然以他这个二哥的意志也许和寻常人不一样,但真站不起来也情有可原。
然而他没想到李稷却死死咬紧了牙关,“不是……居然是夜离香……”
“不是什么?”赵光愕然问,“夜离香是什么?”
“她的头发……”他只听李稷深吸了一口气,“原来是在头发上。”
李稷说的她只可能是一个人,赵光真是不知道那个少女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多精通下药能将李稷都放倒,总之李稷在拼尽全力化解药性,并逼他先去紫华山。
这也是他之前来的那么匆忙的原因。
果然。
听了没有提到中招人的原委,姬清远闭了闭眼睛。
当年在他非要跟着她强撑着赶路的时候,她就不只一次用这招让他睡着,但她也不会抛下沉睡的他,他迎醒来不是在马上就是在她的背上。
当年的她只是想让他好好睡一觉,不要逞强。
如今的她也是如此。可是,她为什么不愿意为自己多想一些呢?
刚刚破境天阶的人境界不稳,极易被抹杀,但她不惜做到这种程度,也不想让那个男人来吗?
不让他逞强,好好睡一觉。
可是她要怎么办呢?
为什么这世上就有这样一个人呢?
姬清远抬头看向高台上的少女,向赵光轻声开口。
“刚破境的人闻了夜离香,没有三天是站不起来的,大罗神仙都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
赵光愕然睁大眼睛,看着台上玉石俱焚一般靠近的两人,死死按住胸口。
没有人能救她,她也不需要任何人。
她只是将自己化作人间的烟火。
也许这就是,真正的火法剑。
看着举剑靠近的那个少女,慕容恒感受到浑身涌起来的,来自于另一个人神魂的充沛的力量,嘴角露出必胜笑容。
嬴抱月迎面刺出了她的剑。
她用的还是水法剑。
人们从未听过的,水法的第十剑。
“水法第十剑,”嬴抱月轻声开口,“似水流年。”
流年似江水,奔注无昏昼。志气与形骸,安得长依旧?
她终将放浪形骸一次,为她心中坚持的东西。
这是真正玉石俱焚的一击,台下的赵光等人心神俱裂,而就在这时。
赵光忽然感觉到一阵滚烫,耳边传来剑刃与剑鞘的摩擦声,他低下头瞳孔一缩。
那是剑。是李稷破境前塞给他的剑。
而这把裹满布条的剑。
正在蜂鸣。
说时迟那时快,在如江河的潮水涌起,在他腰边的长剑蜂鸣之时,台上的慕容恒,忽然发生了变化!
------题外话------
流年似江水,奔注无昏昼。志气与形骸,安得长依旧?——唐·白居易《不二门》
她的志气与形骸,依旧。 第五百六十七章 共鸣
异变发生在一瞬间。
赵光只觉他腰边佩带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团火。
冰川下的火种,于此时此刻苏醒。
赵光并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然而就在这把剑发出蜂鸣之际,台上的慕容恒口中却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形猛地一顿。
“啊!烫!”
宛如浑身被火点着,慕容恒挥手挣扎起来,与此同时他手上长剑原本熊熊燃烧的剑火也猛地摇晃起来,四处飞溅冲撞,就像是有什么想要从这把剑上挣脱一般。
“烫?”台下其他修行者听到慕容恒的话全都愣住,毕竟慕容恒是个火法者,火法者怎么会觉得烫?
“慕容恒到底怎么了?”考官高台上姜元元看着这一幕愕然开口,“什么在烧他?”
就像水法者淹不死一般,火法者不惧怕任何火焰,尤其是慕容恒境界已经都快提到等阶五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烧到他了。
但慕容恒此时的表现却像是被从内到外被灼烧一般。
“能从外面烧到他的东西……这世上应该没有了吧?”姜元元疑惑道。
“所以不是外面,是从里面,”姬嘉树深吸一口气,“正在灼烧慕容恒的,是他身体内的火。”
“身体内的火?”姜元元愕然,却只听姬嘉树道,“是神魂紊乱。”
神魂不是真元,不是说能融合就能融合的。至少迄今为止山海大陆上攻破这个难题的地方只有北寒阁。
之前也不是没修行者动过歪心思,想通过转移比自己境界高的人神魂修行进阶,最后但都失败了。
且不说高阶修行者有多难暗算,就算有那个本事剥离到神魂,但想转移到自己身上,一个不好就会导致神魂紊乱。
毕竟想转移比自己强大的神魂到自己身上,可不是能随便消受的起的。
“神魂紊乱?”姜元元闻言一怔,“但慕容恒吃的不是北寒阁的破境丹么?”
北寒阁的破境丹之前从未出现这个问题,服用的人也从没慕容恒此时这般症状。
“既然是北寒阁的破境丹,如果是按照你的猜测的法子造的,那也早该炼化了才对。”姜元元不解道,“再说了,之前慕容恒也一直没事。”
如果是炼化出了问题,他早该紊乱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那是因为……”姬嘉树也不太明白,他只是看向会战台,说出了心中所想。
刚刚的那个瞬间,好像有什么苏醒了。
异变发生在一瞬间。
赵光只觉他腰边佩带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团火。
冰川下的火种,于此时此刻苏醒。
赵光并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然而就在这把剑发出蜂鸣之际,台上的慕容恒口中却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形猛地一顿。
“啊!烫!”
宛如浑身被火点着,慕容恒挥手挣扎起来,与此同时他手上长剑原本熊熊燃烧的剑火也猛地摇晃起来,四处飞溅冲撞,就像是有什么想要从这把剑上挣脱一般。
“烫?”台下其他修行者听到慕容恒的话全都愣住,毕竟慕容恒是个火法者,火法者怎么会觉得烫?
“慕容恒到底怎么了?”考官高台上姜元元看着这一幕愕然开口,“什么在烧他?”
就像水法者淹不死一般,火法者不惧怕任何火焰,尤其是慕容恒境界已经都快提到等阶五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烧到他了。
但慕容恒此时的表现却像是被从内到外被灼烧一般。
“能从外面烧到他的东西……这世上应该没有了吧?”姜元元疑惑道。
“所以不是外面,是从里面,”姬嘉树深吸一口气,“正在灼烧慕容恒的,是他身体内的火。”
“身体内的火?”姜元元愕然,却只听姬嘉树道,“是神魂紊乱。”
神魂不是真元,不是说能融合就能融合的。至少迄今为止山海大陆上攻破这个难题的地方只有北寒阁。
之前也不是没修行者动过歪心思,想通过转移比自己境界高的人神魂修行进阶,最后但都失败了。
且不说高阶修行者有多难暗算,就算有那个本事剥离到神魂,但想转移到自己身上,一个不好就会导致神魂紊乱。
毕竟想转移比自己强大的神魂到自己身上,可不是能随便消受的起的。
“神魂紊乱?”姜元元闻言一怔,“但慕容恒吃的不是北寒阁的破境丹么?”
北寒阁的破境丹之前从未出现这个问题,服用的人也从没慕容恒此时这般症状。
“既然是北寒阁的破境丹,如果是按照你的猜测的法子造的,那也早该炼化了才对。”姜元元不解道,“再说了,之前慕容恒也一直没事。”
异变发生在一瞬间。
赵光只觉他腰边佩带的不是一把剑,而是一团火。
冰川下的火种,于此时此刻苏醒。
赵光并不知道这把剑的来历,然而就在这把剑发出蜂鸣之际,台上的慕容恒口中却发出了一声惨叫,身形猛地一顿。
“啊!烫!”
宛如浑身被火点着,慕容恒挥手挣扎起来,与此同时他手上长剑原本熊熊燃烧的剑火也猛地摇晃起来,四处飞溅冲撞,就像是有什么想要从这把剑上挣脱一般。
“烫?”台下其他修行者听到慕容恒的话全都愣住,毕竟慕容恒是个火法者,火法者怎么会觉得烫?
“慕容恒到底怎么了?”考官高台上姜元元看着这一幕愕然开口,“什么在烧他?”
就像水法者淹不死一般,火法者不惧怕任何火焰,尤其是慕容恒境界已经都快提到等阶五了,这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烧到他了。
但慕容恒此时的表现却像是被从内到外被灼烧一般。
“能从外面烧到他的东西……这世上应该没有了吧?”姜元元疑惑道。
“所以不是外面,是从里面,”姬嘉树深吸一口气,“正在灼烧慕容恒的,是他身体内的火。”
“身体内的火?”姜元元愕然,却只听姬嘉树道,“是神魂紊乱。”
神魂不是真元,不是说能融合就能融合的。至少迄今为止山海大陆上攻破这个难题的地方只有北寒阁。
之前也不是没修行者动过歪心思,想通过转移比自己境界高的人神魂修行进阶,最后但都失败了。
且不说高阶修行者有多难暗算,就算有那个本事剥离到神魂,但想转移到自己身上,一个不好就会导致神魂紊乱。
毕竟想转移比自己强大的神魂到自己身上,可不是能随便消受的起的。
“神魂紊乱?”姜元元闻言一怔,“但慕容恒吃的不是北寒阁的破境丹么?”
北寒阁的破境丹之前从未出现这个问题,服用的人也从没慕容恒此时这般症状。
“既然是北寒阁的破境丹,如果是按照你的猜测的法子造的,那也早该炼化了才对。”姜元元不解道,“再说了,之前慕容恒也一直没事。”
如果是炼化出了问题,他早该紊乱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那是因为……”姬嘉树也不太明白,他只是看向会战台,说出了心中所想。
刚刚的那个瞬间,好像有什么苏醒了。
如果是炼化出了问题,他早该紊乱了,为什么这个时候忽然出现了这种情况?
“那是因为……”姬嘉树也不太明白,他只是看向会战台,说出了心中所想。
刚刚的那个瞬间,好像有什么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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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六十八章 山崩
这一场震动发生极其突然,范围更是广阔,仿佛没有起点没有终点。
因为这不是修行者对战造成的震动,不是山林之间的震动,震动的是他们脚下的大地。
是整座山正在震动!
姬嘉树瞳孔一缩,而就在这时,会战台上遍布的剑痕忽然扩大深入地面,刹那剑整个高台碎成了四分五裂!
而以会战台上的裂痕为起点,地面上忽然裂开巨大的裂缝,民众猛然后退躲闪尖叫声撞击声踩踏声震耳欲聋响成一片。
“怎么回事?地震?”
不,这不光是地震,姬嘉树浑身真元提升到极限,目眦尽裂看着这一切。
整座紫华山都震动起来,连再迟钝的人都明白事情有所不对。
无数巨大的裂缝从紫华山的表面出现,像是一张巨大的蛛网笼罩了整座山峰,将这座山上的所有人都笼罩其中。
笼罩,撕裂,埋葬。
这是一场山崩地裂。
一场蓄谋已久的山崩地裂。
“快跑啊!地裂了!”民众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响起,躲避着从高台上崩塌下来的石头。
一切裂缝的中心,都是从原本会战台上的剑痕而出。
那里是一切碎裂的起点,也是最先四分五裂的地方,姬嘉树拔剑出鞘看向不远处的高台,“抱月!”
“你!”感受着身下的震动看着眼前人的大笑嬴抱月手中剑猛地向前刺去,但慕容恒身后的台面迅速塌陷,他们的脚下裂开一道巨大裂缝。
构成会战台的巨大青石如同深海上的浮冰高高翘起,而她与慕容恒分别站在各自的两端遥遥相望。
看着面前宏大灭世的画面和裂开青石的边缘还能看见淡淡的血色,慕容恒看向不远处死死握紧手中剑的少女露出一个复杂的笑容。
“没想到你的血也有用,真的启动了这个阵法。”
阵法,又是阵法。
嬴抱月终于明白之前慕容恒在对战中为什么要拉出那么多的剑痕,原来就是为了启动一个阵法。
那些剑痕并不是真正的阵法,只是最后的阵眼。
慕容恒所作的,是启动最后的阵眼。
而真正的大阵,早已植入了这片山脉之中,就像之前众人战第一轮的鬼打墙一般。
但嬴抱月之前不明白,如果她没有记错,紫华山后山姬墨一直在其中闭关,到底是什么样的阵法居然能瞒过姬墨的眼睛,更能起到如此毁天灭地的效果?
此时听到慕容恒的话,嬴抱月的心底忽然涌起冰冷彻骨的凉意。
谁的血有用?
她的血?
这些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嬴氏血脉还真是特别啊,没想到居然男女都行啊,”前秦贵阳城千金阁内,黑衣男人坐在高位上把玩着手中酒杯,饶有兴趣地笑道。
“主公,难道是……”他身边的白衣老者看着手上的战报,猛地抬头惊喜地看向上首的男人。
“阿夜的人……我记得是叫阿恒吧?”男人微笑着看向窗外缀满晚霞的天空,“他成功了。”
“成功了?”白衣老者看向手中写着嬴氏大公子已败的战报,神情惊讶,“但珣公子不是已经……”
“所以说你们这情报可真够落后的,”黑衣男人微笑道,“原本这一场宏大的盛宴是为嬴珣准备的,却没想到最后换了他的妹妹。”
“妹妹?”白衣老者闻言一愣,却只见面前的黑衣男人含笑向天边举起了手中酒杯。
“嬴帝留下的阵法,只有其子孙的血脉可以启动,这句话果然不假。”
“太祖陛下的阵法启动了?”白衣老者吞咽了一口唾沫,昏花的老眼中满是敬畏。
“是啊,嬴氏血脉看来男女都行,本来是给嬴珣准备的,没想到他这个妹妹效果更好。黑衣人轻笑道,”怪不得之前大王下令要活捉她。”
“大王之前居然是想要活捉?”白衣老者闻言一愣。
“这公主的用处比你们想象的可要多多了,”黑衣男人摇晃着手中的杯,“也就是你们不会用而已。”
“只可惜如今只能跟那些新起之秀一起葬身山腹了,”他遗憾地开口。
“新起之秀……”白衣老者闻言神情一凛。
“修行界都说,在少司命大司命死后五年,修行界终于迎来了复苏的时期,”黑衣男人眸光冰冷,“少年天才层出不穷的崛起,百花齐放,有望能再现十年前长城内的修行盛况。”
“春华、昭华、光华、风华,”他一个个念着这些名字,“还有那些小人物们。”
修行界的人才一旦出现,往往会在一个特定的时代内连续出现。
就像当年环绕在少司命林抱月身边的群星。
群星璀璨,长成之后,就是巨大的威胁。
“都说等这些少年郎们长成了,这个世间就会再换一个格局。”黑衣人摇晃着手中的酒杯。
“换一个格局……”白衣老者喃喃开口,眼生戒备,看向台上的黑衣人,“那我们……”
“怎么?怕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黑衣人看向他哈哈大笑起来。
“老夫……”白衣老者脸色有些难看,“老夫可不会把天阶之下的修行者放在眼里。”
“哼,不会?”黑衣人冷笑道,“目光短浅。”
“就是此等眼界,你们的国家才会败落如此,”黑衣男人猛地起身,走向窗边,“我们的族人可是靠着未雨绸缪才活到现在。”
“主公,您是说……”白衣老者浑身一震。
“人才辈出,但那又如何?”黑衣男人从窗边转身,露出一个残忍的微笑,“全部杀不就好了。”
“幼苗长成之前,全部砍掉,不就行了?”男人伸出五指,缓缓握紧,“这才是我们这些人的目的。”
白衣老者一个哆嗦,他终于明白了这些人的目的。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想对参加初阶大典的所有修行者下手!
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那么,主公准备怎么做?”他颤抖着问道,
“那当然就是……”黑衣人转身走回桌边,那里码着用酒杯堆成的金山。
“一网打尽。”
他伸出手微笑着推倒金碧辉煌的山峰,嘴里吐出一个字。
“轰!”
黑衣人脸上的神情迷醉,桌上金色酒杯哗啦啦崩塌而下。
随着酒杯崩塌而下的,还有紫华山上的山石。
南楚紫华山上,姬嘉树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灭世之景。
此时,此刻。
山崩地裂。 第五百六十九章 地裂
那群人一直都在。
姬嘉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海中骤然想起这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他作为考官作为考验考生的鬼也参与其中的众人战第一轮。
作为这一届初阶大典的开端,那一场三天三夜的山林之行发生了很多怪事。首当其中就是除了他们这些专门负责搅乱考生的“鬼”之外,天目山中出现了第三股势力。
而这股陌生的势力借助夜色挑拨各国之间的关系,让山林中的修行者们自相残杀,当时如果不是嬴抱月提出他与李稷联手先粉碎那些人的阴谋,浑水摸鱼之中不知会有多少年轻修行者会在那一场死去。
然而那些人挑拨不成,在最后一天就要结束的时候居然出现了鬼打墙的阵法。
最后还是那位前秦少女借助陈子寒的力量粉碎了阵眼,最终解救了所有人。但就在鬼打墙散去之后,那股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势力也随着散去。
在众人战第一轮结束之后,他也当然立即向御祷省内其他主考和仙官汇报了三天三夜发生的事,当时御祷省内说会尽快去查,但直到今天都没查出什么所谓。
姬嘉树之前在御祷省内还听见有些仙官在背地里说是他太疑神疑鬼,天目山附近都调查清楚了没有丝毫痕迹,他却凭空说有一股势力存在其中,难免惹人微词。
毕竟在其他仙官心中,南楚尤其是丹阳城是固若金汤的,怎么可能被其他势力侵入。
但事实上黑暗中的确有这样一股势力存在。
虽然他的猜测被其他仙官否认,但姬嘉树却从未放下心中的这个想法。
直至今日。
他从没那么后悔他之前没有和御祷省死磕,没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清这股势力的存在。
但姬嘉树同时也明白,就算他逼迫南楚御祷省去查,恐怕也无法如愿。
他不是他的父亲,虽然在民众拥有一定威望,但在官场之上,他还是分量不够。
除了他之外,南楚御祷省内像是没人觉得这件事可怕。
虽然帝国碎裂,七国林立,但西戎至今还被挡在永夜长城之外,而南楚作为长城内的三强国,这七年来从未发生过大的战乱。
南楚有最强的神子,最多的天阶,战斗力最强最多的火法者,除了北魏能稍稍威胁到一点地位,哪里有什么宵小敢来犯南楚。
修行界,唯南楚独尊。
这是南楚御祷省内部多年来理所当然的主流想法。
哪怕是现在,整座山都在震荡,考官高台上其他考官们反应都有些迟缓,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怎么回事?阵法?”
“谁搞的鬼?这是蠢得不要命了么?不知道今日主考大人和禁军都在么?”
“这是想威胁什么?又是哪家世家想要修行资源了么?”
不是。
姬嘉树在心中呐喊。
如果不是经过了那一次的鬼打墙,他恐怕也只会将此当成一场闹剧,因为此时有那么多强大的修行者都聚集在此处,要闹事也该挑挑场合。
但想起那一场真的差点葬送了满山修行者的鬼打墙,他看着眼前滚滚而下的山石目眦尽裂。
这些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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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人一直都在。
姬嘉树看着眼前的这一幕,脑海中骤然想起这一切开始的那一天。
他作为考官作为考验考生的鬼也参与其中的众人战第一轮。
作为这一届初阶大典的开端,那一场三天三夜的山林之行发生了很多怪事。首当其中就是除了他们这些专门负责搅乱考生的“鬼”之外,天目山中出现了第三股势力。
而这股陌生的势力借助夜色挑拨各国之间的关系,让山林中的修行者们自相残杀,当时如果不是嬴抱月提出他与李稷联手先粉碎那些人的阴谋,浑水摸鱼之中不知会有多少年轻修行者会在那一场死去。
然而那些人挑拨不成,在最后一天就要结束的时候居然出现了鬼打墙的阵法。
最后还是那位前秦少女借助陈子寒的力量粉碎了阵眼,最终解救了所有人。但就在鬼打墙散去之后,那股隐藏在山林之中的势力也随着散去。
在众人战第一轮结束之后,他也当然立即向御祷省内其他主考和仙官汇报了三天三夜发生的事,当时御祷省内说会尽快去查,但直到今天都没查出什么所谓。
姬嘉树之前在御祷省内还听见有些仙官在背地里说是他太疑神疑鬼,天目山附近都调查清楚了没有丝毫痕迹,他却凭空说有一股势力存在其中,难免惹人微词。
毕竟在其他仙官心中,南楚尤其是丹阳城是固若金汤的,怎么可能被其他势力侵入。
但事实上黑暗中的确有这样一股势力存在。
虽然他的猜测被其他仙官否认,但姬嘉树却从未放下心中的这个想法。
直至今日。
他从没那么后悔他之前没有和御祷省死磕,没有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清这股势力的存在。
但姬嘉树同时也明白,就算他逼迫南楚御祷省去查,恐怕也无法如愿。
他不是他的父亲,虽然在民众拥有一定威望,但在官场之上,他还是分量不够。
除了他之外,南楚御祷省内像是没人觉得这件事可怕。
虽然帝国碎裂,七国林立,但西戎至今还被挡在永夜长城之外,而南楚作为长城内的三强国,这七年来从未发生过大的战乱。
南楚有最强的神子,最多的天阶,战斗力最强最多的火法者,除了北魏能稍稍威胁到一点地位,哪里有什么宵小敢来犯南楚。
修行界,唯南楚独尊。
这是南楚御祷省内部多年来理所当然的主流想法。
哪怕是现在,整座山都在震荡,考官高台上其他考官们反应都有些迟缓,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怎么回事?阵法?”
“谁搞的鬼?这是蠢得不要命了么?不知道今日主考大人和禁军都在么?”
“这是想威胁什么?又是哪家世家想要修行资源了么?”
不是。
姬嘉树在心中呐喊。
如果不是经过了那一次的鬼打墙,他恐怕也只会将此当成一场闹剧,因为此时有那么多强大的修行者都聚集在此处,要闹事也该挑挑场合。
但想起那一场真的差点葬送了满山修行者的鬼打墙,他看着眼前滚滚而下的山石目眦尽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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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章 少年
这世上神与鬼都并不丑陋,真正丑陋的是人心。
越是在危急的时刻,人性就越经不起考验。
慕容恒大笑着,身形在破碎的山石中隐去,徒留下破碎的山峰和尖叫的人群。
通往山下的道路已经被堵死,在滚滚而下山石的驱赶中,普通人四散逃窜却找不到下山的路,四处推搡踩踏,场面极其混乱。
这时考官高台上的大人物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
一直仿佛睡着了梦阳先生睁开眼睛,看着正在摇晃的山体神情凝重起来。
“全部修行者听着!”
老人声如洪钟,声音响彻紫华山的每一处。
“禁军保护二殿下!等阶四的修行者随我维持山体!等阶五和等阶六的修行者救助民众!”
“其他的修行者自保!”
人群中原本慌乱的修行者们浑身一凛,下一刻都动作了起来。紫华山上的混乱有一瞬的缓和。
只不过虽然梦阳先生临危不乱给了指示,但在如此的生死境况下,不是所有人都会遵守。尤其是国籍并非是南楚的修行者,愿意听从的更是寥寥无几。
“老子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逃命呢!谁去管这些贱民?”
“不过一个南楚的仙官,还真以为能号令六国了?”
“小爷是前途无量的修行者,我的命可比普通人值钱!”
这就是人性。
不少等阶较低的年轻修行者都选择了自己逃命,民众在看到这些人的时候一开始还会伸手求助,但在被无视甚至被一脚踹开之时,神情愈发绝望。
所幸就在这时梦阳先生和考官高台上的大仙官们开始一起发力,蓬勃的真元渗入地面上的裂缝之中,山脉的崩塌有一瞬间的变缓,给了大部分人逃生的时间。
但李梦阳等人能维持的只是山体的稳定,并无法阻止滚滚而下的山石。
对于普通人而言,他们奔跑的速度赶不上山石下落的速度,一旦跌倒如果来不及爬起来就会被后面的山石吞没。
有好心的修行者逃命途中路过会拉他们一把,但大部分人都无动于衷。
“啊!我的孩子!公子,救命啊!”
有妇人的孩子被推搡的人群冲走,她尖叫向不远处打扮华贵的世家公子伸出手求助,却只换来对方一个鄙夷的眼神。
她跌跌撞撞向前冲去却被其他人撞到在地,看着周围向她踩下的腿脚妇人绝望地闭上眼睛,而就在这时她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小心。”
一只纤细的手像是有着充沛的力气一把将她扶起,妇人睁开惊魂未定的双眼,怔然看着近在咫尺少女的脸庞。
“你是……”
她认得她,这是之前在会战台上被她家夫君嘲笑不该站在那的女人,就在山崩地裂之时她的夫君也不知是自己跑了还是被人群冲散了,早已不见踪影,然而这个少女却……
“等等,你的孩子在哪?我去带过来,”嬴抱月看了身边神情惶恐的妇人一眼问道,就在这时她们眼前人影一闪,一个修行者抱着一个小身影从天而降停在她们身前。
“她孩子在这,抱好了,大婶快点下山吧。”那个矮小的修行者将哇哇大哭的孩子塞到妇人手中,对方来不及道谢立刻拼命地往前跑去。
两人目送妇人离开,嬴抱月看了一眼身前那个矮小的修行者,“孟施。”
少年打扮的少女抬头看了她一眼,“快点吧,北魏修行者也会参与救助,只不过北寒阁的人已经都跑了。”
嬴抱月抬起头,不远处看见莫华也正在救助民众,不光是救助北魏人,而是不分国别地救助。
“没事,有修行者留下就好,”嬴抱月看向混乱的山间,陈子楚、赵光、许义山等人也都已经加入了救助的队伍,基本上都是看到人就救。
“有是有,但就是人数不够,快来不及了,”孟施看向不远处滚滚而下的山石神情凝重,“你见过雪崩吗?”
嬴抱月一愣,却只听面前的少女地开口,“这只是我的预感,但马上如同雪崩一样的崩塌就要开始了。”
一开始只是落下几块石头,但很快就会变成山石的浪潮,而如果一切真的如同雪崩一般,这场崩塌会有一个潮峰。
那里是崩塌的石流最前端的地方,也是就最凶险的地方。
“这场崩塌的潮峰在那里,”孟施伸手指去,看着出现在那里的少年的身影,嬴抱月的瞳孔一缩。
那里也是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而混乱的源头,就是那个少年。
“春华君,救救我们!”
“我是南楚人,先救我们!”
无数双手争先恐后向那个他们笃定会回应他们的少年伸出手去,如同无数的鬼影将那个少年包围。
“春华君这下麻烦了,”孟施看向身边还需要救助的其他人一边冲过去救人,一边语速极快道,“那里快来不及了,恐怕要舍弃一些人了。”
舍弃一些人。
等于要在人命之中,做出选择。
这世上没有人能永远当纯白的少年。
终将要有一天被这世间的真实染上属于世俗的烟灰。
等阶六能救的人有限,姬嘉树赶向的的确是最危急的地方,但他也救不了所有人。孟施转身去救她能救的人,心中有些遗憾和悲哀。
她虽然有点名气,但并不在一国民众心中的拥有什么威望,她救其他国家的人不会受到什么谴责。
但那个少年不一样。
“春华君,你要先救南楚人啊!”
“春华君,我是世家之子,我们的父亲是世交,你要先救我啊!”
“春华,你身为南楚人居然去救北魏人,你想当叛徒吗!”
无数声音和逼迫向那个少年袭来,孟施无暇他顾却为那少年感到悲哀。
那个干净的人终究不能再这么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那个少年恐怕也只能妥协了。
“春华,先救南楚人!”而就在这时,远处甚至传来了梦阳先生饱含威压的声音,为那个少年身上再加一根可以压倒骆驼的稻草。
“春华君,救救我们!”
“春华,先救南楚人!”
拥挤的人群之中,姬嘉树只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不管如何做,今日他的手都要浸透鲜血,那些他因为私心没能救成的人的血。
“春华他……”另一边焦头烂额被人群缠住无法过去的陈子楚昂起头,眼神有些悲哀,不远处的许义山挣扎着看过来微微摇头。
“他应该是没办法了。”
就算有人能过去帮他,但石潮已经逼近,多救一两个人不能解决姬嘉树如今的道德困境。
那个少年今天只能破戒。
他无法再维持他一视同仁的君子之心,只能先救南楚人。
对其他修行者也许不算什么,但陈子楚他们知道,这么做了之后,他们就失去了以前的姬嘉树。
只是……
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没有人能一直保护自己的纯真,他们是生活在无数责任和肮脏之中的世家子,世间总有远近亲疏,没人能不弄脏自己的手,只是早晚而已。
没有人能永远当一个少年。
没有人……
姬嘉树看着向他挤来的人群,只觉四肢都灌了铁水般沉重。
然而就在这时,看着远处的一幕,陈子楚忽然瞳孔一缩,“义山,你快看!”
许义山于人群中转身,看着那一幕睁大眼睛。
“姬嘉树!”
黑暗中嘈杂恳求威胁的人声让姬嘉树想要无措地捂住耳朵,而就在这时,他听见了那个声音。
姬嘉树霍然转身,看着他的身后,怔怔地看着那个身影。
那个拔剑入地,挡在山石洪峰之前的少女的身影。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每一个字都像击打在他的心里。
“姬嘉树!跑起来!”
她插剑入地,第一次那么大声的仰头嘶喊。
“去救你想要救的人!后面交给我!”
------题外话------
真的,遇见这样的姐姐,姬嘉树你就嫁了吧 第五百七十一章 守护
少女的身影纤细,挡在倾泻而下的山石之前宛如螳臂当车。
然而她断水剑入地,一瞬之间爆发出了大量真元,剑气如澎湃江水,挡在了石潮之前。
这是那个少女的全力,也是那个少女的决意。
此时此刻唯一一人支持他的决意。
她不是帮他救人,不是劝他妥协,而是将选择的机会重新留给了他。
“抱月!我……”姬嘉树攥紧手中的春雷剑,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他能更加圆滑,更加能够克服心里的那道坎,她是不是不需要……
“你还在看什么!”嬴抱月握剑半跪在石潮之前,回头看向那个矛盾的少年。
“我来挡住这些石头,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姬嘉树浑身一怔,“可是我……”
他和她的对话其实只是很短的一瞬间。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作为一个高阶修行者,姬嘉树一直都知道他坚持的原则在世家子眼里是迂腐和幼稚的。
他坚持着天真的理想,而这样的坚持和理想根本不容于世间,此时此刻他反而让他最想保护的人置身险地。
他已经订亲了,没有资格再做一个不顾一切的少年。那他是不是真的还要坚持那种少年的理想?
他能看见陈子楚和许义山的目光,他能看见考官高台上梦阳先生失望的眼神,他能看见周围其他百姓愤怒的目光,他们都觉得他错了。
世人皆言,他坚持得没有意义,他错的离谱。
那他……
“你想什么呢?姬嘉树,把头抬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刻,那个少女声音再一次传来,姬嘉树一怔抬起头,却撞入那双清澈的眼睛之中。
他看过她的眼睛很多次,但这一次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和她两人。
那双眼睛直直撞入他的心里。
让他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她想要什么,想要保护什么,想要追求什么。
那个少女的眼神坚定,坚定得想要让人落泪,看着她像是什么都不会惧怕,也不会怀疑。
“你没有错,所以挺起胸膛。”嬴抱月轻声开口道。
这一刻,隔着嘈杂的人群和朝生夕死的危难之中,他们远远地对视。
“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她转过头不再看他,握紧插入岩石之中的断水剑,面朝滚滚而来的山石神情平静,“我也会做我该做的事。”
看着那个少女背影,姬嘉树点头。
他们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下一刻,姬嘉树静静转身,握紧了手中的春雷剑。
少年振手一挥,天地间雷霆万钧,万般威势,一如他们在南楚国境外初见的那一天。
“春华君?”
拥挤的南楚民众看着眼前的一幕迟疑地开口。
“不要跟我说你们是哪一国的人,”姬嘉树深吸一口气,出手如电,从他身边离他最近最需要救助的人开始,着手疏散人群不分国别将民众带下山。
“所有人不许拥挤,擅自推搡他人者不救,不管你是哪个国家的人我只救最需要救的人。”
“等阶七以上的修行者,全部来帮忙,临阵脱逃者,我将击杀你们。”
有外围奔逃的修行者被雷电击倒,看向那个站在窄路之上面无表情的少年露出恐惧神情。
“雷法剑剑主……”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恍然想起那个脾气温润如玉的少年的另一个身份。
在火法剑消失的现在,雷厉风行的雷法剑是四大剑派中攻击范围最广,实力最为强大的。人人
(后为防盗)
少女的身影纤细,挡在倾泻而下的山石之前宛如螳臂当车。
然而她断水剑入地,一瞬之间爆发出了大量真元,剑气如澎湃江水,挡在了石潮之前。
这是那个少女的全力,也是那个少女的决意。
此时此刻唯一一人支持他的决意。
她不是帮他救人,不是劝他妥协,而是将选择的机会重新留给了他。
“抱月!我……”姬嘉树攥紧手中的春雷剑,不知该说些什么。如果他能更加圆滑,更加能够克服心里的那道坎,她是不是不需要……
“你还在看什么!”嬴抱月握剑半跪在石潮之前,回头看向那个矛盾的少年。
“我来挡住这些石头,你只要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姬嘉树浑身一怔,“可是我……”
他和她的对话其实只是很短的一瞬间。
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作为一个高阶修行者,姬嘉树一直都知道他坚持的原则在世家子眼里是迂腐和幼稚的。
他坚持着天真的理想,而这样的坚持和理想根本不容于世间,此时此刻他反而让他最想保护的人置身险地。
他已经订亲了,没有资格再做一个不顾一切的少年。那他是不是真的还要坚持那种少年的理想?
他能看见陈子楚和许义山的目光,他能看见考官高台上梦阳先生失望的眼神,他能看见周围其他百姓愤怒的目光,他们都觉得他错了。
世人皆言,他坚持得没有意义,他错的离谱。
那他……
“你想什么呢?姬嘉树,把头抬起来!”然而就在这个时刻,那个少女声音再一次传来,姬嘉树一怔抬起头,却撞入那双清澈的眼睛之中。
他看过她的眼睛很多次,但这一次天地之间,仿佛只有他和她两人。
那双眼睛直直撞入他的心里。
让他明白她到底想做什么,她想要什么,想要保护什么,想要追求什么。
那个少女的眼神坚定,坚定得想要让人落泪,看着她像是什么都不会惧怕,也不会怀疑。
“你没有错,所以挺起胸膛。”嬴抱月轻声开口道。
这一刻,隔着嘈杂的人群和朝生夕死的危难之中,他们远远地对视。
“你去做你该做的事,”她转过头不再看他,握紧插入岩石之中的断水剑,面朝滚滚而来的山石神情平静,“我也会做我该做的事。”
看着那个少女背影,姬嘉树点头。
他们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
下一刻,姬嘉树静静转身,握紧了手中的春雷剑。
少年振手一挥,天地间雷霆万钧,万般威势,一如他们在南楚国境外初见的那一天。
“春华君?”
拥挤的南楚民众看着眼前的一幕迟疑地开口。
“不要跟我说你们是哪一国的人,”姬嘉树深吸一口气,出手如电,从他身边离他最近最需要救助的人开始,着手疏散人群不分国别将民众带下山。
“所有人不许拥挤,擅自推搡他人者不救,不管你是哪个国家的人我只救最需要救的人。”
“等阶七以上的修行者,全部来帮忙,临阵脱逃者,我将击杀你们。”
有外围奔逃的修行者被雷电击倒,看向那个站在窄路之上面无表情的少年露出恐惧神情。
“雷法剑剑主……”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恍然想起那个脾气温润如玉的少年的另一个身份。
在火法剑消失的现在,雷厉风行的雷法剑是四大剑派中攻击范围最广,实力最为强大的。 第五百七十二章 动心
明白自己的心意是个什么感觉,姬嘉树也说不上来,只是看着那个少女走近,他愈发紧张起来。
他见过身边的朋友们经常说喜欢上了什么姑娘,但他活了十五年,却从未有过。
连他身边的人也未曾发现他的异样。
而他也注定无法和他的朋友那般,拥有正常谈情说爱的机会和时间。
“春华君,维持山体的仙官们和二殿下还留在山上,禁军正准备护送二殿下下山,你再上去迎一下吧!”
有和他一起下来的等阶五修行者开口说道,姬嘉树抬头望去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他本来就准备再次上山,没等此人说完他就已经动身了。
嬴抱月是最后一个离开山道的,说是山底此时她才行到山腰靠下的位置。
在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姬嘉树就无法再忍受等待。
他正要如身边人所说再次登上紫华山去迎姜元元等人,更重要的是去迎接她之时,山脚下民众忽然发出一阵惊呼。
“山裂了!”
姬嘉树瞳孔一缩,不知是不是梦阳先生和其他大仙官维持山体已经到了极限,从正要下山的那个少女身后,山体忽然裂开了巨大的裂缝!
这道裂缝出现在她的身后,以那个少女的速度她应该是能避开它的,然而让姬嘉树心神俱裂的是,就在那个女子冲下山冲到一半像是发现了什么停住了脚步,下一刻她居然转身返了回去!
“抱月!”
没人知道她在做些什么,有什么值得她转身。
那道裂缝深入谷底,底下是万丈深渊,看着随时都会塌陷被掩埋。一旦跌落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摇晃震颤得让人心惊胆战,看着连等阶五的修行者都不敢靠近。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少女居然毫不犹豫地返回了那个裂缝边缘!
她到底是要干什么?
姬嘉树深吸一口气提气冲向山腰,下一刻在看见那个少女举动之时他猛地一怔。
他看着她趴在摇晃着随时可能塌陷的裂缝,俯下身拼尽全力伸出手,拉住了一个人。
在那个人即将掉落万丈深渊之时,她拉住了他。
谁都没想到在千钧一发之际她会这么做,包括被拉住的那个人自己。
就在他脚底下裂开那道巨大的山裂之时,慕容恒知道是他的报应来了。
或者说,是他早已被安排好的结局来了。
在当众做下这些事之后,他就注定不可能活着回去。
那些人不会允许他活着受人盘问,哪怕他根本不可能被逼出什么情报。
感受着自己脚下的地面裂开,身体坠入万丈深渊,慕容恒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只有一丝解脱。
他本来就是一枚弃子,他早就知道的。
或者从他出生开始,他就是一枚弃子。
他不是存在于这世间的人,而是生来就不该存在,却仍徘徊于这世间的鬼。
鬼应该回到地狱之中。
唯一遗憾的,大概是他没有机会再见他的姐姐一面。
如果他的姐姐真的死了,她那么好的一个人肯定不是在地狱里。
但他做了那么多坏事,肯定是要下地狱的。
姐姐,他的姐姐。
慕容恒仰面跌入深渊之中,原本没有丝毫的挣扎,但在想到这一点之时他忽然鬼使神差地向上伸出了手。
当然不会有人回应他。
他这世上唯一一个珍惜他性命的亲人,早在十几年前就死了。
因为她,他也落得这不人不鬼的样子。
他以为他是恨她的,然而到了最后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他只是想见她一面。
他只是想见她一面。
再见一次,他的姐姐。
但此时什么都晚了。
“姐姐。”
慕容恒闭上眼睛,向记忆中的那张脸伸出手,他以为他会抓个空,但他没有想到。
山崩地裂之间。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身体下坠的趋势被制住,慕容恒猛地睁开眼,在看到拉住他的那个人的脸之时,他浑身僵硬彻底愣住。
谁都有可能,他却没想到会是她。
“你……”慕容恒看着那个全身趴在裂缝的边缘之上,身边还有山石滚滚而下的少女怔然开口,“为什么会是你?你为什么来?”
如果是真恨他,想把他抓来千刀万剐也没必要这么拼,反正他都是要死了,没必要冒这么大风险。
“是为了这把剑?”慕容恒好像明白过来看向自己的腰边。然而就在这时一块山石砸下正好砸断了他的剑带,那把黑剑应声落入深渊,他看见那个少女瞳孔摇晃了一下,却没有放开他的手。
“放手!”
慕容恒不知道如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看着嬴抱月身下愈发摇晃的山石他厉声开口,“我这样的下场不是正和你们的心意么?”
“就算你要受到惩罚,也要上来接受律法的惩罚,而不是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嬴抱月肩膀剧痛难忍,但她依旧没有放手,定定看着那个少年的眼睛说道。
“律法……”慕容恒仰头看着她,不知道是该笑她太正经,还是笑她太傻。
然而,这个世间,还真的有这样的人啊。
他仰头看着那个少女的眼睛,怔怔看着头顶那个少女的眼睛。除了他的公子,他真的没见过比这更干净的眼睛。
而想起那个依旧孤身一人站在泥潭中的少年,慕容恒的眼中腾起愧疚。
“你不知道,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这样的下场刚刚好。”他轻声开口。
他是一定要死在这里的。
“只不过,可惜啊,公子,阿恒不能再帮你了。”他低头喃喃开口。
“公子?”嬴抱月闻言怔怔重复道。
是谁?
谁是他的公子?
当初在林中追杀她的那两个黑甲将军,好像也有一位公子。
那个公子,到底是谁?
然而没等到回答,她身下的人却伸出另一只手,去掰她抓住他的手指。
“你做什么?”嬴抱月愕然开口,却只见浑身都悬挂在深渊之上的少年仰着头对她露出一个笑脸。
“我是生而有罪之人,我不要上来,这样归宿最适合一个鬼。”
慕容恒微笑着伸手去掰嬴抱月的手指,然而下一刻他却感觉那个少女反而猛然收紧了她的手。
“这世上没有生而有罪之人。”她轻声开口。
听见这句话,慕容恒猛地一愣。
那个少女没有放手,只是无比认真地凝视着他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
“你不是鬼,你是个人啊!”
你不是鬼,你是个人啊。
这句话静静响在他的耳边,击打着他的心。
慕容恒抬起头看着那双眼睛,将其永远刻在了心底。
她是这世上第一个把他当作人的人。
只可惜,他遇见她遇见的太晚了。
太晚了啊。
慕容恒对她仰头露出一个微笑,掰开她最后一根手指,松开了手。
少年坠入万丈深渊。
“慕容恒!”
------题外话------
慕容恒的姐姐死在十几年前,所以至少可以确定不是抱月。 第五百七十三章 神子
“慕容恒!”
看着那个少年坠落山崖之中不见踪影,嬴抱月愕然睁大踪影,下一刻她起身看向深不见底的崖底,往前迈了一步。
“抱月!你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她锁骨处的刺青发出剧痛,从中传出了腾蛇愤怒急躁的声音,“你犯什么傻呢!”
“那把剑也掉下去了,”嬴抱月看向崖底伸出手去,“那是你的翅膀。”
她知道腾蛇之前应该也通过留在她身上的这枚刺青感觉到了才对,但不知为何却一直保持着沉默。
直到她想往崖下跳去之时,腾蛇才忽然开口发声。
“那不过是一枚翅羽罢了!”刺青中传来某位八兽神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别动!”
刺青能传递的力量有限,不然她真想把丫头牢牢地绑在原地,也不想想它之前为什么一直不开口!
不就怕这丫头为了抢翅膀又干出什么来么。
“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找回你的翅膀,”嬴抱月弯腰向那个少年坠落的地方伸出手去,“我……”
“翅羽一旦脱离剑主的束缚,早就飞走去找本体去了,根本不在这山崖下了!”腾蛇简直要被她吓死,语速极快地开口。
“不在?”嬴抱月问道,“你说真的?”
“我为什么要骗你?你的神魂碎片之前也是如此不是么?”刺青中传来某位神咬牙切齿的声音。
的确是如此。
嬴抱月停住脚步,看向裂缝深处。
那把黑剑已经不在那里,然而那个少年呢?
“抱月!”
嬴抱月看向崖底正要再踏出一步,忽然身后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声音,下一刻她被人从后面一把拦腰抱住。
“抱月!这太危险了你怎么还往前跑!”姬嘉树收紧双臂连忙把她拉离了那道裂缝,不知为何他好像忽然听到了在不知在何处有人松了口气的声音。
当然感受到双臂下那具纤细身体切切实实的存在时,他也松了口气。
“姬嘉树?”被他抱住的嬴抱月转过头,对上的就是少年惊怒又隐含复杂神情的双眸。
“慕容恒他……”她神情凝重地开口,“这下面……”
“我知道,”姬嘉树深吸一口气,“此时山体不稳,等情况稳定下来会有仙官下去寻他。”
此人身份背景复杂,更引起了这么大的乱子,不管怎么说不能让他就这么死无踪迹。
只不过此时紫华山的情况还不稳定,慕容恒引起的山崩地裂之前在梦阳先生等大仙官的努力下暂时稳定了下来,修行者和普通百姓也得以逃出生天。落入那样的深渊,以慕容恒的境界肯定是难逃一死,但不知为何姬嘉树心底却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
事件直接的主谋已死,但他心底却愈发不安。慕容恒引发的这个阵法,真的只有那么简单么?
修行者和民众都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当然这里面有这个少女力挽狂澜和其他年轻修行者齐心协力的缘故,但姬嘉树还是觉得事情解决得有些太轻易了。
慕容恒引发的阵法到底出自何人之手他不知道,但就在这个阵法引发之时他的确感受到了极为可怕的力量。
像是超过了如今在世的这些修行者,超过了他们这个时代可以理解的力量。
但此时他们居然控制住了这股力量?
这件事真正的主谋到底是谁?姬嘉树很清楚这场阴谋是想要将中原的年轻修行者一网打尽,如今却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设计这一连串阴谋的人到底如何作想?
“主公……夜公子的人居然失败了?”贵阳千金阁内,白衣老者震惊地看着坐在上首把玩酒杯的黑衣人。
“还是太嫩了,心太软,此等废物死了也不可惜,”黑衣人看向南方露出一个微笑,“但我们可没有失败。”
“比起我们的人,南楚的那些好日子过得太久了的仙官才更是废物,”男人看着满桌金灿灿的酒杯,轻轻拂过一个,那只酒杯应声而裂。
“唯一不废物的人,还太小。”
黑衣男人悠闲地开口。
“而以那些老废物的本事,以为就能停住那个人留下的阵法吗?”
男人的笑声回荡在金碧辉煌的楼阁中,飘往南方。
与此同时。
第二次异变发生的也极为突然,快到姬嘉树根本没能提前意识到。
没意识到的还有其他人。
逃下山的民众和修行者们惊魂已定,自以为安全都聚集在山底,正看着山体上那道裂缝连连惊呼,看热闹看得不亦乐乎。
姬嘉树看向山下,心底不安愈发浓重。他抬头看向山顶稷下学宫,会战台已然碎裂,但之前他离开之时在梦阳先生等人的维护下考官高台依然伫立。
姜元元也没有下山,因为在禁军的判断下,不管山体稳不稳定,待在大仙官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最安全的……
然而就在这时,姬嘉树听见了呼啸的风声。
下一刻,他身下被他从背后抱住的少女却忽然一个转身,反转双臂将他护在了身下。
“抱月?怎么了!?”姬嘉树心跳如鼓疑问的话还没问完,一声如炸雷一般撕裂声和远处仙官们的痛叫声让他瞳孔一缩。
“山塌了!”
“春华君他们还在上面!天爷!要被埋了!”
“等等,快跑啊,这山是要砸向我们啊!”
耳边响起层起不穷的尖叫,隔着那个少女的肩膀,姬嘉树看见了让他心神俱裂的一幕。
风沙怒吼,断崖撕裂。
“梦阳先生!属下顶不住了!”
“这阵法有古怪!不可能!这样的力量……”
在远处平素老神在在的大仙官们惨叫声中,之前只裂开一道裂缝的山体半边居然彻底分离,一半山体山崩地裂,正要将他和嬴抱月掩埋,而另一半迅速塌陷坠落,砸向……
位于山下刚刚逃出的民众和修行者身上。
一网打尽,这个阵法从始至终都是想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
而他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没有阻挡的力量。
天地之威下,人的力量太过有限。
远处传来梦阳先生的怒吼,哪怕是天阶,都无法一人阻挡整座山的塌陷。
姬嘉树深吸一口气。
他当然也没有办法。
他现在还太过弱小。
感受着那个少女将自己护在身下,看着从头上砸下的巨石,听着耳畔民众撕心裂肺的哭喊,姬嘉树目眦尽裂。
能解决这种情况的人,天底下只有一个。
山崩地裂,飞沙走石,一切宛如末世。
看着头顶上砸下的巨石,姬嘉树猛地收紧双臂再次转身,用自己的脊梁朝向石块闭上了眼睛。
“姬嘉树!”嬴抱月的声音响在耳边,而就在姬嘉树闭眼等待着末路到来之时,耳边忽然失去了声音。
群山的震颤,居然在一瞬间停止。
怎么了?
姬嘉树于一片死寂中睁开眼睛,却看见一只黑色的袖子从他的头顶拂过。
“真没用。”
男人冷冷的声音传来。
姬嘉树睁大眼睛,看着那个黑衣男人站在他面前,一只手朝向塌陷的山体。
原本震颤的整座山居然在一瞬间停了下来。
因为。
那个人终于来了。
姬嘉树闭上了眼睛。
只手撑风雨。
天地之下,最强的神子。
那就是。
他的父亲。 第五百七十四章 父亲
上一刻还是飞沙走石的人间末日,下一刻整个世界却安静如斯。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出手。
姬嘉树收紧双臂,静静看着眼前人高大的背影。
整个世界安静极了。
山下抱头倒地的民众瑟缩着松开手,犹疑地四处张望,而在看到山腰上那个人的身影之时,顿时纷纷惊喜地大叫起来,眼中再也没有丝毫恐惧。
“国师大人!是国师大人!”
“大家不用怕了!国师大人来救我们了。”
原本的慌乱和绝望在欢呼声中散去,哪怕整座山都要塌陷,但只要这个人存在,就算是天塌下来,都不会有南楚人感到恐惧。
这就是这个人才有的威望。
而在威望的背后,是绝对强大的力量。
姬嘉树深吸一口气,看着伸出一只手就稳定住山体的男人。
只手撑风雨,一剑定乾坤,这就是他的父亲。如今世上最强大的修行者。
南楚国师,姬墨。
然而此时身着黑衣的男人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是看向远处稷下学宫的深处。
“国师大人!我们……”山林中传来仙官们慌乱的声音,男人看了他们一眼淡淡开口。
“梦阳么?你们可以松劲了,别给我添麻烦。”
“可是,国师大人,这阵法……”山林中传来梦阳先生等人的声音,“如果下官等人不撑住……”
“你们不撑住这山也碎不了,”姬嘉树看着身前的男人淡淡开口,“阵眼都找错了你们撑什么撑。”
林中的仙官们闭嘴了,山下的其他修行者瞪圆了双眼。
天上天下,能这么不给等阶三的天阶和等阶四的大仙官面子的。
就只有阶二的神子。
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石头摩擦的巨响,姬嘉树只觉身下一震,他知道应该是一直维持着山体的梦阳先生和大仙官们放开了控制。山下民众响起一阵惊呼,有民众还想跑担心山体再塌陷,下一刻却停住了脚步。
因为眼前本快要碎裂的山峰,并没有再塌陷。
看着原本要山崩地裂的山峰,那个身着黑衣的男人从怀中拿出一片鲜红的翅羽,轻声开口。
“朱雀。”
他的声音很轻,然而伴随着这一声,整个山峰骤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所笼罩!
在庞大的威压下,境界低的修行者直接被压倒,而感受到那股威压,民众们两股战战不由自主地跪倒。
“朱雀神!”
这是南楚守护神的力量啊!
同样心甘情愿下拜的,还有考官高台上的梦阳先生和其他大仙官。
天阶之所以只是天阶,神子却是神子。
就在于神子不光自身极为强大,更重要的是,神子还可以利用神灵的力量。
哪怕是十个天阶,都无法介入众神之战。
神子拥有的力量,已经是和其他修行者不一样的领域。
这也是有神子有国师的国家,底气异常足的原因。
这一份力量,就是绝对的保证。
在姬墨出现的那一瞬间,整座山脉也好想要埋葬众人的大阵也好,都大局已定。
他们的国师,会守护他们。
就在天顶上红光散去之后,震颤的人们激动地睁开双眼,看着已经彻底恢复平静的山峰,连一些大的裂缝都已经被外力重新合上。
天地间响起南楚人的欢呼。
“朱雀神!”
“国师大人出关了!”
他的父亲出关是出关了,但并不是刚刚出关。
坐在地上将那个少女护在身边的姬嘉树神情复杂地看着眼前人的背影。
之前紫华山山体出事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他的父亲已经不在后山闭关。
不然这一场山崩地裂根本不会发生。
他的父亲虽然为人淡漠,让人捉摸不透,但也没到看着百姓被掩埋会视而不见的程度,更何况山上还有姜元元这个王族在。
但这种情况下,紫华山却依然山崩了,这就证明他的父亲已经离开了紫华山。
姬嘉树猜测设计这场意外的幕后黑手肯定也是事先知道这件事,才引发了这次事件。
虽然幕后黑手藏得很深,但姬嘉树很清楚,不管那人是谁,在这片大陆上目前还没有修行者敢直接在他父亲面前动土。
这就意味着……
此人既然敢不惜代价后果引发这样大事,肯定事先笃定了他父亲不会这么快赶回来。
所以他之前根本没有妄想去向他父亲求助。
疑问在姬嘉树心底挥之不去。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他的父亲会突然回到紫华山?
“为什么!为什么姬墨会那么快回来?明明嬴帝的阵法与他相克,他应该察觉不到才对!”
此时前秦贵阳城千金阁内,第一次响起黑衣男人的愕然声。
“这……”白衣老者瘫坐椅子上,神情也十分震惊。
“之前都已经安排好了,除非姬墨本人想要回紫华山,不然绝不会察觉到丝毫不对对劲”老人喃喃开口,“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们的计划本就是天衣无缝的。
原本南楚无论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那个狡猾的神子,可那个阵法阵势虽然大,却偏偏设计那个阵法的人是姬墨的克星。
姬墨察觉不到这个阵法。
姬墨不是因为感受到紫华山的山崩才赶来的。
只是看到了顺手解决了山崩。
那他,到底为什么而来?
黑衣男人的目光看向窗外,眯起了眼睛,“姬墨,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紫华山的震荡已经平息,山风吹起眼前男人黑色的衣带,姬嘉树怔怔看着这一幕,下一刻他松开双臂改变姿势将那个少女拉于身后。
他原本以为嬴抱月会反抗,但不知为何从他父亲出现开始那个少女就一直保持着沉默,待在他身后甚至不像其他民众好奇地抬头去看这位传说中的神子哪怕一眼。
但此时姬嘉树顾不得去想其他,看着眼前男人的背影他深吸一口气半跪于地,开口唤道,“父亲。”
身着黑衣的男人转过身来,看向他神情冷漠不发一言。
姬嘉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低下头正要开口汇报刚刚发生的事,但下一刻他没想到面前男人的目光越过他,落到了他身后的少女身上。
“嘉树,”男人淡淡开口。
“她是谁?”
------题外话------
你情敌啊 第五百七十五章 终遇
她是……”
听到父亲的问话姬嘉树愣住,他刚搞清楚的自己心意,对嬴抱月此时正情绪复杂,一时间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令姬嘉树意外的是他身后的少女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完全没有想自我介绍的意思。
他很清楚嬴抱月并不是什么羞怯的性子,却不知为何从之前开始就一言未发。
三个人都没说话,场间一时间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然而就在这沉默中,姬嘉树却发现他父亲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他身后的女子,眼中是他看不懂的黑沉沉的情绪。
“父亲,您……”看着这样的父亲,姬嘉树有些犹疑。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再问一遍,”姬墨没有移开目光,冷冷开口,“你是谁?”
这句话已经不是在问他。
“她……”看着已经换了质问的对象的父亲,姬嘉树猛地一愣。
嬴抱月依旧没有回答,姬嘉树回头看了她一眼,艰难开口,“她……”
她是谁?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从姬墨身后匆匆赶到的季二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叫苦。
他千防万防,却还是没赶上要来上这么一出么?
看着姬嘉树回头看那个少女的眼神,忠心耿耿的老家仆更是心底咯噔一声,只觉此时的情况真是糟糕透顶。
而一切的开始却只是因为回到府中的姬墨无意中的一个问题。
就在一刻钟前,回到府中跨入后院的姬墨看着被罚跪在墙角的下人,忽然开口问道。
“叶家老有人来骚扰,说夫人在府中受了气,最近心思郁结。”
虽然是表面的夫妻,但被骚扰修行实在令人心烦,站在后院外却根本不想进去的男人淡淡开口,“这府里应该没人能让她受气吧?”
“这……”站在他身后的季二没想到会遇见这样一个问题,事先没想好圆过去的答案被问住了。
“虽然嘉树跑了一次,但不至于把她气病了,”姬墨淡淡道,“是因为那个前秦公主?她人住在哪?”
这个问题终于出现,季二猛地噎住。
“公主殿下她……”老人一时语塞,那个少女的住处一旦说出就很有问题,但他的分毫犹豫都瞒不过眼前已然通神的修行者的眼睛。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陛下下旨让那个女人住国师府么?难道夫人刁难她了?”
(后为防盗)
“她是……”
听到父亲的问话姬嘉树愣住,他刚搞清楚的自己心意,对嬴抱月此时正情绪复杂,一时间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令姬嘉树意外的是他身后的少女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完全没有想自我介绍的意思。
他很清楚嬴抱月并不是什么羞怯的性子,却不知为何从之前开始就一言未发。
三个人都没说话,场间一时间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然而就在这沉默中,姬嘉树却发现他父亲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他身后的女子,眼中是他看不懂的黑沉沉的情绪。
“父亲,您……”看着这样的父亲,姬嘉树有些犹疑。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再问一遍,”姬墨没有移开目光,冷冷开口,“你是谁?”
这句话已经不是在问他。
“她……”看着已经换了质问的对象的父亲,姬嘉树猛地一愣。
嬴抱月依旧没有回答,姬嘉树回头看了她一眼,艰难开口,“她……”
她是谁?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从姬墨身后匆匆赶到的季二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叫苦。
他千防万防,却还是没赶上要来上这么一出么?
看着姬嘉树回头看那个少女的眼神,忠心耿耿的老家仆更是心底咯噔一声,只觉此时的情况真是糟糕透顶。
而一切的开始却只是因为回到府中的姬墨无意中的一个问题。
就在一刻钟前,回到府中跨入后院的姬墨看着被罚跪在墙角的下人,忽然开口问道。
“叶家老有人来骚扰,说夫人在府中受了气,最近心思郁结。”
虽然是表面的夫妻,但被骚扰修行实在令人心烦,站在后院外却根本不想进去的男人淡淡开口,“这府里应该没人能让她受气吧?”
“这……”站在他身后的季二没想到会遇见这样一个问题,事先没想好圆过去的答案被问住了。
“虽然嘉树跑了一次,但不至于把她气病了,”姬墨淡淡道,“是因为那个前秦公主?她人住在哪?”
这个问题终于出现,季二猛地噎住。“她是……”
听到父亲的问话姬嘉树愣住,他刚搞清楚的自己心意,对嬴抱月此时正情绪复杂,一时间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而令姬嘉树意外的是他身后的少女也一直保持着沉默,完全没有想自我介绍的意思。
他很清楚嬴抱月并不是什么羞怯的性子,却不知为何从之前开始就一言未发。
三个人都没说话,场间一时间陷入一种尴尬的沉默。
然而就在这沉默中,姬嘉树却发现他父亲的目光却一直注视着他身后的女子,眼中是他看不懂的黑沉沉的情绪。
“父亲,您……”看着这样的父亲,姬嘉树有些犹疑。
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再问一遍,”姬墨没有移开目光,冷冷开口,“你是谁?”
这句话已经不是在问他。
“她……”看着已经换了质问的对象的父亲,姬嘉树猛地一愣。
嬴抱月依旧没有回答,姬嘉树回头看了她一眼,艰难开口,“她……”
她是谁?
终于还是问到了这个问题。
从姬墨身后匆匆赶到的季二看着这一幕,心中暗暗叫苦。
他千防万防,却还是没赶上要来上这么一出么?
看着姬嘉树回头看那个少女的眼神,忠心耿耿的老家仆更是心底咯噔一声,只觉此时的情况真是糟糕透顶。
而一切的开始却只是因为回到府中的姬墨无意中的一个问题。
就在一刻钟前,回到府中跨入后院的姬墨看着被罚跪在墙角的下人,忽然开口问道。
“叶家老有人来骚扰,说夫人在府中受了气,最近心思郁结。”
虽然是表面的夫妻,但被骚扰修行实在令人心烦,站在后院外却根本不想进去的男人淡淡开口,“这府里应该没人能让她受气吧?”
“这……”站在他身后的季二没想到会遇见这样一个问题,事先没想好圆过去的答案被问住了。
“虽然嘉树跑了一次,但不至于把她气病了,”姬墨淡淡道,“是因为那个前秦公主?她人住在哪?”
这个问题终于出现,季二猛地噎住。
“公主殿下她……”老人一时语塞,那个少女的住处一旦说出就很有问题,但他的分毫犹豫都瞒不过眼前已然通神的修行者的眼睛。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陛下下旨让那个女人住国师府么?难道夫人刁难她了?”
“公主殿下她……”老人一时语塞,那个少女的住处一旦说出就很有问题,但他的分毫犹豫都瞒不过眼前已然通神的修行者的眼睛。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陛下下旨让那个女人住国师府么?难道夫人刁难她了?”